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鳳 第3章(1)

日升月落,她與鳳歧在別有洞天不知待了多久。

為了查明事實真相,他幾乎天天都上青玉門翻找鴻渡的手札,可結果不如預期。

無力地合上手札,傲梅輕揉眉骨,長吁一息後,正要拾起中斷的手札續讀,一道爽朗的男聲傳入洞內,混在滾滾瀑布聲中仍覺亮耳。

「傲梅,瞧我給你帶什麼東西回來了。」褪下醒目紫錦衣的鳳歧一身勁裝,滿臉討好地晃著右手的紙盒,落坐到她前方,一刻不緩地拆草繩,撕去盒上包覆的紅紙。「來,嘗一口桂花糕,這滋味不錯呢。」

香甜綿密的桂花糕送到傲梅嘴邊,櫻唇輕啟,小小地咬了一口,滋味雖好,入口即化,卻化不開她眉間重重的愁。

鳳歧知道她的擔憂,卻無實際法子解決。

在他們上山後兩天,正巧是鴻渡頭七,夙劍回門主持下葬後,隔天便率領一半以上弟子外出追捕她,留守的弟子武功普普,領頭的二師佷夙山也不怎麼樣,委實方便他們不少。

縱然條件對他們有利,事情卻比他們料想的困難百倍,鴻渡的手札高達上千本不說,沒編年也沒編月,難找死了,他們又不可能明目張膽,一口氣搬回全部,他只好辛苦些,百本百本地來回換,可看了好些天了,每本都是記載鴻渡習武的過程與心得。

「不好吃嗎?」他垂了劍眉,難免沮喪,為了讓她寬心,他特地跑了兩個城鎮買回寶珍齋的糕點,想說姑娘家吃點甜的,心情會好一些。

傲梅瞧了盒子里的杏白糕點,上頭一個「珍」字,縱然她沒听過寶珍齋,也知道這桂花糕不是出于普通的餅鋪。

「很好吃,可惜我沒心情,真抱歉。」她眼下的黑影越發嚴重,聲音也開始飄忽。「這本也一樣,沒有我爹娘的事情。」

這份無力愈來愈清晰,她像是繞著風跑,看不清前頭方向,只能被動地等待,等著預期中的手札出現,她真的好慌。

數著躺在她小腿邊的手札,她快失去信心了。

「別擔心,還有很多本呢。」傲梅落寞的表情與蒼白的臉色,落在他的眼里更是椎心。他抽走她手里的札記,拿起桂花糕哄著她再吃一塊。「這幾天你都沒有好好地吃東西,本來就瘦了,現在活像包皮骨,怎麼撐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真相大白……」她望著鳳歧探問︰「如果找不到證據,我注定一輩子逃不過青玉門的追捕,那你……」

她低下頭。以前的她根本沒有這般脆弱,想問他去或留,花掉她一半氣力還是問不出口,習慣了他的呵護陪伴,孤苦無依的過往竟教她心生害怕,不敢設想少了他的日子會有多可悲。

傲梅像朵快要凋謝的花兒,逐漸失去光彩,鳳歧彷佛讓人掐住咽喉似的,難過得話也說不出來,他不禁反問自己,究竟這決定是對是錯。

鴻渡的手札中記載寒家一門慘案的事是他臆測的,說不準有這可能,若沒有下文,傲梅的希望不啻是葬在他的手里?

