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被討厭了。這個念頭驀地鑽進樓嵐的腦中,莫名地,惱怒竟壓倒了恐懼。
拷……你個大頭啊?喃喃著,她揉揉汗濕的長發,冷靜下來。根據以往的經驗(不要問她是什麼經驗),處于暴力之下(?)時不能以硬踫硬,最好的方法是……先虛以委蛇,然後伺機逃月兌!
現在……先洗掉這滿身臭汗再說。
不客氣地打開那家伙的衣櫥,于滿櫃的白色衣物中翻出一條棉質襯衫,旁邊似乎有一條大褂模樣的東西,樓嵐瞥了一眼,也不在意,只顧著對一櫃子的白色唾棄。之前總見這個男人一身白色,只覺挺搭他的氣質,現在呢——她只想破口大罵變態自戀狂!
樓嵐絕不承認自己善變,她只是不能忍受犯到她頭上的東西而已,這個男人現下惹了她,所以管她之前對他有多少好感,如今都成狗屎!
在進浴室之前,她把門板上所有的鎖都閂上了,還搬來椅子抵在門後——連她自己都覺得多余,可樓嵐堅守了十幾年的信念是︰我很小人,所以別人鐵定比我更小人。
她沒有開浴室的燈,模黑洗了個戰斗澡,可竟沒有踫翻任何東西,連沐浴液與洗發露都分得清清楚楚。套上襯衫之前,樓嵐有些忐忑地模了模胸口,驀地,那種怪異的寒意又從腳底直顫上了頭皮。
傷口……消失了。
不,並非真的完好如初,只是竟只剩下一條細細的疤。她沖到洗手台的鏡前,沒錯,不是自己的觸感出了問題,心髒的位置上真的只剩下一個硬幣大小的淺紅傷疤。
「哈、哈……」奇怪的干笑逸出嘴角。
般什麼嘛!原來她並沒有真刺下去,只是破了點皮就嚇昏了……她就說嘛,像自己那麼怕痛的人怎會有那種勇氣!真是丟臉,哈、哈……
……可是存在于記憶中的痛感難道也是假的?還有當時那樣決絕的心情?
細密的汗珠從剛清洗過的皮膚上沁了出來,樓嵐突然瘋了似的模索著鏡面,發現了她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原因——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想過要開燈,可仍在黑暗中看得清清楚楚!
驀地,衣櫥里那件白大褂閃現她眼前。
樓下,傅允修洗過澡,剛在大廳的長沙發上坐下,頭頂上就響起了一連串的巨響
又怎麼了?他皺眉正欲起身,一道黑影就從樓梯口撲了下來,下一秒,領口被大力提起。
「說!你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麼?」女人只套著一件襯衫提在他身上咬牙切齒地問,一雙瞪得老大的眼楮在黑暗的客廳里閃閃發光。
暗允修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漠然地問︰「你在說些什麼?」
「你還不承認!」
承認?領口被大力地搖晃,讓他不禁皺了皺眉,更加確定了之前的感觀︰真是個粗暴的女人。
「我知道你們是干什麼勾當的了!你是做非法醫藥實驗的吧?難怪不殺我又不讓我走——你給我吃了什麼藥,我的傷口,還有眼楮怎麼會變成這樣?
暗允修有些意外地轉過頭來,多種念頭在腦中飛閃而過,雖然不是很明白她是怎麼得出這種結論的,不過這樣也好——
「好吧,」他放軟口氣,「既然你猜到了,不想死的話就乖乖听我的話。」
「你想得美!」搖晃的動作更加粗暴了,「王八蛋,竟把我當實驗品!你去死!去死……
!腦中似乎有條弦崩掉了,等傅允修回過神時,自己已經翻身把對方壓到了身下,五指深深陷入了女人的脖頸中。只要再一用力,便可感受到頸骨斷裂的清脆聲響。
他深深吸一口氣,「我脾氣不好,你再吵……後果自負。」
身下的女人沒有吭聲,大概是被他眼中的狠厲嚇住了。
哼……傅允修冷哼一聲,移開掐住對方喉嚨的五指,剛剛還吵死人的女人就像被割了舌頭似的緊抿著嘴,一頭濕漉漉的長發胡亂披散著,十足一個瘋婆子,只是那雙眼楮仍惡狠狠地瞪著他。
暗允修被她的眼神惹得不快,皺眉喝道︰「看什麼?還是你真的想死?」
那雙眼楮忽然閃現水光。
就在他未來得及詫異之際,女人嗚嗚地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推著他吼︰「別壓著我!王八蛋,你重死了!嗚……」
暗允修一陣發怔。
半晌,他抹了把臉,悶不吭聲地起身,隨手扔了件外套掩住沙發上的女人赤果的長腿。
樓嵐仍然將臉埋在抱枕中羞憤地嗚咽著,哭得他心煩意亂。眼角瞥見一旁桌上的煙盒,他伸手取了一根點上,冷眼掃著女人聳動的肩膀漸漸平息,傅允修開始認真考慮起一個問題——
也許,真該把她殺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