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麥正秋 第10章(2)

「麥世子,你打算將公主帶到哪里去?」

听到「公主」二字,麥正秋臉色一白,立刻看向他身側的「涼兒」,只見「涼兒」轉過身,悠然長嘆,「秋秋,你所謂的情,比紙還薄,我,真是錯看了你。」

「不——」

他急急地辯解,不由自主地追,可軟倒在他腳邊的人兒卻揪住了他的袍擺,乞求的雙眸在月色里顯得是那麼哀戚和絕望,他腳下一頓,再抬頭時,「涼兒」已不知去向。

心下惶惶,當即不再滯留,毅然抽腿,躍上高樓,四下張望。

太子搖頭,嘆息︰「麥世子,你到底還是喜歡阿涼姑娘勝過公主啊,既然如此,我也不放心將公主交給你,公主我帶走了,你愛娶誰就娶誰去,我以東來太子的名譽擔保,我東來國不會為難你以及你的國民,好自為之,再見。」

說完,他彎腰撈起地上的可憐人兒,如同一陣風,飄飄然出了視線。

站在樓頂之上,麥正秋怔怔地,如同泥塑。

當思維重新開始轉動,他飛一般躍下高樓,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極速前進,一路上,心驚膽戰,生怕,這一錯,就是一生。

「涼兒——涼兒——」

遍尋不獲之下,他瘋一般地嘶喊,可是一想到她被自己點得啞口無言她被自己拋在地上她淚流滿面她傷心難過,他恨得一掌擊上自己的胸膛,一口鮮血「噗」地噴了出去。

這痛,又算得了什麼,他加諸在她身上的痛,比這個不知多了多少倍。

頹然無助地跪在地上,他又擊了自己一掌,擊完不解恨,再擊,再擊,恨不得把五髒六腑擊成碎片以懲罰自己的眼盲心盲。

麥正秋,麥正秋,你這個無能之人,你怎麼能錯認,怎麼能猶豫,怎麼能那麼傷她的心。

涼兒,涼兒……

在他糾結自殘之際,身體後不遠處突然響起閑聊聲——

「黃花魚,我命令你放手!你再不放我下去,他要是死了,良兒沒人可嫁,我以後就天天陪她睡。」

「落落,你又皮癢了是不是?上次罰寫的《愛皇守則》一百遍,《愛皇守則附錄之愛情備忘錄》五百遍,《愛皇守則附錄之三大紀律八項主義》一千遍,《愛皇守則附錄之三字真言》一萬遍,你寫完了嗎?」

「喂,臭老頭兒,現在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嗎?不分輕重緩急,快放手啦!」

「不!你重視那臭小子勝過重視你夫君,你傷了朕的心!」

「好嘛,親你一口為你療傷好不好?啵——啵啵啵——」

一陣可疑聲音過後,兩雙腳輕飄飄落到了麥正秋面前。

「臭小子,你把我家閨女看也看光了模也模遍了抱也抱了親也親了,現在想尋死,是不是太晚了?」

麥正秋木然地抬頭,望向東來國皇帝皇後的眼楮,一片空茫。

「我沒有。」

他看的模的抱的親的想娶的,一直都只有涼兒一個而已。

「唉,這個呆子,良兒到底看中他哪一點?」東來皇後不解地問東來皇帝。

東來皇帝捉住她想要戳那個呆子的手指,不滿,「不準踫別的男人。」

「好嘛。」

東來皇後規規矩矩站好,輕咳一聲後,沉聲道︰「麥正秋,再給你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這一次,不涉及國家,不涉及責任,純粹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去選擇你想要執手偕老的人,這個機會,你要嗎?」

麥正秋轉了轉眼珠,只見她閃開身,露出了身後不遠處的公主和涼兒。

只消一眼,他就認出了她。

雖然她仍頂著公主的面孔,可眼楮騙不了人,她眼中的心疼和酸楚,唯有深愛過的人才會有。而這樣愛著他的她,他又怎麼狠得下心一再地辜負?

如果沒有國家,拋卻責任,他想娶的,一直一直都只有她而已。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她靠近,中途那個淡漠的涼兒試圖喚他「秋秋」來混淆他的判斷,可是他錯過一次,又豈會再錯一次。

心無旁騖地直直走向她,離得越近,越能看清她眸中波動的情緒,待將她納入懷中,那熟悉的觸感和氣息,足以證明他的選擇沒錯。

而她,在他懷里,再次哭成了淚人兒。

「涼兒,涼兒,對不起,對不起。」

哀著她的背,輕喚著她的名兒,他將臉埋入她的頸間,突然也有了流淚的沖動。

百轉千回之後,他要的,始終是她。

如果今生不能在一起,他願英年早逝,以盼來生。如果有來生,只要能長伴她左右,即便是托生為豬為狗,他也願意。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趕快給我入洞房去,誤了良辰吉時,小心我改變主意哦。」

