「格格,你醒了嗎?」
漱玉感到昏沉沉的,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地方,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座蒙古包。她想起了事情發生的經過,撐起身子坐起來。
「木梨,什麼時候了?」
「快亥時了。」木梨扶著漱玉,「格格,你還好吧?」
漱玉身上有幾處原先打斗而留下的傷口,她發現都已經被包扎好了。「木梨,謝謝你。你有沒有受傷?」
「只是一點擦傷而已,不礙事的。」木梨跪,「格格,你傷得比較嚴重,以後請你要愛惜自己,不要用那種不要命的打法去跟人家拼命。」
漱玉示意她起身,笑道︰「不過,這可是我第一次跟人動手打得這麼過癮,以前可都沒有這種機會哩!」
「格格!」
「我知道,反正以後大概也沒有這種機會了。」漱玉抿了抿嘴,語氣中有著一絲絲的惋惜。
木梨無奈的搖頭。「真拿格格沒辦法!」
「達爾濟雅呢?」漱玉想起了一同被抓的達爾濟雅,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他好像被關在另外一個地方。」
「他沒事吧?」
木梨遲疑了會兒。「應該沒事,我們被帶到這營地後就分開了,奴婢也不知道貝子爺現在的情況如何。」
「這樣嗎?希望他沒事才好。」
「格格,方才你還沒醒的時候,納默庫來看過你。」納默庫雖貴為郡王,但木梨卻毫不忌諱的直呼其名,誰讓他要欺負她的主子呢!
漱玉蹙起了眉,「這家伙究竟想要做什麼啊?」
「會不會是要拿格格威脅額駙呢?」木梨推測。
漱玉仔細的思考其中的可能性,最後搖搖頭,「不大可能,他沒有理由這麼做,他跟我和巴桑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的。」
「可是阿睦爾薩納是他的姐夫呀!」
「但一直以來納默庫和巴桑都維持著還算友好的關系,沒道理在這個時候翻臉成仇,他這樣做無法對皇上交代。」
「那麼究竟是為了什麼呢?」木梨實在想不通。
「我們也別在這兒傷腦筋,反正他一定還會再來,那時直接問他就好了。」漱玉俏皮一笑,「現在麻煩你幫我倒杯水吧!我快渴死了。」
木梨連忙去倒了杯水給漱玉,她一杯水都還沒喝完,便有人走進了帳棚。
進來的人是納默庫。
漱玉瞪著納默庫,口氣冷冷淡淡的。「你抓住我究竟是為了什麼?」
納默庫逕自在漱玉身前坐了下來,「抱歉,失禮了。」
「你也知道什麼叫做失禮嗎?」漱玉望了他一眼,「既然如此,就請你讓我們離開吧!」
「恕難從命。」
漱玉板起了臉。「你可知道綁架一個大清格格是要砍頭的嗎?」
納默庫毫不在乎的笑了。「你即使在生氣的時候,也還是十分美麗。」
「你……放肆!」漱玉輕叱一聲。
木梨走到漱玉身旁,提起勇氣開口道︰「郡王爺,你究竟想要對格格做什麼?格格可是當今太後娘娘最寵愛的外甥女,容不得你如此輕慢!」
納默庫這時注意到木梨,目光在她們兩人間梭巡。「想不到漱玉格格宛如空谷幽蘭般的美麗無瑕,連身邊的女婢都靈秀可人。」
漱玉怔了會兒,他是在夸獎她嗎?這可是第一次有人說她像空谷幽蘭,真動听的贊美……不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應該要質問他才對!可是她要問些什麼呢?一時,她腦中閃過一個訊息——巴桑!天哪!她居然忘了巴桑,她怎麼會忘了他呢?
