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走凌天爵好心情的笑芙,跟宋白浩在電梯里,感覺開心的氣泡,不斷從體內涌起,毫無節制地沖進鼻腔。
她用雙手捂住嘴巴,無法自制地全身發抖。
「想笑就笑出來吧。」宋白浩搖搖頭建議,看向她的眼神中有些不可思議,「沒想到傳言居然都是真的。」
「什麼傳言?」笑芙好奇地問。
「看來你在‘高的地方’待久了,還真有點不食人間煙火。」宋白浩爽朗地笑開來。
「我本來就不太愛聊八卦。」她咕噥。
「全公司上下都在傳,老板正在瘋狂追你。」他對她眨眨眼,雙手做出花的手勢。「有要補充的嗎?」
「我不否認。」笑芙紅了臉。
「但我倒覺得老板不是瘋狂追你。」宋白浩領著她走出電梯,前往大家集合的地點。「根本是瘋狂愛上你。」
「何以見得?」她有點刁鑽地問。
「光從老板大人剛才的表現,我就應該恭喜你。」他饒富趣味的一笑。「怎樣,收服天之驕子的過程很精采?」
「我什麼都沒做。」她立即撇得一干二淨。
「除了陷入熱戀,還一起去美國旅行?」宋白浩提出前陣子大家傳得沸沸揚揚的八卦。
「那不是旅行,唉,事情有點復雜。」笑芙看見以前的朋友已經在朝他們猛揮手。
「我們有一整晚的時間。」他朝大家豎起大拇指,表示漂亮完成任務。
「你要保密。」她看他一眼。
「那有什麼問題。」宋白浩輕松愉快地挑起眉。
「這是緣分。」宋白浩在聚會完送她回家,兩人坐在車里,听她把這段故事說完,而這兩個字是他的結論。
「哪門子的緣分?」笑芙覺得有些好笑。
「你想想,自己當他秘書多久了?」他分析。「兩人明明朝夕相處,卻因為身分問題,始終沒有想過對方會不會是自己命定中的那個人,最後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換個角度,才讓你們重新發現彼此,進而相愛。」
「重新發現彼此。」她喜歡這個說法。
「很多能長長久久在一起的夫妻都這樣,直到結婚的那一刻,才赫然發現,原來對方一直都在自己身邊,像是從小就住在隔壁巷子啦、念書時是隔壁班的、工作時他的公司就在自己辦公室樓下……諸如此類。」
「我知道,然後他們會把這些巧合做成簡報,在婚宴上跟大家分享。」笑芙感到有趣地附和。
「你這個簡報要小心點,恐怕要寫得很長、很長,否則大家一定會瘋狂逼你說出所有細節。」
「為什麼是我?」她困惑。
「新郎的身份恐怕讓人不敢逾炬。」他做出尊崇的表情。
「他只是個老板。」她笑出來。
宋白浩嚴肅地開口,「別忘了,他是掌握幾千萬人生計的男人,當然啦,在你心底,他恐怕只是個愛慘你的老板。」
笑芙彎起嘴角,沒有回應好友的說法。
下了車,她揮了揮手,接著轉身走到公寓大門前,拿出鑰匙插進鑰匙孔,正要轉動鑰匙開門時,卻猛然被一副溫暖強健的體魄從背後擁進懷里。
她驚懼地輕叫出聲,來不及呼救,立刻被來人轉過身,熟悉的溫熱立刻強勢地覆上她的唇。
笑芙雙手擋在兩人之間,只在一開始時掙扎了兩下,隨即便被他高超的接吻技巧奪去所有思考能力。
直到察覺她雙腿發軟,凌天爵才減緩強悍的擁吻力道,但還是不斷從她唇里吸取甜美芬芳,鎮定被嫉護與不安煎熬了一夜的靈魂。
又過了一會幾,他才略顯不滿足的放開她,笑芙喘著氣,輕靠在他胸前,感覺有力的手臂攬著她的腰,在她身上不斷釋放火燙的熱度。
凌天爵湊在她耳邊低問︰「今晚玩得愉快嗎?」
她稍微推開他的懷抱,與他平視,「你呢?約會愉快嗎?」
「我沒約她,是她自己突然跑來找我的,而且我已經跟她把話說清楚了。」說完後,他又補充。「我沒跟她出去,就在公司把話講開。」
