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家庶女(下) 第10章(1)

旺財等在城門口,一見範雨棠回來,便一臉驚急的迎上前。

「二少爺,真的出事了,宅子失火了!」

範雨棠一听,腦子里立刻浮現可怕的畫面,都還來不及三清楚情況,便拔腿狂奔。

他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嗎?即使他如此隱忍、屈從,還是無法教愛妻逃過劫難嗎?他不該將她帶回洧河縣城,他不該將她留在家里,他不該……老天爺真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奪走他生命中的至親及摯愛嗎?

他發誓,要是佟袖珍有事,就算要瞎上他一條命,他都要凶手付出代價。

「二少爺,等等!等等啊!」

苞範雨棠一起到白溪鎮辨買的伙計跟旺財追在他後面,聲聲呼叫著他,可他卻像是什麼都听不見似的往前疾奔。

他一路奔回他們居住的巷子,看著那空蕩蕩的巷子,他的臉袋有瞬間的空白。

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快停止跳動了,他的雙腳在發抖,一股寒意從背脊直竄上臉門,冷到他連身子都微微顫抖,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往前走的,因為他仿佛失去所有感覺,只剩下幾乎要吞噬他的恐懼。

走到門口,看見那燒爛、被丟在一旁的大門,他一怔。

這時,正在幫忙整理火場的季魅、李震東、方叔及幾個廚子和伙計都看見他。

「二少爺,你可回來了!」方叔快步走向他。

「方叔,這究竟是……袖珍呢?」

「二少爺,二少女乃女乃在季爺家里。」

「是啊,雨棠。」季魅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袖珍沒事,只是嗆著,如今正在我府里休息。」

知道她平安無事,範雨棠高懸的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

「二少爺。」方叔神情嚴肅且謹慎地道︰「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聞言,他濃眉一擰。「什麼?!」

季魁也是一臉憂疑。「沒錯,前後兩扇門都被人從外邊封死,沿著 淋滿了火油,分明是要人插翅難飛。」

「雨棠,你看這會不會是……」李震東欲言又止。

範雨棠知道李震東心里想的是什麼,他想不只是李震東,此時每個人心里猜想的都是同一件事,那個人想致他們于

死。

如今他們安然無事,全身而退,那人絕不會善罷甘休,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他的娘親曾為他枉死,他絕不會讓妻子也步上娘親的後塵。

他得將袖珍送走,而最好、最安全的地方便是她的娘家,只是,她一定不肯獨留他一人在此,他到底該怎麼做?

這時,旺財和伙計才追了過來,兩人氣喘吁吁,好一會兒不能說話。

「這次多虧了旺財。」季魅笑視著他,「要不是他機替,袖珍恐怕已經葬身火窟。」

「可不是嗎?」方叔彎身作揖,「老朽真要謝謝你救了我家二少女乃女乃一命。」

「欸,方叔,千萬別……」旺財急著扶起他,「不是旺財機普,是二少爺他先知先覺。」

眾人一听,皆面露疑惑。

旺財解釋道︰「二少爺出城前交付我夜里過來守著,絕不能讓任何人在我這思皮子底下做出什麼傷害二少女乃女乃的事。」說著,他抓抓頭,一臉歉疚自責,「其實我差點誤了事,昨兒個我娘咳得厲害,所以我過來得晚,我到的時候,火己經燒起來了,也沒遠到那縱火之人,唉……二少爺,你交辦的事,我沒做好,直是一」

「旺財。」範雨棠打斷了他,「我很感激你,要不是你,恐怕袖珍跟小翠都難逃出生天。」

方叔也拍拍旺財的肩。「多虧你了。」

「對了,雨棠,你為何讓旺財過來守著,難道你早已察覺到了什麼?」李震東間。

「小心駛得萬年船。」範雨棠回道,「那躲在暗處的鬼魅何時要伸出麼爪,豈能預料?」

「二少爺說的一點都沒錯。」方叔點頭稱是。

「若真如此,那麼你跟袖珍豈不危險?」李震東滿臉憂心。

範雨棠沉默不語,若有所思。他不怕危險,因為他一直以來都在跟範許氏這樣的人打交道,他在她」s皮子底下長大,對她有相當的了解,她要傷他並不容易,難道這回她的目標不是他,而是袖珍?

