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暖暖的薰風吹拂過城市的每一隅,白色與粉色高雅的玫瑰花將教堂妝點得既溫馨又浪漫,悅耳的鋼琴聲流泄而出,到處都是衣香鬢影的賓客穿梭在其間,等待婚禮的開始。
休息室里,茵茵不安地望著蘇媽媽。
「媽,我不結婚真的不行嗎?」一想到再過幾個小時後,她就要和荊爾天走進禮堂,她不禁緊張得手心都冒出汗了。
「傻丫頭,現在大家都在外面等著,當然一定要結婚呀!」蘇媽媽想到自己養育十八年的女兒即將嫁作人婦︰心里難掩下舍的情緒。
「結了婚以後,我還可以當你的女兒嗎?」她癟著小嘴,眼底沁著水光。
蘇媽媽心疼地將女兒攬往懷里,拍著她縴細的臂膀。
「傻丫頭,你永遠都是媽媽心目中的寶貝。結婚對你而言並沒有什麼改變,只是會多一些人來疼愛你、喜歡你,而且會有人一輩子愛你、照顧你。」她撫著茵茵的長發。「你會多一個爸爸、一個媽媽,還會有女乃女乃疼你,可以有加倍的愛,所以結婚是好事……」
「還會多出一倍的人來管你,你要好自為之啊!」蘇家大哥難得換下運動服,穿上一襲黑色的西裝,看起來十分俊挺,但說出來的話依舊惹人討厭。
「哼!」她瞪了他一眼,真希望他下只換套衣服,也能換張嘴巴!
「你妹妹都要嫁人了,你還欺負她!」蘇媽媽也忍不住數落道。
「結婚以後還可以談戀愛嗎?」茵茵流露出疑惑的表情。
為什麼別人戀愛和結婚是劃上等號的,偏偏她的愛情與婚姻卻是問號,充滿著太多的不安、不確定和未知數,教她感到惶恐與焦慮。
「呃……」蘇媽媽被問住了,一時擠不出話來。
「婚姻是戀愛的墳墓,你都結婚了還想——」
蘇媽媽站起身,痛快地賞他兩記爆栗,痛得他齜牙咧嘴。
「媽,很痛耶……」蘇大哥撫著頭哀哀叫。難得梳理出這麼帥氣的發型,差點就被弄亂了。
「廢話!不痛我打你干麼,訓練臂力啊?死小子,你要是敢多嘴再說一句話,當心我扣押你這個月的零用錢!」蘇媽媽端出母親的威嚴。
此時,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打斷他們的談話,造型師拎著化妝箱走了進來。
「抱歉,剛剛塞車來晚了,現在我要幫新娘化妝,麻煩你們先出去一下好嗎?」造型師陪笑道。
「寶貝,乖乖地听造型師的話,媽媽先出去了。」蘇媽媽拍拍她白皙的臉龐,輕聲哄道。
「好。」她點頭,溫馴地坐在椅子上。
蘇媽媽和蘇大哥—起步出休息室。
半晌,造型師俐落地將一層層的眼影、唇彩疊上茵茵細致清秀的臉龐上,再將她烏黑的秀發梳成發髻,戴上小皇冠,換上一襲雪白色高雅的白紗禮服,讓她整個人美麗得宛如從童話故事中走出來的公主般。
「大功告成了!」造型師捧著她的臉龐,細心地審視著,漾出滿意的笑容。「蘇小姐,你是我從業以來化過最漂亮的新娘呢,害我都忍不住想搶婚了。」
茵茵害羞地噙苦笑,不敢相信鏡中那漂亮的女人是自己。
她完完全全沉浸在白紗禮服所帶來的驚艷與喜悅中,幾乎忘記自己不是很情願地想要結這個婚。
擔任伴娘、也穿著一襲乳白色禮服的何心恩和張巧詩敲了敲門,走了進來,越過忙著收拾桌面的造型師,鬼鬼祟祟地走到茵茵的身邊。
「老天!你還真漂亮呢!我看我苦心搜集到的‘馴夫守則’根本派不上用場,光是你一站出去就可以迷倒荊爾天了!」
「謝謝你的贊美。」難得何心恩的狗嘴里可以吐出「象牙」來,她毫不客氣地接受了她的稱贊。
「茵茵,你真的很像從童話故事里走出來的公主耶,簡直美呆了!」張巧詩驚艷道。
「吶,別說我何心恩不夠朋友、不講義氣,這是我從三姑媽、六姨婆和市場里的老板娘口中問到的秘方……」何心恩以眼角的余光瞄向造型師,刻意壓低音量,深伯機密外泄。
「什麼秘方?」茵茵的好奇心瞬間被撩撥起來。
「就是如何讓老公在婚後對你唯命是從,從此成為‘PTT(伯太太)俱樂部’的忠實會員。」何心恩深怕茵茵在婚後會受到欺負,因此熱心地提供秘方。
「到底是什麼方法?」茵茵興奮地漾開笑容,湊近何心恩的身邊。
「就是在結婚當天,你做什麼事都一定要搶先!首先,當神父宣讀完結婚誓詞,交換戒指的時候,你的無名指要微微的彎曲,不能讓他將戒指套到底,懂嗎?」何心恩儼然一副專家的口吻。
「那這個我要好好練習一下才行。」她十分受教地開始練習起無名指的靈活度。
「還有,等會兒坐上禮車的時候,你一定要先開口說話,這表示未來你可以掌控發言權,有機會成為一家之主。」何心恩看著小抄面授機宜。
「那要說什麼?」她表情漸漸茫然起來。
「隨便哪一句都可以,反正記得先說話就成了!」何心恩沒啥耐性地睨了她一眼,繼續說︰「晚上睡覺的時候,記得要把衣服疊在他的衣服上面,要把拖鞋壓在他的拖鞋上頭,這表示未來你可以壓制住他。」
「真的有效嗎?」茵茵半信半疑。
