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打造一座城堡 第6章(1)

三年前的十二月十四號,隨著你的離去,時間,在那一天停止了。

而我的生命,也在那一天隨之停頓。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總是這樣無奈地錯過?

往事歷歷在目,那些開心的、幸福的、痛苦的……一件接著一件浮現心頭,雖然都已成為了過去,卻依然深深烙印在心底。

他永遠也忘不了三年前的那一天。

當電視新聞上播出飛往澳大利亞的班機失事墜毀的消息時,那種天崩地裂的感覺。

他甚至以為,自己已在那一天死去了。

一次又一次的錯過,一次又一次的誤會,最終造就了一場陰錯陽差的生離死別。

但如今,她卻回來了。

這一次,他當然不能再次錯過。

三年前的真相他一定會查清,而他這一次也會很清楚地告訴她,其實,他是愛她的,早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愛上她了。

抬起頭,他輕瞥了眼擱置在案桌前的日歷。

今天竟是九月二十五號了。

而今天,是她的生日。

原本明亮的世界似乎一下子灰暗了下來。

就在一天之前,她還是季芸,但現在,她卻變成了另一個人,她的世界轉眼間便變得面目全非。

原來,她不是季芸,她是童穎欣,是沈舒涵的合法妻子,而這三年來,林瑞都是騙她的。從身份到未婚夫妻關系,全部都是騙她的。

神情恍惚地坐在沙發上,她呆呆地看著窗外的天色一點點地暗沉下來。

從醫院里跑回來後,她就將自己一個關在屋子里。雖然林瑞隨後也追了過來,但還是被自己趕了出去。

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三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額際忽然開始隱隱作痛,她連忙伸手緊撫住額際,閉上了眼,輕靠著沙發試圖讓自己什麼都不要想。

然而……腦海里總有紛亂的畫面閃過。

有關于林瑞的,也有關于沈舒涵的……他們兩個人的面孔交換重疊著,到最後,卻只剩下一片無盡的黑暗和空虛。

緩緩睜開了眼,這才發現天色已經完全暗沉了下來,房間里一片黑暗。

站起身,打開了房間的燈,卻不經意發現沙發旁的茶幾上一個東西正在閃閃發亮———竟是沈舒涵送給她的那枚水晶鑰匙扣。

輕嘆了口氣,她走過去拿起了那枚鑰匙扣。

看著那枚純白水晶在燈光下折射出了道道七彩的光暈,她不由微微失了神。

腦海里忽然閃過了一道人影———那略顯剛毅冷峻的臉部線條,那雙看起來很冷漠,卻總是暗藏著不為人知的悲傷的黑眸。

無法忍受的頭痛再度不斷襲來,她將鑰匙扣隨手放在桌上,正想去拿些止痛藥,這時,門鈴響了。原本並不想理會,但按門鈴的人卻是鍥而不舍,似乎不等到她開門,就不會停止一般。

是林瑞又折回來了嗎?

揉著隱隱作痛的額際,她低著頭,打開了房門。

「瑞,我只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穎欣,是我。」

那低沉而略帶著疲倦的聲音,讓她猛地抬起了頭。

「沈舒涵?」

「我可以進來嗎?」沈舒涵目光平靜地看著童穎欣。

「嗯。」童穎欣點了點頭,讓開了道,「進來吧!」

「想喝些什麼?」童穎欣招呼沈舒涵坐下,又看了眼他蒼白的臉色,「我看還是喝些熱水吧?你的氣色很差。」伸手將一杯熱騰騰的茶水遞給沈舒涵。

「謝謝。」沈舒涵低聲道。

童穎欣也跟著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淡淡地說︰「你應該在醫院好好休息。」

「我沒事。」沈舒涵微微牽了牽唇角,眼角的余光卻瞥見了案桌上的水晶鑰匙扣。

沉默了良久,他才慢慢地說了一句︰「今天是九月二十五號。」

童穎欣一怔。

「今天是你的生日。」沈舒涵抬起了頭,深深地注視著童穎欣。

「我都忘記了。」童穎欣垂下了眼簾,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令她措手不及的事,她又哪有精力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這三年來,你也都是今天過生日嗎?」沈舒涵又輕聲問了一句。

