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方面會答應?」龔皓司的雙眼里依舊平靜無波。
「我會讓他們欣然答應。」津言表剛毅的俊臉充滿自信地一笑。
這樣的事對他而言從來不是問題。
只要扯上利益,他多的是辦法讓人乖乖點頭,只要撥幾通電話,他甚至可以在頃刻間讓政經體系風雲變色。
這個世界上,某方面來說,權力就代表一切,可觀的財富則是更加彰顯他手中握有的龐大權力,但是人才不同,尤其像龔皓司這種天才型的人,總有些怪異的脾氣。
要說服這種人,比說服整個大體制下的機構多了一點難度。
「我希望研究案開始後,有個人實驗空間。」龔皓司說出要求。
「當然。」津言表點頭。
這一點,他已經著手讓人把醫院最頂級的設備統統讓出來供他使用,同時會另造一座設備更齊全的實驗室,建好後將交由龔皓司自由運用,等研究案告一段落再捐給醫院。
如此一來,他不止賺到了時間、人情,還賺到聲譽。對他而言,這只是個游戲,一種他極為擅長的弄權小游戲。
「不听命任何人,醫院有腦部相關方面疾病的病人進來,我有是否接病人的優先決定權。」龔皓司冷靜地一條一條開出條件。
「合理。」津言表仰頭一口飲進杯中物。
這也是他的本意,讓這個天才型男人盡情做任何他想做的研究,而且他知道,龔皓司現在最有興趣的是他家族特殊的大腦病變。
「連你也不能干涉研究過程與順序。」
「可以,但我要頭一個知道最新的研究結果。」
他們說得又快又急,使得綠書一雙水眸不斷左右來回看著他們,談到後來,兩個男人同時靜默下來。
一會兒後,津言表率先總結這段談話,「希望我手中的一百億,能得到它最大的效益。」
兩個男人互望的瞬間,綠書感覺周遭的空氣彷佛隨之緊繃,而後,龔皓司微微一笑,「我對浪費自己時間的事,向來沒什麼興趣。」
就在綠書以為兩人之間要有個完美的結束時,龔皓司的手機正巧響起。
他輕聲說了句抱歉,接听電話,越听臉色越凝重。
幣斷電話後,龔皓司表示醫院有病人出現一些奇特的癥狀,他必須趕回去。
當他詢問的眼神看向綠書時,她很快也跟著站起來。
她來這里的本意只是一窺「紅源樓」的面貌,並未打算久待,沒想到津言表卻開口留她。
綠書雖詫異,最後還是留下來。
※※※
從龔皓司離開後,津言表便帶著綠書到樓里另一個熱鬧的地方。
在這里,不像剛剛在那個地方只有輕輕的交談聲,而是充滿富節奏感的音樂聲。
兩人坐在位子上不過半個小時,就連續出現兩位國際知名音樂獎獲獎人演唱,搖賓與節奏藍調的曲子把場子弄得熱鬧非凡。
看著舞池里一道道盡情扭動的人影,綠書不禁有些愣然。
真是太令人驚訝了。
她平常對政治或財經方面的新聞沒有什麼接觸,不過,說不定那些在舞池里瘋狂叫囂的人里就有什麼部長或是某企業大老。
拌唱聲結束後,津言表問綠書,有沒有看到名人,她隨口給了他兩個名字後,就馬上贏得一千元美金,而且還是直接從他的皮夾里掏出來。
在台灣,沒事干嘛隨身帶著美金?
津言表看出她眼中的疑問,似笑非笑地勾動唇角,主動開口解釋,「我昨天才剛從美國回來。」
綠書客套地笑著點頭,看著手里的一千元美金,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津言表看著她困擾的表情,以為她是因為拿到的是美金而頭痛,畢竟在台灣美金是不能用來消費的,于是他隨手按下桌下的鈴,要服務生幫她兌換成台幣。
「不用了!」綠書皺著眉頭,細白的貝齒輕咬著嫣紅的下唇,「我只是覺得,收下這麼一大筆錢好像怪怪的,津先生,我們純粹打賭,不行嗎?」
她想把錢還給他,隨便一句輕松的玩笑話就是一般人一個月的薪水,這樣打賭……像話嗎?
