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個丫鬟不簡單 第5章(2)

李御醫一走,張蔚及心硯才發現桑靜還站在角落里。

「你還沒走?」心硯很生氣,「你真是惹禍精,侯爺就是因為你才受了這麼重的傷!」

她低下頭,真心誠意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一句對不起,侯爺的傷就能好嗎?」忠心為主的心硯難掩氣惱的指責。

「心硯,行了。」南宮縱打斷了他。

「……是。」心硯低下頭。

「侯爺,」桑靜幾個大步驅前,雙眼含著歉疚的淚水,「請讓我照顧你。」

聞言,南宮縱疑惑的看著她。

「侯爺的傷是為了我而受的,所以……所以我……」她跪了下來,哀求著,「請讓我照顧你。」

見狀,南宮縱心頭胸口莫名的一暖。

「行了,你起來說話。」

她抬起淚濕的眸子看著他,卻沒起身,「侯爺答應我,我才起來。」

他蹙眉笑嘆,「你這是在逼我?」

「不敢。」桑靜誠懇地道,「侯爺傷得這麼重都是因為我,如果侯爺不答應讓我來照顧你,我會良心不安的。」

他沉吟須臾,露出無奈神情,「好吧,你起來,我答應你就是。」

桑靜一听,開心的站了起來,抹去眼淚,「我這就去拿藥。」她轉身跑了出去。

她一出去,心硯便不放心的問道︰「侯爺,她行嗎?」

他瞥了心硯一眼,「有什麼難的?」

倒是張蔚識趣,立馬揣測出主子的心事,拉了拉心硯,跟他使了個眼色,要他先出去。

另一頭桑靜從李御醫那兒學了如何換藥包扎跟熬藥後,立馬去跟廚子要了一只陶壺,熬藥的同時,她先去安頓好南宮毅。

寧妃知道她要照顧南宮縱,便派了貼身宮女銀秀來傳話,要她將南宮毅交由銀秀帶回她那兒,暫時由她照看。

而平時粘她粘得死緊的南宮毅知道她要照顧父親,懂事的沒有吵鬧,乖乖的跟著銀秀走了。

把一切都交代妥當,桑靜回去取湯藥,趁熱送到南宮縱的小屋里。

屋外,有張蔚守著,屋里,沒有別人,只余下閉目養神的南宮縱,她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就怕驚醒他。

「我沒睡著,你不必那麼小心翼翼。」床上的他突然開了口。

知道他沒睡,她松了一口氣,連忙將湯藥端到床邊,「侯爺,我剛幫你熬好藥。」

「我知道。」他微微蹙起眉頭,「你才到門口我就聞到味道了……李御醫開了什麼方子,味道這麼難聞。」

「良藥苦口,我先替侯爺吹涼。」說著,她便站在床邊對著藥碗吹了起來。

看她那認真專注的模樣,南宮縱臉上的神情柔和而平靜。

這個女人打從見面的第一天起就老是在違抗他的命令,頂他的話,回他的嘴,所有女人都順從他、畏懼他,只有她像是生了好幾顆膽子,從沒把他當一回事。

可不知怎地,他對她就是生不了氣,每當她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就覺得愉悅,不管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惹火他,他還是覺得她像是一只有趣的小兔子,讓他忍不住想抱在懷里……這種感覺,他不曾對任何女人有過。

