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很多 第4章(1)

緩緩的翻了個身,蔣思凡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躺在床上,想起昨夜的火熱,臉頰不由得熱燙,不意外身旁的位置冷冰冰的,依然令本來愉快的心情瞬間變得黯然。

盡避明知自己不是他的誰,可是她始終希望醒來時身旁有他,否則她會覺得自己和妓女沒有分別。

下了床,她赤腳步出房間。

他總是可以走得如此徹底,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要不是身體深處仍持要喜歡她,一方面防備她,方旋比季仲凱還偽善。

這樣也好,她毋需再為方旋的舉動而煩惱,但是行動得更小心,不過再一個月就可以,當四季的合作對像確定以後,她就不用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列印有用的資料,她小心的回憶較早之前看過的版本,比對兩者有任何不同的地方,指尖同時在鍵盤上飛快的移動,試圖將資料整理出來。

雖然她很小心,但是文件夾有很明顯被打開過的痕跡。方旋以指頭敲打著桌面,可以想像得到當時蔣思凡的表情有多焦急,特別是他刻意打了通電話給她,她一定急得滿頭大汗。

不過她真狠,竟然想到以自殘這一招來拖延時間,他真想知道季仲凱到底給了她什麼藥,竟然可以令她甘願做到這個地步,而她也真是的,明知道季仲凱不過是利用她而已,還是一頭栽下去。

難怪對方這麼想將蔣思凡扯離季仲凱的身邊,這樣的女人的確是難以應付,聰明、不易妥協,重要的是她一心向著一個男人。

他知道的,愛情的執著確實可以牽動人心最深處的弦線,引發最澎湃的力量,即使明知一切只是徒勞無功。

然而他擔心的反而是季仲凱那邊的事,畢竟還未能肯定他對蔣思凡一點意思也沒有,如果真的沒事的話,又何必流露出那種痛心的眼神?

季仲凱面無表情,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眺望遠方,眼前浮現蔣思凡嘴角微揚,酣睡的模樣,仿佛誤墜凡間的天使,令他不禁想著,自己是否做錯了?本來她能夠安穩的過日子,以她的聰慧,五年的時間足夠成為任何公司的主要職員,搞不好她早已結婚生子,而不是留在他身邊,淨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知道她是心甘情願的,但那又如何?並不等于他可以毫無忌憚的任意利用,對她的感覺視若無睹,連他也禁不住要唾罵自己。

他有什麼好?撇開外在的優勢,單是他這種唯利是圖的個性已經夠嚇人,實在想不透,為何她會死心塌地的留在他身邊?但是另一方面,他確實因此而沾沾自喜。

她把他慣壞了。

相信她不希望大清早就看到自己,所以他那夜才會趁她仍熟睡時離開,她的睡顏還真是百看不厭,唯有在那時他才確信她並非沒有感情的機器,雖然她掩飾得很好,也從來沒有透露只字片語,然而還是讓人一眼就看穿她對自己抱持的情感,不過既然她不說,他也不會逼迫她,適時用自己做誘餌,讓她無法逃離由其一手編織的情網。

每每看著她掙扎的情景,他胸口的某個角落就會被完全填滿,同時卻又會覺得某地方正被撕裂。

她明明很喜歡他,卻死不承認,偏偏又對他唯命是從,再也沒有比這種更令人愉悅的事。

但是下一秒鐘,他的眸光轉淡。

想到她的腳傷,不知道她好些沒有?他也真是的,只顧著將她據為已有,壓根兒忘了她的傷,不知會否加重傷勢?為了不引人疑竇,他並未致電給她,待事情完成後,一定會接她回來。

「季總。」秘書敲門而入,並將一份文件置于桌上。

「這是?」

「有位先生說這是很重要的資料,請你一定要過目,為了安全起見,已拆開來看,是建儀控股跟四季之間的協議書。」

季仲凱挑起眉頭,有點在狀況外。「一個男人拿來的?」除了蔣思凡以外,他想不透有什麼人要如此幫他,以及……何來這種能力?

「是的。」

「跟上次送來的是同一個人?」那些照片也是那人送來的?

