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見她突然落下淚,征也連忙挺直身子朝她走來。
不等他走向她,里緒已邁開大步朝他飛奔,然後展開雙臂撲進他懷中,一把將他緊緊環住。
「對不起……」她把臉埋進他溫暖的胸膛,淚如雨下,但這不是傷心的淚水,而是充滿感激及歡喜的淚水。
她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這輩子她都離不開他了。
「干麼跟我說對不起?」征也笑嘆著,「我身上很髒,快放開我吧。」
「不要。」她用力的搖搖頭,「我以後再也不放開你了。」
听見她這句話,征也心頭一暖。
「對不起,我一直很任性……」她的聲音軟軟地,帶著一點鼻音,「都是我把戒指扔了,你才得在這里辛苦地找它。」
「沒關系,我每天都跟泥沙和在一起,習慣了。」他只能以言語安慰她,卻不能「動手」。他手上都是泥土,只要一踫到她,就會把她的衣服弄得髒兮兮。
「你在這里多久了?」里緒抬起頭看著他。
「天蒙蒙亮的時候吧。」他一笑,「不知道踩爛了人家多少菜……」
「我們一起找。」說著,她放開他,飛快地挽起袖子,「你從哪邊開始找的?」
「那一邊。」征也指著菜園的左側。
以他現在站的位置,里緒輕易地就判斷出他已經翻遍了半個菜園。
「那我從那一邊找。」她說完,立刻轉身往右側走去。
要在一座菜園里找一只小小的戒指,真的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但即使是如此不簡單的事,只要她開口,他就義無反顧的去做。
這就是征也——她愛的男人。
偶爾,她稍停下手看著他,只見高大的他彎著腰、屈著兩腿,兩只手在各種蔬菜跟泥土間翻找,十分的辛苦。
他滿頭滿臉的汗,身上的衣服也濕了,可是臉上沒有一絲不悅或不耐,唇角甚至一直是上揚的。
終于,分頭進行的兩人會合了,可是他們誰也沒發現戒指。
征也看來有點懊喪,但里緒的心卻滿溢著歡喜。
「你先上樓吧。」他說︰「我再找一次。」
「不要。」里緒拉住他的手,眼角泛著幸福的淚光,「夠了,沒有戒指也沒關系。」
他怔了下,「里緒?」
「你的心意我都收到了。」因為心情激動,她的嗓音微微地顫抖。
注視著眼眶含淚唇角卻揚起的她,征也溫柔的一笑。
「讓我再找一遍吧。」他不肯放棄那只戒指,就像他從來沒放棄過她一樣。
自知拗不過他,她只得無奈地一嘆。
「好吧,那我們再找一遍。」她說,「反正今天是星期六。」
「嗯,分頭進行。」
于是,他們又花半小時找了一回,可惜還是毫無所獲。
終于,他們協議放棄,然後手牽著手回到樓上。
征也先洗了個澡,接著趁里緒沖澡時著手準備早餐。等她從浴室出來時,手腳利落的他已經把早餐擺在客廳的矮茶幾上。
「喝一點熱牛女乃。」他把裝著熱牛女乃的馬克杯遞給她。
她接過,喝了一口,溫熱的牛女乃從口腔進入喉嚨、食道,瞬間溫暖了她的心、她的胃。
外形粗獷的他,其實有令人意想不到的細膩體貼。
自他們同居以來,他總會在她「好朋友」來訪的那幾天,在早餐及睡前幫她熱一杯牛女乃。
一切都沒變,不管是他還是他們的風惰,即使他們分開足足兩年也一樣。
征也吃東西的速度很快,通常他吃飽時,里緒才剛吃完一半。而在里緒繼續吃東西的這段時間里,他會去做一些事情,例如洗衣、澆花什麼的。
「妳慢慢吃。」
「嗯。」她點頭,看著他走到陽台,準備灌溉那些被她照顧得營養不良的幾盆植物。
幸好這幾盆都是屬于天生天養型的植物,不然在她這兩年的疏于照料下,應該早就枯萎了。
「啊!」突然,陽台上的他傳來一聲低呼。
「怎麼了?」她往陽台看去,只見他在向她招手。她立刻起身,然後走向陽台。「干麼?」她狐疑的看著正咧嘴對她笑的他。
「妳看。」他指著掛在欄桿上的那盆黃金葛,「看見了沒?」
「看見什麼?」她努力的看著那盆黃金葛,突然,一個小小、閃閃發亮的東西映入她眼簾。
是一只戒指,她昨天晚上連多看它一眼都不曾的白金戒指。此刻,它正乖乖的躺在兩片葉子之間。
「老天」她搗住嘴巴,卻還是不禁驚呼出聲。
