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下喜帖 第7章(1)

兩天後,靠著炭灰水和解毒藥材,軍營里所有士兵們的毒都解了,趙寧安受到了很多人的感謝,但她不敢居功,將功勞歸給醫士和所有幫忙的人。

經過這幾天,所有人都累倒了,趙寧安也是,她槌了槌肩,心想著這時候若是能泡個熱水澡就好了。

「寧安,王爺要你回帳里。」大盛來找她。

「有事嗎?」這幾日她都在醫室忙,已經好久沒伺候他了。

大盛嘻嘻一笑,「這可是王爺的犒賞,快用跑的去,你會很開心的。」

「犒賞?」

想不出是什麼犒賞,還要她用跑的,但她還是很快回到帳里,封靳言見她來了,指了指屏風內。

里面有什麼嗎?趙寧安走了進去,竟看到一個裝滿熱水的大木桶。

她吃驚的自屏風內探出頭,只想得出這個答案,「王爺,你要沐浴嗎?」

封靳言眼角抽搐了下,似乎在取笑她愚笨,「大盛沒說嗎?那是要讓你洗的。」

「欸?」趙寧安嚇了一跳。

「趁熱洗,不要只擦操。」

什麼?他怎麼知道她擦澡?她腦袋有點當機。

「動作別太慢。」

封靳言一說完,背著屏風而坐,用意很明顯,他會在外頭幫她看守。

疑問很快被感動取代,趙寧安沒想到這熱水竟是要給她洗澡用的,屏風邊的櫃上還放了皂角、干淨的袍子,還有幾條長巾,都幫她準備好了。

天啊,她好開心,他會讀心術嗎?怎會知道她想洗熱水澡?

可是他就在屏風外,要她月兌衣服實在是……

她害羞無比,但最後仍是拒絕不了熱水澡的誘惑,月兌了衣服,進到木桶里。

「好舒服……」她低低喃出,感覺全身都放松了。

透過屏風,她隱約看得到他的背影,知道他就在身邊,令她感到安心。

「先來洗頭發吧。」她整個人沉入水里,又浮出來,弄濕了長發後,她拿起水桶邊的皂角,洗起頭發來。

屏風內傳來水聲,封靳言一下子擦劍,一下子審閱文件,整個人毛毛躁躁的,始終無法定下心做一件事。

那女人正在他帳里沐浴。他滿腦子都充斥著這件事。

他知道這幾天她很累,想起她平常都是克難的擦澡,肯定會很想舒服的洗個熱水澡,于是準備了熱水給她,又怕臨時會有人闖入,他干脆自個兒做起看守,沒想到這根本是酷刑,听到水聲,腦海里便勾勒起她沐浴時的畫面,有人掀開帳簾要進來稟報什麼的,他更是用力把他們瞪出去,突然覺得這比打仗麻煩。

這時,趙寧安洗完頭,正在舒服的泡澡,氤氳的熱氣彌漫,空氣變得躁熱。

怎麼洗那麼久?

封靳言感覺到熱氣,顯得更坐立難安,又沒听見她的動靜,心想她是不是泡暈了?他想轉頭看看,很快又撇回來——他這樣豈不是跟偷看一樣?

終于,在封靳言覺得快等不下去的時候,趙寧安洗好了,她自水里踏出,捉了長巾擦拭身子,再套上袍子,擦拭著一頭長發。

洗得好舒服……趙寧安深深喟嘆,感覺心情很好,全身都暖洋洋的。

視線往屏風看去,看到那男人仍在,她偷偷竊笑,他肯定等了許久,快不耐煩了吧,她得趕快出去……

吱。

趙寧安全身僵住,那是什麼聲音?