他對女人並不熱衷,從不追求,從不接受,那些在父親及皇上的要求期待下所娶的女人,他不曾對她們起心動念。

但是桑靜卻讓他意亂情迷——即使他是那麼自制又拘謹的一個男人,卻還是對她有了想法,多麼不可思議啊。

桑靜吹了好一會兒,感覺藥涼了一些,便道︰「侯爺,可以喝了。」

「扶我起來。」

「是。」她擱下碗,上前扶他。

他個兒高大,她得使勁才能扶起他,可又不能太用力讓他的傷勢加劇,她只能用自己的身子去頂住他,小心翼翼地扶他起身。

當兩人的身體緊密的貼近,她的心兒怦怦跳,好像要從嘴巴蹦出來一樣。她當然知道這是為什麼。

若他單純只是一個傷患,她對他不會有這樣的感覺,她的心情不會起伏波動,她不會感到激動,不會覺得害羞……但他對她來說不單純是一個傷患。

她似乎……不,是已經,她已經戀上他了。

靶情真是個不可思議,它像是不听話的頑童般,越是不準他做的事,他就越是要做。「唔……」他本是耐痛的人,可不知為何,傷口現在越來越痛。

「很疼是吧?」她歉疚地道︰「趕緊喝了藥,李御醫說這藥能緩和疼痛感。」

「嗯。」他接過她手上的藥碗,喝下湯藥。

他喝完藥,她又小心翼翼的扶他躺回床上,然後拉了張矮凳子坐在床邊。

看他的臉皺得跟包子似的,她不難想象他的傷有多痛,也是,肋骨都裂了,哪有不痛的?要是她,早痛到不知死幾回了吧。

想著,她越發感到歉疚了。

「干麼?」他睇著她,「表情這麼痛苦,你也受傷了?」

她搖搖頭,「因為有侯爺保護,我沒受傷。」

「那就好。」他淡淡的勾起一抹微笑,「我就怕你受傷。」

「侯爺為什麼要救我?你難道沒預料到自己會受傷嗎?」

「我皮粗肉厚的,禁得起馬踹那麼一腳,可你如此縴細瘦弱,明禁得住?」他滕著她,「若是你挨了這麼一腳,就算沒歸西也去了半條^。」

「所以侯爺寧可自己受傷?」

「你要是受傷了,毅兒該有多難過。」

「咦?」她一楞,幽幽地,「原來是這樣……」

「怎麼一臉失望?」他饒富興味的說。

「我哪里失望了?」她正色道,「侯爺快休息吧,睡著了就不疼了。」

喝了御醫開的藥,南宮縱果然一夜好眠,清晨,他睜開眼楮,看見桑靜趴在床邊睡著,看來她是守了一他一夜。

他渴了想喝水,卻不忍心叫醒她,不想讓此刻的寧靜消失,不知為何,看著她,他總有種輕松的、平靜的感覺。

他定定的注視著她的臉,不自覺的慢慢移動自己的手,輕輕的滑過她的臉頰。

一觸踫到她,他倒抽了一口氣,胸口瞬間脹得難受。

「唔……」桑靜幽幽醒來。

他若無其事的縮回手,看著起身的她。

「侯爺,你醒了?」

「嗯,我想喝水。」

「喔,好!」她趕忙起身幫他倒了一杯水,遞到他嘴邊讓他喝下。

「侯爺餓嗎?」

「是有一點。」

「那侯爺稍等,我立刻去幫侯爺備膳。」說完,她不等他做任何指示,飛也似的跑出小屋外。

一出小屋,她倒抽了一口氣,用手使力的壓著自己急促起伏的胸口。

罷才他在做什麼?他居然那麼溫柔地模她的臉……天啊,他溫柔得過分了。

他明明是那麼的霸道又冷酷的人,沒想到也有如此溫暖的時候,害她被他觸踫過的地方,此刻猶如火燒。

「靜姊姊。」她出神得厲害,連張蔚帶著南宮毅來到她面前都沒發現。

回過神,她漲紅著臉,「小少爺?」

「父親呢?」南宮毅問。

「侯爺醒了,你快進去看他吧,我先去幫侯爺備膳。」怕被張蔚發現她的驚慌失措,她下意識的別過頭,快步離去。

這日天氣轉好,褚祺決定出狩。南宮縱無法相伴,便由南宮翔代替。

稍晚,褚祺回到營地,特地來探望南宮縱,並跟他聊起今日狩獵的趣事。

桑靜在一旁听著,越覺歉疚,不為別的,只因褚祺說今天出狩時,南宮翔表現極佳,協助他獵到一只大公鹿,還大大贊賞了一番。

若不是南宮縱受傷,才輪不到南宮翔那家伙表現立功呢。她在心里咕噥。

褚祺離開後,桑靜取來了水,要幫南宮縱擦拭身體及換敷藥。

「讓張蔚或是心硯進來幫我弄吧。」南宮縱想了想。

「侯爺不信任我?」她坐在床沿,兀自將水盆跟藥擱在一旁,「我不會弄疼侯爺的。」

他揚唇一笑,「我不怕疼,是擔心你。」

「擔心我?」她楞了一下,才意識到他指的是什麼。幫他擦拭及換藥就得月兌掉他的衣服,看到他的身子,他是怕她害臊吧?

「侯爺現在有傷在身,對我來說是傷患,我不會有什麼想法,再說……」從前在泳池邊不知道看過多少男人的身體,她也從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啊。

「再說什麼?」他疑惑的看著她。

她一笑,神情泰然自若,「不過就是男人的身體,沒什麼好大驚小敝的。」

听她這麼說,他微微一怔。這是一個姑娘家該說的話嗎?她是看過多少男人的身體了?

