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成妃 第3章(1)

「母妃……」

不知過了多久,莊子儀幽幽醒來,听見鳳玦在說夢話。

此時的他沒有一絲她印象中的輕佻邪氣,他的臉色極為蒼白,額上冒汗、呼吸急促,一張俊美的臉看起來相當痛苦。

莊子儀怔怔地看著他,沒想過他會有這麼脆弱的一面。

「母妃……你別死……」鳳玦伸長了手,像是想捉住什麼,眉宇擰緊。

她猛地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差點朝他伸出手。

一種酸澀的感覺自心口涌上,這男人脆弱的模樣竟讓她心生憐憫,不由得想為他撫平眉間那道皺折。

直到看他又睡著了,放下了手,她才松了口氣,自水盆里擰了帕子,想替他擦擦額上冒出的汗。

他作了麼痛苦的夢?夢到他母妃死去嗎?

莊子儀搖了搖頭,這不干她的事,就像他為何會遭刺客刺殺,跟誰結了仇,她都不想知道,她與他之間只有交易。

她彎身將他額上冒出的汗珠擦去。他發高熱時,她一個時辰內總要擦好多次,每次這麼近看他,她都覺得這個男人真是漂亮得讓人嫉妒。

嚇!莊子儀倒抽了口氣,雙眸瞠得圓大,不敢相信她看到了什麼——鳳玦正睜著眼。

她與他對上了眼,心髒忍不住怦怦亂跳。

他竟然醒了!本以為他還會昏睡一會,沒想到這麼快就醒轉過來,不過他們已經一年沒見了,這種狀況下,她第一句話該說什麼?

「好香……」鳳玦凝視著她,輕輕喃出。

莊子儀沒听清楚,靠近點問︰「殿下,你說什麼?」

「你身上好香……」鳳玦又啟唇。

莊子儀這次听得清清楚楚,耳朵瞬間泛紅。

接下來所發生的事讓莊子儀完全措手不及,只見鳳玦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一陣天旋地轉後,她已經側躺在床上,被他抱得緊緊的。

這怎麼回事

她從來沒有和男人那麼親密過,身體的每個部位幾乎都貼在一塊了,她滿臉通紅,又慌又羞又生氣。

「鳳塊,你這是在做什麼?快放開我!」

莊子儀頭一次直呼他的名諱,還以為他是傷患,不可能對她做什麼,她真是大錯特錯,竟忘了他是個色胚,是個浪蕩風流的男人。

而且他這個傷患力氣還真大,他的手攬住她的腰,雙腿夾住了她,她根本推不開,又怕太用力打他會害他的傷口裂開流血,只能僵住不敢動。

現在怎麼辦?放聲尖叫?他們是夫妻,她尖叫反而奇怪啊。正當莊子儀考慮著該不該朝他脖子咬下去時,她听到了一陣徐緩的呼吸聲。

她狐疑的自他懷里抬起頭,整個人當場呆住了。

天啊,他又睡著了!

這男人是把她當成枕頭了嗎?且是帶有香氣的枕頭。莊子儀想起他方才呢喃著她很香,大概是聞到了她身上的茉莉香吧。

這下可好,要不要叫醒他?她總不能一直被他這麼抱著吧。

莊子儀盯著他看了好久好久,見他睡得很熟、很安詳,眉宇間也柔和許多,心口不禁軟化了。

他似乎不再作惡夢了。

她無奈一嘆,「算了,晚點再叫你起來。」

當鳳玦醒來時,已是隔天下午的事了。

他緩緩睜開眼,發現這並不是他的寢殿,當記憶慢慢回籠,他想起自己受了重傷的事,心想這大概是柯正帶他來療傷的地方。

猶記得半夢半醒間,他作了惡夢,自母妃死去後,這幾年來,他時常都會夢到母妃遭挾持自盡的一幕,只是這次他在夢中聞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將他從惡夢中解月兌,接著他竟看到了她,那個一年未見,他名義上的妻子就站在床邊。

那香味似乎是從她身上傳來的,所以他無法克制的伸手拉了她,將她抱入懷里,仿佛只要抱著她睡就不會作惡夢,然而現在,他身邊並沒有任何女人,那只是夢嗎?

也是,那個女人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鳳玦有點落寞,他掀開身上的薄被,試圖想坐起叫柯正,然而身形一動,月復部便傳來一陣疼痛,這時他才看到自己身上套了件半敞的中衣,月復間纏了一圈圈白布,月復部似乎敷了什麼草藥,傳出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這是什麼?」鳳玦蹙眉,真是難聞極了。

咿呀一聲,房門剛好開了,是莊子儀,現在正巧輪到她來看顧他,豈知她一踏進房,視線便對上坐在床上的男人,心頭一震。

他醒來了?!

