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冬少抱緊她,巨大的憤怒貫穿他的身體,他撫過她的眉心讓掙扎不休的她安靜下來,沸騰的怒氣讓湖里的魚兒慌張躲藏。
「戚少,我這小廟容不了你這大和尚,可別在這兒發火,讓我白白遭受池魚之殃。」忽地,湖仙輕柔的聲音傳來。
戚冬少怒哼一聲,右手揚起,抱著小魚離開。
回到小屋後,他先將兩人濕透的衣裳以法術弄乾,再將她安置在床上歇息。她眉心緊擰著,似乎仍被夢魘糾纏。
他想將她記憶壓下,可終究沒有動手,她心上的那根刺由別人種下,他就得替她拔掉,否則永遠都不會好。
雖然想得這樣理智,但那盈滿的怒氣始終在身體里盤旋。
沒想到她真是被他所累,剛剛她腦中的女子雖然幻化過,但他一眼就瞧出是誰。上次只見到背面,他還不敢如此確定,如今見到正面,他心中的疑惑已解,而憤怒卻如火般燒灼著他,恨不得立刻就找那人當面對質……
「不要……姊姊……住持……」
小魚的低泣聲將戚冬少的神思拉回,見她痛苦地困在惡夢中,他撫過她的額頭,讓她自惡夢中醒來。
她驚恐地睜眼,他便道︰「醒了?」
才看著他溫柔的眼楮,小魚的眼淚嘩地掉出。「我……我看到……住持、住持被我害死了……嗚……」
「胡說什麼。」他抹去她的眼淚。「住持是讓別人害死的,關你什麼事?」
「不是……草藥、草藥……有毒的,我給住持喝了,我害死他了……」
見她捂著胸口痛苦呢喃,戚冬少連忙以手覆上她的額頭,欲安下她的心神。「別說了,靜下來。」
她沒有听到他的話語,心神依舊留在自責與愧疚中。「都是我不好……」她的胸口越來越緊。「唔……痛……」
他捧起她糾結的面孔,怒聲道︰「還不靜下心來,你想魂飛魄散是不是?!」
師父……師父……小魚想告訴他胸口好痛,椎心刺骨,她的神智開始渙散,似有什麼東西要從體內沖出,身體即將被撕裂。
戚冬少正想強行用法術讓她沉睡,忽然听見一聲碎裂,他臉色大變。難道是聚靈珠——該死!他一掌打向她的胸口,隨即咬破拇指,將血滴入她眉間,封住她的神識。
聚靈珠自她口中飛出,他伸手將之握在手心,發現珠子果然裂了一道縫,他將血滴入珠內,讓血沿著裂縫滲入。這樣持續了一刻鐘後,裂縫才慢慢修補起來,他松口氣,將珠子重新置入她體內。
這一切都完成後,戚冬少才真正放下心來,隨手抹過拇指,讓傷口收斂,恢復原狀。他以自身血融入她的魂魄中,應該能修補她的魂魄,不過靈珠已有裂縫,還是得想辦法幫她換顆珠子。
他撫過她已恢復血色的面頰,忽然想到七雲的話語,看來自己是真對她上心了,只是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明明就是個傻不隆咚的丫頭,怎麼五百年前放不下她,五百年後還是牽腸掛肚?
想著想著他就來氣,忍不住伸手擰了下她的腮幫子。
小魚輕吟一聲,先是擰著眉頭幾秒後,才迷蒙地張開眼,眼前的景物似蒙了一層白霧,她眨了幾次眼後,才瞧見戚冬少。
一見到他,她鼻頭一酸,眼淚又掉了下來。「師父……」她難受地抱緊他。
「還哭!」他斥責一聲。「知不知道剛剛有多驚險?」除了外力會讓聚靈珠破裂之外,事主本身的情緒若起伏過于劇烈,魂魄在里頭震蕩竄動,也會撞出裂縫來。
她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只記得剛剛胸口好痛,然後就昏過去了。現在見他疾言厲色,不由得有些害怕,卻在這時發現他臉上好多汗。
「師父怎麼了?你流好多汗。」她抬手要擦他的臉。
他握住她的手,怒目而視。「以後再不許哭了,听見沒有,五百年前的事了,有什麼好哭的?」
「我——」
「跟了我幾個月了,就沒長點腦袋,你這蠢東西!」他喝斥一聲。「冤有頭債有主,殺老和尚的是拿毒草給你的女人,干你什麼事,你搶著認罪干麼?老和尚地下有知會高興嗎?準給你氣死。」
她抽抽噎噎地哭著,眼淚直流。「嗚……住持……」
「我說的話都不听了是不是?」他抹去她的淚。「叫你別哭還哭得更凶,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你是什麼鬼差,擔得起這名號嗎?愛哭鬼還差不多。」
她听得笑了,雖然他這麼凶,講話毒辣缺德,但抹著眼淚的手卻很溫柔,她把臉埋入他頸項,就像摟著小白那樣。
「為什麼那個姊姊要騙我呢?她明明對我很好的,給我好多吃的東西,還模我的頭,笑得好溫柔……為什麼騙我呢?」她輕聲哭泣。
對戚冬少來說這事已過了五百年,記憶早已淡去,對小魚來說卻是歷歷在目,五百年雖然漫長,卻像睡了長長的一覺,前世的記憶還是那麼清晰。
「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冷下聲。「給你糖、對你笑的可不全是好人,沒听過笑里藏刀?」
「嗚……」她哭得更難過。
「好了。」他拍了下她的額頭。「再哭我要罵人了。」
小魚眨眨眼,擦去眼淚。「你一直在罵我啊……」
他瞪她一眼。