所以,他要比誰都相信,鴻渡將這件錯事載入他的手札。

「傻丫頭,你別擔心,一定會有線索的,如果這些手札都沒記載的話,我再去搜鴻渡生前所住的房間、使用過的書房,就不信他生前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假如我們用盡辦法還是找不到證據的話……」鳳歧看著傲梅因為他的停頓而緊張屏息的模樣,輕咳一聲,定心道︰「就算沒有,天涯海角,我也陪你逃難去。所以,別擔心了,好嗎?」

他指間捻住的桂花糕白屑開始斑駁,像是她心里片片凋落的不安,他的用心與呵護她全看得清楚,也知道他著急的心情不是因為苦尋未果,而是她逐日憔悴。

「你知道……你下的承諾不是一個月、一年,而是一輩子嗎?」她抖著聲問,盡避已努力克制。

「我比誰都清楚。」凝視著她期待又故作無謂的小臉,鳳歧笑了,暖煦如春陽的笑意滿是堅定。「我不會丟下你的,永遠不會。」

他就算想走,也抽不開身了。

「這……不是安慰?」素手悄悄撫上心窩,她的憂慮太深了。

「當然不是!」他挫敗地低吼一聲,怪只怪自己造孽,因為這是他初次情不自禁後編造的藉口——算了,男子漢大丈夫怕什麼,扭扭捏捏像話嗎?深吸一口氣,他決定剖白。「我對你所做的一切不是安慰不是同情,我、我……我要不是喜歡你,我何必蹚渾水,救了你還把你的事當成自己的事煩惱!」

「你……」傲梅被他這番話炸得腦門嗡嗡作響,久久不能言語。

「唉,你這種表情我很受傷耶。」她瞠大雙眼的樣子用受寵若驚來形容實在牽強,驚恐勉強說得過去。反正說都說了,他也收不回來,俊臉臊紅不已的他只好轉移話題。「別想了,來,吃塊糕。」

傲梅顫抖地搭上他的手腕,就著他的手咬下細綿的桂花糕,入口的不僅僅是香甜的糕末,還有他令人動容的心意。從沒想到如此不完美的她,還能得到他的喜愛,以及他一生相隨,她何其有幸……

在他的勸食下,她又吃了一塊糕點,這回,甜味更甘,直入心坎。

「你找了半個多月,青玉門的弟子都沒發現你嗎?」有了他的承諾,她雖然心急于找出證據,也懂得適時放松,就像此刻。

「沒有。」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青玉門現在代理職務的是夙劍的師弟夙山,他資質不好,武功平平,留下來的弟子更糟,連基本功都不扎實,我從他們面前走過去,他們也只當一陣風,怎麼發現我?由此可見,夙劍壓根兒不認為我們會到這里來。」

其實,他只吐實一半,夙山以為他特地回來為鴻渡上香,招呼他可周到了,不斷在他耳邊訴說傲梅的可惡,叨念著若不是因為她,青玉門此刻正風光辦武試,準備從「夙」字輩當中選出總武指之類的門派瑣事,教他足足听了一個時辰才結束。

夙山不算駑鈍,可惜不夠機警,他隨便編了個理由,說師尊生前留了兩卷非青玉門的秘笈給鴻渡鑽研,去世前千萬交代過他來取走銷毀,免得旁人說青玉門破壞江湖規矩,偷習其他門派武學。因為此事過于機密,只有師尊、鴻渡及他知曉,鴻渡突然遇害,那兩卷秘笈絕對還留著,要夙山快快領他到存放鴻渡生前書籍札記的地方,最後找到藏經閣,才知道前任掌門的遺物,除了兵器、書籍納入門派,其他的都跟著遺體火化了。

用不到的東西就燒給鴻渡,他在陰間用得著嗎?就怕把證據燒下去陪葬了,嘖!

「話雖如此,你還是小心為上。」傲梅叮嚀幾句,不疑有他,繼續吃著桂花糕,難得閑暇的她取來糕餅盒蓋,端詳著上頭的手繪桂花,怔怔地發起呆來。

「你喜歡桂花?」瞧她來回撫著盒子上的細白花朵,側頭沉思,他不免有這種想法。

「是不討厭。」她唇瓣輕揚,笑容里有懷念的味道。「我家門前種了兩棵大金桂,是我爹為了討我娘歡心特地種的,愛桂花香味的是我娘。我還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爹也會抱著我,摘甜甜的桂花給我娘入菜。」

