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到天亮,五點半,鬧鐘的聲音滴滴滴的響著,福圓圓掙扎地醒過來,一手在床頭櫃模了半天,找到鬧鐘後按掉。
全身慵懶地從床上坐起來,一頭微卷的發凌亂地落在頰邊,睡眼惺忪,半坐在床上發呆好一會兒後,才想起自己這麼早起床要干嘛。
對了!她要早點起床去運動,因為她胖了三公斤。
掙扎地想要從棉被上起來,可是身體跟意志是相反的,拖拖拉拉的就是不想起床,在這當下,耳邊突然听到奇怪的聲音。
頓了頓,睜開眼楮四下張望了下,耳邊斷斷續續地傳來一種嗚嗚嗚的聲音。哪來的?仔細听了半晌,最後掀開被子赤著腳走出房去,走到洛天佑的門板前,那個嗚咽似的聲音更明顯了。
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抬手敲敲門。「天佑?天佑?」
沒有回應,但聲音卻越來越急促,福圓圓突然想到,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洛天佑就是作惡夢,痛苦掙扎著,該不會……
她抓住門板輕輕一轉,門沒鎖?透過門縫,她往房間里看去,房里有淡淡的暈黃光線,照亮了躺在床上的洛天佑,他的身上似乎籠罩著一團淡淡的黑色薄霧。
她的眼楮倏地睜圓,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涼氣。那是什麼?一瞬間雞皮疙瘩爬滿身,福圓圓刷白了臉,捂住到嘴的尖叫聲。
那團黑霧好像察覺到她的存在似的,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那團黑霧好像看了她一眼,雖然黑霧沒有眼楮,但她就是有這種感覺,然後黑霧就淡淡地散去了。
雖然黑霧散去,但她早嚇得手腳發軟。
第一次!這是第一次她這麼明顯看到……看到那種東西!太可怕了!
睡夢中的洛天佑還是發出痛苦的申吟聲,這聲音讓她回過神,推開門急忙地走過去,見躺在床上的他全身都是汗水,臉色蒼白、神情痛苦。
「天佑?天佑?」叫了兩聲都沒回應,福圓圓只好上前推推他。「洛天佑、洛天佑!」圓潤的手指在他肩膀上搖晃著,下一秒,突地天旋地轉。
「啊!」又跟第一次一樣,她被洛天佑緊緊地抱在懷里,下意識地就要掙扎,可觸手卻是一陣冰涼,她愣了下,抬眸看著近在咫尺的他。
額際上滑下一滴冷汗,劃過他俊挺的鼻梁,原本緊皺的眉頭也放松許多,痛苦的囈語也慢慢地趨緩,看到他明顯的變化,福圓圓怔住,停止不動,果然,他的臉色又好上幾分,她試著掙月兌,他又開始囈語,一臉痛苦的模樣。
尷尬地窩在他的懷里,她是掙扎也不是、不掙扎也不是,只要一動他又開始嗚嗚啊啊的,被抱得太緊卻沒有任何旖旎的心思,又叫了好幾聲,不見他有半點清醒過來的模樣。
怎麼辦?苦惱地想了半天,想著想著,她的眼皮卻鑾重了,慢慢地,她竟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洛天佑緊閉的眼眸顫了顫,緩緩睜開眼楮,鼻間聞到一股淡淡的燻衣草香味,感覺懷里多了一個軟綿綿的人,他低下頭,看見還在睡覺的福圓圓,不禁眼神閃了閃。
他還記得,昨天晚上睡到一半時,他又開始被拖入黑暗的空間里,這一次,比以往都還要痛苦、強烈,這是為什麼?直到擁她入懷後,才將那種深雋在骨子里的冰冷逼出體外。
神色一凜,他輕巧地從床上起來,拿起手機走出房門,迅速地撥了通電話。
「何叔。」
遠在電話另一端的人一听到他的聲音,馬上坐挺了身子。「天佑,是不是出事了?」
洛天佑頓一下,「何叔,你旱知道會這樣?」
電話那端靜默了一會兒,何霖久久才嘆口氣,「天佑,你還記得我說過,今年是你的本命年,也是你唯一擺月兌那怨靈糾纏的時機?」
「我記得。」
「那怨靈糾纏著你,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十年的光陰,她已經不只是怨靈了,而是魔、是妖,我讓你來到卜卦顯示的地方尋找貴人相助,你的確也尋到了,只是,怨靈的力量越來越強大,執著是一種很可怕的力量,你是不是……跟福小姐在一起?」
