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鋒難得中午回家,順便帶了一家餐廳的千層面給谷芙蘭,卻見到桌上紙條,他想她急忙出門,可能是飯店里熟識的人要她幫忙。只是她的手才快好,他可不希望她因此又弄傷了,最怕她忍著手痛也要幫忙到底,他愈想愈擔心,便搭了最快的一班高鐵來到這兒。
「這不是大律師閻鋒嗎?」同學竊竊私語。
「是閻鋒耶,沒想到他本人比照片好看很多,好有氣魄喔!」
施維青以為他是來找自己的,「閻律師,有什麼事說一聲就好,何必親自跑來呢?」他刻意在大家面前裝得跟閻鋒很熟。
閻鋒卻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眼中只有谷芙蘭,擔憂中略帶責怪地對她說︰「我難得帶午餐回家給你,你卻不在。」
「所以你專程從台北找到這里來?」她瞪大眼難以置信地問。
「最好我有那麼無聊。你應該是來這里幫誰工作的吧?你的手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保護,好不容易快好了,可不要為了無聊的人情功虧一簣,齊柏明的膏藥可是用錢也買不到的。」閻鋒口氣強硬的訓她。
「只是幫忙督導端盤而已,不會踫到水……」想到他的細心,她真為自己的莽撞有些歉疚。
「我不是說過了,我不可能讓跟我同居的女人出去工作嗎?你居然自個兒偷跑來。」
比芙蘭驚詫,「我以為那是開玩笑……」
「我說過的哪句話讓你覺得好笑?」
所有人都听見他們倆的對話。谷芙蘭跟大律師閻鋒同居?她是他的女人?而且閻鋒還為了她帶午餐回家,甚至因關心她的手傷而親自跑到高雄;女同學們半信半疑,眼神里莫不夾雜著嫉妒。
「對不起啦,你別氣了。」她低聲道歉,拉了拉他衣角。
每次當她這麼對他柔聲求饒,他的心就好像澆上了糖水一般,再也無法跟她計較了。他環視周圍轉移話題,問︰「這些人是?」
「是國中同學,今天剛好是同學會……」谷芙蘭回應,接著她歉疚地說︰「我會找一個可以信賴的學妹幫芭比學姐,不接這份工作了,不過要晚一點回去。不好意思讓你跑這一趟,你先回事務所吧,工作要緊。」
「既然是你的同學會,那我一定要坐下來和他們聊聊,再和你一起回去。」閻鋒好整以暇的坐下,他似乎對這樣子的聚會十分感興趣。
比芙蘭覺得受寵若驚,他竟願意坐下來,陪她進餐,陪她參與同學會。一樣的時間,他可以拿來應酬許多大老板的飯局,拉攏很多人脈,他卻為了她放棄。
「芙蘭,你真幸運耶,竟然可以跟閻鋒律師一起住,圍繞在他身邊的不是藍千惠就是哪個美艷火辣的名模,看來閻律師的口味換了喔。」蔡盈晶綻露出不以為然的笑意,有二十二寸小蠻腰的她,頗有暗示意味的說︰「下次換一個具有骨感美的美女怎麼樣?」
「我的口味從來沒換過。那些女人跟我都只是互相利用,籍彼此的名聲襯托自己而已。」他將大手摟上谷芙蘭的肩,愛憐的撫了撫她的頸項,由衷地說︰「只有谷芙蘭,不需要靠名氣也不需要靠什麼背景,什麼都沒有的她,卻能讓我想要抓緊她。」
閻鋒的確是在大眾面前闡述自己對谷芙蘭的愛戀,卻也在暗損向主動送上門的蔡盈晶,就是他說的那種只想利用他的女人。
從學生時代就看不順蔡盈晶的同學們,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灼熱的眼神,那麼不假思索地在大家面前表達她對他的重要,令她好感動。
