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不悔 第5章(2)

「王爺,你……不掀我的蓋頭嗎?」閔初央等了好一會兒,始終沒等到他有進一步動作,只好出聲提醒。

「呃?」曹世典立時回神,伸手掀開她的蓋頭,兩人在相隔三個月後終于又再度相見。

曹世典一楞,眸中難掩驚艷之色,只因今日的她是新嫁娘的身分,精致小巧的五官妝點得明麗動人,盡顯姑娘家的柔美之氣。

在他的腦海里,她總是不施脂粉,不曾特地打扮過,長得普普通通,除了燦爛的笑意、爽朗的個性之外,並無特別吸引人之處,但今日的她卻是前所未有的美麗動人,若不是她的嗓音並無任何改變,或許他會以為自己娶錯人也不一定。

閔初央嬌羞的抬眸與他對望,在瞧見他那明顯呆楞住的眼神後,心一驚,有些擔心的模著自己臉蛋。「我……這樣很嚇人嗎?難不成我男裝扮太久,現在換回女裝就不倫不類了……」

「不是,並非如此。」曹世典輕笑出聲,拉下她不斷模著臉蛋的手,免得她把自己的妝給模花了。「今日的你……很美。」

「真的?」

「當然是真的。」他發自肺腑的真心贊嘆。

原來她只是不打扮而己,要是真仔細妝扮起來,樣貌也不會比其他姑娘差,自有一番風韻,他倒是誤打誤撞娶了一個小美人兒。

閔初央輕漾起笑意,又羞又開心,低頭瞧見自己的雙手還被他握在指掌間,更是萬分羞澀,不只臉蛋紅,就連耳根子也紅了起來。

隨著她嬌羞的低頭,曹世典才意會到自己正握著她的手不放,他微訝,總覺得不該如此冒犯她,本要收手,卻又想起自己現在已是她的夫,這麼做並無不妥。

他暗自苦笑,說來說去,還是他的問題,他尚無法自然而然的將她當自己的妻子看待,就連做這些稍微親密的舉動,也總覺得尷尬,又怎有辦法心無芥蒂的在此時與她圓房?

他還是需要時間想辦法越過那一道檻,她說過願意等他的,那麼……

「王爺!」

好好的洞房花燭夜,沒想到竟有人不識相的來打擾,桐桑一路高喊的來到新房前。「王爺,小的有急事稟報!」

到底是哪里來的急事?曹世典有些惱怒,卻又矛盾的有些慶幸,這下有借口再多拖延一點時間了。

「王爺,桐桑大哥不會無端來打擾的,肯定是非常緊急的事情。」閔初央也有點慶幸桐桑的出現可以讓她多拖一些時間,雖然拖到了底,還是得面對。

曹世典板著一張臉打開房門,瞪著外頭的桐桑,故意以恫嚇掩飾自己暗中的松一口氣。「桐桑,最好你口中的急事真的是急事。」

「王爺,是真的有急事呀。」桐桑趕緊將信雙手奉上。「這是定西軍百里加急連夜趕路送到黎州的戰報。」

「戰報?」這下子曹世典的表情是真的凝重起來,趕緊拆開信迅速觀看。

看完信後,他即刻命令桐桑。「快去備馬,我要馬上啟程前往軍營。」

「是!」桐桑轉身快步奔跑離去。

閔初央起身,一臉關心的來到他身旁。「王爺,怎麼了?」

「初央,很抱歉,我得即刻動身離開。」曹世典神色凝重。「西部國在兩國邊境掀起戰火,定西四軍正在抵御示,我有監督之責,無法置身事外。」

「不要緊,國事重要!你不必擔心我,盡避去吧,我會好好等你回來的。」在國家大事面前,兒女情長又算得了什麼?所以他們雖然連洞房花燭夜都過不成,閔初央也不見沮喪之氣,展現出應有的寬大氣度。

「我會將桐桑留下來,在府內有任何不懂之事,都可以問桐桑。」

「我明白。」

瞧著閔初央堅強的神色,曹世典心一軟,又感到自己再度虧欠了她,輕握住她的手,無奈一笑。「初央,難為你了。」

他總是要她一等再等,等他的心傷真正痊愈、等他出征歸來,現在連一個洞房花燭夜都無法順利給她,他這個丈夫當得真是失格。

「不為難,一點都不為難的。」閔初央輕漾起笑意,與他十指緊緊交扣,無論他作出任何決定,她都會支持他,全心全意的支持。

至少在名義上,她已是他的妻子,接下來他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所以她不急,真的不急……

曹世典只帶著少數護衛,連夜騎馬奔馳,趕到處于黎州邊境的定西軍主營,沒有休息便即刻進到主軍帳內,以最快的時間了解兩方最新戰況。

西部國的國力日盛,此番來襲頗有試探意味,看是否有機可乘,甚至可以說,是沖著曹世典而來的,想試試曹世典的統御能力,是否真有資格坐鎮西方安定。

敵方都已越過邊境來挑釁,曹世典又怎麼會回避?他與營中軍師及將軍們共同商議退敵之計,這些將軍們在黎州駐守多年,對兩方形勢最為熟悉,而他來此只有短短一年,許多細節顧慮不到,因此就由將軍及軍師們提出建言,他再決定最後的戰術。

雖然他只坐鎮主營,並沒有直接上戰場,但每日送來的戰報也夠他和幕僚軍師忙得團團轉,沒有多余的心思再想其他事。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間他來到軍營已經一個月,期間他連一封家書都沒寫,不是不想寫,而是就算想動筆,他也不知道該跟閔初央說些什麼。