「嗯,那會怎麼樣?」話問出口的時候,他心里已經隱約有底了。
「原本她只是潛伏在你的四周,沒有出現是因為福小姐身上的福運影響了你,但當你跟福小姐在一起之後,就形成姻緣的運勢,姻緣通常是兩個人相輔相成,所以你才可以擺月兌怨靈的糾纏,但是,她本來就是因為愛不到才對你有了恨,現在你跟福小姐在一塊,那她的恨會超越了禁錮的力量,到了某個時機,只怕會豁出她所有的力量,也要將你帶離這個世界,與她永遠沉淪于黑暗之中。
「天佑,再過一段時間就是她的祭日,那陣子也是台灣人俗稱的鬼節,我會在那之前趕回去,這幾天你要多加小心,盡量不要離開福小姐。」
「我知道了,謝謝你何叔。」
幣上電話後,洛天佑在客廳坐了一會兒,看了下時間,才起身回剄房里,坐在床沿看著還在睡夢中的福圓圓,紅紅的臉蛋、嘟嘟的小嘴,視線往下移,看到她的睡衣掀起了一角,露出白女敕女敕的肚皮,誘得他好想咬一口。
笑了笑,眸光復雜地看著她,撥開她臉上的亂發,「小圓……我開始後悔了。」他後悔將她牽扯進來,幸好對她影響不大,幸好。
低著頭,福圓圓看著自己微腫的腳踝,還有腳踝上的那只手,順著那只手往上看上去,是洛天佑那張嚴肅的臉,腳踝微微一疼,縮了下。
「別動。」抓回那條想要叛逃的腳,洛天佑手里微微使勁,推拿著腫脹的地方。
「天佑,你說我最近是不是該去廟里拜拜?」呆呆地盯著自己的腳好一會兒後,她突然冒出這句話。
敝不得她會這樣說,這段時間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宛如成了楣女中的楣女,吃個雞腿便當,居然會被小碎骨給到,喝杯水,厚實的馬克杯卻突然破掉,關個門,手指可以被門夾成瘀青,就連擦個窗戶,窗戶都會突然往外掉出去,還好外面就是小花園,窗戶碎了一地,沒砸傷人。
難不成是老天爺覺得她之前都沒衰過,現在一次給她衰到底?
洛天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看著她的腳,再掃過她指間的瘀青,還有她手臂上因為碎玻璃彈起劃傷的傷口,心里又酸又澀。
「也好,你想去哪問廟宇,我跟你一起去。」不求神佛庇佑他,只希望能夠讓她少受到一點波及。
埃圓圓看到他眼底的心疼,心底泛起一抹甜,「我只是小傷,不疼的。」拉著他的衣袖,抬頭甜笑著。
洛天佑不敢面對她的目光,細心地為她穿好鞋子,展臂抱住她,「多注意一點,不要總是受傷。」在她腰後的手緊握成拳。這些傷,都是他帶給她的,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他不該抱持著利用她的心態接近她,不該的。
「我也不是故意的,腳滑了一下--對了,那個被我壓傷的人沒事吧?」剛剛又受傷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只不過抱著文件去樓下的行政室交換而已,哪知道下樓梯的時候腳一滑,就從樓梯上摔下去,還好有個墊背的,她只是腳有點小扭傷,但那個墊背的就倒霉了,因為她直接從樓梯一半摔下去壓住他,他的肋骨听說被她壓斷了一根。
「沒什麼事,齊晏帶他去醫院了,我會讓他放幾天假養傷。」洛天佑安撫她,還好有那個人當墊背,不然不知道她會摔成什麼模樣。
「你說,我是不是該減肥了?我居然把他的骨頭給壓斷了耶。」福圓圓很惆悵,她都不知道自己胖到可以把人壓傷了。
洛天佑看她一臉哀怨的模樣,笑了笑,「你從樓梯上摔下,重力加速度才壓傷人,別又提要減肥的事。」在他看來,她現在這樣豐潤很可愛,抱起來軟綿綿的,觸感很好。
「唉……你不懂啦。」她雖然從小到大的體型都跟縴瘦扯不上邊,但也努力的保持在圓潤可愛的階段,怎知,跟他住了快一個月就胖了三公斤,這還是她後面有所警覺控制飲食的成果哩。
胖跟可愛還是有區別的,她希望自己可以圓潤得可愛,縱使這輩子跟縴細美女無緣了,至少可以當個圓潤的小可愛,她可不想放棄。