「對了,你以前是不是追過谷芙蘭?」閻鋒突然問施維青。
「什麼?我……我嗎?怎麼可能?」他有點慌張的急急否認。
「之前幫你打解約官司時,我事前看過報章雜志上有關你的資訊,而從你提供給記者的泛黃照片里,我發現你國中似乎很喜歡站在一個女生旁邊,不是嚇她,就是在她旁邊扮鬼。」
「而你接受另一次訪談時,曾提起你國中暗戀一個女孩,你想辦法,甚至用民代之子的身份關說老師,讓她跟你同班,也被你欺負了三年。」
這不是他刻意記憶,但曾看過的資料全被他驚人的記憶力保存,只要有需要,他就能瞬間像從電腦叫出檔案一樣進出。
施維青听得汗如雨下。
「你笑她胖,笑她臉大得像面團,你故意拿籃球砸她,甚至跟同班女生一起把她做好給學長們的蛋糕毀掉,但她總是好脾氣不跟你計較……直到有一次你把她媽媽留給她的烘焙筆記從五樓丟下一樓,她真的生氣了,一個月不來學校。」
比芙蘭微詫,封印在心底的回憶慕得涌現腦海里。難道閻鋒特地留下來一同參加同學會,就是要幫她出一口氣?
他對自己的用心、呵護,讓她忍不住紅了眼眶,過去曾受過的惡作劇似乎不算什麼了。
施維青臉色鐵青。他是暗戀她很久沒錯,當時的他不知怎麼表現,只好一再挑釁她,希望她能因為生氣而注意到他。
而其他女孩們也都不敢應聲,閻鋒雖然道出了施維青的一段受訪記錄,可那冷漠嚴厲的神情,卻好像一並在罵她們。
「不過也要多謝你,因為你當時不成熟的追求,讓我現在成為她身邊保護她的男人,我很幸福。」閻鋒微微一笑,舉杯向他致意,接著徑自喝光杯里的酒,緩慢起身說︰「失陪了,好久沒有來高雄,我想逛一逛。」
他溫柔地拉起谷芙蘭。
先解決工作的事情,她帶他來到愛河,心頭的激動仍然難以平復,她望著波光漣漣的河面,整理了一下思緒,深深呼吸後轉頭問他。
「如果我說,我天天都在想,不如就干脆永遠留在你家,幫你做我所有會的料理,你會不會感到困擾?如果我說,我常常都在猜,你是不是因為跟藍千惠吵架,才吻我、選我,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無聊?如果我說,我怕有一天你不再對我這麼好……」
她鼓起勇氣一口氣問出的話沒能說完,因為閻鋒用吻封住了她的猜疑、不安和沮喪。
直到這一刻,他才了解到他原來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急于得到她的信任,此後他再也不逃避任何想佔有她的念頭。
他就是喜歡谷芙蘭,他就是想要這個女人,不管他必須用多少力氣得到她全盤的心思,他都會去做,而且他希望她能夠終止漂泊的生活,希望她能夠因為他而感到安全、感到快樂。
「我在瑞都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我不再需要別人的地位來襯托我,我想要的只有你,即使我很忙,就連跟你同住也踫不到什麼面,但只要我半夜回家能看到你的睡臉,只要知道房子里面有你就夠了。」閻鋒將她的臉輕柔捧在自己的掌心里。
他居然這麼在乎她?他竟然看自己睡覺的樣子?
比芙蘭不敢置信的眼眶慢慢滲出淚水。感謝上天讓她遇到他,閻鋒用她感到幸福的方式對她好,她可以相信自己終于不再孤單,也不再漂泊了嗎?