她居然真的在這里!鳳玦看見她,黑眸閃過震驚,久久無法出聲。

他腦海里清晰浮上那夜她披著斗篷,大膽踏入他房間里與他做交易的畫面。

說也奇怪,他向來不會把女人放在心上,娶了她、安置好她後,他就回到京城專心忙他的事了,可說是對她不聞不問,這期間也沒有特別想起她,沒想到相隔一年沒見面,他竟在睡夢中被那茉莉馨香喚醒了對她的記憶。

原來柯正是帶他上她這里療傷,這里環境清幽又隱密,確實是最好的療傷處,那麼……昨晚他抱著她睡或許不是夢?

莊子儀也是想起昨晚的事,頓感局促不安,昨晚她被他當成枕頭睡,後來她竟然也跟著睡著了,還是被柯正喚醒,靠柯正的幫忙才得以掙月兌他的懷抱。

她拜托柯正要幫她保密,且她一點都不想回想起這件事,也不想讓鳳玦知道。

不能否認的,她確實不希望鳳玦來這里,她只想靜靜等待重獲自由的那一天,他突如其來的出現,真的如平地一聲雷,讓她不知所措。

但既然鳳玦受了傷,確定得留在這里療養一段日子,她也只能盡本分照料好他。

過去一年鳳玦都沒有想過來這里,或許是他本身不喜歡待在這麼偏僻的山上,所以只要他傷一好大概就會離開。

為此她必須更用心的照顧他,好讓他的傷勢早日康復,他也好盡早離開。

莊子儀如是想,安穩住心神後,她朝鳳玦恭敬行禮,「殿下,你燒了兩天,高熱終于在昨晚退了。柯大叔他很擔心你,可惜他現在不在莊里,若知道你醒來肯定很高興。」

她吩咐在房外的丫鬟將備好的藥罐、布和熱水送進來,接著讓她們通知廚房準備鳳玦的膳食。

「殿下,讓子儀先替你換藥吧。」她轉回頭,一字字說得從容且鎮定,極力忽略鳳玦盯在她身上的視線。

鳳玦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看了她許久,終于開了口,「子儀姑娘,真是好久不見了,你無須那麼拘謹,放輕松說話吧。這一年來你過得如何?這里放眼過去都是山,沒有姑娘家喜歡去的地方,我好像委屈你了。」

莊子儀哪敢放輕松,也不敢批評他任何不是,仍是恭敬回道︰「殿下,住在這里很清靜,我過得很好。」

鳳玦睨著她,目光閃現點點光芒,「看得出來你過得很好,比在牡丹閣過得滋潤多了,也更有女人味了。」

那熱烈又直勾勾的視線讓莊子儀頗不自在,一時間答不上話。

當看到她原本從容的神色多了分窘迫,如從前般青澀的不會應付男人時,不知道為什麼,他感到相當愉悅,「不問問本皇子過得如何嗎?」

這回莊子儀很快答道︰「子儀不用問也知道殿下一定過得相當好。」都在青樓流連忘返、樂不思蜀,怎會不好。她心里想著。

鳳玦眸光一閃,知道這個姑娘是在諷刺他,唇邊不由得勾起笑。

莊子儀心一跳,和他獨處很不自在,她開始想念躺在床上昏睡的他。她努力擠出微笑道︰「殿下,請把衣服月兌掉,讓我來為你換藥吧。」

月兌?鳳玦對這個字眼很感興趣,「我沒辦法月兌,你來吧。」他攤手。

她總覺得他是故意的,但想到他月復部受了傷,月兌衣時要抬高手臂,必定會扯動傷勢,便沒多說什麼,走到床邊想替他寬衣。

莊子儀幫他月兌下衣服後,視線對上他的胸口,這「風景」她看幾次臉就紅幾次,尤其匆匆抬頭時對上鳳玦莞爾的目光,更是腦袋一熱。

她很快又低下頭,盯著他月復間看,解起縛住他的白布。

鳳玦很享受被她月兌衣的滋味,心想她大概是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體,直到她拉開了他腰月復上的布,他嗅到那股刺鼻氣味比先前更濃,這才收了笑意,忍不住抱怨道︰「這是涂了什麼?味道那麼難聞。」

「這是我搗的草藥膏,雖然味道刺鼻,但對傷口愈合很有效的。」莊子儀答道,一邊緩緩將白布取下。

「這藥是你搗的?」鳳玦頗驚訝,還以為柯正是去哪找了大夫,沒想到醫治他的竟然是她,只是當他看清楚自個兒的傷口時,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這是什麼?黃黃綠綠的,像是馬廄里的……呃,他說不出那個字。

