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日一早,按照著屬下調查來的地址,喬以森早早便開著黑色跑車來到她的公寓樓下。
「應該是這里沒錯了。」戴著墨鏡,下了車的他,微微仰首看著眼前這棟平凡老舊的公寓,沒想到原來她這一年來就住在這個地方?與他過去所住的那棟豪華大宅同處一個城市,而他竟然全然不知曉,還傻傻地以為她人在國外,一直在國外找她。
真傻,早該知道她所捏造的身分-學經歷全是假的,既然如此,留給他的國外地址又怎麼會是真的呢?虧他那時還懷抱著一絲希望,像傻瓜似的直奔到國外去找她。
「呵……」思及此,他不禁自嘲地勾起薄唇,墨鏡後的黑眸閃過一絲對自己的嘲弄。
不知道昨晚才與他分別的她,今天一大早又看到他乍然出現在面前,她會有什麼表情呢?對她的反應,他可是非常期待呢。
邁開步伐,他一路爬樓梯到她所住的四樓,到了門前,伸手按下了電鈴。
「來了來了!」
原以為,前來應門的會是昨夜被他嚇唬得心神慌亂的小女人,未料,竟是個戴眼鏡的小表。
「大叔,你找誰?」小表見到陌生人,防備心極重地半擋著大門,沒有開門讓他進去的意思。
喬以森挑眉,微微抬頭看了看旁邊的門牌,四樓之一。沒錯啊,難道他屬下給他的地址有誤,其實她不住這里?
「我找唐筱,小表,你是誰?」算了,自個兒在這里猜想沒意義,干脆直接問這小表比較快。
駱承淵听了他那不甚禮貌的問話,眯了眯眼,一字一句地緩慢開口回道︰「要問別人是誰之前,是不是應該先自己報上姓名來,要知道,這可是做人應有的基本禮貌呢。」
柄小課本里都有教,這位要找筱姊的大叔如果不懂的話,不妨可以再回去重讀一下。
喬以森聞言,俊眉不禁挑得更高了。
呦,居然還敢跟他嗆聲呢,這小表膽子不小啊!
「上門自報身分姓名是大人對大人才該做的事,小表你現在幾歲?」言下之意是,他不屑跟沒長大的小表談話,等他毛長齊了再來說吧!
「生理年齡通常不能拿來視作心理年齡,反之,大叔,你今年貴庚?」生理雖看似滿了二十八、二十九,但心理年齡滿十八了沒,幼稚得可以,竟然跟他這個小孩斗嘴。
「嘖嘖,還挺伶牙俐嘴嘛,我不跟你廢話,小表,我找唐筱,她人到底在不在?」直接告訴他,她人在哪里就好。
「先說你找她有什麼事。」駱承淵似乎是跟他杠上了,死不告訴他唐筱在不在。
「這不是你這小表該管的事。」他不耐煩地回道。
于是,兩人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地在門口互不相讓地吵起來。
這時,在屋里久候的唐筱出來查看情況了。
「小淵,是誰啊?你怎麼這麼久還沒進來……」
她一見到門外的喬以森,忍不住臉色大變,驚慌地快步上前道︰「你-你、你怎麼跑來我家了?!」
他來這里想要干什麼?!
見到她終于出現,喬以森勾揚起唇角,慢慢動手摘下了臉上的墨鏡。
「你忘了?昨晚我跟你說過了,找你修畫。」其實修畫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他想假藉修畫的名義見她,並接她去他的地盤和她相處。
「我當然記得,既然我答應你就不會反悔,但你也不用一大早就跑到我這里來吧?」彷佛生怕她跑掉,刻意來這兒堵她似的。
接著,她著急地開門,拖著他便往樓下走,「有什麼事,我們下樓談。」
她怕他會在小淵面前,將她過去與他的那些事情說出來,要是因此傳到她大哥耳里就不好了。
但駱承淵卻突然阻止他們離去,「等等,你們要去哪兒?!」
他才不會隨隨便便讓她跟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走呢!
