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迷糊俏房客 第九章 是你給我一片天(2)

惱她剛才不僅不給錢還找了人幫她、害她今天白跑一趟的女人憤憤地一把推開她,「滾遠一點,看到你就煩,喊什麼喊!」

因為正在氣頭上,所以她忘記了這里是三樓,于是她一推之下,汪重齡失去平衡,頓時沿著樓梯摔了下去,十一層階梯,雖然並不是太陡的坡度,但是卻足以讓人頭破血流。

汪重齡幾乎是倒栽蔥一般一頭倒了下去,最後「咚」的一聲,終于在她撞到牆壁後停了下來。

追出來的關盛景驚得心髒幾乎都要停擺了,三步並作兩步奔下樓抱起她,「重齡,重齡,你怎麼樣……」

汪重齡暈頭轉向痛得幾乎睜不開眼楮,每一下呼吸都仿佛帶來椎心刺骨的痛,尤其是脖子,她幾乎沒有辦法轉頭,連最簡單的動作都沒有辦法完成,額上的血滑下來糊住了她的眼楮,她仿佛突然之間看不到了,變成了瞎子,只能小口小口地抽氣,但是卻依舊固執地想要知道那個答案,「為什麼……為什麼……」

必盛景拳頭一緊,驀地抬頭,眼神冷冷,直刺向剛剛推她下樓的女人身上。

這就是……重齡的媽媽!

被他這樣冷冷的眼神盯著,女人明顯地局促起來,連忙搖手撇清關系,「跟我沒有關系,如果不是她突然要過來……」

「你還配做她的母親嗎?」如果不是因為手里抱著汪重齡,關盛景非常懷疑自己會不會出手。

他們居然害她變成這個樣子?!

「跟我沒有關系,我又不是故意要推她摔下去的!」女人依舊努力地想要推卸責任,被關盛景盯得莫名緊張,她幾乎有些語無倫次了,「再說,我把她養這麼大,問她拿錢要她養我也是應該的吧,不然的話,我當年不撿她的話,她早就餓死了,就算是從外頭撿只狗回來養,也知道感恩戴德吧,何況是個人?」

她的意思是——

驀然間融會貫通了這一切的關盛景頓時僵住了身子,驚訝地看向了她。

女人怯懦地縮著身子,拽著兒子從他身旁硬是擠了過去,只想趕緊月兌身了事,「不關我的事,不要來找我,我……我們先走了!」

她說著話,就逃也似的跑掉了。

必盛景怔忡片刻,垂眸去看懷中的汪重齡。

她面無表情,聲音低得幾乎讓他根本听不清楚,只能努力地辨認,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她說︰「原來……真的是這樣……」

原來真是這樣,和她曾經想的……一模一樣。

醫院。

必盛景的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不知道何時才會放下來。

幫汪重齡做過急救處理後的醫生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別擔心,雖然她有輕微腦震蕩現象,脖子扭傷,需要固定,額頭有撞傷,手腳處均有擦傷……但是還好,這些傷,過些日子就都會好了。」

「真的沒事?」關盛景懷疑地看著他。

「放心,她會沒事的。」醫生微微一笑,指了指被護士小姐推出來的汪重齡,「現在送她去病房,你也一起去吧。」

必盛景點頭,跟著護士小姐去了病房。

將汪重齡安置在病床上,護士小姐又交代了他幾句就離開了,直到此刻,關盛景才覺得自己繃緊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一點。

握住她的手,他就坐在她床邊,「重齡,你還好吧?」

她不好——

渾身都疼,嗓子也難受得要命,扭傷的脖子只要稍稍一動,就會痛得她倒抽涼氣,額上的傷火辣辣地痛得她幾乎叫出聲來。

可是有他在。

他握著她的手,一臉自責地看著她,仿佛是他害她變成這個樣子似的。

于是她忍著疼,對他笑了笑,「我沒事。」

「重齡……」關盛景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你真的沒事?」

「不要緊,就像醫生說的,」雖然沒吐出一個字,胸腔就會覺得疼,脖子也會覺得疼,但是她卻依然勉強自己告訴他,「過些日子就好了,我忍得住。」

「不要硬撐。」關盛景的眉皺得很緊,眉心聚成小小的「川」字,很難讓自己不再想之前那一幕。

親眼看著她從樓梯上摔下去,那一刻,他的心髒真的要停擺了。

但是還好……

她還在。

還能跟他說話。

他還可以這樣握著她的手。

「……我沒有硬撐,」汪重齡緩一口氣,終于輕聲開口,「甚至,我覺得有些輕松。」

其實關盛景一直都想知道她心里是怎麼想的,如今見她主動說出口,頓時松了口氣。

「我一直在想,明明都是她的女兒,為什麼她不喜歡我……到底我做錯了什麼,是長得讓她討厭,還是她不喜歡我的性格?我努力想要討她的歡心,可是還是不行,我做不到,她還是不喜歡我……我記得那個時候我一直在懷疑,我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女兒,我甚至告訴自己一定要忍耐,因為說不定我真的不是她的女兒,只是她撿的,很可能有一天,我親生的父母就會來找我了……」她微微閉了下眼楮,大顆的眼淚頓時順著眼角滑下來,落在鬢發里,「雖然明知道這種想法不能當真,但是我卻一直用它來騙我自己,因為有了這樣的念頭,我才讓自己更努力地活下去……即便不是為了所謂的親生父母,也要為了好不容易撿了條命的自己活下去,可是我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原來我的想象,居然是真的。」

這個世界上,最荒謬最巧合的事情也不過如此吧?

