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知行疑惑的望著祖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過去,你在事業上雖有成就,但婚姻卻一塌糊涂,但現在你擁有美滿的婚姻,凡希賢慧又聰明,她一定能成為你的強大後盾,讓你無後顧之憂。」
趙觀達得知這次的企劃案是來自于孫媳婦的構想時,驚訝又驚艷,她巧妙的將養生的想法與建築結合,既有新意,又有意義,不但成功的轉移了行賄的焦點,還造成了轟動。
「總之,這件事我已經決定好了,相關的事宜我會讓沈律師去處理。」說罷,趙觀達慢條斯理的站起身。
「就這樣吧,我走了。」
趙知行比誰都還了解祖父的個性,他除了接受這個決定之外,沒有別的選擇,他只希望不會因此引起家族風波,讓趙家及震達集團陷入困境。
「我送您下樓。」趙知行也跟著站起身。
「不用了,你忙。」趙觀達說完,逕自走出辦公室。
趙知行還是恭謹的送祖父來到電梯前,然後目送著他離開。
回到辦公室,他不知怎地覺得心情煩躁而沉重,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那是什麼?」
趙知行在床上看書,只見夏珞瑤躡手躡腳的爬上床,手中還拿了一包東西,直覺告訴他,她一定又發現了什麼療法,準備在他身上試驗。
「我終于鑽研出來了。」夏珞瑤興奮的道。
「什麼?」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個。」她攤開手中那塊布,里頭整齊擺放了一根根長短不一的銀針。
看見那些針,趙知行差點兒從床上跳起來。
「休想!」縱使她最近對醫學有研究,但針灸可不只是學問,還要靠經驗,她怎麼可能會?
看他連听都不听她說,就直接拒絕,她不免有點沮喪。
「這次一定有用。」夏珞瑤央求道︰「拜托,讓我試試。」
「試試?」趙知行對這兩個字太感冒了,她真當他是實驗室的白老鼠?
「紀凡希,我喝那些湯藥,或是讓你推推筋絡、壓壓穴道就算了,你現在還打算用針扎我?」他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瞅著她。
「你想謀殺親夫嗎?」
她瞪大眼楮。「這種罪名,我可擔當不起。」
前世他還是齊世文時,她不知道幫他扎了多少針呢!如果那時真把他扎死了,她恐怕要滿門抄斬,株連九族吧?
「我不要。」他濃眉一糾。
「我花了很長時間思考,認為應該要多管齊下。」她信心滿滿的保證,「放心,這次一定有效。」
「你花了很長時間思考?多長?!」趙知行滿臉狐疑的問。
「三天。」夏珞瑤得意笑答。
「三天?真的好長啊。」他故意譏諷。
她不笨,當然听出他話中有話,連忙雙手合十的懇求,「給我一次機會嘛,拜托。」
趙知行挑眉,故意學她道︰「你也給我一次活命的機會吧。」
「沒那麼嚴重。」夏珞瑤蹙起秀眉,輕啐一聲,「就算沒效,也只是扎幾針,不會要人命的。」
他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聲,「怎麼不扎你自己?」
「我扎過了。」她說,「一點都不痛。」
他看著她,沉默了幾秒,依舊只有這個答案。「不要。」
夏珞瑤都快崩潰了。「唉唷,別這樣,如果沒效,我學狗在地上爬,繞你兩圈汪汪叫。」
「不用。」趙知行依然不為所動。「我直接養一只狗更快。」
「好!」她秀眉一擰,有些氣惱的道︰「那以後不準踫我。」
聞言,他微微瞪大眼楮。「哇,你翅膀長硬了。」
他記得失憶後的她一開始對他可是畢恭畢敬,小心伺候,好像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就會趕她出門似的,跟現在動不動就威脅他、命令他的態度差真多。
趙知行伸出雙手抱住她的腰。「不準踫?你好大膽子!」
說著,他一把將她拉入懷中,按倒在床上,拚命的搔她癢。
夏珞瑤笑得在床上打滾,掙扎想逃,可卻被他一直鉗制著,只能尖叫求饒,「啊!不!不要了!」她笑到都流眼淚了。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威脅我!」他將她牢牢壓制在身下,不斷搔她癢。
「不敢!不敢!啊!救命……」
「還救命?」趙知行忍俊不住笑出來,這才終于願意停手,看著躺在床上喘吁
