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無厘頭 第4章(2)

她的反駁讓余洋舒出了一口氣——他討厭樂平生疏的模樣。他有很多話要跟她講,他想要告訴她他這幾年在英國的生活,他想要問她為什麼一直不跟他聯系,他想要……總之,他們的關系不該如此生硬。

看著樂平攪著咖啡的樣子,余洋莞爾,「你還是不喜歡咖啡!」

樂平的手輕顫了一下,他這是在干什麼?告訴她他對她有多麼熟悉嗎?多年的面具瞬間被撕碎——早該知道的,面對他,偽裝是一件太難的事,從來,他都能左右她的情緒——五年前如此,五年後也是如此——她無力反駁,也不能掙扎。

「你不會是來敘舊的吧?把我找出來干什麼?回來干什麼?」看著他熟悉的笑容樂平嘆了口氣,躲不過就面對吧,她認了!她的問題讓余洋怔了怔。他迫切地想要回來、想要見她,甚至因為這個原因毫不遲疑地接下一堆爛攤子。在英國沉沉浮啊地游蕩了那麼多年,直到回來,直到在Y市找到她,他才終于有了家的感覺。但這些話叫他怎麼向她訴說?

「回來工作呀。樂平,你和歐陽怎樣了?結婚的時候可要通知我喲!」幾年的歷練,余洋以為自己有足夠的能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但此刻,他才發現這句話是多麼難出口。

「真是對不起,我已經和他分手了,倒是你和汪琴的喜酒一定要請我喝。」早知道他的無情,但樂平還是覺得心被狠狠地刺了一刀。

「真是不好意思,我和汪琴也分手了。」听到她已經和歐陽分手,余洋咧開大大的笑容。

「你們分手了?!」樂平瞪大了眼,有些無法置信地看著余洋臉上大大的笑容。算了,這些事與她無關。

看著她不自覺嘟起的紅唇,余洋淡淡一笑,這麼多年了,她還是那麼孩子心性。手習慣性地撫上她的頭發,感受那讓人懷念的柔軟,「為什麼把頭發剪了?」

他手掌的溫度依然跟記憶中的一樣溫暖,樂平突然有些想掉淚。但她不會告訴他——青絲,情絲。當初以為剪了發就可以剪斷自己對他的痴纏愛戀,但她錯了,「想剪就剪了!」扭開頭,她逃出他的掌控,獨留他的手懸在半空。

有些怔愣地看著自己懸在空中的手,余洋抿緊下嘴角,剛才的好心情不翼而飛,樂平的反復讓他手足無措,也讓他心煩意亂。

「樂平,你又在搞什麼?過去你不痛快就跟我吵,現在則好,學會這套陰陽怪氣了!我回來就這麼讓你不痛快嗎?」即使這幾年他的脾氣修養得再好,在她面前,他依舊還是過去那個有些沖動的少年。

很好,她就把話說開了吧,「我沒有什麼不痛快,只是我們都大了,公共場合我們還是互相尊重吧。」

鎖緊住眉頭,余洋覺得無比抑郁,卻找不出話來反駁。五年的時間到底改變了什麼?不,對于他倆而言,時間並不能改變任何東西。看來記得那件事並把它深埋在記憶里的並不止他一個人!沉默了幾秒鐘,他松開了眉頭,「樂平,你……還記得那晚的事嗎?」

「哪晚的事?」樂平咬住下唇。

「你知道的!」幾乎是肯定地輕嘆一聲,余洋陷入沉思,「當時我覺得你還太小,不懂得情愛;而我處于年少輕狂的年紀,覺得整個地球都得圍著我轉,自然不會想到自己對愛情的看法也是存在著偏執的,執意地去追尋理想中的女朋友、理想中的愛情……這個道理我也是在這幾年才看透。我回來並不是要讓你不愉快,更不是想要傷害你,我只是想要……尋找一個答案……」說到這里,他頓住了,仿佛再也說不下去了。

一陣更長的沉默,余洋只覺得自己被一團重重的疑雲包裹住,他一直尋找的東西就在他的眼前,但他卻看不清楚!

