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了然 第1章(2)

了然從岳皓然手中接過表格,邊笑眯眯听著劉洋在那里胡扯,邊低頭去看,原來是一張學校活動參加表,上面有高年級學生們組織的學校文學站風起文學站,校園廣播站,還有歡迎新生演出會。

「報什麼?你們兩個準備報什麼站?」岳皓然和何濤轉過頭來問。小如將表格輕輕的拋到一邊回答︰「我什麼也不報,沒興趣。了然,你呢?」

了然想了一下說︰「我也不是太感興趣,但是這是咱們同學們自己組織起來的,我覺的挺不容易的,我就報個文學社,報個新生演出會吧,捧捧場。」

「說的多好呀!」劉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他們面前,邊用力的鼓掌邊點頭說︰「孟了然同學果然是感受到了黨的艱辛,人民群眾的眼光是雪亮的。同學們,正因為有了象孟了然同學這樣的支持,黨的事業才能得以壯大,讓我們為孟了然同學致敬,鼓掌吧!」

了然早就笑翻了,同學們一片歡呼,岳皓然的手都快拍到了然的臉上來,劉洋更過份的將了然的志願表舉起來,向全班同學們示意了又示意,所到之處掌聲如潮,男生在拼命起哄,表格都飛到劉洋的懷里。

了然笑的眼淚都出來了,無意間轉頭看見何濤正認認真真的填志願表,在文學社表格里填上了加入。

斑中時期的自習課多于正課,下午三節課一般都是自習,同學們似乎就在一夜間長大了,自習課除了劉洋那古怪的動員會外,其他時候都相當安靜,每個人都在溫習的功課。

了然面前攤著本物理書,她努力的想把以前所丟掉的功課彌補回來。

「啪!」一張小紙條落在她的書上,同她隔一個走道的高麗娟指了指後面,她順著目光去看,劉洋向她點了點頭,她狐疑的打開來,上面只有一行字︰「放學留下來。」

了然笑了笑,隨手在下面寫道︰「憑什麼?」又拋給了高麗娟,高麗娟看也不看又給了劉洋。

一會兒紙條又回來了,重重的黑筆寫著︰「黨的要求!」後面還有一個大大的感嘆號。

了然捂著嘴笑,小如一把將紙條抽走,看了看,在下面寫了句︰「要小心某些假借黨的旗幟出來招遙撞騙的人。」

紙條剛回去,就听見高麗娟低聲但堅決的聲音︰「班長大人,如果您有事,請您直接找當事人談,我還要看書呢。」

了然和小如笑成一堆,下課鈴響過後,劉洋匆匆跑了過來,敲了敲了然的桌子說︰「等我一下,真的有事要你幫忙。」說完又飛快的跑了出去。

了然只好留了下來,小如也堅決的留了下來,她的口號是︰「了然是我家人,我得看緊了。」

同學們陸陸續續的離開了,教室里只余下幾個高個子的男生在一起商量著去操場上打球,看見了然和小如在這里,便要她們幫著去操場上看衣服。

了然和小如也想看看他們的球賽是什麼樣子,便欣然同往。站在操場一角,听他們商量說缺一個人,要不然非打對方個落花流水,了然抿了嘴笑,心里暗想,你們就放心的打吧,再過一個月,那個超級的球星就會出現。

林白的籃球打的很好,打球時的神情風采象極了日本漫畫里的流川楓,了然常自己問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林白,大約就是看他球場上的比賽開始的吧。

男生還在商量少一個人,劉洋一頭汗的跑了過來,看見了然不滿面的說︰「你們跑到這里來了,我們找了半天了。」

了然指了指一堆衣服說︰「在幫黨看衣服。」

那邊幾個男生向劉洋叫︰「快來,就少你一個人。」劉洋抓了抓頭說︰「我倒是挺想上場,可是這邊還有一堆的活,本周該咱們新生做宣傳欄,輪咱們班了,班主任下命令今天非得弄完。」轉眼看見方宇剛好從辦公室那邊出來,便高興的扯著喉嚨嚷︰「方老師,打不打全場。」