吁又全身無力的她,他得意揚揚的笑道︰「看你還敢不敢!」
「不、不敢了……」她一臉氣惱又委屈的看著他。
「可以踫嗎?!」他問。
「隨便你。」她無力的說。
「真的隨便我?」他眼底閃動異采。
夏珞瑤輕輕點點頭,剛才因為激烈掙扎而緋紅的雙頰,變得更紅了。
她出宮後,在家人的安排下嫁給李子敬為平妻,可她卻不太樂意跟他行閨房之事,因為她心里始終只有齊世文,幸好李子敬也不逼她,她才能安心的過日子。可是對于趙知行的一些親密舉動,她卻並不討厭,反而覺得這樣很甜蜜。
趙知行俯身吻上她的唇,大手膜拜著她的軀體。
以往她總能很快就進入狀況,可今天她一直想著針灸的事,她對這次的療法具有十足十的信心,她真的很希望他能給她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
「你的眼楮在看哪里?」趙知行看著她,微微皺起眉頭。「心不在焉,想誰?」
夏珞瑤望著他。「讓我扎吧。」
他微頓,蹙眉苦笑。「還不死心?」
「我真的有信心。」她直視著他。「給我機會吧。」
看她一臉堅定,又如此懇切的央求他,趙知行的態度不禁軟化了。為了他受傷的左腿,她一直很努力,不管是否有成效,這樣的用力及真心都不容他拒絕。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坐起身。「好吧。」
「咦?」
她還未反應過來,趙知行便已呈大字形躺好,壯士斷腕的道︰「來吧。」
在被愛妻針灸過兩次之後,趙知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有用,他總覺得本來繃得死緊的左腿好像松了一些。
雖然他還是無法像一般人那樣正常行走,但步伐輕快了許多,像是腿上本來綁了十顆鉛球,現在只剩五顆。
原本抱著舍命當白老鼠的心情,無奈接受針灸治療的他,現在竟對她有了信心,甚至覺得不可思議又佩服得五體投地。
「趙總。」秘書敲門進來,一臉焦急。「不好了。」
「怎麼了?」他拉回心神,擱下手邊的工作,抬起頭問道。
「趙先生來了,一身酒氣在大廳鬧,吵著要見你。」
聞言,趙知行眉頭一擰。
趙知遠目前官司纏身,被卸去職務,趙觀達日前又宣布由他接班,他不難想像趙知遠會有多郁悶。
只不過再如何郁悶,喝了酒到公司鬧都不是好事,不想讓趙知遠鬧笑話,或是惹出事端,他決定親自面對。
「讓他上來吧。」他說。
「可是……」秘書一臉憂心。「我怕會出事。」
趙知行知道秘書的顧慮,但仍堅持。「沒事,讓他上來。」
「是。」秘書答應一聲,轉身出去。
不一會兒,趙知行就听到辦公室外一陣喧嘩,他還未起身,喝得醉醺醺的趙知遠已閬了進來。
秘書憂慮的跟了進來,趙知行向她使了個眼色,示意要她出去。
趙知遠一坐在沙發上,東張西望。「怎麼這里不是我的辦公室?」
趙知行走向他。「大白天就喝醉不太好吧?」
趙知遠斜睨著他,眼底爬滿了血絲,看得出來已經好一陣子沒好好睡覺了。
「趙知行,你行!」趙知遠伸出兩只大拇指對著他。「什麼都讓你得到了,簡直是王子復仇記。」
「我倒杯茶給你解酒吧。」趙知行到一旁倒了杯溫熱的茶遞給他。
趙知遠一揮手,打掉了茶杯,茶水灑了一地,杯子也應聲碎裂,趙知行卻不驚不怒,神情平靜泰然。
「少貓哭耗子!不就是你舉發我的嗎?!」趙知遠明知道這事與他無關,卻還是故意找他麻煩。
因為知道他是故意的,趙知行也懶得多費唇舌解釋,只道︰「我問過沈律師了,你的官司不會有事。」因為配合調查,依沈律師研判,他的刑責不至于太重。
「不會有事?你不就希望我有事嗎?!」趙知遠恨恨的瞪著他。
「什麼都讓你搶走了,威達建設、震達集團……你還真是厲害,連老婆都特別出風頭。」
「知遠,回家去吧。」趙知行好言相勸,「你醉了。」
「我沒醉,清醒得很。」
趙知行無奈嘆了口氣,真是有理說不清。
「趙知行,你到底用了什麼詭計,為什麼把我的東西都搶走了?」趙知遠憤怒的質問。
「知遠,我沒搶你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我拱手讓給你的嗎?」
「這是爺爺的決定。」趙知行淡定的道。
「那老頭子痴呆了。」趙知遠極為不滿。「我替公司做了這麼多事,還背上了官司,他居然過河拆橋,還舉發我?!」
趙知行不懂,明明做錯事的人是他,怎麼還一副全世界都膀欠他的樣子?