咬、吱。

她頭皮發麻的轉過頭,視線對上一只小老鼠。

「哇啊啊!」她慘叫出聲,想都不想的跑出了屏風。

封靳言听到尖叫,以為出了什麼事,倏地從軟墊上站起,卻看到她沖了出來,撲入他懷里。

「有老鼠!為什麼這里有老鼠?!」

趙寧安死命尖叫著,她什麼都不怕,最怕鼠輩了,那尖尖的嘴看起來好惡心。

「寧安,你冷靜點……」封靳言想不到她會怕老鼠,整個人被她抱緊,脖子也被勒緊,差點喘不過氣。

「快、快趕走它!」趙寧安緊緊挨著他,怕的不得了。

「你這樣抱著我沒辦法趕……」封靳言倒抽了口氣,她那柔軟的胸脯正磨蹭著他,他趕緊推開她,「你怎麼沒有……」

趙寧安原本也沒有意識到,直到從他臉上看到那尷尬奇異的表情,又听到他沒說完的話,這才想起她沒有束胸。

天啊,那她還那麼用力抱住他不放?

不過趙寧安顯然沒有太多時間害羞,一听到吱吱聲,她又往他懷里躲,「在那里!快、快趕出去!」

封靳言又被她抱個滿懷,差點往後栽,他從沒有這麼狼狽過,只能從袖口拿出飛鏢射那只老鼠,還沒出手,老鼠就鑽出帳子溜走了。

「好了,不在了。」

趙寧安听他這麼說,這才松了口氣,卻因驚嚇過度而淚眼朦。

這樣的她美得懾人,封靳言看得失神,她身上的袍子也因方才的遽烈動作敞開,露出一小截雪白胸口,他感覺到胸腔里鼓躁著,似有什麼在騷動,他竭力保持著冷靜。

「寧安,沒事了,不用怕,你的手……」他想拉下她捉住他衣襟的手。

但趙寧安緊捉著不放,不知道為什麼,她不想松開他,她張大著雙眸,若有所求的望著他。

「寧安,別這樣看我……」封靳言沙啞道,被她這麼看著,他胸口更加躁熱,好像有什麼快失控了。

趙寧安仍是著迷的看著他,在發生了這麼多事及方才曖昧的擁抱後,她的情緒再也無法控制,胸口凝聚著熾熱如火的情感,她快受不住了。

封靳言見狀,體內宛如有什麼爆炸了,他再也忍耐不住的低頭吻住了她。

當雙唇被封緘的那一刻,趙寧安在心里深深嘆息著,終于明白內心這份渴切又熾熱的情感是什麼了——

她喜歡這個男人,她愛上這個男人了!

紹臣死去後,她曾經以為再也找不到一個能使她心動的男人,以為她這輩子或許會孤孤單單的到老,但她的心被他收服了,被這個有著和死去的男友一模一樣臉孔,但靈魂截然不同的男人吸引住了。

她終于明白,原來她穿越來這個國度是有意義的,她是為了尋找這個男人而來,在現代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所有重要的人都離她遠去,但在這里,他是她最重要的人,她重新感受到愛情,她也因為有他默默的守護,她才能一路走到現在,成為獨當一面、受信任的女醫士。

他是她的安身之地,她是為了尋找這個包容她、呵護她,讓她得以托付終生的男人而來的!

趙寧安更偎入他懷里,熱情回吻,任他的氣息灌滿了她的胸腔,她感到滿足,彷佛生命因此而獲得圓滿。

封靳言感覺到她熱情的迎合,那香甜的小舌勾著他,讓他心癢難耐的吻得更深,那來自心口的強烈愛戀也席卷而來,幾乎將他燃燒殆盡。

他從不知道,在他飽受流言之苦,放逐自己來到邊關後,他以為他會空虛孤寂的在邊關過一輩子,任心里的陰暗將自己吞噬,她卻在這時候出現在他生命里——她成為了他的光,那道溫暖的光照亮了身處黑暗的他。

他想要她!他是多麼的想要她。

生平第一次這麼渴望一個女人,他多麼希望她永遠待在他身邊……

就在這時,封靳言腦海里浮現三張女人的臉,讓他瞬間僵住,下一刻硬生生將趙寧安推開。

突然被推開,趙寧安百思不解,他明明是對她有情才會吻她不是嗎?他對她的溫柔,對她的保護,都是有感情的,她看得清清楚楚,他為什麼要推開她?

