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止步第七天 第7章(2)

紀澤穎幽幽掃了眼鐘天寵,對陳會長淡淡一笑,「陳叔叔別笑話我了,我有多笨你最清楚的。」

被他設的「美男局」給徹底騙進。呵,她紀澤穎從來都不是個聰明的小孩,這次更是白痴到了極點。而一切,只因為這個叫鐘天寵的男人。

陳會長笑而不答。一雙眼始終未離開那閃著璀璨光芒的「沙漠公主」。

「無論交不交出‘沙漠公主’應該都是一樣的結局在等著我了吧。」她知道自己連人連貨一起出現在幕後主謀的面前,僥幸逃月兌根本是痴心妄想。事關眼前這位上流名人那層光鮮的偽裝,自己顯赫的背景他會非常顧忌,顧忌到了唯有讓自己永遠沉默才會放心。

始終沉默立在一旁的鐘天寵聞言黯色的眸倏然閃過凜冽。這次布下的局不是只以「沙漠公主」為目標的嗎?怎麼現在會嚴重到了要將她的一條命都牽扯進來?雙拳漸漸緊握。他不會允許自己犯的錯超出自己能承受的範圍。關鍵時刻,他不在乎再背叛第二次。

「我也很是于心不忍啊。」陳會長惺惺作態。他早已在布下這個局時就已連同結局一起盤算在內。一個滿世界亂飛的全才藝術家,就算忽然失蹤得再久也不會讓人感到意外。

「呵。」面對這番令人作嘔的惺惺作態之語她再次冷笑。

雖然感覺到了他緊盯自己不放的茶眸,卻不願再看他一眼。一個陳會長就夠了,她不想再從他眼中看到獵人捕到獵物的貪婪。

 !

鐵門被人由外踢開。滿天夕陽余暉肆無忌憚地漫入昏暗倉庫內。背光而立之人,軒昂華貴,一雙桃花眸悠悠掃了眼倉庫中的眾人,在紀澤穎處停了停,露了個安慰的笑後,徑直地睨上了陳會長。

「陳會長,請我們澤穎做客選這麼寬敞的地方?未免太客氣了吧。」

門外不速之客的到來,完全出乎了陳會長的預料。一時亂了方寸的人,臉上雖還強撐著笑,話語卻已散亂︰「歐陽,我只是想問澤穎借樣東西,其實,是你姐姐希望我和澤穎多接觸。」

「那現在,我這個舅舅,可不可以把她帶走了呢?」歐陽歷不笑時,與生俱來的傲氣與霸氣盡現。

「自然,自然。」陳會長一邊苦笑,一邊暗中示意倉庫中人見機行事。

「陳,千萬不要動歪腦筋。否則,我飛機上那些國際刑警就不得不停止他們的空中下午茶了。」歐陽歷話未停,高空中已傳來飛機鄰近的轟鳴聲。

陳會長一時僵在了原地。原本想大膽搏一下,誰知還未動手卻已敗在了歐陽歷手上。

「陳,你該慶幸遇上的是我。要是紀家的人,你現在已經上黃泉了。」歐陽歷冷冷說罷,轉而向紀澤穎走去。

「澤穎,走吧。」桃花眸中泛起笑意,又變成了那個無害而大條的歐陽歷。

「舅舅,我還有些事要了清。」

「鐘天寵,你很在意這條項鏈嗎?」紀澤穎轉身慢步逼近那個將她騙得團團轉的人。唇邊有無法釋然的笑,只因為他在意一條項鏈竟然超過了在意一個人。

「對不起。」他垂眸,下意識地倒退著步子。

「這樣吧。你若肯吻我一下,今天這一切,我只當從沒發生過。」紀澤穎忽然仰頭,晶瑩的眸子閃著幽暗的光芒。

茶眸避開眼前人,卻無意間觸到了陳會長眼中深深的乞求,倏地想到了那個仍躺在醫院的人安危仍掌握在別人的手上。

長長吸了口氣,雙手倏地握住紀澤穎瘦削的雙肩,「如果這是你要的……」

他俯頭,意欲覆上她的唇。

她卻突然地大力掙扎開來,如受驚之鳥般一把推開了他,漆黑的瞳中盛滿了無法置信的鄙夷。

以那樣不屑的眼神望著他,許久,臉上的震驚才漸漸被不屑所取代。

「這就算你陪我七天的報酬,我們從此互不相欠了。」她突然自頸間扯下那條「沙漠公主」,將價值連城的珠寶重重擲在他腳邊。

在場沒有人會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紀澤穎慢步至目瞪口呆的陳會長面前,笑容甜美,眼神冷冰,「陳先生,以後想要什麼,直接開口就好。不過,也歡迎繼續送男寵過來,反正我也沒時間長期照顧寵物,短期的不錯。」

她輕輕柔柔說出的話卻狠到了極點。她將鐘天寵冷冷比作寵物,同貓狗無二的寵物。

歐陽輕輕將紀澤穎攬到身旁,「項鏈是澤穎送她男寵的。可是陳,如果你還盤算著得到更多,我怕你會承擔不了後果。」歐陽歷話中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沒有綁架,沒有欺騙,項鏈是澤穎自願送給鐘天寵的。

陳會長臉上煥發出意外與狂喜的笑來,頭如搗蒜般點個不停,「不敢,不敢。」

「澤穎,我們也該走了。」

紀澤穎點頭,跟上大步離開的歐陽歷。徑直經過鐘天寵身旁、錯過、拉開彼此的距離,卻倏地幽幽回望了他一眼。那眼神,有傷、有痛、有執意割斷前的最後一抹不舍……

 !