「知遠,是爺爺叫你行賄的嗎?」趙知行神情一凝,語氣冷肅,「爺爺從沒這麼教過我們,震達集團之所以有今天,是因為爺爺堅守他的原則。」
「如果不送錢,能打勝仗嗎?你知不知道偉雄也送錢啊?」趙知遠不認為自己有錯,理直氣壯的嚷嚷。
「別人偷東西沒被逮,不代表你也能偷。」趙知行回道。
「什……」
「你知不知道爺爺為何要叫我召開記者會?」他問,「你知道檢調單位早已鎖定目標,搜集證據,就要收網了嗎?」
趙知遠一頓。
「要不是爺爺及時獲報,主動召開記者會說明,你想你現在還能在這兒跟我說話嗎?」趙知行嚴厲的道,「你該感謝爺爺,而不是怨恨他。」
趙知遠惡狠狠的嗆道︰「屁!你當然這麼說,他把震達交給你,你是該抱著他大腿!」
「你真是不可理喻。」趙知行也惱了,語氣越來越重。「我是震達的CEO,只是個管理人,震達並不屬于我。」
「哼!你說得真好听,那怎麼不讓我當管理人?」趙知遠氣呼呼的質問。
趙知行聲線一沉,不客氣的道︰「你行嗎?」
「你說什麼?!」趙知遠像是一串不小心點燃的鞭炮,火氣瞬間劈里啪啦的爆開,他霍地站起身,一個箭步沖到趙知行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襯衫,兩只眼楮噴火似的瞪著他。
「趙知行,你不過是個殘廢,囂張什麼!」
趙知行的表情依舊波瀾不興。「傷了腳總比傷了腦好,你別鬧了,回去吧。」現在殘廢這兩個字已經傷不了他了。
趙知遠清醒時都不甚講理,此時幾杯黃湯下肚,更听不進別人的話,他惱羞成怒,掄起拳頭,就要攻擊趙知行。
趙知行側身一閃,手順勢將他往前一推,他整個人一個踉蹌滾跌在地上。
趙知遠大概是因為真的喝醉了,他努力翻了兩下,卻怎麼都起不來。
趙知行慢條斯理的拿起電話,淡淡的吩咐,「找兩名保全上來。」
不一會兒,兩名高壯的保全上來了。「趙總,有事嗎?」
「把趙先生送下樓,幫他叫輛計程車。」
「好的。」兩名保全答應一聲,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趙知遠,將他拉了起來。
「放開!趙知行,你……」
趙知遠還想鬧,但話未說完,趙知行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他嚇了一跳,酒醒了三分。
「你再鬧,就是自找難堪。」趙知行目光懾人。
「今天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要是再有下次,我會親自送你到警局。」
說罷,他松開手,以眼神示意兩名保全將他架離。
酒吧里,趙知遠一個人喝著悶酒。
未了的官司、失去的事業及地位,還有驕傲跟尊嚴,讓他郁悶又憤怒不已,而這一切,都是趙知行造成的。
既生瑜,何生亮?在趙家,為什麼有了他,還要來個趙知行?如果沒有趙知行,一切都是他的囊中物。
「趙知行,為什麼當時你沒死?」
造成趙知行左腿傷殘的那場車禍,其實是因為他故意報復才會發生。
