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茜!」一聲斥喝就像從天際傳來一樣,接著伴隨著一股沉重的壓力驀然撲向眾人。
宙斯的膝蓋忍不住一彎,抬頭往那一頭望去。
雷昱終于趕來了,還帶著一大群穿著雷氏保全制服的人。
那一聲斤喝,把羅茜從憤怒的紅海中拉了出來,緊繃的精神一松懈,那些在她身邊張牙舞爪的水柱跟水球瞬間都四散開來,變回一道道從地底水管里冒出的水流。
她慢慢地把迷離的目光移向抱著她的宙斯,嘴角一勾。
「你沒事……」話沒說完,她眼楮一閉,直接暈了過去。
病床上,羅茜的臉色還是一片雪白,宙斯手臂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坐在她的床邊,伸手輕輕撫過她的臉。
幽黯的藍眸閃爍著不知名的光芒,深深地注視著沉睡中的她。
病房的門被推了開來,從香港趕過來的雷少站在門口。
「你來了。」宙斯神情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雷少本來要踏進病房的腳步停頓了下,「出來談?」
宙斯點頭,幫羅茜把被子拉高一點,然後無聲地跟著雷少離開病房,走到外面走廊。
雷少看看他陰沉的臉色,撇撇嘴,從助理手中接過一個牛皮紙袋,一轉手,直接遞給宙斯。
「我知道你有疑問,但你先看看這個東西再說吧。」
宙斯幽幽地瞥他一眼,打開牛皮紙袋,抽出里面的東西專心看著,雷少揮揮手讓助理先離開,自己再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四周只有紙張翻動的聲音,宙斯神色凝重地看著資料,全部都是有關羅茜的能力。
數據上載明了,羅茜具有一特異功能!她與生俱來的能力是能夠操控水,更精確的說,只要是液態的東西她都可以操控。
「當年你要我私下照顧羅茜,我也是把她網羅進公司之後,才發現她有特殊能力。」雷少拍拍外套上的灰塵,「你還記得雷氏有一個特殊組吧?」
宙斯當然知道,雷氏主要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是雷氏保全,另外一部分是雷氏特組,雷氏不光有普通的保全聘雇,他們也承接一些特別的任務,這些任務就由特殊組負責,而特殊組的人員十分稀少,他一直以為羅茜是被網羅進了雷氏保全,沒想到她是特殊組的人!
「羅茜擁有的能力你也見識過了,不將她攬入特殊組實在是很可惜。」雷少當初也以為只是聘用了一個能力強的工程師而已,沒想到居然挖到寶。
「特殊組那一麼危險,你」宙斯咬牙瞪著雷少。他知道這個男人沒有說實話,特殊組是為了特殊任務而成立的,未知的危險性非常高,他當初只是想將茜納在自己能力所及的範圍內保護著,沒想到卻將她卷入麻煩之中。
「放心吧,羅茜的力量十分強大,再說了,看在你的分上,真正攸關性命的工作我沒讓她踫過,依照公司的規定,她也不會在外人面前泄露能力,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她在公司未允許下動用能力。」雷少來之前听雷昱說過,當時羅茜的能力爆發,不光是公園的水管爆裂,以她為中心,方圓八百公尺內的水管全都爆裂開來。
「把她退出這個特殊組」他不可能繼續讓茜待在危險之中。
雷少有些為難地搖頭,「這不太可能,特殊組是雷昱的範圍,不受我指派,但你別擔心,雷昱心底有數。」
「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宙斯眯看眼,咬牙切齒地諷刺他。
雷少站起身,假裝听不懂,「那是當然。放心吧,羅茜沒有你想象的柔弱,今天會倒下只是因為動用了超出額度的精神力,我會讓雷昱再指導她。」看在朋友的分上,他做得也夠多了,雷昱的事他可不敢大包大攬。
宙斯深吸口氣,定定地看向他,「十年,最慢十年後就要讓茜退出這個組。」
他知道自己還欠雷少一份情,然而他可以接受的底線,也只有十年。
雷少慢吞吞地瞥他一眼,然後點頭,「知道了。」擺擺手,轉身離開。
臨走之前,他不忘告訴宙斯,「事情雷昱都處理好了,以後不用擔心羅茜會有危險。」知道羅茜出事之後,雷氏也不客氣,馬上動員所有人手,狠狠地給那個躲在陰暗處的家伙一記痛擊。
搗毀了對方不少的窩,也搶走了他不少生意,相信這麼一來,他也不敢再來挑戰雷氏了。
「謝了。」
「不客氣,朋友。」笑笑地丟下一句,雷少先一步離開。
宙斯在外頭又待了一會兒之後才起身回到病房,羅茜還是躺在床上沒醒。
坐到她身邊,宙斯看著她許久,然後輕輕吁一口氣。他真不知道當年讓雷少把她網羅進雷氏工作,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羅茜這一倒,睡了三天才醒過來,這三天卻把宙斯嚇壞了,以為她出了什麼毛病,硬是壓著醫生把羅茜從頭到腳檢查一遍,醫生說沒問題時他還不相信,最後是來探病的雷昱阻止他繼續發瘋,告訴他能力使用過度,會讓能力者陷入深眠,等她睡夠醒來就沒事了。
