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下喜帖 第4章(2)

此時有人進來了,封靳言暫時離開,當他再度踏入屏風,趙寧安傻眼的看到他手上提了一籃雞蛋。

「拿去。」這是封靳言要大盛從廚房拿來的,還是溫熱的雞蛋,想到大盛听到他要熱雞蛋的表情,他就有點咬牙切齒。

趙寧安傻傻的接過,總共有五顆,是要給她吃的嗎?

封靳言猜出她的心思,蹙著眉道︰「不是給你吃的,是用來敷臉退腫的,你們女人不是把臉看的最重要?用熱雞蛋可以消腫。」

「啥?」退腫?

「不會嗎?」封靳言看她還在發愣,直接取了一顆雞蛋,一手勾起她的下巴,敷上她紅腫的臉頰。

趙寧安嚇到了,他……這是在干麼?

「沒有破皮,只是紅腫,熱敷就行了。」封靳言說明道。

趙寧安總算明白了,他是要她用熱雞蛋消腫,她真是想不到這個面癱的大男人會有這麼溫柔細膩的心思……

「這樣會了嗎?」封靳言問。

趙寧安完全出了神,被他手中的雞蛋偎得臉蛋暖暖的,也因他這份溫柔心暖暖的,眼楮發直的盯著他俊美的臉,呼吸不自覺地放慢。

撲通、撲通……她感覺到心跳加快,呼吸變急,視線里滿滿的都是他,讓她全身發熱。

當封靳言有所察覺時,她披在身上的被子已滑下了肩,覆在她身上的袍子也敞開了,露出了瑩白的頸子、鎖骨,還有那纏住胸脯,引人遐想的白布條,隨著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封靳言臉色一變,忙換了顆熱雞蛋,用力貼上她的臉。

「燙、燙!」趙寧安回過神,不禁哇哇大叫。

封靳言听到她叫燙,將熱雞蛋稍稍移開,看到她眼眸里含有水氣,一副我見猶憐、惹人親吻的模樣,又立刻貼上去。

「不準哭出來。」他警告道,她再掉眼淚,只會讓他想入非非。

「我又沒有哭!」趙寧安埋怨道。

封靳言松了手,將雞蛋放回籃子,命令道︰「給我好好的敷!」

趙寧安捂著臉瞪他,真不知道他在凶什麼,又見他馬上轉移視線,好似她是什麼病菌,一低下頭,才發現自己春光外泄了,她大叫出聲,忙捉牢衣襟,雖然她是包的妥妥當當,但是被他看到仍是覺得很害羞。

封靳言听到她叫了聲,回頭一看,兩人的視線在這一刻對上,目光相互交纏,隱隱約約迸出了一些曖昧火光。

「我對你這皮包骨的身子沒興趣。」

下一刻,封靳言丟下這句話,語氣極為不屑,胸腔里的心跳聲卻奇大。

「太過分了,我哪有皮包骨!」趙寧安听了很是生氣,說的好像她一點身材都沒有,她只是用布纏住看不出曲線而已。

封靳言拿了幾條毛毯給她,指著左手邊的一處角落道︰「看來你精神好多了,很有力氣,自己抱過去那里睡。」

趙寧安朝他比的方向看去,「你要我睡你這里?」和他同睡一頂帳篷?

「難不成你想回去?」

她噤聲,想起方才的事她還心有余悸,並不想踏出這帳篷。

「把你的雞蛋和被子都帶過去。」封靳言又命令道。

趙寧安乖乖抱著她的被子,移到角落去,當她鋪好床躺下時,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他也是男人,為什麼她不覺得危險?

趙寧安回憶起在她最害怕的那一刻,是他將她抱起,被他強而有力的鎖在懷里,像是被牢牢的保護住,令她感到安心。

縮在被窩里,她拿起雞蛋敷臉,覺得好溫暖,她還忍不住偷看他所在的方向,不知怎地,看著那男人,她心里浮現出一股奇特的感受。

雖然他外表嚴肅,不苟言笑,和死去的男友沒有一處相似,但他的心其實也有著柔軟的部分。

在他出現救她的那一刻,她看著張俊美無儔的臉,卻完全沒有聯想到死去的男友,她分得很清楚,封靳言就是封靳言,強焊、剛硬、唯我獨尊,他就像天神般降臨在她面前,撼動她的心……