每當提起筆來,他就有種近鄉情怯之感,總覺得不管寫什麼都不妥,顧慮再三後,總是擱筆作罷,苦惱不已。

「王爺。」此時一名士兵進到主帥營帳中,並將一大包東西遞到曹世典面前。

「這是從興臨城送來,王妃要給王爺的東西。」

「初央給我的東西?」曹世典即刻接手,納悶的瞧著用暗紅色調布包裹住的小包袱,猜不透里頭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打開包袱,就見里頭放著一條折迭起來的灰色長巾,這長巾頗特別,以粗棉線織就而成,線與線交纏之間的洞眼清楚可見,也比一般的布匹厚。

他納悶地瞧著這條長巾,發現包袱內除了這樣東西外沒有其他的,更沒留下只字片語,他實在想不透她突然送來這條長巾到底是什麼意思?

送東西來的士兵尚未離去,看到王爺一臉納悶,努力忍住笑,開口為王爺解惑。「王爺,您和王妃的感情真好,令人忍不住羨慕啊。」

「怎麼說?」

「咱們黎州有個風俗,若是姑娘心儀某一個男子,想讓那名男子知道,就會親手織一條長巾送給那名男子,男子若同樣對姑娘有意,就會收下長巾,在咱們黎州,長巾可是定情之物呀。」

會送長巾,是取其能夠「圍」住對方之意,男子要是甘心讓女子親自織就的長巾給「圍」住,其意義為何,自是不言而喻。

所以這是初央在向他示愛?曹世典恍然大悟,心窩也跟著泛起一股暖甜之意,嘴角微微輕揚。

「想來王妃大概是從王爺動身前來這兒時就開始織長巾了,听說織一條長巾大概得耗費一個月的時日,對不曾織過的姑娘來說,可不是一件輕松的活兒。」

他似乎可以想象得到,初央待在房里認真織長巾的模樣,這條長巾可說是滿載著她一個月的思念,東西雖輕,情意卻是無比的深濃。

她對他的心意,他深切感受到了,原本的猶豫掙扎也跟著堅定起來,希望能回報她一些什麼。

「那得到長巾的男子,該如何回報姑娘的情意?」他乘機問問士兵可有習俗可循,才不會失了禮,辜負初央對他的一番心意。

「很簡單,只要下回與姑娘見面時,圍上姑娘送的長巾,就等于是回應了姑娘的情意。」

曹世典點點頭。「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是。」

士兵離開營帳後,曹世典還是握著長巾,久久都沒有放下,臉上的笑意也跟著加深幾許,雖然這條長巾其實織得不是很好,不平整的瑕疵處不少,他卻越看越喜歡,簡直愛不釋手。

原本來到軍營,他是帶著有些逃避的心態,不知該如何面對與她之間的夫妻關系,但現在他卻開始期待歸期的到來,終于有了徹底的醒悟,想要與她好好過完這一生。

她現在正在做什麼呢?他真想知道……

「唉,又織錯了,我怎麼就是笨手笨腳的呢……」

閔初央坐在後花園的亭子內,一邊織長巾一邊自言自語,念得可起勁了,一旁隨侍的兩名丫鬟偷偷掩嘴輕笑。

從王爺離開王府後,閔初央就開始了她的織長巾大業,不過她覺得在房內織太苦悶了,所以只要天氣好,她就坐在亭子內織,不但有舒服的風吹來,累了還可以看看圍內景色,讓眼楮適時的休息。

反正王府之事有桐桑打點,井然有序,根本不必她擔心,她嫁進王府之後就像個閑人,沒有其他事可做,現在又身為靖王妃,更不該再像過往一樣沒事就在外頭亂闖亂晃,沒個規矩,只好努力在王府內織長巾。

她早已立下大願,曹世典在定西軍那兒待多久,她就織多久的長巾,每織完一條就派人送給他,而她現在織的正是第二條。

不知他收到第一條長巾時有什麼反應?他又是否知道長巾所代表的意思?她是沒那個臉直接說出對他的思念,只好拐個彎,以長巾代表自己的心意,就盼著總有一日他會明白。

這樣想來,她其實也挺瞥扭的,這麼迂迂回回的方式,要是他真的不懂,恐怕也是她自找的。

「不過話說回來,他都已經離開一個多月,卻沒只字片語送回來,該不會一到那兒就把我給忘了吧……」

「王妃!」閔初央正咕噥之際,桐桑倒是欣喜的來到亭子里,雙手奉上剛送來的信。「王爺背信回來了。」

「真的?」閔初央又驚又喜的睜大雙眼,馬上打開信來看,既緊張又期待。

雖然定西軍那兒的情況都有專人定時送回王府,他們知道王爺很平安,但還是與王爺親自寫信報平安的意義不同,桐桑知道王妃在等王爺的信已經等很久了,好不容易終于盼到信,他也替她開心不已。

其實信里只有短短的一行字,閔初央卻是一看再看三看,異常珍惜,感到萬般欣——

長巾已收,一切安好,勿掛懷,戰事平定即當歸去。

很平淡的字句,沒有任何甜言蜜語在里頭,卻蘊含著淡淡的情意,他以丈夫的口吻向她報平安,她盼的也就這麼簡單而已。

知道他真心的將她當妻子看待,對她來說,已足夠安撫她這一個多月來的相思難耐。

他什麼時候才能歸來呢?她真希望那一日能夠趕快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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