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宇皓就這樣住進了我家。
雖然這遭到了陳啟華的極力反對,但我還是堅持,甚至不惜與陳啟華翻臉。這是我和陳啟華同事五年來第一次陷入冷戰。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如此堅持,也許更多是因為韓陽吧?我只能這樣自我解釋。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韓宇皓畢竟是醫生,他懂得如何讓自己在最快的時間內恢復,看著他的氣色一天天地恢復,我也暗暗為他高興。只是我們雖然住在一起,卻很少說話。
韓宇皓並不是個多話的人。有時下班回家,我時常會看見他站在韓陽的那幅畫面前靜靜地出神。
我想,他也是想念韓陽的吧?
我們誰都忘不了韓陽。
美國方面我已經同國際刑警取得了聯系,希望他們可以幫忙盡快處理這件事。我可不希望韓宇皓就這樣一輩子被人追殺,而他更不何能一輩子都住在我家。
最近亞超集團的案子又有了新的線索,暗殺王越的那個殺手也被我們抓獲了,可是那個人什麼也不肯說,只是承認了自己殺人的罪。
我們拿他沒辦法,只能輪翻審訊,想用疲勞轟炸的戰術逼那個人招供。
于是這一星期下來,我時常加班到深夜。
凌晨三點多的時候,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里,連燈也沒開,就直接把自己丟進了沙發里。
除了手中進行的王越的案子,今天又因為另一個案子跟陳啟華的意見產生了分歧,結果,我們兩個人在警局不歡而散。
自從讓韓宇皓住進我家,陳啟華就像是吃了炸藥一般,警局里人人都不敢惹他。而我,故意裝作冷漠,其實也是想借著這件事讓陳啟華斷了那個讓他期望了已久的念頭。
我想,我這輩子不可能再愛上任何人了吧?
韓陽已經成為我心中永遠的痛,那種痛深深附在骨髓之中,揮不去,也逃不了。
身上隱隱有些發燙起來,全身的骨頭就像是散了架般,我越發懶得走進房間睡覺,想著就這樣將就一晚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感覺一陣刺眼,不禁皺起了雙眉,用手遮住了雙眼。
是誰把燈開起來了?
我迷迷糊糊地想。
「為什麼不回房里睡?」
听到那熟悉而冰冷的質問聲,我所有睡意頓時全都跑光了,睜開了眼。
恍惚間,我差點又將眼前那張熟悉的臉跟韓陽混淆起來。
「你怎麼也沒睡?」一開口就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嘶啞,喉嚨也在隱隱作痛,我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你生病了?」他又皺眉了,彎下腰探了探我的額際,「發燒了怎麼不去醫院?」
我渾身無力地撐坐起來,滿臉的倦怠,「睡一覺就好了。我現在回去睡覺。」我知道這個醫生有時候相當頑固,他認為應該做的事,就必須要去做。就像那天我胃痛一樣,小小一個胃痛,最後竟發展成了全身檢查。
「晚安。」揮揮手,我就要回房睡覺,卻被一把拉住。
「干什麼?」我瞪著他,火氣也有些上來了,今天原本心情就不太好,再加上渾身難受,更是火上加油。
「吃完了藥再睡。」他直視著我,回答地很不客氣,眼神也是不容拒絕的。
「我——」正想拒絕,已經被人一把按在了沙發上。
「我去拿藥。」
也不等我回答,韓宇皓就轉身走進了自己房間。
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做客人的自覺。
我不由用雙手掩住了臉,弄一個醫生在家里其實也是件好麻煩的事。
等他拿了藥出來,坐在一旁盯著我把藥吃下去,又替我量了體溫,才肯放我回房睡覺。但這一折騰,天也差不多已經亮了。
我低頭看了下手表,發現已經快六點了,一會七點還要趕回警局去,局里還有同事等著替班呢,看來我也不用睡了。
「你去睡吧!我還要趕回警局。」
站起身,我正打算去洗手間里洗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下,卻听到身後韓宇皓冷冷地開口,「你這樣拼命干什麼?」
「這可是我的工作啊!」我轉過身,苦笑,「現在案子又有了新的突破,我們整個警局的同事都這樣拼命。」
「就算你請假一天,案子也不會因為你的請假而停滯不前。」
那句話太冷太刺,讓我有些吃不下。
「是,案子當然不會因為我的請假而停滯不前,但請不請假卻是我自己的事!所以,韓醫生,請你搞清楚狀況。」我丟下話,連臉也不洗了,直接甩門而出。
當房門「 」的一聲關上的時候,我又有些後悔了,剛才不應該說話這麼沖。我知道他其實是出于一片好心。
正在思索著要不要折回去道個歉,手機卻響了起來。
我打開一看,是警局的電話。
算了,晚上回來再說吧!