莊子儀忙著用水和布幫他清理傷口,沒注意到他極差的臉色。「我跟著我娘學了一點,這是我外祖父那一代傳下來的秘方,傳了三代,很有用的。」

「秘方?!」他不敢相信自己听見了什麼,口氣尖銳地道︰「你用江湖郎中的秘方替本皇子治療傷口?」

聞言,她忍下心底的不悅,解釋道︰「殿下,我外祖父是坐館大夫,不是江湖郎中,只是這帖藥較少人知道,才成為秘方。」

「還真臭。」鳳玦嫌惡道。

莊子儀知道鳳玦不以為然,也不與他爭辯,徑自幫他清理好傷口後,又想幫他重新涂上藥膏。

鳳玦見她又要敷上那惡心物,立刻伸手阻止,「不必了,臭得要命,傷口肯定爛掉。」

不喜歡听到他污辱她外祖父,莊子儀抬起頭,口氣很堅持,「不行!這種藥只是味道不好聞罷了,你看,才敷了三天,你的傷口就好上許多,再連續敷個幾日,肯定會有更大的成效。」

鳳玦眸底閃爍著精光,「不行?你這是在命令我嗎?」

她深吸一口氣,「子儀不敢。」她握著拳頭,眼神堅定,毫不退讓,「我這是為殿下好,只要好好敷藥,我保證殿下的傷很快就會好起來。我對我外祖父的藥有信心,請殿下相信我。」

看她不屈服,也不怕他,鳳玦笑出聲,「你這大膽的性子還真讓人懷念啊。」

莊子儀听不出他是在生氣還是在恭維,見他似乎不再拒絕,她趁機幫他抹上新的藥膏,再用布包扎好他的傷處。

他看著她在他胸前忙碌著,嗅聞到她身上的茉莉香氣,他忍不住低下頭,想汲取包多,好讓那難聞的味道退散。

「昨晚是你照顧我的吧,我聞到了一股茉莉香味。」鳳玦忍不住開口。

莊子儀聞言硬生生僵住動作,抬頭對上他幽暗的黑眸。

兩人一對上眼,氣氛瞬間變了。

鳳玦感覺心髒跳得有點快,大概是因為她不庸俗,氣質特別了一點,所以他才會如此吧。

莊子儀臉部發燙,她真的不想再回想起昨晚是如何被他擁入懷里的。她深呼吸,冷靜的從齒縫里迸出字句,「殿下,昨晚不是我照顧你的,也沒有什麼茉莉香味,你肯定在作夢。」

鳳玦原本還不確定昨晚是夢是真,看到她那心虛的表情後就確定了。

昨晚她確實來到他的房間照顧他,他也的確抱著她入睡。

可是瞧瞧她說的是什麼話,好像很不想和他扯上關系的樣子,讓他很不開心。

哪個女人看到他鳳玦不是拚了命的討好,只有她這位名義上的妻子對他是避之唯恐不及。

她或許還在看到他作惡夢時,在心里嘲笑他吧。鳳玦冷冷地想。

莊子儀感受到他莫名散發的怒氣,將白布打了結後,趕緊往後一退,恭敬地道︰「請殿下好好養傷,除了敷藥外,我還知道可以吃些什麼做食補,我會吩咐廚房,雙管齊下,相信殿下的傷很快就會痊愈。」

鳳玦眯起眼看她,開始嗅到哪里不對,從她進來到現在,她一直很積極、很希望他養好傷,似乎有點太過關心了,而他並不會蠢到認為她是在關心他這個丈夫。

「子儀,你那麼希望我養好傷?」鳳玦裝作不經意的一問。

她沒多想,直點頭道︰「當然了,我希望殿下的傷能快點好。」

「早點養好早點走嗎?我留在這里礙你眼了嗎?」他輕輕落下話,眼神卻銳利無比。

莊子儀臉色微微一僵,鎮定回道︰「不,子儀不敢,殿下多想了,這是殿下的莊子,殿下想來就來。」

鳳玦沒錯過她臉上的變化,縱然她再會掩飾,也能保持冷靜,但她畢竟是個涉世未深的年輕姑娘,仍會不自覺地表露出情緒。

她居然不歡迎他回來,真令他有些失落。

鳳玦下了床,看到莊子儀呆住不動,朝她命令。「我想小解,過來扶我。」

小解?

莊子儀感到腦門一炸,畢竟男女有別,這請求不太妥當,但想到他受了極重的傷,或許連走路都有困難,她又不得不從。

當他將手臂放在她肩上時,鑽進她鼻間的不只是他身上的藥味,還有男人專屬的灼熱氣息。

這男人還將所有重量往她身上壓,攬著她的腰,吃盡她的豆腐。

莊子儀艱難的將他扶到屏風後,才停留了下,便听到鳳玦的調侃聲。

「不放開我嗎?難不成你還要待在這里看?」

莊子儀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連忙踏出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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