「怎麼說清楚?」她困惑。
「我告訴她--」他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宣布,「我們快要結婚了,請她幫我把消息帶給以前那些朋友。」
「我們有快要結婚了嗎?」笑芙看著他危險而專注的表情,滿心感動地問。
凌天爵再次將她緊緊擁入懷里,「今晚我把事情搞砸了,我知道,只求你別這麼快就判我出局,讓我--」
听出他語調里的痛苦,笑芙在他懷里動了動,正打算告訴他自己並沒有生氣,只是單純想留出空間讓他處理。
被不安狠狠折磨了一晚上的他,一察覺她的抗拒,更加不可能松手,擁緊她的力道加大,語氣變得更加急迫;「我很清楚自己以前的生活在你眼中是什麼模樣,我只請求你,不要用過去的一切來評斷現在的我,尤其是你今晚……這個眼中有女人來找我……的那個我……」他小心選用詞句解釋,甚至還因為緊張而難得結巴。
笑芙又在他懷里動了動,想告訴他,他想說的話,她都知道,但無奈她越掙扎,他越心慌地收緊手臂。
「拜托,乖乖听我把話說完。」他懇求。
這個強勢的臭男人。
她在心底偷偷批評著,同時放棄原本要他什麼都不用再說的企圖,她本來就想要告訴他,她相信他,他真的不必這麼緊張,不過此時听听他想要說什麼似乎也不錯,她忍不住壞心地想著。
「如果你覺得自己已經夠了解我是個怎樣的男人,我只想告訴你,那恐怕不是真的,因為連我都快不認識現在的自己。自從去美國那一趟後,我已經變得不像以前的自己……」
他稍微拉開一點距離,深情凝望著她。
「我愛你,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夠肯定的事,不是刻意,但我的確因為這點而改變了,變得想要成為更棒的男人,想要更專情,想要更懂得體貼情人,這一切都是我從未想過的事,這些改變……全因為你……」
笑芙抬起一指輕踫他的嘴,朝他感動一笑。
凌天爵深深凝視著她,雙唇被她指尖一觸,郁悶了整晚的黑暗瞬間消失,這種感覺簡直太夸張,但原本低迷的氣壓的確晃動了一下,溫暖從晦澀的縫細中穿透出來,射出百道光芒,讓他突然覺得眼前似乎又變得光明起來了。
她笑著說︰「我也愛你。」
聞言,他整個人完全呆掉。
看見他的反應,笑芙立刻噗哧一聲笑出來。
這時,住在隔壁的一家人剛好回來,一對父母加上活蹦亂跳的小男孩,正纏著她猛道謝講話。
「叔叔,你跟漂亮阿姨什麼時候生小寶寶?」小男孩崇拜的目光仰望高大的凌天爵,一手正拉著他的西裝褲。
「什麼?」凌天爵覺得自己又被一顆小炸彈轟炸。
小寶寶?他突然覺得滿心激動。
他跟她的孩子。
扁用想的,他就覺得全身流淌過一陣陣感動與滿足。
「弟弟,要有禮貌。」小男孩的父母擔心地看他們一眼。
笑芙安撫地笑了笑,「沒關系,我們是有結婚的打算。」她蹲,與小男孩平視。「告訴阿姨,如果阿姨有小寶寶呢?」
凌天爵詫異地看向她,覺得這次轟炸自己的是原子彈。
她沒有委婉的澄清,更沒有排斥,而且她不僅提到結婚,還不反對與他生小寶寶的念頭。
今晚絕對是他的幸運日!最幸運的一天。
「我想帶他出去玩,去我的秘密基地。」小男孩興奮地開口。
幾個大人加上一個孩子,又說了幾句話後,鄰居們終于上樓,笑芙轉過頭,看向他的整張小臉充滿閃亮笑意。
「你答應嫁給我?」他力持表情鎮定,語氣卻興奮異常。
笑芙聳聳肩,仿佛在說「沒什麼不可以」,靜靜微笑著,然後開口說了一句,「跟你結婚比較方便。」
「方便?」凌天爵大大皺起眉頭。
「畢竟我們連婚紗照都拍過了,拍那種照片真的好累,我不想再來一次。」她伸出手,假裝打了一個哈欠。
他听了,大大吐出一口惡氣。
