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門好親事 第1章(2)

她完全不能理解他為何得自己下廚,同時也意外他居然有好手藝。

「沒有人幫你備膳嗎?」她問。

「我喜歡自己煮。」他說著,將飯跟雜燴都擺上托盤,然後走出廚房。

他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一派悠閑的準備用膳。

她捱過來,緊盯著他的炒飯跟雜燴,「我很餓……」她說。

「去找人給你備膳。」他說︰「你是聶家少女乃女乃,餓不了你。」

「不能讓我吃一點嗎?」不知道為什麼,她好想吃他炒的蛋炒飯,因為那香味讓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懷念。

他一臉冷淡的看著她,「不要。」

看他似乎打定主意不分她吃兩口,她悻悻地啐了一記。

「不要就不要。」她走開,嘴里嘀嘀咕咕地道︰「小氣鬼,喝涼水,喝了涼水變魔鬼……」

「你說什麼?」他微頓,質問著她。

她回頭瞥了他一眼,「我什麼都沒說,我現在要找我娘去了。」說完,她步出了三雅苑,前往陳氏所住的碧竹苑。

碧竹苑其實是聶青雲的平妻周氏跟女兒聶平莘所住的地方,周氏喜歡竹,聶青雲便在她苑中種滿翠竹,並名為碧竹苑。周氏無子,一直以來都將聶平遠視如己出,從前聶平遠的三餐都是由她親自張羅,愛護有加。

人人都盛贊她心地寬厚,而娘親早逝的聶平遠也將她視如母親般敬重。

陳氏還未隨穆希恩進聶家時,周氏便已決定要接她到碧竹苑來同住,就近照顧,為此,穆希恩十分感激。

穆希恩來到碧竹苑,跟她娘、周氏、十六歲的聶平莘吃吃喝喝,說笑閑聊,好不快活。

而且在這兒,她還打听到一些關于聶平遠的事。

她听說聶平遠從前身體不好,常常臥病,到了二十多歲才討媳婦,可沒多久,媳婦與人私通,被他發現後便逐出聶家,在那之後他大病一場,「幾乎」一命嗚呼。

據說聶平遠當時已沒了氣息,聶家上下都準備為他辦後事,沒想到一夜未竟,他又突然醒了過來。

也就是說,他沒死成。

這在臨床倒是見過,有些老人家因為衰老了,氣息微弱到難以觀察,被誤判為死亡的事,雖不多,但也並不稀奇。

她想,他可能是氣息太微弱,聶家人才會以為他掛了。

總之,他不但沒掛,活過來後整個人還性情大變,從前總是儒雅溫吞的他變得強勢果決,甚至在三雅苑里弄了個小廚房,自己準備三餐。身為萬濟堂的繼承人,他卻不吃中藥,堅持吃新鮮的食物補身。

接著,他又重新整頓萬濟堂,擴展聶家事業,三年不到,萬濟堂在他經營下成了天祈城的藥王。

她得說,她很佩服他,他若生在未來,想必是什麼大企業的菁英分子或是執行長吧?

不過不管他多厲害能干,他的脾氣跟性情可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雖是新婚,但他們之間沒有什麼燕爾。也好,她就每天到碧竹苑閑嗑牙,跟她娘親過上這難得的好日子吧!

一轉眼,四個月過去了。

這日陳氏送穆希恩走出碧竹苑後,便拉著她到一旁的牆角里問著︰「希恩,你這個月還來月事?」

「是啊。」她點頭,「怎麼了?」

「你的肚子都沒動靜嗎?」陳氏問。

「有啊,」她說,「肚子餓的時候就會咕嚕咕嚕的叫。」

陳氏瞪了她一記,「娘跟你說認真的,你打什麼哈哈?」

穆希恩知道陳氏想打探的是什麼,于是撇撇嘴,一臉無奈又無賴地道︰「娘,您急什麼?」

「娘怎麼不急呢?」陳氏悄聲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爺要你嫁進聶家是為了什麼。」

「我當然知道,是為了報答祖父當年的恩情。」她咧嘴一笑。

「你這孩子真是……」陳氏往她的胳臂輕捏了一下,「平遠是聶家單傳,眼見著都快三十了,卻還沒有一兒半女,老太爺巴望著你趕緊替他們聶家生下孩子,聶家對我們母女有恩,你可要加把勁,別讓老太爺失望。」

听著陳氏這番話,穆希恩啼笑皆非。

「娘,瞧您把我說得跟頭母豬似的。」她蹙眉苦笑。

「別胡說八道。」陳氏制止她,神情嚴肅地說︰「平遠從前底子差,差點沒了命,娶了沈氏後,她連顆蛋都沒孵出來,很多人都說可能是平遠的問題,所以娘才擔心……」

「擔心什麼?」她疑惑。

「就算問題可能是出在他身上,人家也會把事安在你頭上。」陳氏憂心地道︰「若你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恐怕……我們母女遲早也不能在聶家待下。」