方宇可能正要回家,听見聲音轉了過來,笑眯眯的問︰「你怎麼不打?」轉眼看見小如和了然,皺了眉問︰「你們兩個還沒有回家?」

劉洋搶著說︰「我們三個辦宣傳欄呢,他們這邊正少一個人,方老師反正你也沒有女朋友,就打一場再回家吧。」

方宇伸手拍了劉洋一巴掌說︰「你小子怎麼知道我沒有女朋友?」拍了拍手說︰「就打一會兒吧,只怕你們說我欺負你們。」那邊幾個男生早就歡呼起來了。

方宇走了幾步轉過頭來向小如說︰「你們兩個辦完宣傳欄來找我,咱們三個一起回去。」

「你就放心吧,你的妹妹,光听名頭也沒有人敢惹。」劉洋沖著他嚷,方宇呵呵笑著走開了,小如早就一腳踢了過去,劉洋大叫著跑了。

站在宣傳欄下,了然翻了些資料來看,小如早在那邊同劉洋吵了起來︰「老師讓你完成任務,你可好,拉了我們來陪葬。」

「太難听了,什麼陪葬,這叫生死與共。」劉洋弄幾張白紙遞給了然︰「孟了然,你的字寫的漂亮,把這張寫了吧,我寫那張,然後讓小如再畫幾個畫放在上面點綴就行了。就這麼簡單,要不了幾分鐘的,要不這樣,我請你們吃晚飯,如何?」

「好呀。」小如歡呼,隨機臉色又暗了下來︰「如果這樣,我哥怎麼辦?」

「當然一起請,請老師吃飯這機會不多呀。」劉洋笑眯眯的說,小如點了點他說︰「巴結老師。」

于是三個人又抱了一疊子紙張回到教室,了然不知道弄什麼內容好,而劉洋找了些積極向上的文字在上面,小如說他整個一孔聖人,兩個人吱吱喳喳吵的熱鬧,了然翻了翻資料,抬頭隔著玻璃窗看見操場里好熱鬧。

方宇帶著他們五班正打的熱鬧,方宇當然要比那些毛頭小子強了許多,運球上籃全是專業動作,一個轉身都是灑月兌利索,對方連連失分。

了然想了想,就找了個有關籃球的資料抄在上面,隨便在紙的一角畫了一個灑月兌的身影,半弓著腿正在投球,是一張投球手的素描。畫完後相當滿意的看著,這都得感謝父母在她上小學時更逼著學了一年的素描。

「哇!」劉洋扯過了然的海報張大了嘴,半天才咂著嘴說︰「沒想到,沒想到,孟了然你還是個才女了,字寫的漂亮,畫也畫的好,簡直把方老師畫活了。」

小如也伸頭來看,點了點頭說︰「真象,你畫的我哥比我哥站在我對面讓我畫的還傳神呢。」

「操場上怎麼了?」劉洋忽然說,操場上的剛才還熱鬧的人群現在圍成了一堆,劉洋顧不上同她們說話,匆匆跑了過去。

不一會兒,了然和小如看見一個男生被扶到操場一角,看樣子是扭到腳了,劉洋又氣喘吁吁的轉了回來,對她們兩人說︰「馮子敬的腳扭了,我上場替一會兒,方小如,方老師讓你到校門口買些跌打藥回來,孟了然就麻煩你把海報貼上去吧。」說完如火燎般的跑開了。

了然只好一個人抱了一堆的東西到宣傳欄下,一張張的向上貼,邊貼邊哼著歌,上面的太高便點著腳尖去弄,終于弄完後,天有些暗了。拍了拍手跳了下來,正準備把余下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干淨,一轉眼前卻發現身邊有一個高大的人影,冷不防嚇了一跳。