「保全部門的同事並不肯定。」

季仲凱不語,擺擺手,示意秘書出去。

秘書離開後,他翻開文件,快速的瀏覽內容。

建儀控股是季氏的主要競爭對手,對于這次的香水項目,對方有意摻一腳,他並不驚訝,但這明顯是私下簽訂的協議書,說明了四季采取的態度。

要是他一開始便知道這個的話,無論如何也不會答允讓蔣思凡去四季,這擺明就是一個設好的圈套,只是……讓他有這種想法,是不是同樣也是經過計算的?

嘖!他到盧將蔣思凡放在一個怎樣危險的境地?像那天,她已經為了他而受傷,是不是真的要她傷痕累累才肯罷手?

他沒有發現的是,自己此刻想到的並不是季氏失落的生意,而是蔣思凡的安危。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也令他頓住思緒。這是只有熟人才知道的號碼,而這時會找他的人就只有一個。

「你真的很閑,尹氏怎麼還沒倒?」

「我會視之為稱贊。」尹庭弈呵呵笑著,「听說你跟方旋見過了,情況怎樣?」

「普通的會面,互相了解一下,順勢測試各自的底線,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難道你以為我們會打架?」季仲凱邊說邊再次翻閱文件,這次看得比較仔細。

「打架還好,你不一定會輸。比卑鄙嘛,你也有把握的,對不對?」尹庭弈輕哼,「死對頭也摻了一腳,勝算如何?」

「建儀沒有資格。」

「前陣子的人事變動似乎是沖著這件事而來,還特別聘請了大有來頭的市場部總監,搞不好輸的人是你。」人家也是有備而來。

敝不得。季仲凱暗忖。「這個我會記住的。」

「你的小助理又如何?」尹庭弈忽然想起蔣思凡。

「她還好吧!」

「這麼不確定?我還以為你們會不時見面。」他們之間並不簡單,還是季仲凱對她真的什麼也沒有?這更不可能了,那晚他可是首次見到他除了利益以外,有著如此緊張的表情。

「這個跟你沒關系吧?」季仲凱啐道。這臭小子想套他的話?未免太小看他了。

何況他還在氣尹庭弈的好管閑事,其杞人憂天,有時真的為大家帶來不少的麻煩,到現在他始終不贊同想扯蔣思凡瞠這渾水。

因為他的執著,已經讓蔣思凡受了傷,要是再有任何進一步的傷害……嘖!他是怎麼了?她怎麼可能輕易的讓自己身陷險境?而且方旋也不像會對她不利……該死!這樣令他更為惱怒了。

電話線另一端的尹庭弈自是听出他語氣中的怨懟,看來那個蔣思凡可不是助理一般簡單,連一向深藏不露的季仲凱也忍不住泄漏口風,就是說她在四季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嗎?

「是這樣沒錯。」他們之間的互動如何,他的確不關心,然而美麗的薄唇也因為季仲凱的語氣不佳而勾起好看的弧度,有些事真是旁觀者清。「好吧!不打援你了。」隨即掛斷電話。

季仲凱放下手機後,便陷入深思。

究竟怎麼了?他現在要擔心的應該是生意才對,為何心思總是往她身上飄去?

而當中為何又偏要存有方旋的身影?他想知道,他們平常是怎麼樣相處的?方旋又是否對她有任何……

手機鈐聲適時響起,打斷他不著邊際的思緒,也因此令他不耐煩極了,煩躁的按下接听鍵。

「又怎麼了?」以為又是尹庭弈來煩他。

「季總,是我。」蔣思凡對于他的怒氣不明所以。「今晚可以見面嗎?」

是她?他暗嘆一聲,都是尹庭弈的錯。「當然,有事嗎?」

「嗯,有些資料想給你。」更重要的是她想他。

「好,地點?時間?」

望著眼前的資料,季仲凱的眉頭漸漸緊蹙。

蔣思凡看著四周既熟悉又陌生的環境,下班之後,便返抵季氏,這是她離開後首次回來,不同的是她已不是季氏的人。

她並不知道這些是不是他想要的東西,只是也明白時間不多,因此不管有用與否,當整理完畢後便拿給他,同時想藉機見見他。

一直以為自己有本事控制好情感的泛濫,夠冷靜、知進退,但是原來都是因為他就在身邊,當他遠離時,她才發現對他的思念早就深植骨髓,怎麼也揮之不去。

單單這樣見他,根本就滿足不了她心底日益增加的渴望。

以前她究竟是怎麼撐過來的?近在咫尺,卻又恍若天涯,看似最近,實際上他們的距離只是有增無減,這些她都知道,才會一直都在壓抑自己,明知踫不得,唯有管好自己以策安全,她並沒有贏的本事。