想著,他不覺一陣心驚。

範許氏心狠手辣,不知憐憫為何物,為了除掉他,就算傷及無辜,她也毫無罪惡感。或許正是因為她知道此時此刻對他來說最珍貴重要的便是袖珍,因此想要對袖珍下手?

打匍敵人,不需要傷害敵人本身,而是摧毀他最珍視的人事物。

忖著,他越發感到悝悔,也許他當時不該娶她的,他既深愛著她,又何忍讓她遭受這一切?

他得讓她走,她不走,他便是教她恨他,也要逼她走。「二少爺,你在想什麼?」方叔疑惑的看著他。

「是呀,雨棠,我看你還是趕緊到我府里看看袖珍吧,她一定嚇壞了。」季魅說。

「二少爺,這兒由我們來收拾,你快去季爺家吧。」旺財也催促著。

範雨棠已打定主意。既然如此,計劃就要由現在開始執行。

「她沒事就好,我跟你們一起收拾吧。」他神情淡滇,轉身走向他銀佟袖珍的臥房。

眾人見狀,都露出困惑茫然的表情。明明方才他還一副焦急模樣,怎麼突然態度就變得這般冷淡、無所謂?只是誰也沒敢多問一句。

稍晚,家里收拾妥當後,範雨棠才前往季魅府中。

姜珛貞听說範雨棠老早就回來了,卻不明白他為何直至晚上才來接她。就算知道她平安無事,他應該也會迫不及待的親眼確認她的安好吧?他確實是個冷靜淡定的人,但冷靜到仿佛無動于衷來免也太說不過去了,她不是耍任性,也不是愛撒嬌,只是覺得他這異常冷靜的態度及反應,讓她不免有點傷心。

回家的路上,範雨棠沉默的走在前頭,不牽她的手,也沒回頭看她一眼。

罷才在季府中,他平靜得近乎冷滇,那時或許還可以解釋為他個性矜持拘謹,不想在長輩面前和她有過度親密的接觸,可現在就只有跟在後頭的小翠,他怎麼還是對她毫不理會?

是不是他去白溪鎮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才導致他突然改變這麼大?

這一晚,他們一起躲在床上,可他卻側轉身子背對著她,不似往常讓她枕在他溫暖強勁的營膀上,也不讓她貼靠著他寬闊的胸膛。

姜珛貞一夜難眠,不知道是因為他的異常冷淡,還是那還飄散在空氣之中的焦味……

翌日,她悄悄跑到茶樓,找了隨他一起前往白溪鎮的伙計,並詢問他此去白溪鎮是否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

「一切都好呀,二少女乃女乃,我們買到了又好又便宣的香料,而且那老板還保證貨源充足。」伙計疑惑的看著她,「怎麼了嗎?」

「沒事,只是……」她蹙眉一笑,「總覺得二少爺回來後有點不對效。」

伙計爽朗一笑。「二少爺大概是嚇壞了吧。」姜珛貞有些怔愣。「嚇壞?」

「是啊,二少爺一听到家里失火,急得臉色都音了。」他笑視著她,「我看他一定是擔心二少女乃女乃的安危,至今還沒回神。」

若依照伙計的說法,範雨棠是擔心她的,而且是十分擔心,既然如此,為何他表現得如此冷淡,像是她是死是活都與他無關?

「話說回來,二少爺真是料事如神。」伙計接著又道︰「要不是他出城前叮囑旺財去守著,旺財也無法及時將二少女乃女乃及小翠姑娘救出來。」

「咦?」這事,她毫不知情。

範雨棠如何料得到會有人想要趁他不在時下手?難道……她還來不及細思,就听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袖珍?」見她轉過身來,他淡淡的道︰「你在這兒做什麼?不是讓你別到茶樓來嗎?」

伙計見他來了,也不好打攪他們,微微點了個頭便立刻走開。

姜珛貞走向他。「我只是來……」

「快回家去。」範雨棠的神情跟語氣都顯得淡滇,其至還隱隱透著一絲不悅。

她困惑的看著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雖然他面無表情,內心卻是翻波塍浪,難以平靜。他能理解她為何感到如此的迷惘及旁徨,因為他的反應實在太不尋常了,她應該會覺得此時的他根本變了個人吧?