以前想起來會心痛,現在已平淡許多,因為她知道再難過,回頭還有他守著。

傲梅止不住唇邊的笑意,左右來回地撫著桂花圖。

「好!」鳳歧突然喝了聲,抱起她往洞口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她只是隨口問問,倒不是真的介意他的目的。

順了順她的發,鳳歧盈滿寵溺地笑道︰「我昨天帶回來的手札看得差不多了,繼續待在別有洞天也無事好做,剛好飛鳳瀑上頭有一小片桂花林,正巧可以帶你去摘甜甜的桂花。」

她側頭發問,不懂他想摘桂花的興致,從何而來。

「摘桂花做什麼,你要做糕點嗎?還是燒菜?我娘懂這些,我可不懂。」她幼時摘桂花,主要是她娘嘴饞要入菜。

這一問,還真問倒他了,不過是想要讓她開心一點,重溫幼年樂趣,別再悶悶不樂,管它制糕還燒菜。

「……就當喂魚吧。」他只能這麼說。

★★★

青玉門剛敲完晨鐘,鳳歧已經扛了一疊手札,回到別有洞天。

這已經是藏經閣內最後一批,若再沒有寒家的消息,恐怕得教傲梅失望了。

為了能讓她寬心,他總在每日閱完一定數量的手札後,便帶她釣魚挖筍、打獵采果,整座聖山差不多玩遍了。

不知不覺,他們也在別有洞天待了月余,日子過得也算愜意,至少傲梅的笑容變多了,兩人感情也更深厚了。

形如野雁南北飛的他,除了每年回家陪義母幾個月外,鮮少在一個地方待上月余,與她相識後,以往不以為然的平凡生活帶給他的淨是幸福,他想長長久久,就怕天不從人願,將他們最後一道希望抹滅殆盡……

鳳歧抹了抹臉,將擔憂留在洞外,換上自信的笑容。

「你回來了……」傲梅由溫暖的薄被中起身,長及腰間的秀發披掛在她細弱的肩上,襯得小臉楚楚可憐。

「嗯,還給你帶了兩顆剛出爐的包子,從青玉門的廚房偷來的,不好吃也請你將就點了。」他先將懷里的油紙包遞給她,再將肩上裝載手札的布袋甩至地上。「鴻渡的手札就剩這些了,我們離成功就差這一小步,待夙劍回來,我定要他昭告天下,停止追捕你。」

「嗯……」傲梅揉揉眼楮,沒什麼精神,美目不睜反合,拿著包子就打起盹來,身軀前後搖晃,不設防的自然模樣,讓鳳歧失笑。

她也辛苦好幾天了,就是性子倔,不許自己放松,非要到撐不下去了,才允許自己再貪睡幾刻。

瞧她無法掩飾的倦容,他真心疼。

「傻丫頭,吃完包子再睡會兒吧,晚點我再喚你。」

他從她手中拿過油紙包,可傲梅竟然隨著他的動作一並倒了下來,差點嚇掉他半條命。

「你怎麼——天啊,你額頭好燙!」他這才發覺傲梅病了,燙手的體溫讓他心焦,他立刻將她打橫抱起。「我帶你看大夫去。」

她病了,是他的疏忽,不該縱容她熬夜不睡,撐著閱讀手札,更不該因為她著慌,讓她勉強自己每天讀數十本分量,過于勞累,別有洞天又濕冷,怎會不生病呢?