「我們分手吧,你心里的那個人不是我,我心里的那個人也不是你,我們都是傻瓜︰你偏執地去定義愛情,而我愚蠢地利用愛情。」汪琴的這句話猶如一把利劍穿過腦海中的迷霧,紊亂的思緒突然變得清晰——是呀,他一直都不停地在尋找定義中的真正愛情,他早該清楚的,愛情,對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感受——也許是熾熱瘋狂的,也許是平淡雋永的,也許是痛苦輾轉的,也許是甜蜜纏綿的——愛情里面為什麼就不能有友情、親情?有了友情跟親情的愛情就不是愛情了嗎?

原來這就是答案!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是個傻瓜!

「樂平。」抬起頭,他咧嘴一笑,像換了個人一般。

樂平覺得眼前一花,仿佛回到了過去︰陽光在他的唇齒間奔跑,同時帶來慵懶、邪氣,甚至是輕佻、戲謔……

「嗯?」

「我送你回去吧!」他知道了答案,卻不知道她的答案。五年,他有一段不小的距離需要去彌補,而現在,他不能嚇跑了自己的獵物。

樂平頹然躺在席夢思里,听著掛鐘一分一秒地走過,久久無法入睡。余洋上午反復無常又怪頭怪腦的一番話讓她輾轉反側。他說到過去,他提起那一夜,卻是驟然而至,戛然而止,沒頭沒腦得讓她不知該如何反應。他到底在想什麼,最後的笑容又代表了什麼?作為他未來的部下以後又該怎樣和他相處?

直到鬧鐘響起,她才發現自己幾乎一夜未眠。苦笑著起床,看著鏡中兩個青黑色的熊貓眼,她嘆了口氣。

「樂平!」

清晨八點,大庭廣眾之下,人來人往的公司大廳,只有瘋子才會這麼毫無顧忌地大叫大嚷!樂平隨著人潮循聲望去,只見余洋悠閑懶散地靠著角落的羅馬柱,深藍色的西裝烘托出他慵懶雅痞的氣質。不同于過去他在樓下等她時的神情,他笑得有些得意、有些狡猾、有些算計,甚至還有幾分警告。

這個燦若朝陽的壞笑讓樂平打消了逃跑的念頭,在宋淺驚訝的目光中,在眾女子艷羨、偷笑的表情下,她惴惴地走近他。

「大清早的,你這是在演哪出?」皺起眉,樂平實在不敢苟同他的行徑。

「樂平,你的工作是什麼?」余洋不答反問。

「帶你熟悉公司環境,好讓你的工作盡快上軌。」實在猜不出他的目的,樂平只好平鋪直敘地回答。

余洋懶懶地一笑,「很好,那麼我們去吃早飯吧!」不等她抗議,一把把她拉出大廳,從偏門拐進街邊的小巷。沒走幾步,他們已經完全淹沒在人海里了。

「余洋,你瘋了!」樂平甩了甩手,卻甩不掉他的鉗制。他的手還是和以前一樣布滿了老繭,握上去有點酥酥麻麻的瘙癢……一瞬間,他們仿佛又回到了過去,他握著她的手,帶著她穿過大街小巷。

「余洋,你慢點!」熟悉的風聲、熟悉的體溫、熟悉的心跳、熟悉的背影……連對話都如此熟悉。鼻子有些酸……他為什麼老是惹她哭?

「到了!」

余洋停下腳步,樂平也跟著停了下來,霎時,只覺得各種香味鑽進她的鼻子里。傻傻地眨了眨眼,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各式各樣的小店鋪,「這里……」

回頭對她抬起眉做出一個怪相,余洋牽著樂平向一家較大的店鋪走去,「怎麼樣?我厲害吧,這麼快就找到地方了!」

樂平眯起眼,看著他孩子氣的邀功竟有些哭笑不得,「我看你對這一帶的地形很熟嘛!」

「不熟,只是無意間發現這里有好吃的。」無辜地眨眨眼,余洋一臉的可憐相。

「是呀,你不熟還能找到連我都不知道的小吃街?」

「你知道我是狗鼻子嘛,聞一聞不就找到了?」

「嗤。」樂平輕笑出聲,想起了余洋小時候挑食的樣子。幾句話下來,他們似乎都忘了過去的不快,沉浸在少時的甜蜜時光中。

「這麼說來這里的東西一定很不錯?,我都有些期待了!」笑著抬起頭,對上的是一雙晶亮、溫柔的眼楮,霎時,她被他眼中耀眼的光輝怔得不能動彈,只能痴痴地任他輕揉她的發頂、任他的大手順著她的短發撫上她唇邊的酒窩,用指月復輕輕地摩挲著。

