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事情鬧得太大,湯澤支開了所有人,只留下自己、一色,以及擂台上的兩個男主角,仁司跟讓志。
「湯澤,由你來做栽判。」讓志看著挨在擂台邊,還不放棄勸阻兩人的湯澤。
「丸谷,算了吧。」湯澤皺眉。
「不能算了,這可是為了她。」
他一直想變成能在她面前抬頭挺胸的男人,一直喜歡著她,即使他過了許多年才知道。
當年在她面前弱不禁風,又被她譏為四眼飼料雞的他,根本沒想到自己之所以那麼在乎她,竟是因為喜歡她。他以為自己只是不甘心、不服氣、只是倔強的想證明自己可以變成像她一樣的人。
但,不只是那樣。這十幾年來,他的心思全放在讓自己變強的這件事情上,不曾正眼瞧過任何女性,除了她。
他的心里一直只有她。
「湯澤先生,吹哨吧。」仁司迫不及待的想打敗讓志,讓他不再接近一色。
「仁司。」一色站在擂台邊,神情凝肅地勸說︰「你給我下來,不要打。」
「你認為我會輸嗎?」
「你不需要這麼做,我……」
「一色,要是我贏了,你就嫁給我吧。」他再一次當著讓志的面向她求婚,仿佛是故意的。
一色一怔,露出為難的表情。如果這兒只有她跟仁司,她會再一次拒絕他,並告訴他,他是她一輩子的「朋友」,她不想失去他。
但因為讓志在場,她無法說出口,沒辦法說出會讓仁司感到丟臉的話。
「湯澤,吹哨。」讓志語氣強勢而堅定。
眼見這場比賽避免不了,湯澤無奈一嘆。
「好吧,你們點到為止……好自為之。」說完,他拿起口哨就嘴,吹響了這場比試的序曲。
十幾分鐘後,不管是仁司還是讓志都己經挨了對方不少拳頭。
仁司是業余組的好手,練了許多年的拳,也打過不少業余比賽。但讓志亦非泛泛之輩,畢竟他為了讓自己逃離四眼飼料雞的陰影,做了好多年的努力。
兩人在擂台上幾度纏斗,奮力拚搏,誰也不想敗下陣來。
眼見兩人臉上多處傷痕,腰月復也受到鄉次的重擊,一色心急又焦慮。看他們任何一個人受傷她都擔心,更別提這樣的打斗是因她而起。
「唔!」就在她準備開口阻止之際,仁司結實的挨了讓志一拳,整個人摔到圈繩邊。
「仁司!」一色驚急的叫喚,並伸手抓住要再度起身的他,「不要打了。」
不管他對她是什麼樣的感情,他是她的「哥哥」,是她最重要也是唯一的朋友,看見他整張臉又紅又腫,還鮮血直流,她的心真的好痛。
她猛然轉頭想勸阻讓志,卻驚見他的慘況不輸仁司。
他是認真的?為什麼?貴為丸谷集團少東的他,怎麼會看上她這種女人?
與他的眼神短暫對上,讓志眼底那仿佛會讓她燃燒起來的熾熱令她害恰到不敢多看他一眼。
從沒有一個男人這麼看過她,即使是仁司。
她多想對著他大叫「夠了,我知道、我相信你喜歡我,拜托不要再打了」,但她沒辦法不顧仁司的感受。
「住手,你、你們不要再打了……」她語帶哀求,聲音顫抖著。
「我還沒輸……」仁司勉強的站了起來,「再來,丸谷。」
「仁司,拜托你不要……」
一色還沒來得及阻止,仁司又展開攻擊。
看見一記又一記的重拳不斷落在兩人的身上及臉上,一色的胸口也像是被捶了一下又一下。她真的想結束這一切。
當仁司再一次倒在地上,且幾乎沒有再坐起來的力氣,一色下定了決心—「夠了!」她跑到擂台邊,對著讓志大叫。
讓志一怔,不解的看著她。
但他的眼楮里有和著血的汗水,讓他視線模糊得快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
「不要再打了,到此為止。」看著滿臉是血的他,她的心一緊。
這一瞬,她好愧疚。都是她的錯,是她沒有處理事情的能力,才會讓他們像草原上爭奪地盤及配偶的公獅子般互噬對方。
她不想再這麼下去,不管用什麼方法她都要阻止他們。
然而她卻用了最糟的方法傷害了讓志的感情。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家的豆腐店吧?拿去吧,你贏了。」明明心里沒這樣的想法,她卻為了結束一切而對他說了傷人的話。
雖然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讓志清楚的听見她所說的每字每句。
為什麼?在他做了這麼多之後,她對他的看法為何還是這樣?
「一色,我對你………」他想再度澄清。
「我不想听。」她壓下心痛打斷了他,「不要說你喜歡我,因為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我既不想看見你,也不想跟你有任何的瓜葛!」
讓志不敢抹去眼角的血及汗,因為他害怕看見她的表情是既堅定又冷然的。
「你的意思是……你選擇米岡嗎?」他听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著。
一色心慌意亂,一心只想解決兩人的紛爭,她把心一橫,狠心道出,「是,我選擇的是他。」
聞言,不只讓志頓覺青天霹靂,就連本來已被打到頭昏眼花的仁司也突然清醒過來。
他驚疑又喜出望外的看著一色,「真的嗎?」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神情篤定的直視著讓志,「不管你以為我們之間有什麼,都結束了,你明白嗎?」
她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了,她不想自己哪一天愛上他,最後卻受傷,她不是不相信他的感情,而是她沒有自信,沒自信走下去。
不要開始,是最好的吧?
