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子魚那塊牡丹披肩,經顏無雙巧手修補,完好如初,覷了個午後,她拉著碧心悄悄外出,來到桑子魚的宅子附近。
她將披肩交給碧心,「你拿進去給桑姑娘,順便把我的信送上。」
她在信中向桑子魚道謝並道歉。
靶謝的是桑子魚欣賞她的手藝,還幫她介紹了一些大方的客人。歉疚的是她如今身分曝光,無法再跟桑子魚接觸或是進到她的宅子。
她想,桑子魚是個大氣的人,應該能理解及諒解她的難處。
碧心進去後,顏無雙便在宅子附近的一條巷子口等著。
不一會兒,宅子的門開了,她以為是碧心出來,頭一探,瞥見那熟悉的身影,驚得她又躲回巷子里。
她腦子空白了一下,等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在發抖。她深吸了口氣,再偷偷的往外面瞧了一下那正要離去的高大背影。
那是繼慕聲,她的丈夫。
她沒看錯,繼慕聲是從桑子魚的宅子里出來,而且是她的婢女送他出來的。他為什麼會從開陽第一花魁桑子魚的宅子里出來?他在里面做了什麼?
突然,她想起桑子魚這宅子的用處。
桑子魚曾說過她有些客人不喜歡讓人知曉自己出入煙花之地,所以會邀請到她的宅子里另行招待,能出入她宅子的客人都不是尋常客人……
她怎麼都沒想到繼慕聲也是其中一人。
他在這里出入多久了?是在桑子魚知道她的身分之前,還是知道她的身分之後?繼慕聲不知道她曾為桑子魚縫制舞裳,也不知道她認識桑子魚,但桑子魚總該知道繼慕聲是她的丈夫吧?
桑子魚接待繼慕聲時,可曾感到猶豫或是……頓時,她感到悲傷及難堪。
怎麼會呢?繼慕聲如此寵溺她,她以為她是他的唯一,卻沒想到他竟然背著她跟桑子魚過從甚密。
顏無雙低下頭,淚水就從眼眶里溜了出來。
她不甘心的緊閉雙眼,不讓眼淚再繼續流出。一張開眼,她瞥見自己小小的胸部,然後再想起桑子魚那豐盈的酥胸……
繼慕聲曾笑過她的胸脯,可見得他中意的是豐滿的女人。
他對她好、他疼她,或許是因為她曾經照顧他,甚至為了他而死,說不定……
他對她的好只是在報恩。
「你干麼躲在這兒?」
突然,碧心的聲音響起。
她趕緊撇過臉,用力的把眼淚抹掉,再轉過頭,已戴上一張笑臉。
碧心皺眉,「你眼楮怎麼這麼紅?」看起來像是哭過……
「喔,剛剛風沙吹進了眼楮。」顏無雙趕緊轉開話題,「東西交給桑姑娘了?」
「嗯。」碧心點頭,「她要我謝謝你。」
「喔,她還說了什麼嗎?」
碧心搖搖頭,「沒了。」
齊浩天再次回到開陽城,並來到定安侯府,繼慕聲在指陽院的廳里見了他。
指陽院本是繼慕凡的院落,繼慕聲將指陽院翻了個底朝天,找到了不少有趣的東西,繼慕凡是個不知道要湮滅證據的人,所有他跟人往來的信件,以及各處私娼館的帳冊,都完整的藏在指陽院里。
在繼慕凡跟鄭眉被送到碧山監禁後,繼慕聲便將指陽院改為客院,用來接待過府留宿的客人。
「听說朱博畏罪自盡了?」繼慕聲啜了一口熱茶,低聲問道。
「甭提了。」齊浩天一臉懊惱,「我剛抵達崇安,還沒找他呢,他就已經上吊身亡了。」
繼慕聲唇角一勾,「你信他是畏罪自殺?」
「當然不信。」齊浩天臉上微帶慍色,「我查到他跟樂戶司監理蕭展鵬的親信部金田是表兄弟關系,可你知道嗎?朱博上吊後,鄧金田這個人也失蹤了……」
繼慕聲靜靜听著,沒有搭腔。
「這案子查到蕭展鵬身上就斷了線,朱博死了,鄧金田消失無蹤,我明知蕭展鵬月兌不了干系,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齊浩天說得咬牙切齒,卻發現繼慕聲只是神情輕松自得的啜著茶,吃著茶點。
他先是一頓,旋即意識到什麼。
「慢著,你為何這麼氣定神閑,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眼楮一亮,「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繼慕聲高深一笑,斜睇著他,「你知道開陽第一花魁桑子魚嗎?」
「查案的時候听過這號人物,可從沒見過,怎麼了?」
他慢條斯理的放下茶杯,「桑子魚本名許映柳,原是樂戶司監理蕭展鵬府里的家妓。」
聞言,齊浩天一驚。
「蕭展鵬讓她改名換姓來到開陽,是讓她幫他處理運作所有人口買賣的生意。」
「竟然有這樣的事情?」齊浩天驚怒之余,也佩服繼慕聲竟能掌握這些消息。
「蕭展鵬跟桑子魚都是小心的人,行事幾乎不留痕跡。」繼慕聲續道︰「就連在繼慕凡的那些往來信件中也不曾見到他們兩人的名字。」
齊浩天疑惑,「那你是如何得知她的存在……」
「是因為被擄的少女說,在她們被蒙住眼及口的時候,曾听過一個女人的聲音。」繼慕聲語氣淡淡地道,「她說那女人的聲音帶著南方口音,聲線嬌柔輕軟,身上還有著一種特殊的、不曾聞過的香氣。」
「桑子魚是南方來的?」齊浩天猜測道。