聞言,她一震。

她這會兒才明白,原來陳氏擔心這個。也是,陳氏半輩子辛苦窮困,顛沛流離,好不容易現在有了安穩棲身的地方,她當然害怕這彷佛老天恩賜的一切再度失去。

話說回來,自從進了聶家後,陳氏的身體確實變好了,整個人容光煥發,跟從前判若兩人,加上她與周氏投緣,周氏又待她好,兩人如今情同姊妹,她自然不願離開聶家。

「娘,我的肚子要有動靜,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她說。

聞言,陳氏微頓,「什麼意思?」

「我跟他至今還未圓房。」

「什麼?!」陳氏陡地道︰「你、你說你們……怎麼會這樣?」

「就……他看我礙眼,我看他不順眼吧?」她打趣。

陳氏激動地道︰「你在說什麼?這事怎能這樣搞呢?要是外面的人知道這事,你說—」

「娘,」她打斷陳氏,「您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希恩。」陳氏神情一凝,難得的板起臉孔正視著她,「娘可不是跟你開玩笑,這事非同小可。」

她愣了一下,「喔。」

「喔什麼?」陳氏抓著她的手,緊緊地說︰「平遠不踫你,你可得主動一點。」

「什麼?」她瞪大眼楮,「我主動?死都不可能!」

「什麼死都不可能?要是你繼續肚子沒動靜,聶家還能要你這個媳婦嗎?不說到時我們母女倆可能得離開聶家,就說聶老太爺吧,你怎能辜負他的恩情?他可是收留了我們,還讓你當聶家少女乃女乃呀!」

「老太爺收留我們是為了還祖父的恩情,說起來是互不相欠了。」她說。

「別胡說。」陳氏聲音一沉,「你可要加把勁,別混一天是一天,日子過得很快的。」

「娘啊……」她一臉討饒。

「你得對平遠花點心思,讓他對你……」

「好啦好啦,」怕陳氏沒完沒了,穆希恩打斷了她,隨口敷衍,「沖著他聶家家大業大的分上,我無論如何都會幫他生孩子的。」

「什……你真是……」陳氏氣結。

「行了,您回去歇著吧,我要回三雅苑了。」穆希恩說完,腳底抹油的跑了。

聶老太爺每天心心念念的就是穆希恩的肚子能有動靜,替聶家生下孩子,就算是女娃兒都好。

因為一旦生下孩子,即使是女孩,聶平遠無法人道的謠言也會不攻自破。自沉雨燕私通之事傳出後,外面就謠傳她之所以與人私通,便是因為聶平遠無法人道。

這事,他私下問過聶平遠,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也就是說聶平遠是沒問題的,但為何幾個月過去,穆希恩的肚子還是……

他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年能等,若聶家在平遠這兒斷了後,他死後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因為心急,因為期盼,他便要周氏私下去打探此事,未料得到的回覆竟是聶平遠跟穆希恩至今未圓房。

他氣急敗壞,立刻將聶平遠喚到跟前來。

「爺爺找我來有什麼要事嗎?」一進門見聶老太爺一臉怒容,聶平遠便覺不妙。

「平遠,」聶老太爺氣怒的瞪著他,「你是不是還沒跟希恩圓房?」

聞言,他一怔。他不讓任何人進三雅苑,如此隱私的事為何會傳進聶老太爺的耳里?

他與穆希恩未圓房之事,除了他,就只有她知道。

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前幾日,他出門前去找管事費叔交代了一些事情,離開時經過碧竹苑的外圍走廊,隔著一道牆,他听見了穆希恩跟陳氏交談的聲音。

她們的音量並不大,但他卻清楚的听見了穆希恩所說的那句話—

「沖著他聶家家大業大的分上,我無論如何都會幫他生孩子的!」

他怎麼都沒想到這對看似無害的母女,竟有著這樣的居心。

雖說這婚姻也不是因為愛,但听見她說這些話,竟莫名的戳中了他,倒不是痛,而是……沮喪。

這個看似天真無害的丫頭,其實也是有打算的。

她想要在聶家佔有一席之地,必定要盡快為他生下一兒半女,可他始終沒踫過她,她的希望當然也就落空。為了逼他就範,她竟將如此隱私的事告訴了聶老太爺?