「你這女人真教人生氣,好好跟我說聲‘我願意’,有那麼困難嗎?」凌天爵裝出冷臉,惡聲惡氣地抗議。
「喔。」笑芙拔出原本還插在門上的鑰匙,走進公寓大門。
他一手護在她腰部,跟她上樓,「‘喔’是什麼意思?」
「就是‘喔’這個字的意思。」她忍住笑。
「喔是狀聲詞,本身沒有什麼意思。」他挑高眉,沒好氣地提醒。
「是嗎?」裝傻。
「我看先讓你生個小寶寶比較實際,這樣你就再也離不開我,到時候連小男孩都會站在我這邊。」
凌天爵說話的語調輕松,但看向她的眼神卻過分熾熱。
就在他的唇落下來的前一秒,他突然用盡全力閉上眼楮,全身緊繃,淡淡說了句抱歉後,拿出手機。
笑芙看見他越來越蒼白的表情,掛上電話後,雙眼空洞無意識地望著她。
「怎麼了?」她蹙眉。
「女乃女乃她--」他表情僵硬地哽住。
「女乃女乃怎麼了?」她伸出雙手,像要給他力量般踫觸他的手臂。
「她在台灣的醫院里,剛才我母親打來--」他深吸口氣,嗓音沙啞。「女乃女乃恐怕快不行了。」
「女乃女乃,我來看你了。」凌天爵緊握著女乃女乃虛弱的右手。
老女乃女乃緩緩睜開眼楮,吃力地看著他,開口第一句就問;「我的孫媳趕來了嗎?」
「女乃女乃,我在這里。」笑芙握緊女乃女乃的左手,抬頭,跟他交換一個幸福的眼神。
「很好,很好。」老女乃女乃精神地笑開,直說好。
「女乃女乃,什麼東西很好?」凌天爵見女乃女乃精神大好,一顆心暫時放下來。「想吃點什麼嗎?」
「我說你們,很好。」老女乃女乃了解的眼神在他們身上流轉,「別以為我老了,就什麼都不知道。」
「媽,這小子做了什麼忤逆你的事嗎?」凌父站在病床尾端,皺著眉提問。
「你寶貝兒子之前跟我開了一個小玩笑,不過,我也沒吃虧,讓他跟我的孫媳婦去拍了婚紗照,算扯平了。」老女乃女乃臉上的微笑很和煦。
「女乃女乃,你一直都知道?」凌天爵詫異。
「你們一進門,我就瞧出端倪,本來被你氣得半死,後來發覺這個小泵娘性情好,我只好將計就計,推你們一把嘍!」老女乃女乃得意地笑開。
「女乃女乃。」笑芙羞紅了臉。
「別害臊,那時候我就知道你們一定可以成為一對。」老女乃女乃驕傲地看向自家孫子,大有「孫悟空怎能逃得過如來佛掌」的氣勢。
凌天爵見狀,笑著問︰「怎麼說?」
「傻孫子問傻問題。」老女乃女乃覷他一眼後,才緩緩開口,「這個女孩這麼好,你們朝夕相處這麼多天,如果你都沒好好把握,那就是你活該娶不到好老婆,再說,我都已經給你那麼多的暗示,還特地吩咐攝影師一定要讓你們接吻。」
「原來如此。」凌天爵感激地笑開。
站在他對面的笑芙,卻因此紅透了雙頰。
「不然你以為我費那麼大的勁,硬要你們拍什麼婚紗照是為了什麼?」老女乃女乃俏皮地眨眨眼。
「女乃女乃,那時候我去美國是想要多陪陪你。」凌天爵好笑地猛搖頭,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才不要你陪,我要你幸福,笨孫子。」老女乃女乃滿臉笑意。
「小泵娘,我這孫子就交給你了,麻煩你幫我好好照顧他。」
「女乃女乃,我一定會,您不用擔心。」笑芙一邊好羨慕他有個這麼疼愛他的女乃女乃,一邊給出女乃女乃最想听的承諾。
「我很難不擔心。」老女乃女乃輕輕嘆口長氣,微微皺起刷頭,臉上露出疲態。
「這小子先前有多荒唐,我都看在眼底,總是問自己是不是教育錯誤,否則這小子怎麼這麼愛玩。」
「女乃女乃,抱歉,我不知道--」凌天爵搶著道歉。
「沒關系,都過去了,知道你現在定下心來,我就放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