「巴桑受傷的消息是假的吧?」漱玉可急了。
納默庫遲疑了一下,「是真的,他快死了。」
「不,你騙人!」漱玉生氣的瞪著他。「你是為了把我騙來這里才編這種謊言,巴桑根本就活得好好的。」
「我沒騙你,巴桑的確受了重傷,搞不好他現在已經死了。」
「你胡說!」
納默庫泰然自若的道︰「我沒胡說,就是因為他快要死了,我才會將你帶到這里來,只要巴桑一死,我要立刻迎娶你為妻。」
這會兒漱玉真的被嚇住了,她驚惶莫名的瞪著納默庫。
他起身站在她面前,伸手托起她的下巴,「你可知道當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被你深深的吸引住了嗎?」他輕撫著她的臉,「我從不曾見過像你這般縴細又美麗的姑娘,就像個精致的女圭女圭一般,當我知道你的身分後,便立誓要得到你!」
漱玉被他的舉動嚇住了,猛地推開他的手。「不對。我那時已經是巴桑的妻子了,你怎能立下這種誓言?」
納默庫沒有回答,此刻他的目光變得陰鷙而冷硬。
漱玉悚然一驚,捂著胸口渾身震了一下。
「格格!」木梨緊張得叫喊出聲。
「當巴桑死的時候,我會過來通知你的。」
納默庫拋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
明月緩緩的自山頭升起,皎潔的月光照映著整座山谷,在月光下景物皆依稀可辨。
巴桑站在一處高坡,仰頭望著夜空。他劍眉輕攏,連月亮都這麼不幫忙,太亮了,一點都不適合夜襲。他收回目光,望向坐落于山谷中的數座蒙古包,漱玉在其中的哪一座呢?她是否平安無事呢?
「巴桑。」
札納巴克朝巴桑站立之處走來。「還有些時間,你先去歇會兒吧!」
巴桑搖搖頭,「我不累,用不著休息。」
「別騙人了,這兩天來你根本就不曾合過眼,怎麼可能會不累呢?」札納巴克推他一下。「去休息吧,儲備一些體力好應付接下來的事。」
「沒想到才剛回來就出了這種事,真是辛苦你們了。」巴桑語氣中含著濃濃的苦澀及歉意。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只是你有沒有想過納默庫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札納巴克不解。
「這……」巴桑輕嘆口氣,「老實說我至今仍想不通,我和他之間雖沒什麼交情,但卻也不曾結下仇怨,納默庫實在沒有理由做出這種事;再說漱玉的身分不比其他人,她這名格格可是真正的皇親國戚,若是讓皇上知道了這件事,納默庫就完了!」
札納巴克說道︰「納默庫不是個愚蠢的人,他應該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總之,先將人救出來再說吧!」
突地,札納巴克一臉的懊惱。「糟了,我們這樣聊下去,我看你也別想休息了。」
「沒關系,反正我根本就沒打算要休息。」
和漱玉分別了三個月,滿心期待的歸來,以為能夠將她柔軟的身軀再度擁入懷中,沒想到事與願違,竟然出了這種差錯!他是如此的想念她的一顰一笑,以及甜美醉人的滋味。想到此,他的心中一陣刺痛,不知道漱玉目前的情況如何?他握緊了掌中的一塊玉佩,那是他下午在一處有打斗痕跡的現場所拾獲的,這塊雕成兔子形狀的玉佩是他在蘭州時送給漱玉的,他終究還是遲了一步,讓漱玉落入了納默庫的手中。如今小玉兔仍在,但它的主人是否平安無事?
他必須在今夜把漱玉救出來,他無法忍受看著她落在別人的手中,天知道她會遭到什麼樣的對待!他只能祈求她平安無事,其他的根本就不敢多想。
「今晚的月光太亮了。」說話的是阿濟格,他正緩步朝二人走來。
「我知道。」巴桑又抬頭看了一下。「不礙事的,這里的地形對我們有利。」
「巴桑,你確定你不去休息一下嗎?」札納巴克猶不死心的逼迫。
巴桑再度搖頭。
阿濟格說道︰「你別勸他了,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他是不可能靜下心來休息的。」
巴桑看向阿濟格。「有事嗎?」
「來跟你說一聲,我和布延要繞到另一邊去查看。」
「小心點,記得在時間之內回到這里。」
「我明白,待會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