「先生、小姐,要吃什麼?進來坐呀!」

老板熱情的招呼聲打散了兩人身邊曖昧的迷霧,樂平紅著臉垂下頭,想從他的手里掙月兌出來,他卻把她握得更緊,根本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老板,給我三籠小籠包,兩碗稀飯,外加一碗稀米粥。」余洋把樂平按坐在桌子旁,似乎絲毫不受剛才情難自禁的影響,笑眯眯地看著她,「這里的小籠包和稀米粥都是一絕,你有口福了!」

「你知道我喜歡吃這兩樣東西?」樂平有些詫異地挑眉,忽然感覺他好像變了一個人。

「我為什麼不知道?」余洋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相處了這麼多年,他如果連她愛吃什麼都不知道那就是混賬了。看來他要彌補的不只是五年的時光呀。

「我現在不喜歡吃小籠包了!」看出他的僵硬,樂平淡淡一笑,「余洋,我從不認為你欠我什麼,所以你也不需要彌補什麼。過去的都過去了……就當做是一場夢吧!」

「我的確是在彌補,但不單單是因為我覺得愧對于你。這麼多年來,我心里一直掛著一個人,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每當我寂寞孤獨的時候,我就會不由自主地拿我和她的回憶來填補空虛的心。我們一起長大,我們了解彼此,雖然也會和她吵架、也會和她賭氣,卻從來沒有真正想過離開她。我一直以為我是把她當妹妹來疼愛的,因為我想象中的愛情並不是這個樣子,但我忽略了,愛情從來就不是‘應該’怎樣的。樂平,你告訴我,如果牽掛著一個人,無論什麼時候,無論在哪里都忘不了的話,這叫什麼?」

他剛才說了什麼?是她听錯了還是會意錯了?他要她怎麼回答?她又該怎麼回答?還好老板把食物端了上來,解除了她的窘境。

以後的一個多星期,樂平都震撼在他的那段話中。幸好他那天就去出差了,不需要她陪同,要不讓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這個男人,在這五年中到底改變了多少呢?

她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不管這麼說,他的改變都和她搭不上關系,他對她她所說的話也許只是一個故事的一小部分罷了,她在他的故事里從來都不是主角,從來都不是!

「樂平,吃飯去了!還發什麼呆?從一早開始就魂不守舍的。」宋淺用肩撞了一下她。樂平漾起笑,不答。這幾天她的反常已經引起宋淺的高度關注了。

和宋淺並肩隨著人潮緩步走出辦公樓,準備去陽光下享受午餐,但剛走出大廳,就被一片陰影覆蓋住——樂平抬起頭,在看到逆光的人影時,霎時變成了一尊雕像。

「看到我需要這麼驚訝嗎?」來人翹起血紅的唇,即使背著光也能看到他閃亮的眼,他臉龐的輪廓完美到不可思議,這世上她所認識的人中,有這樣容貌的人只有一個。

「歐陽……杰。」向被施了魔法一般,樂平一動也動不了,為什麼他們都喜歡在她最始料不及的時候出現在她的面前,並且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五年了,他似乎更加俊美了,周圍來來往往的人有不少駐足看向他們,吃驚地瞪大了眼,可見他的魅力有增無減。

緩過神來,樂平拖起還處在驚艷中的宋淺徑直就走,但很快就被攔住了。

「我說過‘再見’的,而你也說過各人有各人的命,老天自有他的安排,你說我們在這里相遇是不是一種命運呢?」

完美的笑容、溫柔的聲音——她又掉進多年前的噩夢中了嗎?為什麼走不出來?為什麼她要周而復始地過這樣的生活?為什麼連他也跑出來攪局?倨傲地抬起頭,他剛想說話卻被身後的聲音打斷。

「樂平,你還記得我吧?呵呵呵,我們走吧!」那人說著扯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傻眼地看著眼前急劇變化的局勢,樂平感到自己的耐性被挑到了極限,這個人又打算把她拉去辦公室,枯坐一個中午嗎?