鐵門再次重重合上。倉庫里的人,陷入了昏暗中。

愣在原地的人這才回復了神志,僵硬地彎下腰,木然地從地上撿起地上那條項鏈。那條為了它,不惜布局欺騙她的項鏈。

頓時,柔和的光亮將他靜靜包裹起來,在昏暗中散發著瑰麗的光芒。

「老板。」鐘天寵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向陳會長,「這是我欠你的。」

他將那串讓他厭惡不已的沙漠公主交給了迫不及待伸出手的陳會長。

一切,總算都結束了。

「……反正我也沒時間長期照顧寵物,短期的不錯……」腦海中閃過那句話。

她夠絕。只一句話,就將他說得體無完膚。原來,她有著足夠的能力去傷害別人,只是她沒有這樣做過。

他搖頭嘆息,一切都是自找的,不是嗎?茶眸低垂,仍在為她而心痛。

她的話越絕,越說明,她被傷到了。很深,深得他不敢想象。

「天寵,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昏暗中,陳會長的語氣難掩得意。人算不如天算。歐陽歷就算再厲害,又怎麼擋得住小丫頭為愛情犯混的愚蠢。人人覬覦的沙漠公主,竟然就這樣輕松落袋了。他,仍然是笑到最後的人。

「一根手指,一串絕世珍寶。償還你對我和小露十年的‘照顧’,也不算虧本了。」鐘天寵幽幽道。

「天寵,你還是要離開?」陳會長始料未及。

「我和小露,一個手廢了,一個心廢了,你要兩個廢物有什麼用?」茶眸空洞注視著那個一度被視為恩人的陰險之人。

「走可以。不過,一分錢也別想。」兩個廢物,沒有一分錢,還不得乖乖听他指揮。

「謝謝陳會長成全。」鐘天寵大步離開倉庫。

大鐵門在背後重重合上的同時,他抬頭遠眺,只見天邊夕陽如火。

遙想七日前,他的夢想是,任務完成後,攜小露尋一幽靜之處,依山傍水,雙宿雙飛。可七日後的現在,他的思想和意識,都像是被投入了火海,除了一片仍有余溫的黑灰,什麼都不剩。未來,于他而言,已經不存在任何的意義。

紀澤穎正呆呆望著畫板上的白紙失神,有禮的叩門聲讓保持一個姿勢太久而僵直的人總算換了個姿勢——抹淚的姿勢。

「請進。」

應聲而入的,是臨時結束休假由地中海趕回的廚娘瑪莎。

「瑪莎,有什麼事嗎?」

「小姐。」瑪莎觸到紀澤穎的片刻,被她的憔悴給驚住了,但她很快就掩起臉上不該有的情緒,立在門旁恭敬道,「我剛才準備烤些小甜餅,但發現烤箱中竟然有五個新烤的粗糧面包。想問一下,是不是小姐要的?要不要為你取出來?」

「粗糧面包……」原本已經蒼白的臉色更加慘白。

「瑪莎,那些面包不新鮮了,都拿去扔了。還有,給小姐榨杯果汁來。」歐陽歷的出現,讓瑪莎大大松了口氣。連忙按著他的吩咐前去行事。

「小舅舅,我知道我讓你很失望。」紀澤穎無力地閉上雙眼,她所有的堅強和驕傲都在倉庫用盡,現在所剩下的,只有被欺騙和傷害後的痛。

「澤穎不會讓我失望。因為我只對沒有辦法正視和面對自己錯誤的人失望。」歐陽歷緩緩靠近眼前這個脆弱的小女孩,聲音柔和無比。

「小舅舅,你一直都知道,他……來意不善,對不對?」其實歐陽歷昨天給過她警告的,那麼明顯而直白的警告,她卻硬是被愛情沖昏了頭。

「澤穎,別想太多了,好好休息吧。別忘了,tomorrowisanotherday。」

「tomorrowisanotherday。」

心,驀地又痛了起來。只因為,他曾說過,初見她時,想到的是那個《亂世佳人》中的思佳麗。

這,或許是上天冥冥中的旨意吧。邂逅時,她如思佳麗般明媚而耀眼;離別日,她注定也要用思佳麗的堅強勇敢來繼續明天的路。

「是的,一切都結束了。所有的愛,所有的純真幻想,都該止步了。」她低喃著。知道所有的愛戀,都將隨著今日的結束,而永遠止步在巴黎、止步在這第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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