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專辦年貨、干糧的城東大街處在熱絡的喧鬧氣氛當中。
放眼望著眼前熙來攘往的繁華街景,莫煦宗放下手中的賬冊,微微走了神。
幾個月前,他因為緝拿貪官有功,再加上朝廷變法失敗,「繭惡密探」的身份順理成章跟著變法消失。
他恢復一般人家子弟,為了讓妻子在家中的地位更加穩固,他開始處心積慮讓大家見證他的福氣小娘子多麼有福。
在夏大夫的配合下,他「病入膏肓」的身子骨漸有起色,長年臥榻的形象已不再,沒多久便正式接下莫家所有產業,成為名副其實的莫大當家。
為此莫家兩老涕淚縱橫,直嚷著祖上有德,才能為兒子娶得丁笑蝶這個天賜的福氣媳婦,達到「沖喜」的功用,讓兒子恢復健康。
而丁笑蝶讓兩老刮目相看的不僅如此,她漸漸隆起的肚皮更讓自己的身份在一夕間暴漲。
兩老不但不再提替兒子納妾的事,甚至比兒子還寶貝懷上莫家骨肉的媳婦,真心接納疼愛著她。
丁笑蝶在丈夫、公婆寵愛下,被養得珠圓玉潤,見著她肚子的老人家總說,她這胎懷的準是雙生兒。
這預言,更讓莫家長輩們樂得祭天謝祖,祈求丁笑蝶肚子里的孩兒能夠平平順順,健健康康。
莫家將開枝散葉的喜悅,讓莫家上下全浸潤在一股和樂融融的喜悅當中,連莫煦宗也常因為想到這些美好事物,忍不住幣上幸福的微笑。
鋪子里的伙計未瞧過以前的莫煦宗,只認為莫大當家天生溫和,每每見著他眉開眼笑,早習以為常,見怪不怪。
許是已為承接家業做好準備,不再過打打殺殺的日子後,他居然挺適應從商的日子。
除了偶爾私下覲見皇上,會會密探營的故友,他與一般尋常老百姓無異,在繁華的城里過著平凡人的日子。
思及此,莫煦宗為自身的際遇感到有趣,由殺手密探到商人……驀地他的笑卻因為眼前所見,猛地緊抿。
此時外頭正下著雪,翩然旋降的雪花落在一頂剛停在鋪子前的華美轎子上,他擱下手中看一半的賬冊,快步朝著外頭走去。
他的腳步剛定,轎簾正巧掀起,一張潤玉般的嬌美臉容霍地落入眸底。
一瞧見相公抿著唇,雙手環胸立在眼前,丁笑蝶笑吟吟問︰「宗哥怎麼知道我要來?」
他擔憂地蹙眉冷聲問︰「不是要你別出門嗎?」
雖然東城大街離府不遠,但見她挺著個大肚子卻靜不下來,一下子替他炖湯,一下子幫他張羅午膳,讓他瞧得心慌,生怕一個不小心,娘親跟孩子都要出事。
見他板著張臉,她不以為意地扯開燦笑。「我幫你炖了湯,熱呼呼的,這天候喝最好了。」
接過她手中的湯盅,他拿她也沒辦法,只有上前扶著她下轎。
「時辰一到,我自己會用膳。」
這一陣子兩夫妻象比誰寵誰多似的,他寵她,她便更寵他,惹得他後來被妻子氣得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你每次都這麼說,真忙起來,還不是忘了用膳。」
自從相公接掌家里的事業後幾乎忙得焦頭爛額,兩夫妻同榻共枕的時間也相對的減少許多。
罷開始她不是很適應,為了多見他一面,與他多聊上一句話,她總會揀午膳時分,用送熱食當借口,為兩人多爭取一些相聚的時間。
後來時間久了,這便成了習慣。
而伙計們也知曉,只要大當家出現,過不久少夫人便會跟著出現。
兩人形影不離的恩愛身影,以及丁笑蝶帶著傳奇性福份沖喜的事,成為眾人茶余飯後的美談。
「自個兒不安分還偏愛怪到我頭上,真有什麼事,娘不扒了我的皮才怪。」他無奈地碎念著,扶著她的動作完全不敢大意。
在她面前他是只紙老虎,張牙舞爪,低聲咆吼全都嚇不倒她。
「忙歸忙,我可不許你餓著。」她笑著,伸出手撥開落在他發上的雪,語氣既堅持又固執。
家里的事業多,城里大小商鋪林立,每回巡鋪,看賬總需要耗上幾日夜。
她瞧在眼里心疼,不希望相公因為過度操勞而真病倒。
「說不過你。」他莫可奈何嘆了口氣,俊朗的臉龐淨是溫柔情意。
她嬌瞠了他一眼,理直氣壯道︰「我有理,你自然說不過我。」
他沒好氣地低笑出聲,扶著她往鋪子的偏廳走去。
「孩子今天怎麼樣?」
「孩子們很乖,沒造次。」螓首略偏,她下意識撫著肚皮,喜孜孜開口,懷了孩子後,她稚氣的愛笑臉兒成熟不少,眉眼間漫著當娘的嫻美溫柔氣質。
看著她的轉變,莫煦宗心里充斥著股難以言喻的暖意與滿足。像是察覺相公滿是愛意的專注凝視,丁笑蝶突然驚呼出聲道︰「唉呀,差點忘了。」
「怎麼了?」被她這一喊,他整個人繃得緊緊的。
「今天也要親親。」她羞澀地瞥了他一眼,軟白柔荑捧住他的臉往下壓貼,讓她得以吻住眼前那兩片薄唇。
被妻子吻著,莫煦宗苦笑出聲。
也不知道是幾時養成的習慣,又或者是所謂的孩子癖,妻子一天總要討吻好幾回。
地點……不拘,全依娘子大人的心情隨興所至。
而他由開始的抗拒,到後來不顧是否會讓伙計們瞧見看笑話,抵著妻子圓圓的肚皮,深深回吻妻子。
伙計們對于少夫人強吻大當家的舉動早已見怪不怪,各司其職,各忙各的在擁吻的幸福人兒身邊來來去去。
看著雪越下越大,大街上的路人不斷拉高衣領,縮著身子匆匆而過,她偎在相公懷里,有情人兒心里可是甜蜜蜜,暖呼呼的呢!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