「嗯。」童穎欣點頭,「我每年都會忘記,但瑞———林瑞都會給我一個意外的驚喜。」

「他確實很愛你。」沈舒涵握緊了手中的茶杯,眼中的神色又幽沉了兩分。

童穎欣深吸了口氣,唇角扯出了一抹苦笑,「那我們呢?我們以前曾是夫妻?那我們———」

沈舒涵接過了童穎欣的話︰「我們彼此都深愛著對方。」

童穎欣呆了呆,她沒料沈舒涵竟會說如此直白的話。

沈舒涵拿起案桌上的鑰匙扣,看著手中的白水晶折射出的迷人光暈,眸中掠過了一絲復雜的神色。

「這是三年前,我送你的第一件生日禮物。那時,你很開心。」

童穎欣靜靜地听著。

「我們之間的關系,並不像林瑞所說的那樣———」沈舒涵將目光重新投向童穎欣,「其實,我們是彼此相愛的,只是,中間發生了很多事,很多誤會———」微微一頓,沈舒涵露出了苦笑,「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我。」

似觸痛了深藏在心底的某個痛處,沈舒涵掩唇輕咳了兩聲。

「愛情並不是個猜測游戲。我從來沒向你表達過我的情感,也從來沒主動開口問過你對我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我錯誤地以為,時間可以讓人明白一切。但最後我所等到的,卻是你的離開。

「三年前的十二月十四日,我想我這一生都不會忘記!」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鑰匙扣,沈舒涵目光中流露出了深切的痛楚,「所以,我也不會再重蹈三年前的錯誤。

「穎欣,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童穎欣一直沉默著,下意識地緊咬住了下唇。

現在她的心很亂,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樣面對現在的一切。

良久,她抬起了頭,深深地望進沈舒涵的眼里,「我現在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這三年來,我一直以季芸的身份生活著,讓我一下子接受另一個身份,我想———我需要時間———」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很清楚,你需要時間。」沈舒涵鑰匙扣放下,站起了身,「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你休息了。」

「嗯。」童穎欣輕點了點頭。

沈舒涵走到門口時卻又停了下來,「穎欣,生日快樂。」低低說了一句,他便轉身離開了。

那道背影看起來是那樣的落寞而又悲傷。

房間里,頓時又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童穎欣坐在沙發上彎下了腰,深深地將臉埋進了雙手里。

罷才那句「生日快樂」,讓她的心瞬間揪緊,幾乎無法呼吸。

忽然,「轟隆」一聲,天際打過一道響雷。

就要下雨了嗎?

突然記起剛才沈舒涵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帶雨具,她連忙站起身,「刷」的一聲,猛地拉開了窗簾。

她發現窗外不遠的地方,站著一道人影,久久徘徊不去。

是沈舒涵。

他竟沒有走?!

拿了把雨傘正準備出去給沈舒涵。

驀地,又是轟然一聲,雷聲響過,大雨傾盆而下。

緊接著,屋里一片黑暗。

似乎是停電了。

突來的黑暗,讓童穎欣嚇了一跳,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伸出手,她模索著前進,想找出蠟燭之類的東西照明,但屋子里實在太黑了,窗外又是電閃雷鳴,心慌意亂之下,她也不知被什麼給絆倒了,狼狽地摔在了地上。

「 」的一聲,額角不知撞到了什麼,一陣頭暈目眩。

「   !」

房門外響起了急切的敲門聲。

「穎欣,穎欣,你怎麼了?開開門!穎欣。」

是沈舒涵的聲音。

童穎欣輕撫著隱隱作痛的額際,艱難地站了起來,打開了房門。

這時又有幾道雷電連續劃過天際,照亮門外那個人的身影。

他全身都濕透了,雨水順著他的發際滴落,黑暗里,他的臉色慘白如雪。

「你沒事吧?」借著那道雷電的光芒,沈舒涵也看到了童穎欣的狼狽。

他剛才在外面看到雷電把童穎欣公寓外面的電線燒毀了,擔心她出事,這才趕過來看看。

「進來吧!」

童穎欣不忍心再看他一身濕透,讓開了道。

「謝謝。」沈舒涵走進了公寓,卻是忍不住掩唇輕咳了兩聲。

童穎欣猛然想起沈舒涵病發時的情景,不禁心頭緊了兩分。

「你沒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沒事。」沈舒涵的氣息雖有些急促和不穩定,但精神似乎還好,「你家里有沒有蠟燭?」

