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听她這麼說,楚伏雁心底暗松了口氣,卻又疑惑她不想嫁人的原因。
「為什麼?」
蝶雙咬唇。她打死也不會把心里的想法說出口。
一開始全心全意伺候到日久生情,繼而獻出清白之身,對她而言,已經不可能再愛上其他男人了。
將來就算主子成了親,她離開楚府,對他的感情也不會改變。
「倘若有孕了,怎麼辦?」
蝶雙就算是丫鬟,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他糟蹋姑娘的清白,應該要負責到底。
況且若真有孕,她懷了楚家的子嗣,不是順理成章解決娘急著要他娶妻的事嗎?
被主子點出現實,蝶雙愣了愣,暗嘲自己的天真。
昨夜的她根本沒想過,與主子歡好後,自己有可能受孕。
「不一定……會有孕。」她心虛地低喃。
听她這麼說,楚伏雁沉著臉問︰「如果你真的懷了我的孩子,也不嫁,不讓我負責嗎?」
他以為蝶雙會為他的負責而開心,但她的反應超乎他的預料,仿佛她只把他當成主子,除了主僕情誼,兩人之間再無其他感情存在。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尤其在他強要了她的身子後,想把她佔為已有的渴望更加強烈。
他想要蝶雙的一切,不單單只是她的清白、她的身子,他還.要她的心,她一心一意對他的真心!
「奴婢不嫁……」忍住酸楚,蝶雙垂上眼,苦笑道;「楚家對奴婢有恩,能留在大少爺身邊侍候,已經是奴婢的福份。」
在楚夫人身邊那麼久,她的想法完全被楚夫人同化。
她是丫鬟,就算把清白之身給了主子,也不敢奢望能有飛上枝頭當鳳凰的一日。
不要說當妾,若主子真願意留她,她充其量只能當個暖床丫鬟……
想起楚夫人,強烈阿內疚與懊惱一股腦兒地涌上心頭。
她最終還是辜負了夫人的朝許。
听著她卑微的言語,楚伏雁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是該趁這機會要他娶她,或收她當偏房嗎?
為何反而一副要與他劃清界線的模樣?
明明眼中的淚快溢出眼眶了,卻要在他面前強顏歡笑?
「你的心甘情願是基于主僕情誼或男女之情上?」
她不假思索地說出違心之論。「主僕情誼。」
听她的回答,楚伏雁的臉色僵硬至極。
她的意思是,倘若今天她侍候的是二弟或是其他家的少爺,只要是她主子要她的清白,她都會給?
思及這一點,心頭燃起護怒不已的火。「就算是主僕之情,我也會對你負責到底!」
她是他的蝶雙,誰都不能搶走她!
「大少爺……」
「回榻上躺著,沒我的允許不準下榻。」他粗聲命令,語氣里有著不容反駁的威嚴。
被他一吼,蝶雙委屈地上榻乖乖躺下。
方才她就在榻上躺著,是他硬要闖進門,她才下榻……
雖有些不服氣,她也沒膽子再違抗他的命令。
見她乖乖躺回楊,楚伏雁繃著臉,不發一語地轉身離開。
蝶雙凝著他的身影直到消失,再也壓抑不住心酸,眼淚不听使喚地掉落。
以前她便明白,自己是配不上主子的,告誡自己別深陷,卻還是不可自拔。
因為昨夜錯誤的決定,她把自己這進一個死胡同里,難有轉圜。
或許主子只是基于責任,不得不為,再說若讓夫人知道她和主子發生了關系……事情該怎麼解決?
從此以後,她已經無法平靜地面對主子,兩人的緣分,只能到此為止了吧?