「願賭服輸。」津言表以眼神向服務生示意,服務生立刻恭敬地取走她手中的千元美金。待服務生走遠後,津言表才緩緩轉過頭,深邃的視線定在她臉上,低聲道︰「況且我還想再玩。」
他才剛覺得她似乎滿有趣的,怎麼可能就這樣放過她?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女人滿臉為難地從他手里接過錢,真的很鮮!
不過才一千美金,如果換成一條鑽石項鏈,不曉得她會有什麼反應?倏地,他淡淡地揚唇一笑。
「還玩?」綠書小聲地驚喊,突然有種走進賭場的錯覺。
都是這樣的,先是讓人小贏一點,嘗到甜頭後,賭場就開始露出真面目,讓來人輸得身無分文。
「當然!」津言表挑釁地睨她一眼,性感的嘴角勾起令人忍不住臉紅心跳的蠱惑魅笑,「別想贏了我的錢就跑。」
「我才不會這麼奸詐!」她紅著臉,立刻出聲抗議。
「那好!」他輕笑著附和,精明的眸子閃過篤定的神采。
奸詐的人當然不是她。
津言表性感的一撇嘴角,發現眼前這個女人確實很好懂。「我賭台上的這位唱完這首就下台。」
「怎麼可能?她才唱了兩首,我賭她會再唱一首!」綠書挑了挑眉,不解地睞著這個英俊又危險的男人。
這位先生是第一次听現場演唱嗎?像這種難得請來的大角色,少說也會讓她唱個三首以上才放人,這是基本常識好嗎?
綠書輕蔑地再瞥他一眼,被他激起的滿腔熱血,讓她完全忘了他是什麼樣的人物。
「好,賭一千美金。」魚兒上鉤了。津言表啞然失笑,拿出鈔票道。
「又是一千美金?」她看著桌上的美鈔,內心再度掙扎。
津言表瞧出她的遲疑,鮮少顧及旁人感覺的他再次關心地問︰「怎麼了?」
「我們可不可以不要玩有賭金的賭局?」她的心髒跟所有人一樣,只有一顆,可禁不起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大風大浪」的沖擊。
「不可以。」他懶懶地瞥她一眼,隨口說出的話卻是斬釘截鐵。
「為什麼?」見他說得堅持,綠書的火氣也跟著冒上來。
這男人怎麼搞的,這麼難商量?
「這樣有什麼刺激可言?」津言表輕輕駁回她的提議。
他那微微挑高眉,睥睨的眼神看在她眼底,無疑是把一桶滿滿的油直接倒在燒得正焰的烈火上。
「賭……賭上自尊還不夠嗎?」她眉頭彷佛打上幾萬個結。
「自尊?」他愣住,沒料到她會這樣說。
「對!自尊。」她語氣堅定,見他沒有回應,她馬上再接再厲地勸道︰「你想想,不但輸了賭局,連帶心情也跟著輸了,已經連輸兩樣東西,還要再輸掉金錢,這樣不是很不公平嗎?」
津言表不置一詞,望著眼前那張仍據理力爭的小臉,心里突然感受到一股震蕩。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在他眼里,敗者就是弱者,哪有什麼公平不公平可言?眼前這個帶著點傻氣與堅持的女人,大腦里的邏輯到底是怎麼運作的?
