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結婚時,他們有過幾次的親密接觸,他雖然是個健康正常的男人,但不知為何看到她時並沒有太多的渴望。
可這一刻,他腦海中竟有了畫面。
她那嫻靜溫柔的樣子,讓他有種想抱她的沖動,可他們太久沒這麼親密了,他擔心自己任何一個舉措,都會嚇到她。
她失憶了,也許不記得他們曾經有過那樣的接觸。
他不想嚇到她,當然,也不想被拒絕。
他不願再胡思亂想,唯一的方法就是中斷這樣的接觸,于是他突地抽回手,略顯冷淡地道︰「好了,我沒事了。」
「真的有用,對吧?」夏珞瑤有點得意的看著他。
「唔。」趙知行濃眉微糾,故作淡漠的應了一聲,「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嗯。」她點點頭站起身。
「那我告退了。」說罷,她轉身走了出去。
目送著她走出臥室並帶上門後,他有些好笑的喃喃道︰「紀凡希,你現在到底是在演哪一出啊?」
這陣子,夏珞瑤投注所有心力研究該如何多管齊下,治療趙知行的左腿。
在他說不要再喝湯藥之後,她還是繼續炖湯藥給他喝,而他總是嘴里說著不要,卻每次都喝得一干二淨。
這日,張南卿來找女兒參加一個獅子會的活動。
夏珞瑤不知道獅子會是什麼玩意兒,還以為有獅子可看,直到到了現場,才發現那其實是個結社,所獲得的公眾捐助均用于慈善事業,自身的營運費用則由會員承擔分攤。
獅子會在為盲人及視力受損人士提供服務這方面,享譽國際,因此獅子會也被稱為「盲人的騎士」。
這次,夏珞瑤跟張南卿參加的便是一場義賣募款餐會,紀豐國跟張南卿夫妻倆都是資深會員,此次也提供總價值二十萬的紀氏莊園餐券要進行拍賣,大家喊價非常熱絡,餐券非常受歡迎,沒一會兒就銷售一空。
義賣結束後,大伙兒便享用自助吧的餐點,當然,提供各式餐點的也是紀氏莊園。
「紀太太,你們家的東西實在太好吃了。」一名貴婦與張南卿寒暄著。
夏珞瑤跟在張南卿身邊,雖然她完全不認識這些人,應對進退卻十分得宜,宮中可是比任何地方都來得險惡,她早訓練出一套好功夫。
「令千金還是第一次來參加活動呢。」貴婦說話的同時,眸光始終落在保持微笑、卻沒說話的夏洛瑤身上。
「是啊,就是想說她沒參加過,讓她來玩玩。」張南卿笑道。
「我听說令千金之前發生落海意外後,就失憶了……」貴婦好奇試探。「她是真的什麼都忘了嗎?」
「是的,什麼都忘了,簡直像個三歲孩子,喔不,現在就連三歲小孩都會用手機平板了。」張南卿笑嘆。
「她什麼都忘了,可卻也突然開竅了。」
斌婦不解地又問︰「開窮?」
「嗯,凡希她……」張南卿話未說完,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驚叫。
「啊!老公!」
只見眾人圍成一圈,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快救我老公!」
「歐醫生呢?」
大家急著找一位職業是醫生的獅子會會員。
「唉呀,他有事先走了。」
「有人叫救護車了嗎?」
「已經打電話了。」
「老公!老公!」
現場亂成一團,大家只能束手無策的等待救護車到來。
夏珞瑤毫不遲疑的走上前去。
「凡希?」見女兒擠過眾人,張南卿滿懷疑惑的跟上前。
一名身材矮胖、約莫五十多歲的男子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他的妻子在一旁焦急又惶恐的哭著。
夏珞瑤蹲到男子的身旁,抓起他的手,手指貼上他的脈搏。
此舉教所有人都感到訝異不解,張南卿亦是。「凡希,你這是在做什麼?」
夏珞瑤沒有回應,仍然專心的替男子把脈,她發現他的心跳微弱,立即為他按壓多處穴道。
「你做什麼?你……」男子的妻子又氣又急。「你別亂來,我老公他……」
「這位先生的心髒有問題,對吧?」夏珞瑤看著她,心平氣和的問道。
熬人一怔。「你怎麼知道?」
「別慌,他不會有事的。」夏珞瑤說完,持續對他的幾處穴位施力。
大家議論紛紛,都覺得她有毛病。誰不知道紀家的獨生女自小養尊處優,出嫁前是千金大小姐,出嫁後是富家少女乃女乃,不愁吃穿,只愁沒得玩,怎麼可能知道要怎麼救人。
「凡希,你快住手。」張南卿擔心女兒把人家的老公害死,急著想阻止,甚至都結巴了,「凡希,別……救護車很快就來了,你別……」
但夏珞瑤好似听不見在場其他人的聲音,仍專心一意的想救治昏迷不醒的男子。
就在听見救護車鳴笛聲的同時,昏迷不醒的男子恢復了意識,慢慢睜開眼楮。
「老……老公?!」婦人難以置信又欣喜若狂。「你沒事了?」
