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藍色天堂 第九章 我們說好了(1)

他說,人在經歷生死的那一瞬間,都會想起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和事。而在發生車禍、跳下車子的那一瞬間,他想起了我。

他說,他不想和他大哥一樣,在面臨死亡的最後一刻,才後悔自己當初沒有抓住原本應該抓住的東西。人的一生太過短暫,而他的生命也許更加短暫,又何必苦苦壓抑自己的感情,造成終生的遺憾?

他說,他在看見我埋首在陳啟華懷中失聲哭泣的時候,他幾乎要嫉妒地發狂,那一天,他甚至有種沖動要把陳啟華打下海去。

他說,他可能早就愛上我了。也許,是在多年前,韓陽不斷在他面前提起我的那個時候;也許,是在那一次醫院的莫名邂逅之後;又也許,是在我得知韓陽死訊、撲在他懷里痛哭的那一天……

他甚至說,他不介意做韓陽的替身,他不介意代替韓陽送給我一片屬于我的藍色天堂……只要我可以真正開心地笑,真正地幸福,他別無所求……

我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如今這個地步?那一個莫名的吻似乎打破了我們之間某種僵持了很久的關系。

從那一天以後,韓宇皓便天天來警局接我下班,然後吃飯,逛街,然後,送我回家。我們好像突然之間成為了一對人人羨慕的情侶。

只是,除了那個吻,我們彼此都沒有給對方任何承諾。

琪雅每一次看見韓宇皓總是哀聲嘆氣,說我在神不知鬼不覺間就把帥哥醫生給搶了去,讓她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我只是笑笑,因為我無法回答,我是不是真的愛上了韓宇皓,還是,我依舊把他當成了韓陽的替身?

我沒有勇氣去深究這個問題,我甚至不敢去想我和韓宇皓最終會是什麼樣的結局?因為在我們之間,韓陽的影子是永遠也無法抹去的,那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我無法忘記韓陽,這一生一世都沒有辦法忘記。

可是韓宇皓似乎真的不介意,就如同他所說的,他甘願做個替身。他甚至我行我素地又搬回了我家。他的理由是,我並不是個懂得照顧自己的女人,而他是醫生,十分了解如何讓一個女人的身心更加健康。

他搬回來住,我並沒有拒絕。並不是認同他那所謂的理由,而是因為,我知道他除了是醫生,也是個心髒病患者,我並不放心讓他單獨一個人住。

而且,我私心里懷念著另一種感覺。

每天回家時,家里又多了一個人等我——這樣溫暖的感覺,我真的很想留住。

于是,我的生活變得有規律起來。除非警局里加班,我一般都是按時下班,也不再隨意地在街頭流浪。

每當站在家門口,看著樓上那一片溫暖的燈光時,我的心就會莫明地平靜下來。

今天局里沒什麼事,我早早就下了班,經過蛋糕店時,看見廚窗里的一床心型巧克力蛋糕,忽然興起了強烈的購買,便走進店里將蛋糕買了回來。

好久沒有吃甜食了。

以前我很愛吃這種蛋糕,特別是巧克力味的。但自從五年前韓陽失蹤後,我就很少再踏進蛋糕店。

不知道韓宇皓喜不喜歡吃?

在開車回家的途中,我的腦海里極快地閃過這個想法,忽然發現,自己完全不了解韓宇皓。他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等等諸如此類的東西,我基本上都不了解。

到了家門口,正想下車,卻看見韓宇皓就在樓上,跟一個穿白色套裝的女人說著什麼。

那不是那天在海邊跟韓宇皓在一起的女人嗎?

我心里莫名地一堵。

韓宇皓似乎看見了我,抬起頭往我這邊看了一眼,然後又低頭跟那個女人說句什麼,那個女人便走了。

只是臨走之前,那女人還往我這邊看了一眼。

總覺得那一眼滿含著敵意。

我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不該下車?

韓宇皓可能見我半天沒下車,便主動走了過來。

「怎麼不下車?」

「哦,我拿東西。」我從後座上拿出了蛋糕,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剛才路過蛋糕店,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便買了一個。」我一邊說,一邊打開車門下車。

韓宇皓接過我手里的蛋糕,很自然地牽起了我的手。

我下意識地想掙月兌,卻被他牽得更緊。

「你好像不太開心。」

醫生的察觀力向來是敏銳的,我干笑了兩聲,「沒有,只是太累了。」

他墨色的眼眸似乎閃了閃,然後轉頭深深凝視著我,「你是不是想問我那個女人是誰?」

好直接的問話,我怔了怔,然後猛搖頭。

「我知道那一定是你朋友。」

「是朋友沒錯。」他頓了頓,又問,「難道你不介意是哪種程度的朋友?」

「怎麼會介意呢?」我依舊死鴨子嘴硬,「每個人都有隱私權,我沒必要問的那麼清楚,是吧?」

他的臉上好像閃過了失望的表情,卻隨即恢復了平日的淡漠與平靜。

「那只是普通朋友。」

「哦,是嗎?」那一句話竟讓我如負釋重,心情莫明地好了起來,「我們先回家吃蛋糕吧!」感覺他的手微松了松,我立刻掙月兌,然後搶過了他手里的蛋糕。

「好久沒吃這東西了,突然間很想吃。我們晚上就把這蛋糕當晚飯吧!」

我一邊說,一邊自顧自地往公寓逃奔而去。

他的眼神真像一把刀,我無法在那種眼神下談笑自若。

晚餐最終沒能以蛋糕代替。

有一個醫生住在家里,我想放縱自己的飲食都不太可能。他總是將每一餐安排得好好的,營養搭配均衡,甚至為了照顧我時常犯毛病的胃,盡量往清淡方面考慮。

吃過晚餐之後,我就一直在等機會吃那床蛋糕。

原本他是不肯的。說晚上吃甜食不好。不過可能是看見我一臉嘴饞的模樣,便退了一步,讓我晚餐後一小時吃一小塊。

那種感覺就像在哄一個小孩子。

雖然被限制地這樣死,我卻感到很溫暖,很開心。

很久很久,沒有這樣被寵愛著的感覺了。我感覺這一個晚上,我起碼小了十歲。

等到我把那塊蛋糕吞進肚子里,我便開始犯困了。

罷吃完不準睡覺——這又是醫生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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