「那個時候,我一直是怨恨著她的,可是現在,」她沉默了一下,輕輕吐了口氣,「知道我果真不是她的女兒,我反而感激她……就像她說的那樣,如果不是她撿了我,說不定我早就餓死了,所以現在,我一點兒都不怨她了。」

「即便他們帶給你那麼多傷害?」就他目睹過的這些,他都有些不敢回想她以前是怎麼活下去的。

「可是……即便以前有過傷害,現在我不是已經得到了彌補嗎?」她小口小口地喘息著,忍著身體的不適,輕輕反握住他的手,「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我也不會認識你。」

是他們,將她逼到了絕境上,卻讓她在那種情況下遇到他。

被上帝一直關閉著的窗並沒有打開,但是上帝卻格外仁慈地幫她開了扇門,讓她能夠通往天堂的所在。

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真不知道我應不應該覺得你偉大。」關盛景嘆一口氣,有些無奈。

「反正,都已經過去了,」她眨了下眼楮,逼退眼中的淚意,「我也終于找到了答案……無論怎麼樣,以後會更好地生活的。」

必盛景點頭,握緊了她的手。

她說,她感激,可是他做不到像她這麼大方,去原諒那些帶給她傷害的人。

他沒有忘記之前她听到自己不是那個女人的親生女兒時暗淡的眼神,深深刺入他的心中,讓他覺得疼惜不舍。

之前的屬于她的人生,他沒有辦法參與,所以不得不抱著遺憾去面對那些。

可是現在他保證,他會盡自己最大的力量,讓她以後的日子,過得安心愉快。

在醫院里住了幾天後,汪重齡終于可以出院。

必盛景全程陪同,看著醫生幫她做復檢,直到確定她脖子的扭傷已無大礙,擦傷撞傷也會逐漸愈合,才終于完全松了口氣。

「我去辦出院手續,你在這里等我。」他把她按坐在病床上,無比小心,隨即就匆匆出了病房。

沒走多遠就接到盛色的電話,「哥,你們什麼時候回來?東西都已經弄好了。」

「很快就回來,」他應了一聲,「對了,叫你負責簽收的東西也送來了嗎?」

「送來了,而且也已經裝上去了,重齡姐絕對會大吃一驚的。」盛色有種做了壞事卻沒被人抓到的得意感。

「弄好了你就回家吧,我們等下就過去了。」關盛景匆匆掛了電話,根本不理會妹妹不滿他重色輕妹的抱怨。

總算趕得及讓重齡回到家就可以看到……

必盛景挑了下眉,隨即微微一笑。

只是那笑意尚在唇邊,他卻無意中看見了一個他絕對不希望再看到的人。

重齡的……媽媽。

依舊是一身很夸張而且嚴重不符合她年齡的打扮,有點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麼,看到有護士小姐從她身旁經過時,她一把就抓住了那個護士小姐,似乎正在打听什麼。

必盛景微微皺眉,隨即就大步朝她走了過去。

不管她為什麼來到這里,但是有些話,他務必要讓她知道。

「又見面了。」關盛景走到她跟前,跟她說話。

她似乎有些慌張,仔細辨認了一下,終于認出他,「你不就是死丫……重齡的朋友?」

她原本還想說「死丫頭」,但是在他目光的逼視下,硬生生地給拗成了「重齡」兩個字。

「是,」關盛景點頭,「我幫她辦出院手續。」

「哦。」她應了一聲,不知道是心虛還是怎麼了,關盛景覺得她今天似乎有些格外的局促不安。

「雖然很不想再見到傷害重齡的人,但是今天在這里看到你也好,因為我有些話,想要讓你們知道。」關盛景想起以前的一幕幕,臉色頓時冷淡了下來,「如果你們一直再這樣繼續給重齡造成傷害的話,我不介意以強硬的手段來阻止你們——也許你會覺得我可能沒有那個資格,但是只要重齡點頭答應,我很樂意換個名義幫她處理這些事情,我不希望她再過著以前居無定所還要時時被人騷擾的生活,如果有需要的話,我現在就能拿出證據,來證明你們對重齡有過激行為。」

站在他面前的女人眨巴著眼楮,不知道是真的听進去了,還是找不到詞來反駁。

「你們應該慶幸,重齡沒有任何想要舉證你們的意思,所以,你們暫時是安全的。」關盛景目光深沉,「但是她不追究,不代表事情就這麼完了,我會守在她身旁,隨時注意著你們,如果你們再出現類似的行為,我想不用我說,你們也會知道我要采取什麼措施——因此,如果沒有事情的話,請盡量少來找她。」

他並沒有要求他們永遠不能來找重齡,因為他知道,即便他們曾經那樣對待過她,但是重齡卻依然將他們當作自己的家人。

她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這些問題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把她養大的人,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女人。

他不能否認,就如同重齡絕對不會忘記這一點一樣。

「我的話,就說到這里,至于你們要怎麼做,你們自己看著辦好了。」他說完話絕對不再磨蹭,腳跟一轉,扭頭就走。

「等一下!」身後的女人仿佛突然回神,出聲喊住了他。

「什麼事?」他沒有回頭。

「重齡……」身後的女人磨磨蹭蹭地開口,「她還好吧?」

「有我在,她會很好。」關盛景眉頭皺起,心下微微一動,但是卻依然沒有回頭,回答完她的問題後,就大步走開了。

女人也沒有再喊住他,只是看著他的背影默默出神,末了嘆一口氣,掩去眼眸中的沮喪,重新振作起來,「算了,算了,她沒事就好……」

她佯裝出不怎麼在意的樣子朝醫院外出口方向走去,可是短短的一段路上,卻回頭了好幾次。

直到終于離開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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