「欸?」男子有點恍神,看了看四周,以及面前的夏珞瑤。「我……怎麼了?」
「你剛才突然心髒病發昏倒,嚇死我了。」婦人噙著淚,驚魂未定。
「是嗎?」男子顯然已經不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幸好有紀小姐,是她……」
熬人話未說完,救護人員已抬著擔架,提著急救包沖進來。
「病患在哪里?」救護人員急問。
「他已經醒了。」有人說。
救護人員趨前,依照SOP為男子做初步的檢查,確認他的心跳血壓都十分正常。
「先生,你現在覺得如何?」救護人員問。
「好得很。」他說。
「為求慎重,還是請你到醫院檢查一下。」救護人員提議。
熬人望向夏珞瑤,像是在征詢她的意見,見她輕點點頭,婦人立刻說道︰「老公,我們還是去醫院一趟吧。」
就這樣,他們夫妻倆上了救護車,前往醫院做更詳細的檢查。
他們離開後,騷動卻未停止,大伙兒改圍著夏珞瑤,不斷詢問她如何知道男人是心髒病發,又怎麼曉得要按什麼穴道。
她一時有些難以招架,但很快便鎮定下來,說是這陣子閑來無事,開始研究醫學,無意間得知一些漸漸失傳的古老療法,然後學以致用。
完全沒有人懷疑她的說法,因為他們都親眼看到了她的厲害之處。
義賣會最後變成了分享大會,一堆富太太圍著她,開始詢問各種關于養生及美容的問題,夏珞瑤都帶著笑意,耐著性子一一詳答。
她不藏私,只要能救人、幫人,她都樂于分享。
翌日,趙知行到了公司,看到秘書放在他桌上的報紙刊登了夏珞瑤在義賣會上救人一命的新聞,著實漏訝異。
如果她真的懂醫,那麼她每天炖的那些湯藥應該真的具有療效,能讓他的左腿……才剛有這樣的念頭,他的手已經下意識模上了左腿。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祖父,他連忙接起,「爺爺。」
「知行,我看見報紙了。」電話一接通,趙觀達便開門見山的道,「凡希真是讓人驚奇,我幾位老友都在問她的事。」
「嗯,她昨天什麼都沒說,我也是今天看了報紙才知道。」
趙知行想,她大概覺得那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才會只字不提吧,對她來說,救人一命真是那麼稀松平常的事嗎?
「是嗎,你也不知道?」趙觀達的語調因為訝異而上揚。
「是的。」
「在凡希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不可思議的奇跡?」見多識廣、處變不驚的趙觀達,就算得知孫子發生車禍,也表現得十分鎮定冷靜,可紀凡希的改變卻讓他驚嘆不已。
「她說只是因為興趣和好奇,才會研究這些養生的方法。」
「只是出于興趣,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里這麼專精?」
「開竅了吧。」趙知行盡可能的以平常心去看待她的種種改變,盡避那實在很詭異。
「你也知道爺爺不會亂說話,不過……」趙觀達微微停頓了一下。
「發生在凡希身上的事情絕對不簡單。」
趙知行蹙眉一笑。「難道爺爺覺得她被什麼精怪附身了嗎?」
「很難不這麼想,你呢,你是怎麼想的?」
「我沒想太多,要是發現我跟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同住一個屋檐下,一定很嚇人。」
趙觀達听出孫子話中的玩笑意味,笑嘆道︰「不管她是什麼東西,只要是好東西就好。」
「快喝,是好東西。」夏珞瑤端著她最新調配的另一帖湯藥來到趙知行的房間,遞到他面前,一臉興奮地催促道。
「又是好東西?」他看著她,神情有點嚴肅。
他想起爺爺今天說的話——不管她是什麼東西,只要是好東西就好。
可是她到底是什麼東西?
「怎麼了嗎?」她疑惑的問正用一種奇怪的審視目光看著她的趙知行。
「你昨天救了人,上報了。」他說。
「喔。」今天黃大姐來時,不知道在激動興奮個什麼勁,還一直說她真厲害,但其實救人對她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以前她也經常在鄭氏夫婦不在或是分身乏術時,幫忙醫治病人。
「那沒什麼,只是舉手之勞。」夏珞瑤平靜的回道,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救人一命可不只是舉手之勞。」趙知行直視著她。「你失憶後突然有這樣的本事,太不可思議了。」
聞言,她心頭一跳,他該不是認為紀凡希被什麼妖魔鬼怪附身,會吸走他的陽氣或是吃了他吧?
