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度過危險的前三天,範雨棠終于能在佟袖珍的協助下起身,而逃跑的朱平跟他的打手,也在城郊一處荒廢的山神廟被逮捕.
幾日後,佟冬秀派了一頂安穩的大轎將範雨棠接回佟家療傷靜養,佟袖珍M親力親為的照顧著他的起居及三餐,就連換藥這種旁人覺得不妥的事,她也毫不在意的一手包辦。
這一切看在原以為兩家無緣、兩人無分的佟老太太、佟冬秀及佟丁氏眼里,其感欣悅。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兩人之間的氣氛更為微妙了,像是有什麼在發酵著,漸漸可以嗅聞到迷人而甜美的香氣。
沈宣青在劇懷安的陪同下,到佟家探視過範雨棠數回,每次見到他跟佟袖珍眼神交會的暖昧模樣,她又會忍不住氣得離去。
對于自己遭到範雨棠拒絕,徹底輸給佟袖珍這件事,她十分介懷,總覺得自己在佟袖珍面前仿佛矮了一截,面子掛不住、感情也落空,她既沮喪又憤怒。
盡避劇懷安好言好語的勸慰,可她什麼都听不進去,只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她,尤其是範雨棠跟佟袖珍。
範雨棠傷勢漸愈,姜珛貞看顧著他的時間也慢慢變少了,她開始往茶樓跑,只為了盯緊重建的進度。
這日,沈宣青獨自一人來到佟家探望範雨棠,他知道她不死心也不甘心,之前劇懷安總陪在她身邊,佟袖珍也守在他身旁,有些話,他不好在別人面前說,就怕沈宣青更加受傷難堪,現在正是和她說洧楚講明白的好機會。
「佟袖珍不在?」
「茶樓需要她。」
沈宣青冷哼一聲,「看來你的命卻不如那一間破茶樓。」
「宣青……」範雨棠神情平靜道,「既然你來了,我就把話跟你說清楚吧。」
迎上他冷肅的目光,她心頭頓時一陣鏇亂,直覺認為不管他要說什麼,都絕對不是她想听的。
「我會娶她。」他直視著沈宣青說,「這是不會改變的事實。」
「為什麼?」她難以接受,神情一苦,「她有什麼好?你以前明明不喜歡她,還要跟她解除婚約的。」
「我從前是不喜歡她,但人是會變的,她變了,而我也因為她而變了。」
「我不懂。」沈宣青櫧眉一擰,「她能幫上你什麼忙?除了做菜,她還能做什麼?」
「她有一顆堅毅又溫柔的心,她聰明贄黠,她……」範雨棠深呼吸了一口氣,眼底乍現一襪深情,「她讓我的心很平靜。」
「平靜?」沈宣青不以為然,「你不想替你娘報仇了嗎?」
很多事,他並沒有對她說,但她還是能從劇懷安跟哥哥那兒得知。
「雨棠,溫柔善良是報不了仇的,她對你毫無助益。」她一個箭步上前,激動的抓著他的手替,兩眼如熾的直望著他,「可我不同,我能箱你,天馬莊擁有錢脈人脈,日後一定能協助你報復那些害死你娘的人?」
範雨棠微施加力道拉開她的手。「我沒忘記替我娘討公道之事。」
「既然如此,你不是該做更好的打茸?」
「娶她為妻,便是我現下最好的打茸。」
「你瘋了!佟家不過就開了間破茶樓,既無錢脈也沒人脈,更別說是權勢了,可你若娶我,我爹他一一」
「宣青。」他打斷了她,態度堅定而明確,「我並來給過你任何承諾。」
沈宣青心里一震。沒錯,他從沒對她說過我想娶你這樣的話。
「你是沒說過,但是我知道你想。」她從沒這麼委屈的去求過誰,可如今為了搶回心儀的男人,她涎著臉、低聲下氣地道︰「你說要向佟家退婚時,不就打算著事成之後向我爹提親嗎?我知道你想的,對不對?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我們才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听著她這番話,範雨棠想起了佟袖珍那堅毅的模樣。曾經他以為感情在他的生命里,是第一個可以被舍器的,可他現在才知道,原來什麼都可以算計、控制,就只有感情不能。
