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鑰幸福 第7章(1)

清晨,可愛的小麻雀在電線上開著演唱會,淺藍掛著雲絲天空顯示這天是個好天氣。

江衍棠在這時清醒,他瞪著天花板好一會兒,才支起身坐起,一手慵懶的搔過發,側過臉看著旁邊沉睡的周安安,他伸手模過她沉靜的眉眼,指尖下滑至她果著的香肩,再游移而上在小巧的下巴上流連忘返。

「這是你叫醒人的方式嗎?」她拍掉他的手,渴睡的眼楮有些怨慰地看著他。

「今天要上班。」

「我知道。」她在被里伸展酸疼的身體,一雙美眸仍然盯著他不放。

沒忘記昨夜他突然擁抱她時展現的脆弱,後來他突然表現主動且火熱,她也被轉移注意力……

現在她好奇了,當然也擔心,他是不是有什麼煩心的事?

周安安擁著被子坐起身,右手模上他的臉頰,柔聲問︰「昨天你去哪兒了啊?」從這兒切入最好。

他斜睨她一眼,昨天……他跟許老先生見了面,這講不得。

忽地,嘴里傳來疼痛,他皺了一下眉,差點忘了昨天被父親揍了一拳,嘴里還破皮呢。

她捕捉到他吃痛的臉色,疑惑道︰「怎麼了?」看起來沒怎樣啊!為什麼突然皺起眉頭?

安安靠過去,近瞧他好看的臉龐,連點小傷也沒有,等等……嘴角好像有點紅、有點腫……

「你嘴巴怎麼了?」

沒想到她眼楮這麼利,他苦笑,拉住她的手,不讓她好奇的手繼續在自己臉上爬來爬去。

「被我爸打的。」

她好驚訝。「你爸打你?」

他把昨天的事情說了一遍,她越听越皺眉,櫻唇緊抿著,實在是……說不出話來了。

安安沒辦法明白,這樣糟糕的父親,為什麼他們兄弟還要接濟?如果換做是她,一定就不理會了。

但她馬上又想到,正因為她不是當事人,才會有這樣輕松的想法,如果換做是她親愛的父親這樣執迷不悟,她當真舍得下嗎?

「其實我真的滿氣的,我爸簍子越捅越大,這次打人,下次會不會殺人?我實在不懂,為什麼他總是不能安分點……」

她听著他抱怨,一會兒後,用淡然的語氣說︰「你們有沒有想過完全不管他呢?」

「怎麼能不管?再怎樣也是我爸。安安,我媽從小就不在,雖然我爸糟糕至極,但我就是覺得……他也是親人,我想我弟也是跟我想的一樣。」

「我的意思是,該讓你爸有個教訓,因為他知道你們會幫他出錢,所以肆無忌憚,我是覺得你們怎麼不硬著心腸一陣子,讓你爸體會沒錢的痛苦?也許他吃苦以後就會改變的。」

江衍棠注視著她一會兒,覺得她還是一樣天真。

「我爸以前也沒錢用,照樣整個人擺爛,安安,我爸……老實說,我覺得沒救了,再跟你說更坦白一點,出錢對我們兄弟倆只是一種責任,我們從沒希望能讓我爸改邪歸正,我們不抱任何希望,你懂嗎?」

她不懂,她覺得他好矛盾。

一下抱怨他爸為什麼不能安分點,一下又說不對他爸能改變這件事抱任何希望……安安是真的不懂,但她不想就這件事跟他爭論。

她只看見他的痛苦,也只心疼他的痛苦。

忽地,一串手機鈴聲響起,江衍棠認出是自己的手機,他邊往床頭櫃拿手機,邊對安安說︰「你快準備一下,等等我上班順便載你——喂?您好……」

她看著他彎身接電話,想著自己以前還想要當完美的家庭主婦咧!現在呢?起床起得比他還晚,有時還吃他煮的早餐……真是不濟!