都是他的錯。

傲梅捱著他,指著地上的布袋。「就剩這些了,我還可以。」

「你可以,我不允!」他難得大聲。「都病得這麼嚴重了還逞強,這回听我的,先看大夫。」

她點點頭,沒力氣同他爭辯,昏沈的腦袋無法思考,軟軟地枕在他的肩上,就當順了他一回。

「唉,真是個傻丫頭……」鳳歧滿臉無奈,偏偏又拿她的固執沒轍。

心疼地嘆了口氣,他不敢延遲,立刻往山下沖去。

★★★

「恭迎掌門——」

平時肅靜的青玉門,晨鐘與晚響是僅有聲響,這回夙劍歸門,兩排長列的弟子恭迎聲,連山下人家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這回,夙劍的臉色比先前下山時更為難看。

「近日有事嗎?」為先祖燒香後,夙劍並未休息,隨即問起夙山門派近況。

他這掌門當得一點也不輕松,一上任新舊交接未妥便得先行緝拿凶手,不僅江湖各派睜大眼審視他的表現,連內部也有幾名師兄弟等著看他的笑話,如履薄冰的情勢使他必須隨時保持警戒,謹慎行事。

夙山知道夙劍此行並未尋得寒傲梅的下落,本有許多瑣事要通報,最後卻選擇閉口,不想拿弟子間的小紛爭增添他的煩惱。

「稟告掌門師兄,師門內一切安好,弟子行為良善,勤練武藝,不負期望,上山吊唁師尊的武林同好,我也一一回絕,不敢違背。」

夙劍輕應了一聲,準備到演武場驗收弟子武功,尚未踏出宗祠,又回頭問道︰「鴻歧師叔有回來上香嗎?」

「有,鴻歧師叔在師父下葬後兩天回門,當天便已離開。」

「嗯。」夙劍倒不覺得鳳歧此舉有何怪異,他極少在門派內待超過兩天,確實有回來上香就好,不知道他此刻是否也在為了復仇一事奔波。

夙劍唇一抿,健步跨出祠堂,走了幾步發覺夙山遲遲未跟上,又折返。

「師叔有何吩咐嗎?」

夙山如雷轟頂,低著頭急忙回道︰「啊,呃……師叔沒有吩咐什麼。」他該不該說出秘笈一事?師叔提過此事僅有三人知道,他不好再對師兄講吧。

可一抬頭,夙劍冷凝的眼神才掃過來,他就吐實了。「師叔說太師父生前借了師父兩本其他門派的武功秘笈,他要取回銷毀,所以我就領了師叔前往藏經閣。」

夙劍濃眉蹙攏,沈聲問︰「你全程陪同?」

「沒有。」夙山發覺苗頭不對,又不敢說謊,低頭不敢直視夙劍。「師叔說那兩本秘笈是太師父年輕時向武當偷抄來的,除了他以外誰也不許過目,所以進了藏經閣他就把我趕出來了。」

「武當秘笈?」他從未听過師父提起此事,若真如夙山轉述,秘笈乃是一門機密,師叔能隨口告知嗎?看來他有必要走一趟藏經閣,親自查看。

一到存放鴻渡手札的櫃子前,夙劍隨意取出幾本,一翻開,狐疑油然而生。

由于師父的手札並無編年制月,他便以內容所載之習武進度存放,如今櫃上手札交互錯置不說,最下層的手札短少了上百本,空了一截層櫃。

一般門派弟子入藏經閣,不會翻閱師父的手札,就算有,不至于一口氣搬空半個櫃子,若是師叔所為,此舉何意?找尋兩本手抄秘笈不必要取走上百本的手札吧,他若對此有興趣,大可光明正大回門翻閱,不需做此宵小行為,不是嗎?

夙劍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能確定的是鳳歧必然還在青玉門內,最有可能藏匿的地點,便是自小一塊修習入門心法的聖山——

「夙山,帶眾弟子搜山。」

★★★

鳳歧抱著病重虛弱的傲梅,漫步在潛龍潭末端沿岸,日光透過層層葉瓣,灑落在兩人身上,舒適宜人。

他不敢走太快,怕一顛簸,她又不舒服地吐了。

下山時他沖得太急,她一到醫館便撐不住地吐了好幾回,臉色死白,沒力氣說話,診治的過程更是一路捱著他。

「你啊,都病成這樣,心里想著念著的還是那包手札。」鳳歧不禁搖頭,她下山後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手札」,听在他耳里,滋味可不好受。

倘若結果是最壞的那樣,他懷里死心眼的傻丫頭承受得住嗎?