揚聲打斷他們的繾綣,東來皇後發愁地望向那個一臉淡漠冷眼旁觀的「阿涼」。

「喂,臭小子,看到你這副不咸不淡的樣子,老娘我就生氣。把面皮撕了,早點洗洗睡去。一個男人家,卻長了副妖顏惑眾,真是不讓老娘省心。老頭子,現在我把你的心頭患阿良給清理出去了,你何時把我的心頭患阿賢也清理出去啊?哼,當初給你們娶名兒一個賢一個良,就是希望你們將來能成長為別人的賢夫良妻,結果囁,你們倒好,出去混一下就變成了閑男涼女,老娘給你們取蚌名兒容易麼,竟然敢如此無視,哼……」

碎碎念,碎碎念。

「落落,你話癆毛病又犯了是不是?他們一個男生女相一個女生男相還不是由你的嫉妒心太盛造成?走,回家,罰你抄寫《愛皇守則附錄之三字真言》一億遍!」

「啊,不要啦,可不可以用念的,人家不要練字啦!」

東來皇帝閑閑地負手而行,「那,就念來听听先。」

東來皇後忙追過去,亦步亦趨,可憐兮兮,「嗚嗚,黃花魚,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瞧著他們漸行漸遠,麥正秋摟著涼兒仍有點回不過神。

幸福,曾在降臨之時轉瞬即逝,卻又在絕望之時唾手可得,這樣的落差,一時半會兒難以消化。

癌首看到懷中人兒腮邊掛著淚卻嘴角樂成一朵花,他不禁也隨之微笑。

然後,她拉下他的耳朵,耳語。

不知她說了什麼,他邊听邊張大了嘴。

「你確定?」

「嗯。」

他默默看她一會兒,接著,轉身走向那個頂著涼兒面孔的家伙。

那個家伙挑著眉,不知他走過來想干什麼,于是決定以靜制動,只可惜,他這一靜,就靜了一晚上,因為麥正秋手如閃電,一近他的身就封住了他身上的幾處大穴,他立刻身僵體硬,除了恨恨地瞪人,別無他法。

包可恨的是,他那個從小到大被他疼著寵著愛著護著的寶貝公主妹妹,竟然,在驗他的身。

啊啊啊,雖然他們是兄妹,可是,畢竟也是男女有別,她怎麼能……

她看完之後,滿意地笑了,然後踮起腳對那個背對著他的妹夫說︰「原來,他是真男人,不是我姐姐,而是我二哥啊。」

听了這話,妹夫大人臉頰抽搐了一下,瞪向他的眼神分外凶惡,然後掏出手帕,將寶貝妹妹的手指挨個兒擦了個遍,可惡,那是他親妹妹哎,作為他的妹夫,他豈能如此嫌惡他的二舅子!

頭頂的樹上,隱隱傳來幸災樂禍的譏笑,「對你說了,不要玩得太過,這下,慘了吧,哈哈。」

麥正秋睨了一眼悠閑自在的東來太子蒲蒲風,再瞪一眼一臉不滿的東來二王子蒲蒲賢,拉起涼兒的手,走人。

「啊,等等。」涼兒拽住他的手,扭扭捏捏,「那個,化容水,在二哥身上,你去搜出來。」

二哥諷道︰「女大不中留,你這個吃里扒外的家伙,就這麼迫切想和你的秋秋洞房嗎?頂著一張男人臉和他做那種事,你不怕引人誤會?二哥建議你借用我的面孔,我不介意借你一輩子免費使用……」

話沒說完,下一秒,他就被點了啞穴。

知道他是男人後,麥正秋一點也不客氣,上模下模,模出些瓶瓶罐罐,全部帶走。

走了半步,又折回去,找出標有「化容水」字樣的小瓶,用手帕蘸了,擦他的臉。

擦掉半邊,停住,轉身,走人。

嗯,一會兒給涼兒洗完臉,應該還趕得及良辰吉時。

嗯,還要給涼兒重新換上嫁衣,重新一拜天地夫妻對拜,重新掀蓋頭,重新喝交杯酒,之前漏掉的禮數要一一補齊。

啊,這麼多的事,全部做完,不知,還趕不趕得及良辰吉時?

心下一急,麥正秋攔腰抱起涼兒,一縱三躍,往新房掠去。

被撇在原地左右臉不對稱的蒲蒲賢,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努力轉著眼珠向大哥求救,大哥卻掩嘴打了個呵欠,說什麼「要听媽媽的話,早早洗洗睡了」,竟然拋下他翩然遠去!

天殺的!有沒有人啊?救命啊!啊,秋風微微涼,他感覺很淒涼啊!

可惜,他的淒涼,沒人同感。

對新婚燕爾的那一對兒來說,這樣的微涼初秋,正是情酣意濃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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