她抬起頭,看到他眼中帶有震驚、迷惘、害怕還有卻步,難不成……

「封靳言,你並沒有煞氣,我不會死的,我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是為你而來的,千里迢迢從一個很遠的地方來的,我肯定是受到你的呼喚才會來到你身邊,所以我不會輕易死去的。」她主動獻上唇。

听到這番話,封靳言再無顧忌,他再次熱情吻上,許久,他稍稍離開她的唇喘息,接著捧起她的臉,望著她道︰「寧安,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我願意。」趙寧安綻開甜美的笑。

「你是我的。」他情難自禁的低頭吮起她的唇瓣。

「唯一的。」趙寧安沒想到他吻技那麼好,她都快腿軟了。

兩人吻得難分難舍,封靳言親吻著她的耳垂,又道︰「不許你跟承雲太好。」

趙寧安噗哧一笑,他居然吃醋了。

「寧安,你是屬于我的。」他霸道的宣示。

她是屬于他的光,她的甜美熱情……全都是屬于他的,她是那麼美好,美好得不可思議,要是錯過她,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她說的沒錯,將他人的罪攬上身的他是個笨蛋。

他要擺月兌束縛他的一切,擁有她,捉住幸福。

趙寧安知道他接受她了,她好開心,兩情相悅的感覺真好。

而封靳言的大手已探入了她的袍子里,輕易罩住那渾圓的雙峰,揉捏起來,還不忘繼續吻她。

這進度也太快了吧……

趙寧安臉紅得要命,就在她以為他們兩人會發生什麼時,有人在外頭喊道——

「王爺,屬下有要事稟報!」

封靳言馬上停止這個吻。

趙寧安在他懷里喘息著,她早該料到不會那麼順利的,上一次他要吻她也是這樣被破壞。

封靳言調節著呼吸,一邊幫趙寧安拉攏好衣服,朝外頭回道︰「什麼事?」

「王爺,廚房的周大廚……死了。」

趙寧安最近常跑廚房,對周大廚再熟悉不過,當她看到他陳尸在草坪上時,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她以為這情景只有在新聞或推理小說里才看得到,不料居然在她面前活生生上演了命案。

「死因是什麼?」封靳言陰沉的盯著地上的尸體。

金醫長在驗過尸體後,稟報道︰「周大廚是中毒而死的,依老夫推測,那毒物和上回爆炸案的犯人服用的一樣。」

封靳言听了臉色更黯下幾分。

趙寧安忍不住說道︰「竟是一樣的毒,怎會那麼巧?」

此話一出,氣氛瞬間變得詭譎,大盛、洪恩、李承雲和幾個在場的士兵臉色都不好,沒人敢吭聲。

在蕈薛事件後,有許多人被列入調查,包括趙寧安,因為當天她曾出入廚房,但很快便被排除嫌疑。

而周大廚在案發前曾以采買名義離開過軍營,赤白菇疑似是他帶回的,不知用什麼法子瞞過負責檢查的審查官,加上當天他在廚房的行徑詭異,因此被列為頭號嫌疑犯看守著。

今天,他突然說是胸悶想出去走走,周大廚平日人緣好,因此看守同意了,想說有他們在一旁看著不會怎麼樣,沒想到一不注意他就服毒自盡了,看起來是畏罪自殺,但因為毒物跟先前那兩位逃亡的將官服的毒一樣,說明這案子並非表面上這麼簡單,肯定還有主謀躲在暗處,逃亡的將官和周大廚只是棋子。

到底是誰做的?

封靳言利眼掃向四周,不管這兩個案子是否與土魯國相關,但確實有一個人在背後策劃這一切,故意制造事端,想打擊軍隊的士氣,而且他相信軍營肯定被監視著,那個人或許就在他周遭。

「王爺,這、這個……請您來看看。」

有個士兵像在附近發現什麼,白著臉前來稟報。

封靳言走了過去,趙寧安等在場的一行人也跟上,接著就看到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放了一張面具,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好像看到多可怕的東西。

那是張極為丑陋的惡鬼面具,讓趙寧安想起了地獄的惡鬼。

「這是什麼?為什麼會有這種面具?」她不解的問道。

大盛畏懼地道︰「那、那是記載在月犀國古書里不祥的面具……傳說中只要這惡鬼面具出現,就會有災難降臨……」

災難降臨?