初時,他以為是天意改變了他,可後來他漸漸明白,也許在茶樓初見變得截然不同的佟袖珍時,便已注定他此後將會走上另外一條不同的路。
「宣。,她曾對我說過,沒有愛的婚姻只是一場交易。」他直言道,「你該期待一個愛你的人,而不是我。」
「範雨棠!」沈宣青激動羞憤得渾身忍不住顫抖。
他注視著她,面容依舊平靜。「你若氣我怨我,我能接受,但別找她麻煩。」
「若我就是要找她麻煩呢?」她眼底迸射著精光,一副不信邪的傲嬌模樣。
範雨棠目光一凝,如刃般射向了她。「那我只好得罪宣白這個好兄弟了。」
他這話說得再明白不過,沈宣青陡然一震,隨即冷靜下來,憤然的直視著他。
「她值嗎?」
「她是我再也尋不著的寶物。」他說。
她倒抽一口氣,冷然一笑。「你會後悔的!」範雨棠眼神澄定,唇角一勾,不再多說什麼。
沈宣青氣怒得一跺腳,旋身而去。
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被如此狠狠的踩在地上,顏面無存,從來不曾有人膽敢讓她失望、讓她難堪,就只有他!
沒錯,他確實從來給過她承諾,可是她感覺得出來他明明是對她有意的呀!佟袖珍到底對他做了什麼,竟讓他改變這麼多?!其至連她拉下臉、放段,委屈的求他,他還是不為所動。
這一切都是佟袖珍的錯,只要沒有她,範雨棠就會選擇自己,對,只要她消失不見就好了……
突地,沈宣青靈光一閃,思量一番後,似是下定了決心,唇角揚起一抹笑意。
午後,佟袖珍表示要回府一趟,眾人想著她可能是回去照顧範二少爺,所以對于她來再回到茶樓,也不覺得有異,直到稍晚佟冬秀從府中來茶樓找她,大家才驚覺事情不太對勁。
平常不管去哪里,佟袖珍都會交代一聲的,根本不可能發生這種找不著人的情況。
佟冬秀怕是跟女兒錯過了,急急忙忙返回佟愛再次確認,可將府中找了個遍,還是沒看到女兒的人,這下子眾人更是著急了,就連傷勢來痊愈的範雨棠得知消息後,也幫忙到處找人,心更是莫名的感到不安。
這時,福叔正巧辦完事回府,見大家擠在大廳內外,神色驚急惶恐,一問之下才知道大家正遍尋不著二小姐,他連忙安撫眾人道︰「二小姐下午回來不久又出去啦,我在門口遇見她,她說要去見一位姑娘,晚點就回來。」
霎時,一個不樣的念頭鑽進範雨棠的腦海中,教他的背脊整個發涼,旋即他邁開大步,疾行如風的離去。
眾人不曉得他要做什麼,此時也無暇顧及,佟冬秀命大部分的下人分成兩、三人一組,要他們分頭出去找人,有消息即刻回報。
來到雲來客棧,範雨棠先去找劇懷安,知此享,劇懷安听了之後,也感到有些不安,兩人似是暗中有種畎契,決定先去問問看沈宣青。
來到她的房門前,範雨棠敲了敲門。
「誰?」
範雨棠看了劇懷安一眼,示意由他出聲。
劇懷安點點頭,連忙回道︰「宣青,是我。」
一听是他,沈宣青沒多問便前來應門,門一開,看見站在外面的不只有他,她登時露出心虛又驚慌的表情,但旋即又恢復平靜。
「袖珍呢?」範雨棠不羅唆,直截了當的閩。
沈宣青哼笑道︰「笑話,我怎麼知道她在哪里。」
「你約她見面,不是嗎?」範雨棠兩只如鷹隼般銳利的黑眸直直的鎖住她,神情及語氣都相當堅定悍然,「她至今
還沒回到佟愛,她到底在哪里?」他知道以沈宣青的性子,若是用探詢的口氣問她,她一定會裝糊涂,可若是態度夠肯定,蠻橫的她反而較有可能為了挑畔而吐實。
迎上他的目光,沈宣青有一點點的畏縮,她不著痕跡地撇過臉,要強地回道︰「不知道!」
劇懷安在一旁勸道︰「如果你知道佟泵娘的下落,就趕緊說吧,她的家人都十分擔心她。」
