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衛當然不信他所言,但是一旁的皇甫老爺跟夫人他們卻信了。
皇甫老爺氣急敗壞地走到她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啪!」
皇甫珍不敢置信地捂著臉,驚愕的看著他。「爹……」
只見皇甫老爺揚手,又要再打她一掌,皇甫衛心急地上前抓住他的手,「爹,住手!事情不是他說的那樣。」他沒料到葉禹慶寧死也要反咬珍兒一口。這該死的家伙!
「你還要幫她講話?」皇甫老爺氣紅了臉。怒斥兒子一句後轉向皇甫珍,「你這人盡可夫的女人!怎麼配當我皇甫家的媳婦?」原本還以為她是真心悔改,沒想到她只是換了一個更狠毒的計謀。
「我沒有!我、我真的沒跟他有什麼曖昧!」皇甫珍掩著紅腫的臉頰,委屈哽咽地說著。就算有……也不是她、不是她啊……她睜著淚眼,深深地看向皇甫衛,「衛,我沒有……」她可以忍受所有人的誤會,但他不行!
皇甫衛才想說什麼,皇甫老爺卻已氣怒地又想打人,偏他不能真傷了父親,因此只能擋在皇甫珍面前,試著勸回父親的理智。「爹!你誤會了!珍兒不是那樣的人!」
一旁的皇甫夫人壓根受不了這樣的刺激,身子本就孱弱的她,整個人忽然踉蹌了一下——
「娘!」皇甫衛急忙接住她癱軟的身子。
「夫人!」
「伯母!」
剎那間,整個廳里亂成一團,皇甫珍只能紅著眼呆站。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情況,她能怎麼說?現在該怎麼辦?
「葉禹慶!我是哪里對不起你了,你連死也要拖我下水?」她生氣地低吼著。
葉禹慶看著眼前的一團亂,他高興了、得意了,一口吐出嘴里的血水,斜看著她,「我就是要死了才拖你下水啊!炳哈、哈哈哈哈——咳!」
爾天夏抬起一腳踹向他肚子,踢得他喘不過氣。
這種人他見多了,皇甫珍八成真的是被誣蔑的。他抬起一手揚了揚,一旁等待許久的官差立即上前,將連葉禹慶在內的幾個人全都帶走。
「把她給我關起來!」皇甫老爺氣怒地指著皇甫珍大吼。
「爹!」情況一團混亂,情急中,皇甫衛也沒辦法幫妻子解釋,只能騰出一手拉住案親的袖子。
皇甫老爺漲紅臉,睜大眼怒吼,「你這孽子!想要逼死你娘才甘心嗎?把她給我關起來!听到了沒有?」
「是!」一旁下人見自家老爺已經氣壞了,只得抖著身子,上前將少夫人給抓起來。他們拖著仍舊掙扎的她,打算先把人關到柴房去再說。
皇甫珍淒楚地看著皇甫衛,緊咬著牙道︰「我不是皇甫珍、我不是皇甫珍、我是……」她豁出去的想將自己一切的來歷說清楚。
皇甫衛見狀一驚!大吼一聲,「住嘴!」他急急地喘著氣,沖到她面前瞪著她。
不行!她絕對不能說出自己是借尸還魂,那樣的下場,會比她是真正的皇甫珍還要淒慘!
沒想到他會對自己大吼,她愣愣地看著他,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掉落。
心好痛、好痛……痛得她喘不過氣來……這是怎麼了?
「帶下去!」皇甫老爺咆哮著。
皇甫珍沒再掙扎了,就只張著一雙淚眼傻傻地看著皇甫衛,她臂膀被扯得好痛,卻怎麼樣也比不上心頭那股撕心裂肺的痛……
***
天黑了,被關在柴房里的皇甫珍卻像痴了一樣,只是睜著眼楮,不停地落淚。
不知道是第幾天了,皇甫衛還是沒來見她,她由原本的不敢置信……到現在,心已漸漸的冷了。可即使如此,她還是不願面對現實,不停地為他找理由︰一定是娘病得很重,所以他才沒辦法來見她……他是相信她的、他是相信她的……
緊閉的柴房門突然傳來鐵鏈的聲音,門緩緩地被推開,月光透過開啟的門扉落入屋里。
皇甫珍抬起空洞的眸子,看向光源來處。
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她頭發凌亂,一張小臉全無血色,僅僅是兩天的時日而已,卻虛弱憔悴得像突然間老了好幾歲。
綠兒伸手緊捂著嘴,忍住到口的哭聲,眼楮也紅紅腫腫的,另一手則揣著一個小布包,三步並作兩步地沖上前,跪在皇甫珍面前。
「少夫人、少夫人……」她再也忍不住地抱著少夫人嚎啕大哭,為少夫人心疼不已。
「綠兒?你來了……」失去光彩的烏眸輕輕轉到她臉上,蒼白的唇顫了顫,「你都來了……他卻沒來……他呢?」
綠兒傷心地看著她,「少夫人,您別管這些了,這包裹里是這些年綠兒攢下的銀子,您拿著快走吧!」可憐的少夫人,她怎麼月兌得出口呢?
