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綿過後,精疲力盡的兩人相擁而眠。
突然,一陣急喚聲由寢屋外傳來——
「歡爺、歡爺!」
那急促的叫喚將余夙廷驚醒,回過神,他不多加思索便要下榻去應門。
突然,床榻內側伸出的小手拽拉住他。「等等!」
輩枕而眠時她總不自覺纏抱著他,享受他寬厚溫暖的懷抱與四肢交纏,相互依偎的親密。
以為她不習慣身邊少了只大暖爐可抱,余夙廷回身輕啄她的額,柔聲安撫著。
「我馬上回來。」
靶覺他的吻落在額間,她好氣又好笑地嗔了他一眼。「你真要這樣去應門?」
這,擺明了讓人知道他們方才在房里干了什麼好事吧!
他怔了怔,隨著她落在身上的視線,發現身上一絲不掛時,俊臉陡地浮現赧色。
強忍著歡愛過後的酸疼,她起身披上單衣,順道取來他的衣衫後,迅速伺候著他穿上。
「好了,你去應門吧!」確定他身上無一絲不妥後,她才拍拍他的肩。
他輕應了一聲,忍不住湊過嘴去親了親她的臉兒。
雖然他為她整衣的動作很一般,但被她這樣細心對待,余夙廷心里有著說不出的滿足,深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喂!你這人真是——」突然被他親了一下,她嬌嗔的看了他一眼,語氣里卻滿是撒嬌。
也不知道是有什麼急事,那傳訊的人還在屋外等著,他居然還有心思偷親她!
她帶著惱意的羞紅臉蛋看起來好可愛,蕩漾著春情的眉眼間,有著歡愛後誘人韻味,惹得他想多親幾口的沖動在心里蠢蠢欲動。
他不知悔改地微微笑。「誰讓你看起來那麼誘人。」
不待她反應,他轉出寢房,快步到前頭應門。
一打開門,眼底映入小廝急切的神情,他不禁蹙起眉。「發生什麼事了?」
若非緊急,小廝不會冒然過來這里,見他紊亂的氣息尚未定,足以見得事出緊急。
「歡爺,丁老頭上賭坊找你!」小廝抑著嗓低聲道。
「找我?」聞言,余夙廷難掩錯愕。
小廝撓了撓頭,猶豫了一會兒又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沒人知道,最糟的是,他居然在賭坊里大擺起歡爺未來丈人的架子為所欲為。若不是呂管事把他‘請’到後苑的小廳,不知會鬧到什麼程度。」
壓低著嗓,余夙廷低咒了一聲。「這人真是無賴到了極點!」
如果不是顧及他是丁喜芸的親爹,他一定讓呂衍好好修理他一頓。
無奈他是打定主意要了丁喜芸,現下丁老頭這「未來丈人」的身份,輕不得重不得,他得好好想想該怎麼處理。
思索了好一會兒,他臉色凝肅地吩咐。「你先到大廳候著,我馬上回去。」
小廝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穿戴好衣物,丁喜芸不敢冒然踏出寢室,卻因為感覺到前頭沉重的氣氛,心里不禁有點擔心。
她雖然听不清楚兩人說些什麼,但隱約覺得似乎出了什麼事。
這時見余夙廷步入,她忍不住問︰「出了什麼事嗎?」
「賭坊出了點事,我得回去看看。」不想讓她擔心,他輕描淡寫帶過。
他心里明白,丁老頭堂而皇之出現在他面前,絕對不會有好事。
若非必要,他絕不會讓丁老頭再有機會接近她,做出傷害她的事。
偷偷覷著他微乎其微的蹙眉動作,她憂心地看著他問︰「事情很嚴重嗎?」
「放心,不會有事,我該走了。」他揚起唇,軟聲安撫,好似那將處理之事再單純不過。
見他急著回賭坊,縱使她的心里有一籮筐疑問,還是不得不了回去。「好吧!那你自己小心一點。」
他頷首,立在原地思忖了一會兒,才忽然開口說︰「若你真的想繡皇後的荷包,列好材料單後,讓彩兒到城里幫你買。」
「謝謝你!」她揚起唇角,溫柔地笑著。
他撇撇嘴,一臉無奈。「你都答應了,我總不能阻止你,但你千萬要記住,別讓自己太累。」他不讓她接繡件的原因很單純,僅僅是怕她累壞了。
他為她的這分體貼,她萬分珍惜的藏在心頭,一輩子也不忘。
「傻姑娘。」臨走前,他不忘俯身親了親她的臉兒後,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靶覺他的氣息輕輕落在頰邊,丁喜芸的心難抑地泛開圈圈染蜜漣漪。