「你想太多了,去休息吧,我要忙了。」洛天佑寵溺地笑著,一點也沒把她的小女兒心思放在眼底。
「喔。」她踮著腳尖,有些一拐一拐地走出辦公室,出門的時候,剛好跟回來的齊晏對上眼。
「特助。」
齊晏噙著笑點頭,「還好吧?」關心地看了一下她的腳。
「沒事啦,我先回秘書室了喔。」擺擺手,福圓圓笑了笑。
「那我先進去了。」
「嗯。」她踩進電梯里,笑著跟他揚手掰掰。
齊晏看著電梯門關上以後,臉上的笑一收,快速地走進辦公室里。
洛天佑站在窗戶旁邊,神情陰沉沉的,眸底還夾帶著一絲煩躁,「人還好?」
受傷的人是他安排負責保護福圓圓的保鏢,要不是他見到圓圓摔下來,拚了命地撲上去,圓圓怕是早摔斷了脖子。
「沒事了,只是需要在醫院觀察幾天。」齊晏回道,看出他的不安,頓了下才又開口道︰「還要派人保護福小姐嗎?」
「派兩個人守在她身邊。何叔有消息了嗎?」自從那天通過電話後,何叔就斷了音訊,怎麼找也找不到人,讓他很擔心。
「沒有。大少爺,何叔該不會……」齊晏有個不好的想法,但不敢說出來。
洛天佑沉默不語。「應該不會,何叔有自保的力量,時間快到了,再過幾天就是珍的祭日,何叔說過他會在祭日之前趕回來的。」
他可以感覺到,這些日子以來雖然沒有惡夢的侵擾,但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一股視線,那種……帶著令人心寒的目光,似乎無時無刻都在看著他,他卻無能為力反擊。
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一直潛藏在心底,就好像暴風雨前的寧靜,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而已。
「有福小姐在身邊,大少爺不會有事的。」齊晏深信這一點,至少這一個多月來,可以看見大少爺的情況是真的有改善。
「但不是用她來替換,是我害了她。」洛天佑無法蒙騙自己,看著她身上的傷口一天天增加,他的心宛如利刃劃過一樣的疼痛,欺騙與自責同時折磨著他。
「大少爺……」齊晏還想說什麼,大樓邊四周的窗戶卻突然同時晃動了下,然後下一秒全部迸裂開來。
「小心!」他撲上去護著洛天佑,兩人一起滾地躲到桌子的後方。
磅!窗戶破開的同時,室外的風全灌進屋子里,整間房間都被狂風掃過,風吹過破損窗戶的聲音,就像是一種很刺耳的笑聲。
洛天佑拉起齊晏往電梯的方向沖,接近門口時,他看到一團黑影就站在日光照不到的陰暗處。
倏地,他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龐在黑霧中顯露出來,心髒像被抓緊了一樣,整張臉瞬間雪白無色!齊晏跟在他後面,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他也看到了!
「天佑!」福圓圓的聲音陡地破空而來,角落里的黑霧迅速散去,風聲也在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有的一切都在眨眼問恢復寧靜,洛天佑跟齊晏兩人還處在驚魂未定的狀態中。
懷里突然撲進了一團柔軟,他怔愣的低下頭。微顫的手這時才能動,懷里的人兒抬起頭憂心忡忡地看著他。
「天佑,你沒事吧?」福圓圓緊張兮兮地打量他,兩只小手也在他身上模來模去。她才剛去了樓下的秘書室而已,就听到樓上傳來像爆炸的聲音,嚇得她電梯也沒搭,直接跛著腳爬樓梯沖上來。
洛天佑苦笑了一下,「我沒事。」話聲才落,額角就滑落一絲殷紅。
「啊!流血了!」福圓圓慌張地沖到旁邊的地板,撿起掉在一旁的衛生紙,急忙抽出一堆捂在他頭上。
齊晏指揮一群剛上來的人收拾辦公室,吩咐司機開車,陪著福圓圓跟洛天佑一起去醫院。
一路上,洛天佑輕聲安慰著已經紅著眼眶的福圓圓,內心沉重不已,他到底該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