「嗯,有,可是現在太黑了,我找不到在哪里?」

「用這個找。」沈舒涵拿出手機,用屏幕上微弱的光芒照出了一片光影。

「我剛才怎麼沒想到?」

童穎欣接過沈舒涵的手機,借著那微弱的光芒,終于在櫃子的一角找到了蠟燭和打火機。

當蠟燭點起,昏暗卻溫暖的光芒終于驅走了屋里的一些黑暗。

「有藥酒嗎?」沈舒涵忽然淡淡地問。

「藥酒?」童穎欣一呆,下意識地就問,「你受傷了?」

沈舒涵搖頭,只是看了看她的額際。

童穎欣這才想起,剛才自己撞到了頭,「我只是不小心踫了一下,沒什麼。」

「告訴我藥酒在哪?」沈舒涵又低低地問,語氣竟有些強硬。

童穎欣先是一怔,繼而打量了眼渾身狼狽的沈舒涵,「我看你還是先換下那一身濕衣吧?我去拿藥酒。」

然而,當童穎欣找了藥酒出來,卻發現沈舒涵竟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的一身濕衣也沒換。

童穎欣不由輕嘆了口氣,走過去輕喚了兩聲︰「沈舒涵。沈舒涵。」

沈舒涵緩緩睜開了眼,也許是因為燭光的關系,黑眸中似乎帶著些許迷離。

「穎欣———」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虛弱,話音方落,呼吸又急促了起來,開始不住地嗆咳。

「沈舒涵———」童穎欣發現不對勁,一探他的額際,觸手一片滾燙。

「你在發燒。」

沈舒涵輕搖了搖頭,「沒事。」

「我去拿些退燒藥來。」童穎欣正欲轉身,卻被沈舒涵一把拉住。

「不用了。一會就好。」沈舒涵拉著童穎欣坐下,「我先幫你擦藥酒。」

「可是———」

「撞傷了頭,可大可小。」沈舒涵拿過童穎欣手中的藥酒,倒了些在手上,然後輕輕替童穎欣輕揉著,「你似乎很容易撞傷頭。」

他的聲音很輕,也帶著淡淡的沙啞與疲倦,卻很溫柔。

這樣的情景……好熟悉。

「你以前———也這樣為我揉過嗎?」童穎欣輕聲問。

「嗯。」沈舒涵淡淡地應了聲,「那時你為了救呼呼,也不顧自己,結果就把額頭撞傷了。」

「呼呼?」

「一只小博美,你的寵物犬。」

「它現在在哪?」

沈舒涵垂下了眼簾,「它死了。」

情緒一下子低落了下來,童穎欣心中一陣難受。

「那時我正忙著天華的事,把你一個人丟在家里。只有呼呼陪著你———但呼呼病死的那一天,我卻什麼也不知道。」沈舒涵一邊替童穎欣揉著傷處,一邊回憶,「我想,那時你一定很恨我。」

「不會的。」童穎欣直接反駁。

沈舒涵停下了動作。

「我想我會生氣吧!但———絕不會恨你。」

沈舒涵揚唇輕笑了笑,「穎欣———」他似想說些什麼,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童穎欣輕輕拍著他的背,等他順了氣,才扶著他在沙發上躺下,「你先好好休息,我打電話叫救護車。」

這幾天他一直在病著,卻沒有好好養病。

「我沒事。」沈舒涵微微喘息著,緊緊抓住了童穎欣的手,「我什麼地方也不想去,只想———只想你能陪在我身邊———」

話音未落,又是一陣劇烈的嗆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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