她感傷地吸了吸鼻子,狼狽地拭去淚痕,心里有了決定。
*****
密衛部專以執行朝廷密務為主,以鏟奸除惡的俠義行徑,成為當朝正義的代表。
因為部里作風鐵厲,貪官惡匪皆懼,相對地亦樹敵不少。
听聞,江湖上便有欲取密衛部部員性命的狙殺令。
在大統領容皓風因任務負傷,以及左副統領步雲威在東北遇襲身亡後,狙殺密衛部部員的傳聞甚囂塵上,為此,指揮宮顧梓庸連夜將楚伏雁急召回部里商議。
密衛部議事廳里,燭火映在對坐的兩個男子臉上。
往常參與議事的尚有容皓風與步雲威,可在一傷一死的狀況下,此時僅有顧梓庸與楚伏雁。
一陣靜默後,顧梓庸打破靜寂。「皓風受傷與雲威的死的確有關連。」
「真的與狙殺令有關?」
他們都知道,江湖上是有一幫持有狙殺令的殺手,以狙殺密衛部部員為使命,據聞狙殺密衛部部員官階愈高,賞銀愈多。
可惜此組織極為神秘,朝廷雖曾派人嚴密監梓,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憾事還是一再發生。
想密衛部為朝廷出生入死,為百姓謀安走入平之門,竟還得承受被狙殺的風險,莫怪家中有長輩妻小的人視入部為畏途。
彼梓庸神情凝重地頷首。「是。只是還不知這些殺于是為賞金殺人,或是幕後另有指使者。」
「怎麼做?」
「這事我已經同皇上商議過,這幾日你擬派一組人馬,緝拿發出狙殺令的組織。」略頓,他補充。「活擒!」
「已經查出組織的確切位置了?」
「嗯。這兩年咆虎江一帶有人網羅反朝廷臣武功極好的殺手,為了揪出幕後的主腦,朝廷一直按兵不動,如此也是時候剿除了!」
楚伏雁略思索。「既是如此,我會以武藝評優者為挑選標準,名單核選後我再呈上讓你看過。」
彼棒庸點頭,接著語重心長道︰「此次任務對朝廷很重要,我希望由你主導任務擒人。」
得知情同手足的弟兄之死與這班殺手有關,楚伏雁的心情激動不已,能有機會親手緝拿,他在所不辭,但咆虎江在江北一帶,琺回少說也要個把月,他這一離開,怕是會有一大段時間見不到蝶雙……
一想起她,楚伏雁的思緒便輕易飄游。
是不是姑娘家都那麼難以理解?
她看來單純,怎麼他越來越猜不透她的想法?
忽見向來以公事為重的楚伏雁竟然出神,甚至連嘆了幾口氣,顧梓庸忍不住問︰「還好嗎?」
容皓風因傷休養,部內雜務全由楚伏雁攬下,他真怕他會吃不消。
楚伏雁不自在地揚了揚唇,胡亂搪塞。「沒事。只是頭一回出這麼長的任務,想到我娘頭便犯疼。」
娘對于他沒接掌家中事業,反而進了密衛部之事介懷至今,每回出任務,牽掛叨念真是傾巢而出,他總是能瞞便瞞。
這一回得離開京城這麼長時日,娘的憂慮可想而知。
彼梓庸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禁不住調佩。「可憐的兄弟,這回不只要安撫你娘親,怕是連在你身邊的那只小粉蝶也得安撫吧!」
宴會時見過在楚伏雁身邊侍候的丫鬟一面,他只記得她像只小粉蝶,忙里忙出地為主子張。
主僕倆的互動親密而自然,看著對方的眼神更比一般主僕多了點……火花。當然,那火花是在旁觀者眼底,當事人恐怕尚未察覺。
峻臉無來由一熱,楚伏雁一時語塞,好半晌才說︰「若沒事,我先去找孫允拿藥。
「拿藥?怎麼了?」顧梓庸蹙眉,雙眸淨是憂心。
「嗯……哼哼……」楚伏雁清了清喉嚨以掩飾不自在,一張竣臉微赧。
「呃……我喉頭發癢。我……找孫允拿藥。」
彼梓庸挑眉看著他窘迫的模樣,揚了揚唇。
雖然不知道楚伏雁為何出現這般反應,但也未追問,只道︰「兄弟,好好保重。」
「嗯。」就怕顧梓庸繼續追問,楚伏雁輕應了聲,趕忙往孫允的醫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