「你……」牙根有些緊,樂平好想咬人。

「呵呵,我叫萬江,叫你朋友一塊來吧,反正要吃飯了,多個人熱鬧嘛!」萬江露出一臉爛笑,伸手就去拉宋淺的手,嚇得宋淺倒吸一口氣,忙躲到樂平身後。

「萬江!」歐陽杰握住樂平的另一只手,和煦地笑了,「我和樂平先有約了!」

「歐陽!你也在呀!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見,呵呵呵……你知道的,我眼神不好。」

「我知道得很清楚!」歐陽杰笑得更加溫和了,「你看到我一向眼神都不好!」

「呵呵呵……」萬江呵呵一笑,拉起樂平就走,「真沒想到你已經調回Y市了,怎麼不通知老朋友一聲?真對不住,我們今天有事,改天再找你敘舊!」

「萬江,我說過我和樂平已經有約了!」歐陽杰好風度地重申,似乎一點也不受他無厘頭的影響。

樂平有些頭痛地靜靜站在中間,任他倆一人牽著自己的一只手,這演的又是哪出戲?搶人嗎?而且還是在公司的大門口?

「是嗎?!」萬江耍寶地長大了血盆大口,帥哥形象毀于一旦,「可是樂平不是早上就和余洋約好了嗎?請問你是幾時約的?是昨天嗎?不對呀,你不是今天才回來的?」

歐陽杰的眼角幾不可見地抽搐了一下,臉上的笑意不可避免地僵了一下——

「是嗎?既然如此我就只好告辭了。」他的話是對萬江說的,但他的眼楮卻一刻也沒離開過樂平,那種眼神,如同五年前般熾熱,如同五年前般執著。

樂平心中一酸,濃濃的愧疚感泛濫心頭——五年了,為什麼他還是想不通,還是執意要去追求不屬于自己的夢?好傻!像她一樣傻!

帶著淡淡的憂傷和不忍,樂平被萬江拉進了一家餐館。

「余洋,我把人給你帶來了,你不知道剛才有多驚險,要不是我足智多謀,你的小妹妹早被吃得連渣都不剩了!呵呵呵……」說到最後,萬江的聲音已經由千夫難當的雷霆萬鈞之勢變成了幾不成調的干笑,原因是余洋正挑著眉,一臉不爽地盯著他和樂平連在一起的手上。

「別別別,是你說了不能讓她跑的!我絕對沒有吃她豆腐的意思!」高舉雙手,萬江連忙為自己澄清誤會。

不置一詞,余洋笑著拉過樂平來到窗邊的座位,溫柔地為她理了理有些散亂的頭發,「臉色不好,遇到什麼不愉快的事了嗎?」

樂平不著痕跡地躲開他的大掌,悶悶地回答︰「沒有!」

「怎麼沒有?」萬江夸張地大叫,拉著宋淺自發自動地坐到他們旁邊的座位上,「幸好你是把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交給了我,如果換成是別人,保證對付不了歐陽那只千年狐妖偽君子!」

余洋微皺起眉頭,輕捏著樂平的下頜,強迫她看向他的眼,「他來找你?」他的眼楮黑漆漆地看不見底。

「這是我的事。」樂平淡淡地開口,歐陽杰的出現提醒了她的痴傻與過去那段不堪的歲月,也更加堅定了她離開他的決心。

冷凝的暴風聚集到他的眼底,余洋強壓下那股猛然升起的嫉妒與狂怒,不怒反笑,「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閑事??」

「你……」樂平吃驚地睜大了眼。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余洋,像是一座隨時會爆發的活火山,明明是在微笑卻讓人不寒而栗——這些年他到底改變了多少?