綠書原以為他會點頭贊同她的話,或是涼涼的反駁,但他沒有,只是用那雙深邃迷人的黑眸凝視著她。
直到她雙頰緋紅,從兩人之間的對視里敗下陣來,率先移開目光時,台上的歌手也唱完了一曲,接著唱出下一首歌。
「你贏了。」津言表以極為蠱惑人心的磁性嗓音緩緩地宣布,同時將桌上的千元美金交給他們附近的服務生。
綠書看著他的舉動,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這樣贏走了兩千美金。
「我賭她接下來會唱首抒情歌曲。」津言表察覺她注目的視線,慵懶地側過臉,湛深的眸子瞬間對上她的。
冷不防被那雙眼楮鎖住的綠書,呼吸猛然一窒,等她終于意會他說了什麼後,才抗拒地驚喊出聲,「還要繼續?」
再贏下去,她就要變成小盎婆了!
「當然。」他唇畔噙著邪魅無比的笑。
「還是賭一千美金?」
津言表但笑不語。
「如果這次你贏了,該不會要我把剛剛贏的錢還給你吧?」
「這個點子不錯。」他輕笑著點頭。
「我也這樣覺得。」她對他認真地點點頭。
這樣他們就互不相欠,免得她良心過意不去,晚上失眠那就真的痛苦了。
兩人靜靜地听歌,周圍人們的叫囂與鼓掌聲彷佛離他們很遠。
綠書起初很專心地听著,之後漸漸被眼前的男色吸引,只見津言表隨性地坐在沙發上,並不像其他人那般夸張的搖頭舉手,修長的手指恣意地跟著節奏在桌上輕敲,姿態慵懶迷人。
英俊、極富魅力、懂得享受,再加上多金,這樣的男人一定有很多女朋友吧?
「怎麼了?」津言表察覺了她的視線,挑眉問道。
綠書沒有多想,直接問出口,「你一定有很多女朋友吧?」
她向來是這麼直來直往嗎?他淡然一笑,輕聲問︰「怎麼說?」
他唇邊若有似無的淺笑,輕易的把她迷得有些心蕩神馳。
「因為你條件很好,長得也很英俊,在女人堆里一定非常搶手。」
她的話挑起了他的興趣。
這個女人竟然在他面前大大方方的分析他,甚至直接說出來與他分享?真鮮啊!
津言表眯起雙眸,藏住欲探究的好奇心,語氣輕佻地問︰「喔?我對你來說也是這樣嗎?」
第一次,他對一個女人的大腦比對她的身體還要感興趣,對他來說,這簡直就像她剛剛辦到了一件不可能的任務。
「什麼?」綠書愣住,沒想到他會問得這麼直接。
「你也覺得我條件好又英俊?或者只是純粹認為一般人眼中的我是這樣?」他一笑,但只是牽動嘴角,勾勒出他眼底盡是諷刺的神色。
「有差別嗎?」綠書不懂,她眼中的他,不也是一般人眼中的他?
「有。」
「差別是什麼?」她輕聲問。
「人不同,」他深凝的眸光輕而易舉的鎖住她企圖游移的視線,「我想知道你個人對我的想法。」
「呃,這不重要吧?」她緊張地吞咽了下唾沫。
「是否重要我會判斷,現在,請你回答我剛剛的問題。」這是命令,不是請求。
「這個……我……」她苦惱地思忖著,發覺這個問題實在很難回答。
幸好這時台上的演唱剛好結束,接下來是一首抒情歌曲,適時拯救了她無法招架的困窘。
「你贏了。」她的語氣里有明顯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我贏了。」津言表跟著道,倏地邪魅地一笑,慢條斯理地站起身,朝她伸出寬大的手掌,「走吧。」
走?去哪?綠書愣住。
「介意跟我跳支舞嗎?」他深沉的炯亮黑眸因舞台燈光的折射,發散出鑽石般的光芒。
津言表對她蠱惑地笑了笑,敏銳地察覺出她短暫失神,他唇邊的笑意跟著加深。
「我……」綠書拿不定主意,只能仰首望著他。
「音樂開始了。」他低笑著,不等她回過神便霸道地牽起她的手,姿態優雅地領著她走進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