思及此,他覺得一股火氣從心中冒出。

「看來是我多慮了。」他悻悻地撇過頭。

桑靜點點頭,「確實,侯爺想多了。」說完,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解開他的衣裳。

當她將他的衣襟往兩邊輕輕的拉開,他那結實的胸膛一寸一寸的出現在她的眼前,本以為自己冰淇淋吃多了,不會有任何感覺的桑靜,莫名的緊張起來。

她的臉頰越來越熱,心跳越來越快,卻在下一刻發現他身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傷痕。

她的心一抽,兩眼發直的看著他那精實胴體上的傷痕,一時之間說不出話。

南宮縱看到她那表情,知道她被他身上的傷痕嚇到了。

「害怕?」

她發現自己的呼吸凌亂,「不……我只是……」她將視線自他身上移開,迎上他的眸光。

他那淡淡的眼珠子直勾勾的注視著她,「不過就是男人的身體,沒什麼好大驚小敝的,不是嗎?」

她不自覺的又看向他身上的傷,心頭一揪。

那些傷痕有有深有淺,有大有小,約略估算至少也有二十幾處,有些地方甚至看起來像是被燒過,為什麼他身上會有這麼多傷?

「侯爺,你的傷……」她發現自己的聲音隱隱顫抖。

「我十多歲便隨父親出征,這麼多年下來,身上難免有傷。」他一派輕松地說。

她看著其中像是烙痕的一處,輕輕的觸踫,「這個是怎麼弄的?」

「那是二十歲那年在關外,我受了重傷,血流不止,軍醫便將小刀烤熱燒熾傷口以止血。」

說起那些經歷,他語氣平緩,臉上也沒有太多的表情,可桑靜光是听著、想象著都覺得疼。

「過著隨時會失去生命的生活,侯爺不怕嗎?」她問。

他沉默了一下,幽幽地說︰「比起跟娘待在慕天城,關外長征的日子快活多了。」

聞言,她心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她知道他的身世,可以想象他自幼在侯府的日子有多艱辛及寂寞,比起在府中遭人輕賤糟蹋,關外長征雖然有性命危險,但對他來說終究比在府中輕松快活。

南宮毅有他守護著,他呢?他的童年是怎麼度過的?父親長年在外征戰,唯一愛護他的可能就只有姆媽秋嬤嬤了。

每當夜深人靜,他是否因想念父親及生母而暗自哭泣?

扁是想著這些,她就難過不已。

看見她神情憂傷,眼眶里淚水打轉,南宮縱微微一怔,「你怎麼哭了?」

她眉心一擰,強忍著的淚水像珍珠般滑落,看著她的眼淚,他的胸口隱隱地發燙。

「怎麼了?」

「秋嬤嬤告訴過我……」她噙著淚。

原來她知道他的過往。「別哭了,我這不是還好好的嗎?」

「我听說你娘常常餓你肚子,讓你睡在柴房,冬天的時候連件厚被子都不給,還把你跟幾百只的蜚蠊關在一起,沒有一個孩子應該受到這樣的對待……」

可今天見到他身上的傷,再听到他說那句話,她的情緒完全失控。「對不起,我失態了……」她越想忍著不掉淚,眼淚就越是不爭氣的涌出。

低下頭,她胡亂的抹著眼淚。突然,一只大手伸了過來,輕柔卻又霸氣的端起她的臉。

迎上他專注而熾熱的眸光,她心頭一顫。

「南宮縱深深的注視著她,唇角是一抹淡淡的、愉悅的笑意。「除了秋嬤嬤,沒人為我的過去流過淚。」

她一怔。怎麼會,秀熙姊是如此善良的女子,若曾經看過他身上的傷,就算不心疼,至少也會落下同情的眼淚,可如果除了秋嬤嬤,她是第二個為她落淚的人,那也就是說……秀熙姊不曾看過他的傷,不曾見過他的身體。

所以……真如南宮翔所說,他從沒踫過秀熙姊?那麼南宮毅果真不是他的兒子,而是她哥桑默的親骨肉了。

妻子懷著別的男人的骨肉進了門,他恨她也是必然。但若他恨袁秀熙恨到非殺了她才能泄心頭之恨,又為何將南宮毅視如己出?

桑靜越來越不解,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侯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她月兌口問道。

「在你心里,我是什麼樣的人?」

「我听了不少關于侯爺的事……」她欲言又止。

「你听來的我,跟你看見的我一樣嗎?」他凝視著她。

「不一樣。」她老實地搖頭,「侯爺知道別人怎麼說你嗎?」

「我知道,但我不在乎。」他似乎不想她窺探他的內心,話鋒一轉,「快幫我換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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