可他必須這麼對她,他得讓她、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他的冷淡,感覺到她在他心里不那麼重要。只有將她狠狠推開,他才能確保她安全無虞。

「我們說好了,不是嗎?茶樓的事,你不必管了。」

「我不是來管茶樓的事,而是……」姜珛貞明知他如此反常絕對有其道理及原因,她還是不免感到挫折及沮喪,她直視著他的雙眼,想從中看出些什麼,並有點激動地道︰「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還是我說錯了什麼話?要不然你為什麼待我這麼冷淡,這一點都不像你……」

「我忙著茶樓的事,分身乏術,你知道的。」

「家里被人縱火,我跟小翠差點兒葬身火海,你怎麼可能表現得這麼淡滇、這麼無關緊要?你一一」

「別在這兒無理取擺。」範雨棠冷冷的打斷她。

姜珛貞無法置信地的瞪大眼楮。她沒听錯吧,他居然說她無理取闡?!

看見她那震驚、受傷的表情及眼神,範雨棠心頭一揪,疼得他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他從不想傷害她,可為了保護她不被任何人傷害,他得當那個唯一傷害她的壞人,他還需要一些時間,在這之前,她氣他、恨他、咒他,他都甘願承受。

「快回家去吧,有什麼話,等我回去再說。」說完,範雨棠轉身便要走開。

姜珛貞一個箭步上前拉住了他。「雨棠。」

他回過頭,迎上的是她因為激動而泛著淚光的黑眸,可他逼自己把心一橫,拉開她的手。

「快回家去。」

說罷,他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無理取鬧?姜珛貞還是不敢相信他競然會用這四個字來形容她,喔不,是教訓她。

她受了驚嚇,她只是需要他的關愛及憐惜,這也算是無理取闡嗎?是她不對,還是他腦袋進水?想著想著,姜珛貞越發覺得生氣,起身,她走到房外,在院子里踱起步來。

看著那扇新安上的大門,想起前天晚上驚險的瞬間,突然間,她心里有道聲音這麼對她說一不對,姜珛貞,你冷靜下來,理智的、平靜的想一想。

範雨棠出城前交代旺財要守護她的安全,為什麼?他又不是神,哪里料得到這場暗夜惡火,除非?到有人會趁他不在時對她不利。

當他入城並得知她真的出事時,他驚心惶恐,滿心懸念著她的安危,可當他確知這場惡火乃人為蓄意後,卻一反常態的待她冷淡疏離,如此不自然的反應,顯然也是……蓄意而為。

範雨棠絕不是不在意,而是故意為之,再者,他曾說過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她,也曾感嘆他當初不該娶她並將她帶回清河縣城,也許他故意冷落她,便是為了保護她,好教她避開範許氏的暗箭?

對,一定是這樣的!他不是狼心狗肺的壞東西,他幾度為她犯險,可見愛她心切,他用心良苦,她卻怒火中燒,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沒錯,她這是無理取闡,真真切切的無理取闡。

正忖著,忽听門外傳來輕扣門環的聲音,知道是範雨棠回來了,她立刻快步上前,拉開了門栓。

「你回來了。」門一開,姜珛貞笑盈盈的迎接著他。

站在門外的範雨棠愣了一下,他本以為來應門的會是小翠,且就算是她,他也沒想到她會笑得這般燦爛愉悅。

今天在茶樓里,他給了她一頓排頭吃,當時她那泫然欲泣的表情,至今還停留在他腦海之中,怎麼才不到一天,她的反應就差這麼多?

「累了吧?」她將門栓拴上,回身便挽著他的手,「灶還熱著,我去給你燒些水。」

範雨棠一頓。她沒生氣也不難過嗎?他故意對她冷淡,她還為他等門、幫他燒熱水?她該不是以為只要她無微不至的伺候他,他便會像從前那樣對她吧?若她真這麼想,那他的計劃可就失敗了。

于是,他想也不想的掙開她的手。「不必忙了,你先去睡吧。」

猜到他的心思,她不氣不惱,反倒更愛他了。「我等你。」她涎著笑臉,兩只眼睹定定的、深情的看著他。

迎上她那充滿愛意的眸子,範雨棠心頭一悸。這是哪招?他表現得像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壞丈夫,她卻還深情款款的對他?

「不必等我,我……」

「我不會離開你的。」姜珛貞溫柔又堅毅地凝視著他,語氣堅定地表示,「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你。」說完,她便帶著微微笑意先行回房。

望著她的背影,他杵在原地發愣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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