我苦笑著收回了正想敲門的手。
揉了揉眉心,我疲倦地閉起了雙眼,讓已經一連盯了二十四小時電腦屏幕的眼楮好好休息一下。
這兩天那個亞超集團的總裁江建民活動漸漸多了起來,有時甚至出去應酬一整夜,讓我們這些負責監視他的警員們大喊吃不消,而且更令我們驚異的是,所有查到的線索,總會在最關鍵的時候就莫明其妙地斷了,不是證人被殺,就是物證被毀。
再加上暗殺王越的那個殺手,雖然被我們疲勞轟炸竟死也不開口。
很多人都已經一個星期沒回家了。
而我至少也有三天沒踏出過警局。
不知道韓宇皓現在怎麼樣?那天我的反應也確實有些過了,也不知他有沒有給我氣得心髒病發?
我不自覺地開始掛心。
猶豫了很久,我伸手拿起了電話,但最終還是放了下去。
「喂,在想什麼?」
忽然肩頭被人猛地一拍,我頓時回過神。
「林琪雅小姐,你想在警局弄出人命嗎?」我沒好氣地瞪了身後的女孩一眼,看到那張燦爛的笑臉,心頭忽然輕松了很多。
「我見你發呆,所以想嚇嚇你嘛!」琪雅雙手一撐,毫不客氣地坐上了我的辦公桌,然後神秘兮兮地往四周看了眼,壓低了聲音,「你跟陳警官還沒有合好啊?」
我聳聳肩,無語。
這幾天陳啟華除了公事幾乎沒跟我說過話,也整天板著一張臉,警局里的同事見到他都紛紛避而遠之。
「夏雪——」林琪雅朝我眨了眨眼,「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上醫生了?」
「怎麼可能?」我心里莫明一跳,低下頭整理著桌上的資料。
「那你怎麼那麼緊張他呢?」林琪雅似乎有些吃味,「想也不想就讓他搬你家去住了,也難怪陳警官會吃醋,其實連我都吃醋啊!」
「琪雅——」我抬起了頭,一臉無奈,「你不會真的喜歡上韓宇皓了吧?」
琪雅很認真地看著我,那眼瞳深得讓我模不清,「你說呢?」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里竟掠過了一絲的不快。
琪雅忽然哈哈一笑,「笨蛋,我騙你的。」她輕晃著腳丫子看向窗外,那表情卻有些陌生,「人總是對那些得不到的東西念念不忘啊,這也是人類潛在的劣根性!」
「你什麼時候變成一個哲學家了?」我有些不太習慣這樣的琪雅,便故意開她玩笑。
琪雅回過了頭,「夏雪,你是不是把韓宇皓當成韓陽了?」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讓我心里刺痛了一下,那種痛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韓陽和韓宇皓是兩個人。」我面無表情地回答,「我還分得清。」
「你永遠也忘不了韓陽吧?」琪雅又追問了一句,「所以你才不接受陳警官?」她頓了頓,「而韓宇皓更不可能了吧?」
「琪雅,你今天怎麼了?」我奇怪看著琪雅,總覺得她跟平常有些不太一樣。
「啊,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問問嘛!」轉眼間,琪雅又恢復了那張燦爛的笑臉,卻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表情,「我是在幫陳警官刺探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