啊呀,別再想了,還是早點睡吧。她害羞的將臉埋入被子里。

許久,封靳言都沒有听到動靜,以為她睡著了,忍不住朝她的方向看去,又匆匆轉回臉。

她就睡在他帳里。

一意識到這件事,他的心就像是被羽毛搔癢般,不太自在。

今晚,他清楚的看見,她不只是個膽子奇大的女人,在他眼中,她是有著白皙肌膚、誘人表情的美麗女人,她變得很有女人味,蠱惑他的心……

封靳言用力甩了頭,不願多想,接著,他升了火爐,想早點歇息,豈知他一躺上床,腦海里似浮現出什麼,竟讓他睜著雙眸,久久無法入眠。

趙寧安睡得頗好,大概是爐火很暖和,雞蛋也很溫暖,她窩入棉被里,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一早起床,封靳言已經不在,但他放了一套男裝在她床邊,還頗干淨,不知他是打哪找來的,她趕緊月兌上的衣服,換上新衣。

敷雞蛋也很有用,當她照了照鏡子,發現她的臉已退腫了。

趙寧安的心情可真是喜孜孜的,直到她踏出帳篷,見大盛和李承雲待在外頭,兩人一臉擔心的看著她,這才想起她昨晚遇上多可怕的事。

「寧安,對不住,我不該丟下你的……」大盛內疚的道。

「大盛,不是你的錯,你不是故意的,是我太沒有戒心了。」她並不怪他。

「寧安,你一定嚇壞了吧?」李承雲蹙著眉,安撫的模模她的頭。

「承雲哥,我沒事啦,請不用擔心。」趙寧安笑著說。李承雲對她很照顧,加上兩人很談得來,他又年長她幾歲,現在她都親近的喚他承雲哥。

「寧安,那個人今天會被杖打一百大板,真是大快人心!之前有好幾個人都被他欺凌過,都等著看他被打得爛掉!」大盛接著認真的道,看到那人被懲罰,他的心也才好過一點。

趙寧安聞言,突然臉色一變,「昨晚那麼多人看到我是女人,還隱瞞得了嗎?」她一開始被救回來時雖然也有士兵知道她是女兒身,但只是很少數,他們也都被下了封口令,可昨天的情況……

封靳言說過的,他讓她留下來當醫士,前提她必須是個男人。

大盛和李承雲互望一眼,搖了搖頭。

「這樣啊……看來我要離開了。」可以待在醫室工作她真的很開心,她原本還以為自己找到了棲身之處,豈料才沒待幾天她就得走了,畢竟她是女人這件事肯定壓不下來。

大盛咳了咳,正色的道︰「寧安,你不必走,王爺下令要你當他的貼身丫鬟,從今天起,你就睡在王爺的帳里服侍他。」

「啥?!當他的丫鬟?」

「嗯,王爺這是在保護你,只要你待在軍營的一天,難保不會再發生昨晚的事,為避免後患無窮,王爺干脆公開你的女子身分,直接宣稱你是他的丫鬟,藉此保護你。」

趙寧安困惑,「為什麼當他的丫鬟就能保護我?」

大盛神情尷尬,說得更明白些,「軍營是不能有女人的,但王爺身為皇親貴冑有特權,帳里想要多少丫鬟美妾都可以,只有讓所有人知道你是王爺的人,才沒人敢動你。」

趙寧安總算听懂意思了,在古代,丫鬟是主子的所有物,外人想欺負丫鬟還得看主子準不準,另一層更深的意思是,他們孤男寡女同處一帳,外面的人自然當她是主子的女人,不敢對她有非分之想。

沒想到她居然得成為那男人的丫鬟,才能保護自己。

只是她想不通,為什麼他要用這種迂回的方式保護她,還留她下來?

「看起來王爺很在意你。」李承雲眼神復雜的望著她道。

「沒的事,怎麼可能有這種事。」趙寧安急忙否認,卻想起昨晚封靳言對她的溫柔,心里流淌過莫名的甜蜜。

當晚,趙寧安來到封靳言帳前,她像只縮頭烏龜一樣,拖到都亥時了才來。

她真沒想到,今晚她還會再踏進那男人的帳里,還得當他的丫鬟,和他同帳。

趙寧安深深吸了口氣,做足心理準備,踏了進去,此時,封靳言正在擦劍,看得出剛沐浴完,黑發上還帶有濕潤的水光,十分性感,令她不自覺地感到緊張。

「你來了。」封靳言抬頭看了眼她,繼續擦拭。

趙寧安跪坐在他前方的位置,十指並攏放在膝蓋上,好一會兒,終于鼓起勇氣問道︰「王爺,你收我為丫鬟,是想保護我嗎?」

雖然大盛是這麼說,但她心里還是充滿疑問,想听他親口說,是昨晚發生了那種事,他才想保護她的嗎?