「建儀原先提出的方案很平庸,但是原來他們有私底下跟方旋接觸,並簽訂了協議書,當中夾帶了有關合作的條件,比之前的優渥很多,這是協議書的復本。」蔣思凡說明。

不一樣,越往下看,這想法越肯定,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她帶來的是舊版本?

今早的匿名文件更吸引人,他不相信她會隨便塞來一些資料,並煞有介事聯絡他,抑或以為如此可以打發他?

是方旋指使她這麼做?念頭甫升起便無法甩掉,他很想相信她同樣被欺瞞,然而酒店當天的畫面適時浮現心頭,她真的沒有動心?

說起來,這已不是第一次欺騙了,她到底要令他失望多少次?是她變了?還是他一直都不了解她?

見他久久不語,她開口,「季總?」

「你肯定是這個了?」只要她說一句不肯定,他便不再深究其中的原因。

對于他的問題,她先是一愕,隨即感到被否定。「你不信我?」

「你回答我就可以了。」相信,也要有理由。

「我不知可以答什麼。」

為什麼要糾纏于這種指控?她的心意,就算不曾宣之于口,他不也早已知道?

明白她心中只有他的話,為何要質疑她的感情?

胸口有被挖空的感覺,明白真心在他的眼中不值一提,那不過是他拿來加以利用的工具,只是她從來沒有半分虛情、丁點假意,他想她證明什麼?要她承認愛他,甘心為他奉獻一切?

如果說出來,可以換得片刻的溫柔,她一定會毫不猶疑的說出來,問題是,說出來以後可以得到什麼?要她像聖人一般不求回報的愛人嗎?她跟他一樣,都是貪心的人,要是最終什麼也得不到,那麼寧可一輩子隱藏,起碼可以保有最後的自尊。

眼前是不願多說的神情,對于此,他除了感到生氣以外,同時也感到憤慨。氣她為何隱瞞,明知逼迫也不會奏效,無奈的是真的拿她沒有任何辦法。

這已非一句「為了他」便解決得了,何況他在她心中是否仍有如此份量?

以往還可以肯定的說在她的心中,自己是很重要的,但是到了今天,事實一再證明,他不再是特別的那一位。這樣的念頭一旦浮現了,就難以自制的越想越多、越想越遠,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要她去四季?他又到底為了什麼而生著悶氣?

「算了,遲早會弄明白的。」他不想在這話題上打轉。

會答應跟她見面,更重要的是他想見她,看她是否安好如昔。

打從她來了以後,他便不時的瞄向她的腳踝,見她如常的穿上高跟鞋,步伐沒有任何不妥,這陣子一直提得高高的心終于有著地的感覺,實在不應該為那樣的小事而弄得不愉快。

蔣思凡不語,清楚心底已起了波瀾,還能稱為一時沖動嗎?就算不爭論下去,心房已插了一根刺,慢慢的扎根、萌芽、開花、結果,生出猜疑。

這種想法令她難過得透不過氣,更讓她明白到對他是連少少的遐思也不該有,否則痛苦的只有自己。

「嗯。」她虛應,滿意自己仍能端起笑臉。

看見她僵硬的微笑,他明白剛才的問題傷了她,卻控制不了當下的心情,每每想到她已投入方旋的懷抱,心里從此不再有他,便足以教他失去理智。

良久,她開口,「事情完結之役,我要辭職。」

清楚自己的身份,能說什麼,可做什麼,絕不能逾矩,結束以後……已經不能留在季氏。

這樣也好,離去或許是唯一的出路。

「什麼?」季仲凱冷冷的問。

「算了。」她搖搖頭,其實話一說出口便後悔了,始終是舍不得,盡避想抽身,卻眷戀滿身泥濘。「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我送你。」

她沒有推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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