「正是。」他點頭一笑,「而城里唯一做燻香的就是天煙坊,我帶著那少女去了天煙坊聞了上百種的燻香,都沒尋著她聞到的味道。」
「咦?」齊浩天濃眉一皴,「既然沒尋著,你如何知道是桑子魚?」
「少安勿躁。」繼慕聲深深一笑,「天煙坊也為客人調制獨特的燻香,那些燻香只為單一的客人所用,是不擺出來賣的。」
「那……」齊浩天明白了,興奮地張大眼。
「我讓天煙坊將那些客人訂做的燻香取出來給那少女聞,果然讓她聞到了那獨特的味道,而那燻香正是天煙坊為桑子魚調出來的。」繼慕聲幫自己及齊浩天倒了一杯茶,「得知桑子魚參與其中後,我才開始調查她,也才知道她曾是蕭展鵬府里的家妓。」
「慕聲,真有你的!」齊浩天臉上難掩興奮,「那我立刻回京稟報,請皇上下令緝拿蕭展鵬。」
「不急。」繼慕聲眼底閃過一抹黠光,「我有一計,甚妙。」
「說來听听。」齊浩天听繼慕聲說有一妙計,立刻好奇追問。
「桑子魚是蕭展鵬的家妓,亦是他重用及信任的人,否則他不會將她送至開陽為他辦事,而蕭展鵬是只老狐狸,那些人證物證直至今日都牽連不到他身上去,除了桑子魚。」
齊浩天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像是明白什麼。
「你想讓桑子魚咬出蕭展鵬?」
「正是。」
「這計是好,可你如何讓她咬出蕭展鵬呢?桑子魚應該不會輕易背叛。」
他目光冷凝,語氣卻有著一抹促狹地說︰「先不告訴你,等著瞧。」
「男人都是先用眼楮愛上一個女人的。」
顏無雙不斷的想起碧心曾經對她說的這句話,越來越覺得沮喪。
她供了十三娘娘廟那塊靈石快一年的時間,可是胸脯卻一點都沒有長大的跡象。
繼慕聲每天看著她那兩顆小肉包,肯定是倒盡了胃口吧?早知他重生之後能恢復智力,她也不必費心的炖豬腦補他的腦袋,應該努力的補自己這兩顆不知長進的小包子才對。
既然拜靈石無用,她還是靠自己比較實在。
這樣一想,她讓碧心去幫她向那些擁有雄偉雙峰的姑娘們打听,得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方法,有些合理,有些則像是旁門左道,而其中值得一試的就是按摩、拍打、刺激。
趁著沐浴的時候,她拼命的揉捏、拍打自己的肉包子,能使多大力就使多大力。盡避很痛,但只要一想到繼慕聲去找桑子魚的事,她就覺得什麼痛都能忍下來。
弄著弄著,水都快涼了。她忍不住打了個唆嗓,視線往下一看,發現自己的胸口紅通通的,似乎真的有一點點長大了。
「真的有用?」她既驚又喜,忍不住又卯起勁來拍打著。
「你在做什麼?」
突然,繼慕聲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一進門听見浴間傳來啪啪啪的聲響,他奇怪的走過來一瞧究竟,沒想到卻見她猛力拍打自己的胸部,而且渾然忘我,根本沒听見他走進來。
「啊!」听見他的聲音,她嚇得嬌呼一聲,下意識的雙手環胸,遮住春光。
他繞到前頭睇著她,唇角一勾,「我不知道你喜歡這樣……」
「咦?」她不明白他在說什麼,怔怔的看著他。
「原來我太溫柔了。」他興味的一笑,「你喜歡這麼粗暴?」
她羞得滿臉通紅,嗔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才不是那樣!」說著,她將自己沉進水里,不讓他看見她的胸。
可一轉念,想到自己弄了老半天,小肉包似乎有長大了一點點,不趕緊在他眼前晃兩下怎行。
于是,她從水里站了起來,放下了手,把自己那又是捏又是打而終于發脹的胸部坦蕩蕩的呈現在他眼前。
繼慕聲看著她那拍得紅通通的胸部,先是一愣,然後取下掛在一旁屏風上的中衣往她身上一覆。
「你不怕著涼嗎?」他催促著她,「水都涼了,快起來。」
她失望的看著他。他沒發現她的小山丘變大了點嗎?
她從浴桶里出來,由著他幫她穿好衣物,心頭感到落寞。
「待會兒我要出去,晚上不跟你一塊兒用膳了。」
「去哪?」她問。
「辦點正事。」他輕描淡寫的說道,似乎不想對她交代清楚。
苞她聊了一會兒,繼慕聲出門了。
自他出門後,顏無雙就心情低落的坐在房里,吃不下也喝不下。從前他出門時,她從來不會胡思亂想,疑神疑鬼,可現在,她不斷思索他去哪里,也懷疑著他跟誰在一起。
三更時分,繼慕聲回來了。
她其實沒睡,只是躺在床上,但繼慕聲以為她已經睡了,小心翼翼的月兌衣卸履,生怕驚醒了她。
她不動,佯裝已經睡熟,可眼淚……撲簌撲簌的掉了下來。
原因無他,只因打從他進門,她便聞到了一股香氣,而那香氣她一點都不陌生,那是桑子魚身上的香氣,是只屬于她,從不曾在別人身上聞過的。
他說他去辦正事,卻沾染了桑子魚身上的香味返家。他去找桑子魚了,他把她丟在家里,去找另一個女人了。
她忍著不哭出聲,眼淚卻已浸濕了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