封靳言收起劍,沉默的看著她,臉上表情高深莫測,直到趙寧安被他看得心髒都快跳出來了,他才開口。

「因為我缺了一個丫鬟,如此而已。」

她一愣,這是他的答案?

封靳言再開口,眼神凌厲,「你是要當我的丫鬟,留在這里繼續行醫,還是要離開?要知道女人當醫士是前所未有的事,你的身分已經公開,勢必會受到不少排擠和歧視,醫術也不被信任,你受得住嗎?」

趙寧安沒說話,認真思索。

「你想逃嗎?」封靳言再問,蹙起濃眉。

她握緊拳頭,終于出聲了,「我不會逃的,我要留下來,我想讓大家認同身為女人的我,讓他們認同我的醫術。」

在這里逃走了,以後去別的地方也會因為她是個女人很難受到信任吧,所以她必須面對,而且她在這里也工作得很開心,她想繼續當醫士,不想放棄。

封靳言听了她的話,放松了攏緊的眉,很滿意她的回答。

昨晚那麼多士兵看到她是女兒身,雖然他有辦法封住那些人的嘴,卻無法杜絕這種事,她還是會有危險,但他又不希望她離開,他喜歡看見她生氣勃勃的模樣,喜歡她反抗他帶給他樂趣,有她在他的心情就會變得愉快,不像以往一天度過一天,空洞又孤寂。

同時她也帶給他一股從未有過的情緒,昨晚她那張含著淚生氣的臉不時浮現在他腦海里,一遍遍拉扯著他的心,讓他無法成眠,胸臆間溢滿了憐惜,涌上一股保護欲。

經過昨晚他才知道,她是那麼脆弱,那麼需要人保護。

「軍營里可都是男人,昨晚發生那種事,你也不怕嗎?」封靳言又問,那麼可怕的事,她心里沒陰影嗎?

趙寧安直視著他,毫不遲疑的道︰「我當然會怕,可只要有人病倒在我面前,我還是會馬上去救他,不可能還有空去思考哪個人有危險,我想不管是金醫長還是其它醫士,也一定都會這麼做。」

封靳言望著她,那雙堅定的眼眸中充滿著自信,他內心受到撼動,也因她感到暈眩,全身發熱。

兩人就這麼對看,四周隱隱出現曖昧氣氛,讓她臉一紅,低頭回避他的目光。

「很好,但你也要記住你是我的丫鬟,必須服侍我。」封靳言望著她垂下的臉蛋,沙啞的道。

「是……」趙寧安根本不敢抬頭看他,她想象平常那樣說話,語氣卻有些發顫,「王爺,讓我幫你換藥。」

封靳言沒有說話,她拿了藥箱,徑自靠了過去。

當她替他月兌衣服時,封靳言低下頭,嗅到了她身上好聞的藥味,還有那屬于女人的迷人馨香,讓他著迷不已,突然之間,他感到懊惱,不知道讓她留在帳里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她太誘人了。

快一點。趙寧安催促著自己,用比平常快的速度幫他敷藥。不知怎地,明明他赤果的胸膛她已經看得再習慣不過了,居然還會害羞,心跳加快……

自從經過昨晚,他的一個眼神、一個舉措,都能輕易地在她心里燃起火花。

「王爺,我還需要做什麼嗎?」換好藥後,趙寧安問道。她不知道丫鬟的工作還要做什麼。

封靳言蹙緊濃眉,這麼晚了還需要她做什麼?這句話真讓人想入非非。

「去睡覺,明天可有你忙了。」

趙寧安點點頭,自動自發窩入昨晚她鋪好的小床,但今天氣溫較低,她覺得有些冷,瑟縮著身子。

一陣窗窣聲響起,她轉過頭,發現封靳言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這我不要的。」他朝她扔了件毛毯。

趙寧安看著那高大的黑影,不由得笑了,將毛毯往身上裹。

她闔上眼,沉沉入睡,夜里,她感覺火爐挪向她,全身好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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