征也皺皺眉頭,笑嘆,「你是怎麼搞的?那麼用力扔,結果戒指竟掉在這麼近的地方?」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只能說是難以言喻的奇跡嘍。
因為實在太糗了,她只好趕緊替自己找個台階下。
「哎呀,你不懂啦。」她拿起那只戒指,嘿嘿一笑,「這就叫做……幸福就在你眼前。」
「算你會說。」征也接過戒指,冷不防地突然屈膝一跪。
她嚇了一跳,「干麼?別……別亂跪……」
「我不隨便跪的。」他說︰「除了我爸,你是第一個。」
他這句話喚醒了她的記憶,「所以說……你沒跪過山下部長,對吧?」
他默認。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里緒一臉懷疑的盯著他。
「我可以保證我沒動他。」他若無其事的笑道。
「他那時看起來好害怕,你一定對他做了什麼。」她十分肯定地。
「我只是抓到他的把柄……好了,那不重要。」他單方面結束了這個話題,眼神熾熱深情的注視著她,「高橋里緒,嫁給我吧。」
雖然真的很好奇他究竟抓到山下部長什麼把柄,但眼前所有的事相較于求婚,實在是渺小到幾乎得放在顯微鏡下看的細胞一般。
里緒伸出手,非常率性也帥氣地道︰「幫我戴上吧,梅澤征也。」
幸福的集笑在他臉上漾開,他執起她的手,在她的無名指上套上那只誓約。
*****
稍事休息後,征也與里緒在近午時來到三井婦人病院探望那實。
初次與征也的家人見面,里緒覺得緊張又不安。
征也的妹妹那實是一出生就在黑道家庭長大的女孩,脾氣听說很倔、很硬也很嗆,要是那實不喜歡她,第一次見面就給她臉色看,那該如何是好?
「你很緊張?」見她身體緊繃著,臉上的笑容也有點僵,征也忍不住笑了,「放心,那實不是洪水猛獸,不會吃了你的。」
「要是她不喜歡我,那……」
「她敢不喜歡你,我就把她吊起來打。」他開玩笑的說。
她知道他不會真的把那實吊起來打,畢竟那是他妹妹,他這麼說,純粹是為了安撫她緊張的情緒。
「來。」他牽住她的手,給了她一個溫暖的微笑,「那寶等不及要見你了。」
閉了個彎,他們來到病房前,病房門外站了兩個黑衣男人,身形魁梧、神情嚴肅,臉上仿佛寫著「生人勿近」。
看見他們兩人,征也微怔。
他們是石橋跟二宮,他父親梅澤信二的貼身保蝶,當他們兩人出現,那表示……
「征也少爺。」石橋先發現了他,連忙拉著二宮彎腰一欠。
突然見兩個一臉凶惡的壯漢恭敬地朝征也彎腰鞠躬,里緒嚇了一跳。不用說,他們一定是鬼若組的人。
雖然這種場面在極道系列的電影或電視劇里常常可見,但像這樣親眼看見、親身參與可不是尋常人都有的機會。
「輕松一點,我已經退出鬼若組了。」
「少爺還是少爺。」石橋一臉嚴肅的說。
一旁,二宮輕敲門板,然後打開一道門縫,朝里面低聲說︰「征也少爺來了。」
「是哥哥來了。」里面傳來那實的聲音。
听見那甜美的聲音,里緒不由得在腦海里想象那實的模樣。
征也牽著里緒的手,走進了病房里。一進房里,里緒先看見的是站在門邊像是在候著他們的男人,他長得既高大又英俊,模樣簡直賽過一線男星及名模。
男人看著她,唇角一勾,「就是她?」
「是,就是她。」征也一笑,淡淡的跟里緒說了句,「我妹婿,諒兵。」
「你……你好。」她急忙將帶來的隻果禮盒遞上,「征也說那實小姐喜歡吃隻果,所以……」
「謝謝。」接過禮盒,諒兵露出迷人的笑容。
「不……不客氣。」老天,這男人真是帥翻了,梅澤家招他為贅婿,該不會是因為他的美貌吧?
「哥,快把未來嫂子帶過來。」
听見那實迫不及待的催促聲,里緒的視線才越過征也肩頭,看見坐在病床上的女孩,還有……一位留著灰白平頭,身著藏青色和服端坐在病床邊的歐吉桑。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見擋住她部分視線的征也突然彎下腰。「父親,別來無差心。」
他一彎下腰,里緒的目光就迎上那位正注視著她的歐吉桑。
她霎時呆住,兩眼發直、嘴巴微開。
案親?他……他是征也的父親,大阪鬼若組的二代目?
噢,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