「我不是妖怪!」她急著解釋。
看著她那認真正經的表情,不知怎地,他突然好想笑。
「沒人說你是妖怪。」
「是嗎?可是你的表情……」夏珞瑤有點不安。「很像在說我是什麼壞東西。」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他一臉興味的反問。她有點不安的,略帶一點點委屈的表情,真是太可愛了,他覺得自己的心在悸動、在融化……
自她醒來之後,他們雖然還是一如往昔分房睡,但不可否認的,他們的關系變好了,家里的氣氛也溫暖了。
他每天下班總能看到她,總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她總會和他聊聊天,結婚近三年,他直到此時才真正感覺到自己結婚了,有家庭了。
有時他會擔心她有一天恢復記憶,美好的一切會變成泡影,他甚至害怕到不敢對她有任何的期待及想望,可如今的她太美好,美好到他的本能被喚醒……
他情難自禁的伸出手,捧住她的臉龐,她一驚,白皙的臉龐瞬間浮上兩朵紅霞,他感覺到她的臉在發燙,正如他的。
「你說……我現在在想什麼?」趙知行聲音有些沙啞的問。
他熾熱的眼神,低沉性感的聲音,教夏珞瑤的胸口一陣狂悸,她不是不經人事的閨女,她嫁過人,她知道這樣的眼神及聲音代表的是什麼。
看著跟齊世文有著一模一樣臉龐的他,她的心忍不住激動起來。
前世不能圓滿的緣,這一生竟有幸透過這樣的方式再續,她真的好感激老天爺。
前世,她從不敢奢望自己能跟尊貴的他如平凡夫妻般相守,如今他雖仍是名門之後,但她幸運的寄宿在同樣有著顯赫家世的紀凡希身上,並與他結為夫妻,雖是借紀凡希的軀體,但她一點都不覺得遺憾。
什麼樣的皮囊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她在乎的一直只有他。
迎上他那深沉而炙熱的眼眸,夏珞瑤覺得他好似看見了住在紀凡希體內真正的她,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楮,期待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看見她毫不排斥抗拒,趙知行心頭一撼,竟莫名感到緊張。
他明明不是第一次踫她,卻猶如初次般忐忑不安。
老實說,他和紀凡希第一次上床,很平常的發生,也很平常的結束,沒什麼讓他留戀或懷念之處,也許正是因為已經不記得了,現在這一刻才會令他如此亢奮。
趙知行欺近她,她身上的淡淡馨香立刻鑽進他的鼻息,他親吻了她的額頭,輕柔又熾熱,他輕輕撫模著她的臉龐,她的臉好熱,他甚至感覺得到她在微微顫抖。
接著他的吻落在她小巧的鼻尖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全身寒毛都豎起來了。
正當他想親吻她的嘴唇時,她的手輕輕落在他的左腿上,他陡然一震,腦海里浮現的是車禍當時的場景,以及她嚷著要離婚的表情。
在一個充滿競爭的環境中成長,趙知行很早就知道不管對誰都不能付出過多的情感,因為愛會讓一個人變得脆弱。
以前他不愛紀凡希,不管她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都不能傷他分毫,可如今……他意識到自己對她漸漸有了感情,而且只會越來越深,但是他能得到她的回應嗎?還是只會換來再一次的傷害?
霎時,警戒的神經將他遠馳的理智拉了回來,他動作輕柔卻果斷的拉開了她。
「我喝藥。」說完,他端起放在一旁桌上的湯藥,一口氣喝到只剩一口。
夏珞瑤看著他,想著剛才的意亂情迷,他幾乎要吻上她的唇,她也可以預想得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他為什麼停下?突然,一個念頭鑽進她腦海里——
難道他當初車禍傷的不只是左腿,還有傳宗接代的能力?他跟紀凡希是因為這樣才越走越遠的嗎?
生在這樣的富貴人家,又是男丁的他,若失去傳宗接代的能力,確實是令人沮喪又痛苦的事情,也許讓他變得如此頹喪失落的不是他傷了的左腿,而是……
「我會幫你找回失去的能力。」夏珞瑤看著他,一臉認真的說。
「什麼?」趙知行不明白她的意思,不禁微皺眉頭反問,「幫我找回什麼能力?」話落,他喝下最後一口湯藥。
「傳宗接代的能力。」她堅定的道。
聞言,他口中的湯藥噗的一聲噴了出來,幸好他及時用大手捂住嘴,才沒噴得她滿臉都是,他狼狽又尷尬的抽了幾張面紙擦著嘴,狠狠瞪著她。
「你剛才是說要幫我找回傳宗接代的能力?」
「嗯。」夏珞瑤毫不遲疑的點點頭。
「誰告訴你……」趙知行感到好氣又好笑,她以為他突然推開她,是因為他有性功能障礙?
「這種事難以啟齒,我明白。」她正經八百的安慰道。
「你明白什麼?」他沒好氣的伸出手,捏住她的臉頰。
「啊!」夏珞瑤忍不住輕叫一聲。
聞聲,趙知行及時收回手,對于自己竟有這種舉動感到懊惱,他和她的相處似乎越來越自然了,這似乎不是個好現象。
「我好得很,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冷淡的說。
「嗯。」她只是輕應一聲,接過湯碗站了起來,轉身走出房間。
她懂的,男人都好面子,尤其是在這件事情上,從前有個男人為此上門求醫,也是偷偷模模的,更別說趙知行自尊心這麼強,更不可能老實承認。
反正不管怎樣,既然她這個身兼妻子和醫者的人已經知道了,就不可能放任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