「我只是氣我自己笨……害了……住持……」她忍不住又落淚。
他嘆氣,溫柔地撫過她的發,想著要怎麼讓她止住淚。他一向就討厭女人哭哭啼啼,偏偏見她哭得雙眼紅腫,滿頰是淚,又覺心疼,可為了她好,自己是不能縱容她再哭下去,萬一聚靈珠又生出裂縫就麻煩了。
不過輕聲輕語哄著,她的眼淚怕是斷不了,還是采取嚴厲的手段比較好。
打定主意後,他故意用力擦抹她的臉,疼得她一時忘了哭。「我的話你全當耳邊風是不是?說了不是你害的,你是哪句听不懂?」
「好痛……」她的臉讓他揉得擠成一團。「嗯……好痛……師父……」她拍打他的手。
「再哭,就把你的臉揉成包子。」他發狠話,見她雙眼被他拉得一上一下,雙唇擠成麻花,一抹笑意浮上他的臉。「這蠢樣……」他更用力地捏來揉去。
「你別弄了,好痛……我不是面團……」
見她被自己揉得像包子,這才放開手,她立刻以掌心搓搓自己的臉,想把痛感降低。
「再不听話,以後照三餐把你搓成湯圓。」口中雖是訓斥之語,卻不嚴厲。
她不甘地看他一眼,揉著腮幫子沒講話,經他這一鬧,眼淚不掉了,可臉卻疼了。
「老和尚是得道高僧,就算讓人害死了,也不影響他的功德福報,你要真放心不下,冥府也能查到他如今在何處。」
小魚點點頭,心頭還是難過,雖知他說的是對的,可一時間還難以放下,不由得嘆息一聲,郁悶地垂下頭。
他垂首在她頭頂上親了下。「再這樣我又要捏你的臉了。」
「別……」她抬起頭,忽然發現他靠她如此之近,他的臉孔幾乎就在眼前,而且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正坐在他腿上,面頰頓時緋紅一片。
她臉紅著想起身,他卻故意抱著她,說道︰「怎麼,坐了好一會兒,現在才發現?」
「師父……」她更尷尬了。「你讓我起來。」
「你親我一下,就讓你起來。」他故意道。
丙不其然,她的臉更紅了,心思成功地自老和尚那兒離開。
小魚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為……為什麼……要……」
「你忘了昨天媚術不及格?」他低頭咬了下她的耳朵。
小魚一陣酥麻,縮起身子。「別咬……」
靶覺她的顫抖,他抱得更緊。「再敢給我變石頭,我就咬死你。」他故意又咬了下她的耳廓。
小魚羞得往他懷里鑽,忽然想起常欣的話,急嚷道︰「我不學媚術,我是鬼差,不是狐狸,不需要學媚術。」
他瞄她一眼。「你倒是越來越會頂嘴。師父教授本領時,是徒弟可以插嘴的嗎?你以為在買菜?挑三揀四。」
她張嘴,不知要回答什麼,于是又閉上,嘴上功夫她哪比得過他?
「今天的考試沒通過,我還沒責罰你,你卻先管起我來了。」他拉下臉。
想起剛剛才說一、兩句話就被羅欽識破,她不由地心虛,低下頭囁嚅道︰「那個……羅……羅公子太聰明。」
「你還有話講。」他挑眉。「不找聰明的,難道我找群豬看你表演?」他往前一比,一只黑豬唰地出現在眼前。
小魚驚訝地看著黑豬,還沒反應過來,戚冬少已推了她一下。「去啊,表演給它看。」
她惱道︰「你真的很壞。」怎麼師父老愛這樣捉弄自己。
「我要真壞,就該把你變成豬。」他敲了下她的額頭。「想變豬嗎?」
「不要、不要。」她忙道。
他滿意地勾起笑,一揚手,黑豬便消失了。
坐在他腿上,實在別扭,腦中又浮現常欣說過的話,小魚期期艾艾地問道︰「師父……你……喜歡我嗎?」她揪緊雙手既害羞又緊張。
正想著要怎麼捉弄小魚的戚冬少,听見這話,低頭看她一眼,就見她臉蛋微紅,滿是羞色,心中大喜。
這木頭竟會問他這樣的話,想來是將他放在心上了。
他的手滑過她粉紅的臉蛋,媚眼勾著她。「你想我喜歡你嗎?」
她一怔,反射地點了點頭。
她不假思索的反應讓他愉悅地彎了雙眼,眼波流轉,眉梢眼底淨是春色,她呆呆地望著他,一時失了心神。
「那我就喜歡你吧!」他一副恩賜的口吻。
還沒自他似是而非的話語中回過神,嘴唇便讓他親了去,小魚暈頭轉向,無法再深究。
他不像之前那樣淺啄輕嘗,而是結結實實給她一個熱吻,舌頭滑入她唇中挑逗,她羞得想躲,可戚冬少又怎會輕易放過她,他扣著她的後腦勺,讓她無法動彈。察覺她的顫抖與緊張,他貼著她的唇,粗啞地道︰「你再敢變石頭,我就扒光你的衣服。」
他的威脅讓她瞠大眼,他微笑地咬了下她的嘴。「讓你一個月都光著身子,怕不怕?」
她抗議。「你不可以這樣……」
「那就別變成石頭。」他警告地說。「什麼都不許給我變,否則你就等著光溜溜見人。」
「我緊張。」她囁嚅地說,她並不討厭師父的吻,只是好羞人,想把自己藏在棉被里。
他拉著她的手環上他的頸項。「那就吻到你不緊張。」
她慌亂地看著他的臉在眼前慢慢放大,直到模糊一片,唇上柔軟的壓力讓她羞喘。
一只手覆上她的眼,遮去她的視線,溫熱的舌頭滑入她口中,帶來暖意與熱度,小魚不自覺地收緊雙臂,環抱著他,連胸口也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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