皇甫珍大大的眼里滑出兩顆淚珠,「他要怎麼待我……你也說給我听……讓我……讓我走得明明白白。」綠兒會冒著危險這麼做,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
綠兒猶豫了下,忍不住陪著她掉淚,然後才緩緩地說出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來,皇甫夫人真的被氣病了,在廳上那一倒,足足躺了一天才醒過來,皇甫老爺因此氣壞了,更說了些不中听的話。
接下來,就是官差上門,由于葉禹慶一直堅持皇甫珍是他的同伙,所以官差不得不來提問,但皇甫衛自然是不肯讓人把皇甫珍帶走。
為了這件事,皇甫老爺又跟皇甫衛大吵一架,皇甫老爺說要讓官差把少夫人給帶回衙門審罪,到了天亮,官差就會來了。
綠兒跟皇甫珍相處最久,她絕對不信少夫人跟那個葉禹慶有什麼苟且,可她只是一個小丫鬟,無能為力,只好掏出她所有的積蓄,趁著官差還沒來之前,讓少夫人先逃走再說。
「少夫人,您快走吧!要是官差把您抓進了衙門,對您動刑……您一個嬌弱的女子,怎麼受得住呢?」綠兒把小布包塞進她手里,哀求地對她說。
「少爺呢?他也要讓官差帶走我?」
綠兒頓了下,咬咬牙,撇過頭去不敢看她,「少爺他……昨天就已經離開商行了,去哪綠兒也不知道。」
少爺在這時候離開,代表什麼?不就代表他舍棄了少夫人?少爺……真是辜負了少夫人的一片深情!
「呵呵……」哀戚的笑聲混雜著哭音,但接著皇甫珍卻靜靜地坐著不語。
皇甫衛,你真如此狠心嗎?睫羽輕垂,沾滿了淚珠,她視線緩緩地停留在自己右手無名指上,上頭銀戒那燦燦發亮的光芒,如今看來是這麼的可笑……
綠兒等了一會兒都等不到她的響應,心急地抓住她的手,「少夫人,您走吧!您走了以後就別回來了!」快沒時間了!
皇甫珍看著她,「我怎麼走得出去?」她被關在這里,就算綠兒放她出去,那也要她有本事走出商行。
綠兒一听,開始將自己身上藍色的衣衫月兌下來,「少夫人,您打扮成綠兒的模樣離開吧。如今是文現負責守著您,我們已經說好了,我留在這里假裝成您,文志在門口,他會帶著您出城。」她快速地月兌下衣服,伸手正要月兌掉少夫人的,少夫人卻避開了。
「那怎麼行?我走了,你跟文家兩兄弟該怎麼辦?」她不想因為自己害了別人。
綠兒不顧她抵抗,硬是月兌掉她的外衣,「我賣的不是終身契,再過半年綠兒就不是皇甫家的丫鬟了,老爺頂多給我吃點苦頭,不會對我怎樣的。少夫人!」她突然伸手抓緊主子的肩膀。「答應我,您要活下去!綠兒……相信您是無辜的!」
皇甫珍一震,看著她情真意切的眼眸,咬著唇,忍著淚水慎重地點頭,「謝謝你,我答應你……我會活下去。」一個丫鬟都如此有情了,而那個曾與她有夫妻之實的男人,卻是如此絕情……
兩人快速地換過衣服,綠兒還將她的頭發梳成了跟自己一樣的丫鬟髻,再將小布包放到她手里。
「少夫人,您保重。」綠兒噙著淚說道。
皇甫珍用力地點點頭,轉身正要離去,腳步卻又突然頓了下,她深深地吸口氣,取下掛在自己右手上的銀戒遞給綠兒。
綠兒不解地接過手。「少夫人?」
她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若是少爺有來見我最後一面,你就將這個銀戒交給他,告訴他……我已將戒指取下,從此夫妻情盡……恩斷義絕!」
「少夫人!」綠兒哭了。少夫人有多愛少爺,她是知道的,少爺真的太狠心了,居然把少夫人的一片真心丟在地上踩!
皇甫珍反而冷靜下來了,她輕輕拭去綠兒臉上的淚水,再看綠兒一眼,而後轉身揚長而去。
文家兩兄弟也是相信少夫人清白的人,所以文志跟弟弟商量之後,決定不能白白看少夫人去官衙受死。那個狠毒的葉禹慶,一定會緊咬著少夫人不放,所以少夫人最後一定會被問罪處斬。
文志在門口接應到皇甫珍後,騎著馬載著她一路狂奔,他要趁著還沒夜禁之前,將少夫人給送出城門。
策馬奔馳了好長一段時間,他終于將少夫人送出東城門,直到離城門很遠了之後,他才跳下馬。「少夫人……文志只能送您到這里了。」文志悲傷地看著馬上的人。
皇甫珍淒然一笑,「謝謝你……這份恩情,只怕我來生才能回報了。」
「少夫人,您別這樣說,您……要保重。」文志沉重地垂下眼,他也只能做這些小事而已了。
「文志,告訴我,當初我被山匪襲擊的正確地點在哪?」她突然這麼問。
文志不解地看向她,身子不自覺一震。少夫人的眼神空空洞洞的,好似什麼光彩都沒有了。「在此處約莫一里外的白沁崖附近。」他伸手指向前方,那是白馬寺附近的山崖。
「謝謝你!」話落,她揚起馬韁,輕踢馬月復,胯下的駿馬嘶鳴一聲,載著她快速地奔走了。
文志一直看著少夫人的背影,久久之後才嘆了口氣,然後轉身往城里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