正要站起來穿衣,就看見他的表情變了,同時,也听見他的嗓音發著抖,回話內容更是令她心中也升起一股不祥預感。

「顱內……真的嗎?那現在……是、是……我馬上過去……」

他掛掉電話,手仍在發抖,他不敢相信,警察剛剛說——

「怎麼了?」周安安用雙手握住他發抖的手。

她手中傳來的溫暖,讓江衍棠有些茫然的抬頭看向她的眼瞳。

他喃喃道︰「昨天被我爸打的那個人,突然……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過世了……」

周安安怔住,呆了好幾秒鐘才驚慌地問︰「怎麼會?」

老天爺……

江衍棠沒回答她,他已經回神站在床邊穿起衣服,他背著她的身影顯得好疲累,安安慌了,想幫助他卻又愛莫能助。

「我現在得馬上去警察局了解狀況,你自己回家。」

他丟下這句話的同時,衣服已經穿好了,人也飛也似地走了出去。

周安安只听見砰的關門聲,她神智仍不大清明,仍然處于驚愕中,無法放松下來。

被窩很暖很暖,心卻冷了起來。

她沒辦法想像接下來江衍棠得面對的壓力與繁雜的事端,他已經被卷入是非之中,她不知道該怎麼幫他。

忽地,一滴淚水滴落手背,她沒來由地哭了出來。

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心疼,但這淚水確確實實跟江衍棠有關,害怕他壓力太大,心疼他將面對的事項。

從以前開始,她就看著他背負父親的壓力長大,直到現在,他還是一樣,那寬闊的厚背上,仍舊背著這個與生俱來的包袱。

甩也甩不掉的。

***

江衍棠父親的事情傳遍了整個公司,他請了幾天假,早出晚歸。除了找了一個律師外,還跑了無數次警察局與看守所。另外,還選定了一天跟江衍叡一起到被父親過失毆死的鄰居靈前道歉。

他去道歉的那天,周安安到他家等他回來,她沒想到這起事件也引起記者注意,後來想江衍叡的工作是知名編劇,難怪會引起注意。

新聞很小,只有一小段,但也清楚拍攝出現場的狀況——家屬忿忿不平的哭泣,哀戚的靈堂,以及江家兄弟被家屬怒言質問的樣子。

有人推擠他們,有人淚目相對,有人恨恨咆哮,但江衍棠的腰仍直挺挺的,旁邊的江衍叡則是面無表情。

他們靜靜上香,靜靜離開,記者將麥克風堵到江衍叡面前,他皺著眉頭別開臉,江衍棠伸手將麥克風推開。

電視前,周安安看著螢幕淚流不止。

她心愛的男人受了委屈,她的心好痛好痛,他臉色嚴肅身形瘦高,這件事過後不過五天,他就瘦了好大一圈,笑容也不見了,整個人如行尸走肉,話也少得不得了。

她替他照顧他的所有昆蟲,他的多多、money、莎莎、爵士、小淑女……她全都主動接手照料著,替他收拾家里,定時清潔,還幫他把堆積的衣服洗好。

但江衍棠卻沒有發現她這些貼心的小動作。

他被排山倒海的壓力給震得忽略了生活,每天只在想——賠償的問題、父親入獄的問題,還有心中最深層的內疚。

內疚什麼呢?

江衍棠沒對其他人說,就連江衍叡也沒有,但他相信弟弟應該跟他有一樣的想法。

拖著疲憊的身體,晚間八點多,江衍棠回到自己家里。

他看見坐在電視前的周安安,她正看向他,滿臉是淚。

他移動腳步到她身邊,啪地躺入沙發,沒問她為什麼哭泣,他沒這心思……

溫軟的身體壓向自己,他沒睜開眼楮也知道安安壓在他身上,她那雙小手正撫著他的眉,好像想把上頭的皺摺傍撫平似的。

「我看了新聞,你今天去了對方那邊?」

她清脆的嗓音響起,他睜開眼楮看著她。「嗯。」

「唉……真是辛苦你了。」她伸手覆上他的眼楮,他順勢閉上眼楮,感覺暖意在眼上漫開。

江衍棠閉著眼楮,想著好像每天回家都看見安安,這讓他有種深切的歸屬感,平時回到家還要在黑暗中開燈,這些日子不用,一回家就有她關心的眼神,以及一室明亮。

她問︰「對了,你吃過沒?」

「沒。」

「那怎麼可以,你會累垮的。」

「我沒胃口。」

她想了一下,道︰「我帶你去吃東西,我開車,你只要靜靜的在旁邊休息就好,什麼也不用管,全交給我。」

周安安原本是想讓他在家里休息,然後她去替他買東西回來的,但後來轉念間,心里又有了一個主意,想帶他出去走走,看能不能轉移一點注意力。

他深吸了一口氣,拉下她覆在自己眼楮上的縴手,睜眼看向她,正要開口拒絕,卻被她眼色里的擔心給奪走視線。

江衍棠認真的看著她,發現她眼下有黑眼圈,眼眸里有著深深的擔憂,總是笑得微翹的唇此刻抿成一條線,就連她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好像也輕了好多。

他嘆氣,從口袋掏出車鑰匙,不忍心拒絕她。

「走吧。」將車鑰匙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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