「小淵,你乖,在這里等我,我跟他下樓說一下話,馬上就回來。」她一邊安撫著駱承淵,一邊試著將身旁的男人往樓梯口推,欲帶他下樓說話。
駱承淵見狀當然不肯了,在事情沒弄清楚前,他才不會讓這個沒禮貌的討厭大叔帶走她呢,于是,他腦筋急轉,想出了一個辦法——
「媽——」淒楚而委屈的呼喚在兩人身後響起,「你要扔下我,跟這個我不認識的大叔走嗎?」
轉頭一看,孤單倚在門邊的他眼眶紅紅,稚氣俊秀的小臉上滿是被親人拋下的傷心神色。
「……媽?」他那曖昧的稱呼果然令喬以森誤會了,他霎時停下腳步,微微眯起了眼,危險地睇向身側的她,不滿地道︰「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當媽了?」
撇開這個,他更想問的是孩子的父親是誰?莫非……是那日在她工作室外看到的那個男人?
「我……」唐筱被駱承淵這麼一搞,徹底傻住了,她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亂喊她媽呢?雖然以往在外頭也時常有人誤會他們倆的關系,但他這樣故意在外人面前喊她媽,還是第一次。
「怎麼?不解釋?」見她只顧著發愣,遲遲沒有回答,喬以森心里更不悅了,他一把勾住她的腰,猛地扯過她,「不跟我說這個孩子到底是誰嗎?」
「你別逼她,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媽不想跟你說話嗎?」駱承淵看不過他咄咄逼人的態度,忍不住跳出來替她說話。
「行,我不逼她,那我們現在就問問『你媽』,看她是要留在這里陪你,還是跟我下樓把事情談清楚。」他轉頭看向她,威脅似地微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開口問她道︰「你說呢,唐筱?」
因有把柄落在他手上,唐筱逼于無奈只好順著他的意,咬著下唇艱難地向駱承淵歉然道︰「小淵,我、我跟他是真的有事要談,我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你別擔心,這事……你別跟雋哥說啊。」
之後,她反手拉著喬以森匆匆下樓走了,惹得駱承淵在自家門口生氣得直跳腳。
「媽、媽……」無論他怎麼叫喚,他們人已消失在公寓樓梯轉角處,看樣子是不會回來了。
駱承淵不禁氣憤地恨恨跺了幾下腳,沒辦法,看來只好等她晚點回來,再問問她那個囂張又傲慢的男人到底是誰了。
一路拉著喬以森飛奔下樓,直到出了樓下公寓大門,確定駱承淵沒有跟來,唐筱才拍撫著因急遽奔跑而不斷喘氣的胸口,松手放開了他。
「真是沒想到,一年沒見,你竟有個這麼大的兒子了。」喬以森站在一旁,環臂冷眼瞅著她,諷刺的開口道︰「我很好奇,你身上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呢,唐筱?」
直到她平復了紊亂的氣息,才有機會向他解釋,「你誤會了,小淵他並不是我的兒子,方才他那樣只是胡亂喊著玩的。」
但這樣虛弱無力的解釋,卻不被他所接納采信。
「胡亂喊著玩?」他輕嗤了一聲,邁開步伐一步步將她逼到公寓門旁牆角,「那麼,解釋清楚那孩子到底是誰?」
為什麼原該她獨身一人居住的屋子會突然有個陌生孩子出現,還喊她媽?!
被他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問,唐筱也不耐煩了,她豁出去似地撥開他撐在牆上禁錮自己的手臂,怒聲朝他喊道︰「你想知道是不是?好!我告訴你,他是我死去男友的弟弟,在我男友出車禍死掉後我收養了他,我們兩個可憐人住在一起互相依偎做伴,這樣行不行?!︰」得到答案的他滿意了嗎?高興了嗎?可以別再逼她了嗎?
喬以森聞言,頓時沉默了。
之前屬下送來她真實身分的調查報告里,曾寫到她與他一樣都有個死去的戀人,沒想到她竟會收養了戀人同父異母的弟弟,讓他和她住在一起。
于是,他沒再接著追問,徑自戴上了墨鏡,轉身走向停在公寓旁的黑色跑車,替她打開了副駕駛座車門。
「上車,我帶你去看那幅要修的畫。」他佇立在車門旁喚她上車,欲帶她到收藏卡洛斯特.J秘畫的地方去看畫的情形。
唐筱咬唇躊躇了一會兒,還是按照他的話,听話地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