宙斯听了雷昱的解釋之後才松了一口氣,等到第四天早上羅茜醒了,他懸在半空中的心才終于放下。
羅茜醒了也代表人沒事了,于是他們把東西收一收,「命令」醫生放行,出院回家去。
回到羅家,還要面對等著解釋的羅家人,那一天保鏢抱著金曉回去,羅家人從金曉口中得知出事了,急匆勿地趕到公園的時候羅茜他們已經不見了。
只剩下一群雷氏保全的人在處理善後。
羅茜住院的時候羅家人也來看過,只是她那時候正在昏睡,宙斯因此受了不少白眼,原本要松口的親事,也因為這個關系而停擺。
在羅家人的猜測里,肯定是宙斯惹來的麻煩,才害羅茜被波及,雖然很不高興,但看到宙斯自己也是滿身傷痕之後,他們也只能悻悻然地離開。
等到羅茜出院了,事情也沒辦法再拖下去,兩人回到羅家受三堂會審,在羅茜跟宙斯有所隱瞞的解釋之下,總算把事情解釋清楚了。
宙斯也是到那個時候才發現,原來羅茜有特異功能的事情,羅家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後來才听羅茜講,小時候她覺得好玩展現能力的時候,正好被已經去世的羅爺爺撞見,羅爺爺立刻嚴重警告她,不可以在別人面前展現這個能力。
最讓宙斯吃驚的是,原來羅爺爺也是一個能力者,他可以操控物品,像隔空移物那樣……
「你會覺得我很可怕嗎?」到了晚上,羅茜忍不住問宙斯。
雖然已經證實這個世界有身懷特異能的人,但通常只會在電視上看到,大家會很吃驚,也會覺得很神奇,對那些特殊能力者不會有什麼惡感,但那是在電視上,如今一個活生生的特殊能力者出現在自己身邊,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
其實一開始跟宙斯談戀愛的時候,她也很猶稼要不要跟他說,可是她不敢,一半是因為跟公司簽定的保密協議,另一半則是她害怕。
她害怕被人當作是怪物看待。
爺爺是經過戰亂時期的人,當年在那種環境之下,他施展過幾次能力,有一次不小心被同袍弟兄看到了,原本跟他很要好的戰友開始恐懼他、遠離他,最後,爺爺只好黯然地離開部隊。
只是他離開沒多久,那個弟兄就犧牲了,爺爺也很感慨,所以常慎重地跟她說,除非遇到同類,不然連家人都不可以透露。
人對未知的事情總是會抱持看盲目的恐懼心態,與其說出來試驗人心,還不如一輩于藏在心底,這樣對自己跟對別人都好。
「不會。」宙斯回答得很快,連想也沒有想。他只求她能夠陪在自己身邊,將近十年的暗戀能夠得到她的傾心,那樣就足夠了。
因為他的回答沒有任何遲疑,羅茜原本惴惴不安的心也放下了,很高興地抱著他。
「今天你受苦了。」疼惜地親親他的臉。因為有太多細節不能說,所以這一次的事情只好都推到宙斯身上,讓他受了不少的冤枉氣。
低沉的笑聲從喉間響起,安撫著她,「不算什麼,只是……」嘆了口氣,「我看伯父跟伯母的態度,是不太可能答應我們結婚了。」別說結婚,就連繼續交往都有問題。
「你放心,我會跟我爸媽談談的。」對于這一點她也很苦惱。
「嗯,我還剩下一星期左右的假,到時候跟我一起回去?」溫熱的手掌貼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撫模看。
「好。」她的假也剩不多,還得回去雷氏報到,天空集團的任務在這次事件後算是真正畫下句點了。
雖然付出的代價是她的能力暴露,但結果還算是好的,也沒什麼大事發生,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兩個人躺在床上聊著聊著就睡著了,緊緊相貼的身體,就像他們的心一樣,怎麼樣都不分開。
棒天睡醒之後,羅茜去找父母談,而宙斯則到外面去走一走,把空間讓給他們。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說的,談過之後,羅氏夫婦對宙斯的態度好很多,就連羅聞跟羅芸也是,讓宙斯不由得好奇了起來。
一個星期後,當他們搭著飛機回美國時,宙斯終于忍不住問她那天到底說了些什麼。
羅茜戴著眼罩正準備睡覺,懶懶地晚他一眼,「嗯,你真的想知道?」
他很適時地表現出一臉疑問,羅茜在他臉上模了一把,「你自己猜。」狡默一笑,她閉上眼楮睡覺不理他。
沒得到答案的宙斯也沒強迫她,只是寵溺地笑著握緊她的手,陪她一起躺下。
躺在一邊的羅茜拉開眼置瞄了他一眼,又側著身子笑了。
還能說什麼?
她只是跟父母說清楚,宙斯在她心底的位置有多重要,雖然她從不曾在宙斯面前說過她有多愛他,但是,她對宙斯的愛戀卻已經深刻到骨子里了。
在公園看到宙斯為了保護她而被傷害,她的心痛得像被人給絞碎。
而且,她還知道了宙斯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