震驚讓她愣在了原地,呆呆地微張著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而他也不需要她在這個時候再說些無動于衷的話來氣他。冷笑著拉起還處在震驚中的樂平,余洋一言不發地往大門口走去。

「喂……」

宋淺想跟上去阻止,卻被萬江攔住,「你不要命了嗎?沒看見余洋的臉色泛青了?還去擋他的路!我可告訴你,別看他平時一副優哉游哉、滿不在乎的樣子,他發起脾氣來可是很嚇人、很暴力的!」

「那樂平豈不是更危險?我要去看看!」扒開討厭男的手,宋淺又要去沖鋒陷陣。

「安啦安啦,余洋才舍不得呢!你就乖乖坐著吧!送錢!」萬江再一次攔住快要發狂的女人。

听他這麼一說,宋淺安心不少,但她同樣發狂,「是宋淺,不是送錢!」

「好好好,是送錢,不是宋淺!」

「是送錢不是宋淺,天,我要瘋了!」

「余洋,你放開我!」走到一僻靜處,樂平甩開余洋像鉗子一般的手掌,撫了撫微紅的手腕,「你這是干什麼?瘋了嗎?」

「瘋?很好,也許你可以告訴我一個人怎樣才算瘋了。」余洋斂起笑容,面無表情地看她,「我知道你需要時間,所以我給你時間,我出差一個多星期,以為你會懂我的意思,好好地考慮一下我們的未來,可我等到了什麼?你為了歐陽杰疏離我,逃避我!你就這麼急著和我劃清界限嗎?我承認我不如歐陽杰,他完美、他風度翩翩、他溫文儒雅。但你需要那些嗎?你知道的,我了解你,我知道你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我可以跟你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你想要的生活,他可以嗎?這些他能給你嗎?」

他以為他是誰?他憑什麼說出這樣的話?羞辱、氣惱使得樂平滿臉通紅,「了解?余洋,你有什麼資格說了解!當初一次又一次傷害我的人是誰?當初離我遠去的人是誰?余洋,你怎麼可以這樣自私,這樣反復無常?你忘了你還有汪琴嗎?你忘了你曾經也這樣對她海誓山盟過嗎?余洋,到了這一步你有什麼資格說了解我,又有什麼資格說要陪我一生一世!」痛苦在心中蔓延,悲傷在血液中洶涌地澎湃,多年壓抑的不甘終于在這時全數爆發,樂平低吼出多年的不甘。

「樂平!」漠然的面具被她的話剝落,余洋倒抽了一口氣——從來不知道,他竟然傷她這麼深。一把抱住有些失控的她,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原來他也會痛——為她痛!為什麼過去不承認呢?

等到懷中的人兒平復了下來,余洋才沙啞地開口︰「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你的痛、你的傷……過去我都不知道。但……你知道嗎?現在我真的恨自己,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回到過去,我絕不會犯下這樣的錯誤……我知道,我是太急躁,但我真的想要快些彌補我們已經逝去太多的過去,我想要樂平像小時候一樣在我的懷里撒嬌,想要樂平像過去一樣抱著我訴苦,更想要看到你毫無芥蒂地笑得好開心。但你剛才的每一句,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似乎在告訴我——我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也會害怕,我害怕你已經不再愛我,害怕你會推開我,更害怕你會選擇歐陽杰。當這種恐懼變成事實時,我才發現這根本是我無法承受的。我承認,我嫉妒他,因為他和你擁有我無法插足的過去……樂平,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我們不要再自欺欺人,折磨彼此了好不好?我們應該是快樂的呀……我們試一次,就一次,就當是過去的延續,我絕不讓你後悔……好不好?」

他的眼楮布滿了血絲,想來這幾天睡得不好;他說話的速度很慢,仿佛要凝聚莫大的勇氣;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是激動還是痛苦?他的雙手甚至有些微微的顫抖,是害怕還是戰栗?面對這樣的他,叫她怎麼狠得下心來拒絕?她一直都是愛他的呀……眼眶熱乎乎的,原來她的愛也可以得到回報嗎?幾乎是有些不敢相信地環上他的肩——顫抖著的是她的手還是他的身體?

「余洋?」她用同樣沙啞的聲音喚他,第一次知道眼淚也可以帶著微微的甜。

「嗯?」得到她的鼓勵,余洋把他們的身體又拉近了些,像過去一樣用體溫去感受對方,用心跳去感染彼此。

「如果你敢騙我,我就殺了你!」

回答她的是一個纏綿到窒息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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