「爺爺是從何得知?」他問。

聶老太爺氣急攻心地道︰「平遠,你真是太讓爺爺失望了!你不知道自己身上背負著什麼責任嗎?你是聶家三代單傳,可知道聶家香火可否維系,全都憑靠著你,你怎可以……」說得激動,聶老太爺彷佛氣喘發作般的喘不過氣來。

見狀,聶平遠趕緊驅前關心,「爺爺,您別生氣……」

聶老太爺揮開他的手,氣呼呼地道︰「別生氣?你叫爺爺如何不生氣?你明知道……」話未竟,他又咳了起來,然後虛弱的癱在椅上。

「爺爺……」看老人家氣到滿臉漲紅,脖子爆青筋,上氣不接下氣的癱坐在椅上,聶平遠心里十分內疚,卻也十分惱怒。

他內疚的是讓年事已高的聶老太爺氣壞身體,惱的是穆希恩竟將這件事告訴聶老太爺。她安的是什麼心?她想氣死他老人家嗎?

「你、你听好……」聶老太爺漲紅著臉,艱難又惱怒地道︰「從今天開始,你不準再跟希恩分房,並且讓金大娘住進三雅苑伺候,不準說不。」

說是伺候他們夫妻倆,但實際上,聶老太爺是要金大娘監視及回報他們夫妻倆的一舉一動。

聶平遠不傻,他當然知道聶老太爺的用意,只是這次他無法再拒絕聶老太爺安排,因為他擔心聶老太爺真會氣出病來。

「平遠,你听見了沒?」聶老太爺眼神嚴厲的看著他。

他無奈地道︰「孫兒明白。」

盡避答應,聶平遠卻是千百個不甘心、不願意。

好個穆希恩,他真是低估了她也錯看了她。好,她想跟他圓房,他就跟她圓。

但讓不讓她生,那還得看他要不要。

回到三雅苑,他喊著︰「穆希恩,你在哪里?!」

不一會兒,穆希恩自她房間出來,手里還抓著一塊熱騰騰的餅。「干麼?」

她就算看不出來他的臉色有多麼難看,也听得出他聲音里夾帶著多少的懊惱憤怒。但,誰惹他大少爺不開心了?

聶平遠快步的走向她,「在你房里?還是在我房里?」

「嗄?」她困惑的望著他,「什麼?」

他一把抓起她的手,冷冷一笑,「你手油膩膩的,我看還是在你房里吧。」說罷,他猛地將她往房里扯去。

穆希恩讓他這麼一拉一扯,嚇得手上的餅都掉了。「干麼?啊……我的餅!」

那餅是她嘴饞,托府里小廝出去幫她買回來的,居然才吃兩口就讓他給弄在地上了。

「不過是一張餅,你窮慌了?」聶平遠冷笑一記,語帶揶揄及暗示地說︰「等你拿到了你想要的,還怕沒餅吃?」

她一愣,「什……」

還沒回過神,他一個振臂將她摔在床上,她動作敏捷的翻身而起,下意識的想盡快逃走,可他動作比她更快。

他自她身後擒住她,兩條臂膀困著她的同時,也緊緊的攫住她的手腕,教她動彈不得。

「放手,你做什麼?!」她嚇壞了,但依然張牙舞爪。

「做什麼?」他低下頭將嘴唇貼近她的耳朵,低聲地說︰「當然是幫助你成就你的美夢。」

「美夢?你在說什麼?」

「穆希恩,你真是窮怕了嗎?這麼想要富貴榮華?」他話中帶著不屑及輕蔑,「當初在大街上你幫助那少年月兌逃,我雖惱你,但心想你應是心地良善,沒想到你肚子里有這麼多壞水。」

「什麼?」她驚怒地說︰「你在說什麼壞水?放開我!」說著,她奮力的掙扎。

他將她擒得更緊更牢,沉聲地說︰「何必裝模作樣?別動,小心我弄傷了你。」

「你、你到底想怎樣?」她感覺他在指控她什麼,氣得聲音顫抖。

聶平遠動作迅速又強硬的將她的腰身一扣,讓自己的身體緊貼著她的,她瞪著他,眼底閃著羞赧及憤怒。

「我知道你打著什麼主意。」他說︰「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就是有人強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我討厭那種無可奈何的感覺。」

她困惑不已,氣惱地說︰「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

「要睡你,我隨時都可以,但我不喜歡這種逼不得已的感覺。」他眼底迸射出兩道令她忍不住打顫的寒光,「不過既然你這麼急,那我就奉陪到底。」

「什……」她意識到他要對她做什麼了。

因為意識到了,她感到害怕。

「放手,我、我不想跟你—」她話未說完,他便用一個霸道的、強硬的、懲罰的吻打斷了她的話。

她被他吻得喘不過氣,就連使出吃女乃的力都推不開他,狗急跳牆之下,她急了,便也使出貓爪功,手一扒,狠狠的朝他臉上抓了一把。

一個時辰前,她才剛剪些指甲,指甲還刮得很。

他痛了,放開了手,盛怒的瞪著她,「你!」

她憤怒又受傷的瞪著他,「你是個混蛋!」說罷,她飛也似的逃了出去。

聶平遠下意識的模模自己刺刺辣辣的臉頰,神情冷肅又懊惱的看著她離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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