他慢慢地走著,一方面讓她安歇,另一方面是他不想太早面對殘酷的現實,畢竟下一刻是好是壞,他也拿捏不準。

看著懷中憔悴的她睡得像孩子一樣,如果醒來時也能如此恬靜安詳,該有多好?

鳳歧輕揚嘴角。這就是他努力的目標,不是嗎?

「掌門師兄,師叔在那!」

耳尖的鳳歧,遠遠便听得一聲師叔,接著幾抹青衣在他面前閃過,他暗道不妙,一定是夙劍回來,上聖山守株待兔了。

懊死!他還以為夙劍至少會在外面拖上三、四個月的。

好險枕在他肩上的傲梅依舊睡得安穩,他為此松了口氣,但還是得趕在她醒來之前避開青玉門的搜尋,免得他與青玉門的關系在毫無準備的情形下曝光。

可惜經過通報的夙劍已經發現他的形跡,施展輕功,一晃眼便躍至他眼前,攔下他倆去路。

一見到鳳歧懷里的傲梅,夙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寒傲梅?!」

踏破鐵鞋無覓處,夙劍出招欲捉拿寒傲梅,可尚未踫到她的衣角,鳳歧已將他的手穩穩挌開。

夙劍不敢相信鳳歧竟然護著她。

想起客棧一會,鳳歧指引寧波,他不敢多留一刻便駕馬追上,遍尋不著寒傲梅便罷,此刻見他倆一道,怎可能不作他想——寧波是假,師叔叛變師門是真!

「你先听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鳳歧本想好好跟夙劍溝通,誰知他壓根兒不听,下一掌直接往他身上招呼。「等等,我話還沒說完!」

「對叛徒,無須多言。」夙劍決定拚上全力。

他幾乎不留情面,唯一慶幸的是,他並非針對病重的傲梅出招。

鳳歧一手護著傲梅,攻勢盡收,以防御為主,然而一來一往攻防拆招,任憑傲梅睡得再香甜,也被一波波的攻勢驚醒。

睜開酸澀的棕眸,傲梅雖然訝異夙劍的存在,卻不驚慌,為了不成為鳳歧的負擔,她全然將自己交付給他。

夙劍的招式凌厲無比,鳳歧見招拆招仍見有余,看得在旁的青玉門人無不瞠目結舌,不敢靠近半步。

傲梅也不敢松懈,隨時注意周遭變化,以免有人卑劣偷襲。

夙山見兩人久峙不下,加入戰局。「掌門師兄,我來助你!」

二對一的局面,鳳歧不見得居下風,遲遲未分勝負的原因乃是他正盤算著月兌逃的路線,一步一步以退為進往山下走去。

摟著他的脖子,傲梅看得比誰都清楚,鳳歧深藏不露的本事想必連夙劍也開了眼界,難怪青玉門弟子無人敢上前,縱然遭到百余人包圍,她也不覺害怕。

「夙劍,你听我說,鴻——前任掌門之死不如表相單純,他是為了贖罪,為了求心安才死在傲梅劍下!」

外圍的弟子實在太多,而下山的路只有一條,他退,他們跟著移動,除非到了平地,他們才有辦法逃離,但夙劍早晚看穿他的意圖,絕不會給他機會月兌身,事到如今他只好托出事實,只要夙劍相信他三分——不,一分就好,事情便有轉圜的余地。

「哼,無稽之談!」夙劍又擊出一掌,非要捉回傲梅為師父復仇。

他的眼神彷佛責備鳳歧為了偏袒傲梅,連詆毀先人的話也說得出口。

「我說的是實話,他殺了傲梅的父母!」

「你胡說!」夙山一听見鳳歧數落師父的不是,唰地抽出腰間長劍,一反手便往他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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