目送著他漸遠去的高大身影,她任悸動的心神追隨他飄晃而去。
她愛他,好愛好愛……
匆匆趕回「盡歡坊」,余夙廷一見到丁老頭,向來溫和臉龐少了往日漫不經心的笑,神情肅穆。
他對丁老頭的印象本來就不好,若不是他與丁喜芸之間的父女關系,余夙廷壓根不想見他。
不似余夙廷厭惡的神情,丁老頭一見到他,欣喜若狂地急步向前道??「賢婿,我等了你好久了。」
無視他攀親帶故的熱切,余夙廷客套地問道︰「丁老爺找我有什麼事?」
察覺到余夙廷稍嫌冷淡的態度,丁老頭一愣,一把無名火倏然涌上。
「听說你把咱們家閨女帶回家了,是不是?」
「早在你還不出欠本坊的賭銀,她也籌不出銀子替你還債時,她就成為我的人了。」猜到他內心盤算著什麼,余夙廷不帶半點情緒地堵住他的奢想。
可惜,出賣女兒的事他做得得心應手,此時心里沒半分愧疚,只有喜孜孜冒出的爽快。
由他這話听來,他料想,女兒真是被他吃干抹淨,不管女兒是讓他當妻當妾或當丫鬟,擺明成了余大公子的人,他這油水是撈定了。
「既然我家芸兒已經成為你的人,歡爺,嘿嘿……您是不是該表示一下呢?」
他指做數銀票的動作,表情貪婪而歡喜。
冷覷著丁老頭竊喜的模樣,余夙廷臉色陸沉。「表示什麼?」
「我們家芸兒人美手巧,出身雖然貧困了些,想娶她的人可是大排長龍,我才欠那區區幾百兩,左掐右算,歡爺您是賺到了。」
「那你的意思是?」他想知道這厚顏無恥的人會吐出什麼話來。
「就算我們家芸兒是抵押給你了,你要收起來當妾或是丫鬟我這做爹的都沒意見,但既然人被你是留在身邊了,你是不是該向我這‘丈人’表示點什麼?」
有了銀子,他大可以出城避避難,壓根不怕悔諾會被周老爺派人把他給大卸八塊。
看著丁老頭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無恥神情,余夙廷為丁喜芸感到悲傷,有這樣的爹,難為她還能活得坦率而有骨氣。
「你想要多少?」對上他的眼,余夙廷沉聲問。
「唔……」丁老頭萬分認真地想了好一會兒,好似酌量該開什麼樣的價錢才夠他逍遙快活。
「一千兩夠嗎?」
丁老頭猶豫著。
見他一副貪婪的模樣,余夙廷的語氣不由得更加冷硬了起來。「是不是誰的銀子多,誰就能娶芸兒?」
在他冷聲的質問下,丁老頭捺下心頭怒火。「現在芸兒都成你的人了,你還計較這些做什麼?」
「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沒有為這個女兒心疼過?」相較于他的不耐煩,余夙廷冷淡的語氣反倒顯得沉定。
丁老頭一僵,他一生渾渾噩噩不肯面對現實,這會兒被余夙廷的一句話硬生生逼得不得不面對。
「知道這些又如何?有個沒用的爹她就得認命,她若好命,能嫁戶好人家是她的福氣,若命不好,我這個做爹的也沒法兒。」
原本他嫌一千兩太少,但這會兒察覺余夙廷益發冷淡的口吻,他整個人煩躁不堪,就怕一個失言,余夙廷將毫不留情的把那筆銀子給收回去。
瞧他一副怕拿不到銀子的模樣,余夙廷微慍,略思索了片刻後,另外做了決定。
「既然你嫌太少,我想我們換個方式好了。」
丁老頭怔了怔。「什麼意思?」
「每個月我會給你五十兩,你若想賭錢可以回盡歡坊,但每回押注不得超過十兩,只要你不繼續過著揮霍無度的日子,我相信這足以讓你往後的日子過得很好。」
言下之意就是警告丁老頭,不要奢望再從他身上討到半點好處。
不讓他們父女有半點瓜葛,是不想讓丁喜芸一直為她爹傷心操煩。
每個月給丁老頭的銀子是替丁喜芸盡孝心,不讓她落得不顧老父的不孝罪名。
「你——你好個奸詐的臭小子!」
在他不小心又到鄰縣賭坊輸了銀子,繼而招惹周老爺這事,余夙廷又暗地下了命令,以致于他在各賭坊踫壁不得其門而入,累得他手癢了好一陣子。
現下他提出這要求,擺明了硬逼他妥協,听得他是對這未來女婿是咬牙切齒,又氣又恨,偏奈何不了他。
「要或不要由您決定。」余夙廷無所謂地開口。
鐵青著臉,丁老頭咬牙切齒地瞪著未來女婿,深知自己該做什麼決定最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