當時他們到趙觀達的豪宅舉行家庭聚會,可趙觀達卻在席上拿他跟趙知行比較,要他向趙知行看齊學習,他一個不高興,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故意破壞趙知行騎來的杜卡迪重機的煞車,當時他只是一時沖動,卻沒料到導致嚴重意外。
說真的,那時他還一度覺得抱歉,也害怕有人發現他的惡行,現在想想,他真希望趙知行當時死了,這樣他也不會落到這般可悲的田地。
「再來一杯。」他一口飲盡杯中的蘇格蘭威士忌,將酒杯往吧台上重重一放。酒保看著他,皺皺眉頭,但什麼都沒說,又給了他一杯。
「你是趙知遠先生吧?」這時,一名男子靠近他。
他瞥了男子一眼。「你誰啊?」
「我是日新日報的采訪記者,我姓高。」男子邊說邊遞出名片。
對方的話,觸動了趙知遠的敏感神經,他手一揮,打掉了對方手中的名片,不耐的道︰「滾開,我不想認識你!」
斑姓記者沒生氣,又問︰「趙先生為什麼一個人在喝悶酒,是不是為了官司的事?」
「關你屁事!」
「趙先生對這次行賄官司有把握嗎?」
「滾開!」
斑姓記者氣定神閑地續問︰「外界有人揣測這次的行賄案件其實是茶壺內風暴所衍生出來的,趙先生是震達集團接班競爭下的犧牲品,你覺得是嗎?」
趙知遠被他問得火氣直竄,惡狠狠的瞪著他。
「趙先生,你目前已無任何職務及頭餃,你覺得日後還有機會重回震達集團的決策核心嗎?」
「走開。」趙知遠瞪著他。「你要是再不走開,我就不客氣了!」
酒保走出吧台,低聲警告高姓記者,「別在這兒鬧事。」
斑姓記者聲肩一笑。「只是聊聊天,有必要這麼緊張嗎?!」
說罷,他又繼續糾纏,「趙先生,外界普遍認為你的能力不及趙知行,而且趙知行此次成功的化解了震達的危機,新推出的建案也相當受到矚目,對于這個,你有什麼感想?」
「我叫你滾開!」趙知遠一字一句怒吼。
斑姓記者咧嘴一笑,突然拿出相機對著趙知遠按快門。
趙知遠再也忍不住怒氣,對高姓記者揮去一拳,高姓記者反應訊速,及時躲過,但手里的相機卻被打落地上,趙知遠惡狠狠的踩了相機兩腳。
斑姓記者見狀,不滿的大聲嚷嚷道︰「你做什麼?!」
「沒做什麼,你他媽的別煩我就好了!」酒意讓趙知遠的怒氣更甚,受不了的爆粗口。
這時另一名男子上前,也拿出相機對著趙知遠猛拍,趙知遠應變不及,當場愣住。
原來高姓記者並非一個人,還有同伴。
突然,一名穿著合身洋裝、打扮冶艷入時的女子快步走了過來,一把勾住了趙知遠的手臂,拉著他往外走。
斑姓記者跟他的同伴追過來,女子拉著趙知遠快步往路旁的一輛日本進口的紅色跑車走去。
打開車門,她將趙知遠推上車,然後自己坐進駕駛座,發動引擎,踩足油門,揚長而去。
車子過了幾個紅綠燈後,趙知遠回過神來,轉頭看著身邊的陌生女子。
「謝謝你,你是……」他覺得她有幾分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她是誰。
「我們見過嗎?」
女子對著他嫵媚一笑,語氣俏皮的道︰「不知道耶。」
「請問小姐芳名?!」趙知遠一臉疑惑。
女子眼底閃動異采,甜笑道︰「AnitaCh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