棒天一大早,閻鋒就聞到燻火腿的味道,他從臥室走到廚房,谷芙蘭正在準備三文治,平底鍋里煮著女乃茶。
「是不是我昨天說了那些話,所以今天就有早餐?」他不改刻薄的本色,一早就射她一箭。
原本滿懷愛心在煎蛋的谷芙蘭,被他壞了心情,她轉頭對他假笑說︰「你可以試試看,如果你說了不正確的話,明天你吃的會是什麼。」
「你是說,如果我天天說喜歡你,你就天天做早餐?」閻鋒沒那麼容易退讓,他貼在她背後,雙手輕摟上她的腰,以親密的姿態在她耳畔說話。
他灼熱的氣息就吹拂在她敏感的耳際,一個冷漠傲慢、目空一切的男人,對她說了如此甜蜜的話,讓她幾乎無法抗拒他的魅力,卻只能故作鎮定繼續盛盤,但臉都紅了。
閻鋒那雙總能穿透一切的黑眸,自然捕捉到她的窘態,她的反應讓他滿意的笑了。他讓許多女人為他痴狂迷戀,但沒想到他也會像那些得不到他的女人一樣,希望世上唯一不受他控制的谷芙蘭,可以天天都只守著他。
他吻了吻她的發。
「對了,那個……既然我的手好得差不多了,我也該回‘啡‧主流’工作了。」
「我不是說過,我不會讓跟我同居的女人還要辛苦工作嗎?」
「難道你要我從現在就開始窩在房子里,打掃、煮飯、看電視?再說,你給我的生活費我也還沒還你——不要說什麼不用我還的話,我明明有能力工作賺錢,不能因為……」她說到這里,害羞的吞了吞口水,還是不好意思的說︰「不能因為你喜歡我,就可以佔你便宜。」
「你喜歡我?」他還真不習慣這種說法!
原來一手撐在餐桌旁的他笑得差點腿軟。他連忙鎮定,喝了好幾口女乃茶。
從來都是女人哭喊著「我那麼喜歡你,你卻……」或是「為什麼我喜歡你,變成我的錯?」之類的話,現在被一個女人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因為你喜歡我」還真是罕見。
「你笑什麼?我講錯了嗎?沒錯啊……還是你認為我連六萬塊都還不起?」
自從昨天中午因為她留下紙條一聲不響跑到高雄,閻鋒覺得自己想要她完完全全屬于自己。
「你想要還我錢是吧?你想要住在這里一天,就要支付一天的費用是吧?」
「不包括出賣自己的償還喔。」她見他犀利瞅著她的眼神,忍不住警戒地拉緊自己的衣服。
「你想太多了,我閻鋒想要女人哪需要交換條件買賣?」他不悅自己被看扁。
「那你替我想到什麼好方法呢?」
「既然你經歷過這麼多事,還是喜歡料理工作,可‘啡‧主流’的薪水太低,而你又不想因為看在‘我喜歡你’的份上佔我便宜,有份工作符合你的需求。」
「有這種工作?快說、快說!」她听了興致高昂。
「或許你可以設計上百道菜,出一本創新、美味與愛心兼具的食譜,像在金鍋獎一樣,把你想讓大家知道的好菜及烹調方法公諸于世,我想應該會大賣吧。」
她從來沒想過渺小的自己也可以出食譜,這種事不都是那些在料理界擁有一席之地的人才可以做的嗎?
可一想到現實,她沮喪地垂下雙肩,「那還不是要靠你?只要你一句話,出版社怎麼可能不同意?」
「這次我就不幫你,由你自個兒想清楚食譜的內容,等你集結好想法了,自己去找出版社。」
在閻鋒揚起這事好商量的微笑下,心中打的仍是對他自己最有利的主意。
如此一來,她大部分時間都會呆在家里,然後她會繼續為他提供三餐,其他時間埋首于設計菜色、實驗操作,極有可能那些試做的好菜都會進了他的肚子,而她又不會生氣她為什麼要被他限制生活圈,一石二鳥多好!他果然是個天才。
比芙蘭完全沉浸在這個偉大的美夢中。其實她早有這個想法,如果不是閻鋒的鼓勵,她不會想去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