趙寧安听得駭然,也看到封靳言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更為陰沉。

在周大廚尸體附近出現的惡鬼面具因怕引起人心畏懼,被下令不準泄露,然而隨著第二張、第三張惡鬼面具出現,事情最終仍十分快速的傳遍了軍營。

接著竟傳出了流言,說軍營里的蕈菇中毒案子和先前的爆炸案,都與封靳言命中帶煞有關,還說封靳言身上的煞氣已克死三任王妃,看來連軍營都要遭禍了,與土魯國之戰岌岌可危等危言聳听的話。

原本在士兵眼中,他們的王爺是威武的戰神,什麼煞氣、克死之事根本是一派胡言,但如今出了人命,還有不祥的惡鬼面具,再堅定的人心也會受到動搖,人人都在猜下一個被克到的會是誰,軍營里還會再發生什麼災難?會不會因此打輸?

當然也有人不信邪,懷疑謠言是方淮傳出來的,他喜歡狄王妃這事不是秘密,當時曾鬧得沸沸揚揚的,很多人都知道,他們說是方淮因妒恨封靳言搶走他的女人而散播謠言,連先前的兩個案子都說成是方淮對封靳言的報復,方淮的人當然不甘心被誣蔑了,兩方人馬有幾次嚴重對立。

軍中禁止私斗,何況都要打仗了,更不能有任何擾亂軍心、違背軍綱之事,封靳言立即命令將帶頭散播謠言,造成恐慌對立的人捉住,沒兩天就沒人敢再提什麼不祥面具、煞氣等事了,但軍營里仍是一片風聲鶴戾。

封靳言亦受到這番流言影響,脾氣愈來愈暴躁,遠比以往都還要陰沉狠戾,昨天趙寧安不知做了什麼事惹惱他,他一氣之下竟將她趕出帳子,知道這事,曾被她醫治過的士兵們都不禁同情她,感嘆著主子喜歡時就寵得緊,膩了就趕出去,寧醫士還真可憐。

營里的士兵們也都繃緊皮,連最受寵的寧安都遭殃了,下一個不知道會是誰?

每個人在行事上都萬分小心。

趙寧安被封靳言趕出帳後,晚上就留在醫室里睡,醫士們也都用著同情的眼光看她,安慰她說,等封靳言心情好一點就會讓她回去。

只有趙寧安覺得莫名其妙,那個男人一大早起來就對著她大發雷霆,把她的包袱扔出帳,演出「滾出去,以後都不想再看到她」的戲碼,他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想了想,她得出結論——他是在害怕那張象征不祥的惡鬼面具,當時他看著那張面具的臉色有多陰沉她不是不知道,他怕會為她帶來災難。

趙寧安生氣了,他不是要她做他的女人嗎?怎會那麼迷信?那個面具分明是被刻意放上的,想讓人心不安、軍營大亂。

「我要見王爺。」她根本無法心平氣和的待在醫室里,找到機會就想溜去找封靳言,但總被大盛逮住。

是的,那個男人還囚禁她,要大盛跟著她,還派士兵在醫室里看守她,說是要看牢她,不準她踏出醫室一步礙他的眼。

大盛無奈的道︰「寧安,你安分待著,王爺這是為你好。」

「為我好?」趙寧安冷笑,「他真的認為把我囚禁在這里就是為我好嗎?」

演了那麼一場戲,將她趕出他的帳子,還讓人看守她不讓她回去,用這種方式保護她是為她好嗎?他在怕什麼,真怕他會克死她嗎?

但她更怕,怕他又被心里的陰影束縛而退縮,想逃避她。

「寧安,王爺會這麼做一定有他的想法,這都死人了,王爺自有他的顧慮……」大盛嘆息著,王爺並不懦弱,更不是個迷信的人,他只是將寧安看得太重,不容有任何閃失,認為她離他遠一點比較安全。

「演出把我趕走的戲碼,讓我離他遠遠的,就是保護我了嗎?他什麼都沒有說清楚!」趙寧安忿忿的道,他好歹也讓她知道他的想法,兩個人一起討論,她並不希望他一個人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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