「是雨棠很擔心她吧!」沈宣青不屑的冷哼,蠻橫的瞪著範雨棠,「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她出門前跟家里人說要來見你,你見過她,她人呢?」範雨棠話聲一沉。
沈宣青一怔。
沒錯,的確是她找人給佟袖珍送了封信並相約相見的,她以為她不是松嶺城人,沒人會知道是她約了佟袖珍,卻沒
想到佟袖珍竟跟家里人交代了行蹤,好吧,這事兒她是瞞不過了,不過範雨棠頂多只能證明她見過佟袖珍,無法將她跟
佟袖珍失蹤的事兜在一塊兒。
「是。」她下巴一揚,一臉賴皮樣,「我是約她見面,說了些話,不過她已經走了。」
「何時走的?」
「一、兩個時辰之前。」她隨口胡說。
「她沒回府,也沒到茶樓。」範雨棠直視著她,「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麼?!」
沈宣青目光游移,口氣輕蔑地道︰「哼,天知道她野到哪里去了,弄不好是去會情郎呢!」
她嘴巴不認,卻不敢正視他,這讓範雨棠更加確定佟袖珍的失蹤與她月兌不了關系。「袖珍從來不曾不交代行蹤,讓大家為她擔心,我再問你一次……她到底在哪里?」
沈宣青杏眼兒一睜,瞪向他。「我不知道!」說完,她又將臉一撇。「雨棠,也許她真的不知道。」劇懷安幫忙緩頰。
「懷安,你我都不是第一天認識她。」範雨棠直視著他說︰「你告訴我,你當真覺得跟她無關?」
劇懷安一怔,頓時說不出話來。老實說,他心底也認為佟袖珍的失蹤跟沈宣青月兌不了關系,沈宣青那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的確有可能因為一時沖動而做出什麼不理性的事情來。
從好友的眼底,範雨棠讀到了答案,他沉默了片刻,深呼吸一口氣,用他僅剩的一點點耐心,再次說道︰「宣青,我不會怪你,只要你告訴我她在哪里,這事便就此了了。」
沈宣青妒火中燒,憤恨的瞪著他。「你就這麼喜歡她?」
「她根本比不上我!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沈宣青!」範雨棠怒目一瞪,沉聲喝問︰「她究竟在哪里?!」
因為激動,他背上的傷隱隱作痛,可再大的痛楚,都敵不過他此刻的心驚,他真的很怕沈宣青對佟袖珍做了什麼可怕的事。
迎上他那駭人、仿怫要將她生活剝般的目光,沈宣青心頭一顫,差點兒就要月兌口而出,可是一想到他竟然這麼在乎佟袖珍,嫉妒不甘又瞬間吞噬了她的理智,她恨恨的道︰「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只知道……你再也見不到她了!」
範雨棠一個跨步欺近她,目光狠戾的沉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把她帶到哪里去了?!」
「我不會告訴你的。」沈宣青雖感畏懼,卻仍裝腔作勢地道︰「她是你的絆腳石、是你的包袱,我替你把她處理掉了,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劇懷安疑懼不安,生怕她真做出不可挽回的傻事,焦急相勸,「這事不是弄著玩的,佟二小姐到底在哪里?」
「不知道!不曉得!不……呃!」
她張狂的挑蚌著,可話未說完,範雨棠已經一把扼住了她的咽喉。
沒多久,沈宣青的小臉便漲得通紅,也發不出聲音來,可就算如此,她仍不肯示弱,氣恨的瞪著他。
「沈、宣、青。」範雨棠一字一字,皎牙切齒地道,「我再問你一次,她在哪里?」
「呃……呃……」她要強又好面子,硬是不肯輕易松口。
見她的頸子耆筋浮凸,雙眼又出血絲,劇懷安急壞了,他扯著範雨棠的手。
「雨棠,會出事的,放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