讓志的表情凝滯,胸口也一陣寒驚,好一會兒,他意識到自己听見了什麼。
她狠狠的給了他一腳,將他瑞進地獄里,這無關輸贏,而是他心里某個青澀卻美好的部分,被活生生的割去了,鮮血淋灕,痛不欲生。
「我明白了。」他的聲音苦澀得嘶啞,像是說給自己听似的。
拔掉手套往擂台上一丟,他跳下了擂台,頭也不回的離去。
看著他離去時的背影,一色潛然淚下而不自覺。
「哎呀,你、你輕一點………」仁司皺起眉頭,痛得哇哇叫,一點都不似剛才那般神勇。
一色故意以消毒棉用力的按壓他的傷口,「你剛才不是很厲害嗎?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不知想到什麼,仁司突然神情一凝問道︰「一色,是真的嗎?
「嗯?」
「你真的決定把豆腐店賣給丸谷開發?」他試探的問。
她沒多想,點了點頭。「該結束了,我累了,爺爺也是。」她眼底有一抹藏不住的悵然,「你不是說商店街的鄰居們,都在期待新商城的落成嗎?我們想……我不該當大家的絆腳石。
「可是你舍不得那家店,不是嗎?」
「人活在這世界上,舍不得的東西太多了,可是……不是所有舍不得的東西都能擁有。」她整眉苦笑,臉上滿是無奈。
「你舍不得的……包括他嗎?」
她一怔,訝異的看著他,「仁司……」
「我或許不。懂別人,但我。懂你。」他無奈笑嘆,「我是徹底的輸了。」
「仁司……」他對她越是寬容,她越是愧疚,眼眶一熱,差點兒掉下眼淚。
「雖然有點晚,但是你總算是開竅了………」他難掩沮喪的一笑,「只可惜,對象不是我。」
從何時起,她對讓志的感情己經藏不住,就連少根筋的仁司都察覺到了?
「別以為我粗心,什麼都感覺不到……你看他的眼神,早就露了餡。」
聞言,她心頭一震。
「雖然很不甘心,但我感覺得到……他是真的拚了命想得到你。」
「他……他要的是我家的豆腐店。」她習慣的否認並隱藏自己的感情,「你不是說他對我好是有目的的嗎?」
「沒錯。但除了你家的豆腐店,他還想要你。」雖然他很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但同為男人,他感受得到讓志對一色是多麼的真心重視。
「別胡說了。」她眉心一肇,下意識又口是心非,「從他出現後就沒好事,我一點都不喜歡他。」
仁司一向了解她,當她口不對心、言不由衷的時候,總是特別的激動、特別的生氣,像是害怕被人識破她的真感情般。
她現在是不願意面對事實吧?她愛上丸谷讓志的事實。
看著她,他愛憐的一笑,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一色,我們就當一輩子的朋友吧。」
一走進讓志位在品川的住虛,崛尾桂子立刻被眼前的他給嚇到倒退三步—「老天,社長您……您怎麼了?」
看著臉上傷痕累累、腮幫子還有點腫的他,她驚疑的問︰「您是被卡車撞了?還是又被「她」揍了?」
今天社長沒上班,還要自己到住處見他,她就覺得有異,可她怎麼樣都沒想到,他沒上班,是因為傷成這副模樣。
「別提了,言歸正傳吧。」他不想多說,直接切入正題,「替我匯款到宮本家的銀行帳戶里。」
「咦?」她一怔。
「匯一個月………喔不,匯五十萬吧。」
五十萬應該夠一色無後顧之憂的養傷了吧?
假如可以,他很想直接代為還清宮本家的所有欠款,但他知道,她不會接受。
「幫我聯絡那家銀行,請他們對此事保密,若宮本一色問起貸款為何未遭催繳,就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吧。」
「社長,這是為什麼?」面對他這一吩咐,她全然一頭霧水。
「還有……」他不解釋,神情嚴肅,語氣卻平靜的又說︰「我要中止陽光燦爛商店街的開發計劃。」
聞言,她陡地一愣,「什麼?」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中止計劃?那將造成多麼龐大的虧損?
社長從不打沒勝算的仗,從不輕易認賠,更從不放棄任何程度及形式的努力,而現在他竟說要中止開發計劃,在投入那麼多資金之後?!
「社長,我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要賣店了。」他說。
崛尾桂子微怔。既然暴力小姐肯賣店,那麼開發案就能順利進行,為何到了這節骨眼上,他卻……
「既然能收購了,為何要中止開發計劃?」她實在不。懂,也很不服這項決定。
「因為我不想變成她以為的那種人。」他神情凝重憂郁。
她困惑的看著他,「社長,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以為我做這些事都只是為了得到她家的店,但不是那樣……」他苦笑,語氣無奈,「我要的是她喜歡我、接受我,而不是巨服于我,向我低頭妥協。
崛尾桂子沉默了下,深深思索。須臾,她對他投以理解的笑容,但她明白,不代表其他人能明白。「會長可能會很生氣,您得有心理準備。」
「父親那邊,我會親自向他解釋……這次的虧損,我會拿自己的錢來貼,不會讓公司少掉半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