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紛落的雨絲如牛毛,天地萬物似蒙著層淡淡的薄紗,陷在迷蒙的氛圍里。
遠遠的,一輛馬車在宜縣郊區停下,沒多久,一個身形偉岸的男子先撐了把油紙傘下了車,另一手扶著個美少婦下馬車。
在少婦的繡花小鞋要踏上被雨水染濕的泥地時,男子不放心地將她輕推回馬車。
宋珞淳一臉不解地望著丈夫。
「怎麼了?」
認真地打量著愛妻許久,宇文凜才開口。
「我還是覺得讓我抱著你比較妥當。」
兩人剛成親後沒多久,宇文凜原本想帶著妻子回宜縣祭祖,但卻發現妻子懷了身孕,不宜長途勞累。之後他被調任兵部,對軍務不甚熟悉的他終日忙得焦頭爛額,祭祖的計劃因而硬生生延了整整兩年。
今年,龍鳳胎被福如嬤嬤帶進宮與皇太祖母小聚天倫,他向皇上告了假,這回鄉祭祖才得以成行。
聞言,宋絡淳沒好氣地嗔了他一眼。
「下著雨,你得撐著傘,怎麼抱我?況且咱們是去祭墳,真讓你抱去,成何體統?」
成親後宇文凜保護她的程度,夸張到幾近病態。
尤其在經歷過她臨盆那日,宇文凜急得差一點將產房給拆了,搞得產婆以及一旁待命的御醫、奴才們個個神情緊繃,如臨大敵的體驗後,她與福如嬤嬤一致認為,宇文凜病了。
這寵妻的毛病堪稱全朝之冠,就算被宮中親人拿來茶余飯後消遣,他依舊我行我素,將他兒時被驕寵的任性發揮得淋灕盡致。
「有何不可?宋家祖先們瞧我如此珍寵你,會含笑九泉,況且在這荒郊野外,誰來笑話咱們。」
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讓宋珞淳哭笑不得,不知該氣他,還是為他如此珍寵她而歡喜。
她紅著臉輕嗔,態度堅持。
「不管如何,我就是不願如此。」
知道她的王爺夫君縱寵她,宋珞淳愈來愈懂如何逼他就範,與他耍起任性來,絲毫不將他高高在上、不容褻瀆的尊貴身分放在眼底。
宇文凜早知道這一點,在當年她還是個小丫頭時,她就敢板起臉對著他說道理,如今就算他擰起眉沉下臉,也沒能嚇到她,討到半分甜頭。
鐵錚錚的大丈夫再怎麼強,最終還不是成為妻子指尖的繞指柔。
他哀怨地嘆了口氣,嘴角卻是揚起沉浸在幸福的柔笑。
「那抱你下馬車總行了吧?」
雨人為了要抱不抱的事爭執實在奇怪,宋珞淳讓步地頷了頷首,才讓他給抱下馬車。
讓駕車的奴才在車上候著,宇文凜勉為其難讓妻子撐傘,一手提著滿滿一籃祭品,一手挽著妻子的手,腳步踽踽往山上而去。
「你該要德正幫忙提祭品上來的。」
行走間,偎靠在宇文凜身旁,宋珞淳發現,她雖然撐著傘,卻因為與丈夫的身高差距,他的大半肩頭露在傘外,被綿綿細雨打了一片濕。
「沒事拽個礙事的人跟在身後,咱們怎麼好好說話?」
難得把家里那兩個小毛頭丟給皇女乃女乃,他只想爭取時間與妻子溫柔纏綿。
宋珞淳怎麼會不明白他話里意味深長的意思呢?女敕臉微微暈紅,她惱嗔了他一句。
「你沒個正經。」
他低笑著將唇貼在她耳邊輕語。
「本王現在已經很收斂了,真正不正經的事,晚些關上門,咱們再好好研究。」
靶覺他暖熱的呼息拂過耳畔,宋珞淳一張臉赧得更徹底,羞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瞧妻子紅著臉的嬌顏,他情難自禁地將她緊緊攬進懷里,萬分感慨地輕喃。
「淳兒,有了你,我的人生才得以圓滿啊!」
他不敢想像,如果上天沒將她送到他身邊,放蕩閑散的罄郡王最後會有什麼下場……
如今有她、有兒有女,日子雖平淡、安穩,他卻萬分珍惜此時的美好。
這一刻他感到滿足,自己是世上最得意的男人!
她心滿意足地靠在他強壯溫暖的懷抱,仰頭望著他英俊深情的臉,彎唇甜笑。
「我記得王爺說過,我們心里有相同的傷痛,所以注定要在一起。所以淳兒的人生,也因為有王爺才得以圓滿。」
「是啊!」
他回應,接著低下頭深深凝視著她,看見自己映進她水澈的眸底,心里漲滿說不盡的甜蜜與喜悅。
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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