「嚇到你了?」方宇正抱著雙臂倚在宣傳欄邊,不知道站了多久。

「當然。」了然翻了翻白眼,拿眼掃了掃操場,那里已沒有人了,便問︰「球打完了?」

「是,他們洗臉去了。」他的目光落在海報上。

「你怎麼不洗?」了然隨口問,方宇抹了把臉回答︰「我洗過了。」

了然看到操場一角水籠頭處擠滿了人,笑著點了點說︰「特權!」

他回頭也不回的反駁︰「不是特權,是優待。」指了指著海報上面的畫問︰「是你畫的?」

了然笑問︰「怎麼樣?傳不傳神?」

他微笑著點了點頭回答︰「比小如強,她常把我畫成傻大個子。」

那是我又比她多了十年的畫功呀,了然在心里暗笑。劉洋一臉水的跑了回來,看見宣傳欄弄好了,一邊沖了然至謝,一邊非要請他們吃飯。

方宇開始不同意,後來經不過幾個人說,答應同去吃飯,但是非要自己請,劉洋便一臉得了便宜的樣子歡呼。

四個人商量好後決定一起去吃麻辣燙,最後再一個人吃一碗雪花烙,這些對于了然來說太陌生了,大約有好幾年沒有吃過麻辣燙和雪花烙了,自從出現了冰粥,她就再沒有吃過雪花烙,就是偶爾吃也再找不到當初上學時的那種味道,總覺的是做了假,沒有從前的地道。

麻辣燙夠味,吃過之後,再坐在河堤之上,吃一碗冰冰涼涼的雪花烙,從舌尖一直滑到胃里,舒服的難以形容。

劉洋倚著粉紅色的高背椅嘆了口氣︰「真爽!要是不用回家該多好。」

方宇笑了笑,小如撇了下嘴,只有了然沒有做聲,因為只有她知道,這個外表堅強陽光的男孩背後的辛酸。人人都有一個故事,就象她,一直站在這里等林白一樣,沒有人知道此時她早已老了十歲,渴望著與愛人的重逢。

她忽然覺的自己很殘忍,並不所有的人都會留戀這十年的歲月,象劉洋,他更渴望著長大獨立,只有如此他才能找到自己。

「孟了然,沒有想到你挺有才,以後這個板報宣傳之類的活,就交給你吧。」劉洋忽然說。

了然搖了搖頭︰「沒門。我才不要做這些雜七雜八的呢。」

劉洋一臉不滿的問︰「那你說說,你要做什麼才是人間正道?」

「學習,學海無涯苦做舟,人間正道是學習。」了然發現恐怕要不了多久自己說話非同劉洋這個小子學油嘴不可。

「切,你還一套一套的。」劉洋不屑的說︰「有才不用是浪費,我告訴你,全面發展,展露才華,考不考的上大學都是前途一片光明。」

了然可不這樣認為,她為了找一份工資福利都讓她滿意的工作實在太難了,大的企業張口便是第一學歷,其他都免談,她總不能告訴別人,自己會素描,會寫一手好字。這些條件的形成得建立在一個高的基礎之上。

「這些也叫才華?拿不出手,我不能以為此生,那這些也只能做為錦上添花,而錦從何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生存要有基本條件的。」了然咬了塑料小勺說。

劉洋吃了一口冰凍的直咧嘴︰「我不同意你的觀點,如果讀死書,不如不讀的好。你說對不對方老師?」

「這個,我也說不好。」方宇的臉在黃昏的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不過多學一些總沒有錯的。」

「老師果然是老師,也太圓滑了。」劉洋不滿的大叫。

「我贊同你的觀點,我喜歡畫畫,以後我也會努力的去做,如果你願意,劉洋,以後有什麼需要來找我。」小如說。

小如和劉洋是一種類型的人,當年他們在一起,是相當陽光的一對,雖然只有了然知道他們只是一對親密無間的好友。大家都以為他們的相伴是一種幸福,是一種很純情美感的事,並不象其他的早戀生那樣讓人感到不能接受,純的讓大家羨慕欣賞,他們卻終于象兩棵樹,永遠的挺拔站立著,卻永遠不會走向對方。

了然現在已明白了,劉洋的性格是深埋的,小如那種完全陽光的女孩子不可能走到他的心里去,他所需的是一種溫柔而寬容的心,這些對于青春年少的小如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還是人家方小如,孟了然你也跟著學學,你太把自己不當班里的人了,我告訴你,我可早看出來了,你就象一個看電影的人,一早坐在那里等幕開,然後一直坐到幕落,你在等待什麼?難道要等的花兒都謝了?」劉洋的話還真讓了然心驚,只想著自己如此上進,不會有人關注,沒有想到還是被別人看穿,看來這年紀輕輕的少年們還真不能小看。

「好了,不早了,該回去了。」方宇及時站了起來了,劉洋不甘心的嘆了口氣,又坐了一會兒才站起來,嘴里嘟喃著︰「天還早呢。」

因為不是同一個方向,劉洋很快騎著自行車滑向遠方,暮色里他的背影高大而蕭條,了然心里忽然酸酸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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