「這是我三姑媽跟我說的,保證有效!之後,你再配合我們之前擬定的‘老公應盡義務條款’,在結婚後的第二天正式宣讀你身為荊家女主人的權力,到時一定可以把他制得死死的,讓他對你唯命是從!」何心恩得意地眯起水眸,一副手到擒來的模樣。
「何心恩,你的表情好邪惡喔!」茵茵淘氣地睨了她一眼。
「喂!我當你是好姊妹才告訴你這些秘方,你還嫌棄!」何心恩噘起紅唇。
「開玩笑的啦!幫我把這份‘老公應盡義務條款’放進我的小包包里,明天一早我就要讓荊爾天知道我的厲害!」她微笑著,迫不及待想看到荊爾天對她百依百順的模樣。
三個小女生坐在休息室里談著心事,直到樂師奏起結婚進行曲,蘇偉雄打開休息室的門,親自把白紗覆在她清艷的小臉上,挽著她的手朝禮堂的紅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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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堂里,荊爾天和蘇茵茵在神父的見證下,許下承諾,願意互相扶持,無論是好、是壞、是富、是貧,疾病中或健康時,都相愛相依,直到死亡將彼此分開為止。
荊爾天決定化被動為主動,真心誠意地接受她成為他的妻子,願意遵守結婚誓詞上的約定,努力當一名稱職的老公,把疼她、寵她、守護她,當成他一輩子的責任。
他們在眾人的祝福之下宣讀誓詞,交換戒指。
禮成之後,經過一下午的休息,晚上在「肯辛頓飯店」舉辦喜宴,席開五十桌,只宴請荊、蘇兩家的親朋好友,以及部分「卓爾電通」的董事和高階主管。
他們低調地謝絕所有商業傳播媒體的采訪,深伯坊間的八卦媒體過度揣測茵茵的背景以及兩人結婚的動機,因此而打擾到她的生活以及隱私,僅打算在隔日的商業報紙上以小小的篇幅刊登他倆結婚的消息。
喜宴結束之後,他們搭著禮車回到荊爾天位于信義計劃區的寓所,屋于里到處都可以看到嶄新的家具上貼著紅艷艷的喜宇。
瑩白的月光透過窗帷,灑了一地光華,茵茵換下隆重的晚禮服,梳洗完畢後,穿上舒服的睡衣,坐在臥室的沙發上,望著那張偌大的雙人床發呆。
從小到大,茵茵除了幼稚園和小學六年以外,鮮少與異性有過接觸,雖然「東易高中」是男女合校,但礙于她是訓導主任的女兒,所有的男同學不想惹禍上身,都與她保持著距離。
所以,她和異性相處的機會不多,連小手都沒有被踫過,現在突然要跟一位很陌生的丈夫同床共枕,讓她十分苦惱且害怕。
浴室里嘩啦啦的水流聲停止,荊爾天推開白色的門板,香皂和熱水交融的氣息彌漫了整個房間,他光果的身軀罩著一件干淨的浴袍,濕淋淋的發梢還綴著水滴。
茵茵的目光順著地板上那兩排濕腳印慢慢往上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男性修長的腿,緊接著是偉岸胸膛上匯實的肌肉,散發出一股純男性的陽剛氣息,讓她不自覺地雙眼發直,視線膠著在他的身上。
她深吸口氣,心跳以違反自然的規則亂蹦著,她緊張地將梳妝台上的吹風機遞給他。
荊爾天看見她的耳根和臉頰泛著一股下尋常的紅潮,甚至還慌亂地別過眼,不敢正視他。
「我替你吹頭發。」她可愛的模樣,令他忍不住想走近,逗弄她。
「不、下用了。」她搖著頭,頂著半濕的發梢,急欲起身與他拉開距離。
「沒關系。」
他拙住她的手肘,她一起身,小臉反而撞進他結實的胸膛,他身上清爽的肥皂味道撲鼻而來,她感覺到自己被他寬闊的臂膀給包圍住,勾勒出一種曖昧又親密的氛圍。
「頭發沒干就睡覺的話,以後容易有偏頭痛的毛病。」他用手指撩起她烏黑的長發,一縷縷地吹干它。
荊爾天看見她羞怯地垂著頭,幾乎將臉埋進他的胸膛里,微紅的耳根卻泄漏了她的思緒,令他的嘴角俏悄揚起,咧開一抹笑容。
他決定及早讓她適應他這個丈夫的存在,融入她的生活中。
「喔。」她僵直著背脊,連頭部下敢抬起來。
茵茵感覺到他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發絲,不知道是他的指尖帶著溫度,還是吹風機的熱度,她心里漫流過一股暖流,甜滋滋的。
「今天,辛苦你了,讓你陪我到處敬酒。」他關掉吹風機。
「我是女主角,不能搞砸啊!你知道嗎,為了配合你的身高,我還在家練習穿高跟鞋,腳都快痛死了呢!」她皺起眉心,率直地抱怨。
「那真是委屈你嘍!」他主動替她撥開前額的劉海,睇著她帶著一抹天真的清艷臉龐。
「還好啦!只是腳有—點磨破皮……」她下意識地模著腳後跟的傷口。
「我看看……」
「不用——」
茵茵來不及拒絕,他就抬起她白皙的長腿,縴巧的腳丫頓時落入他厚實的大掌中。如此親昵的舉止,教從來都不曾與男生相處的她胸口發燙、耳根泛紅、不知所措,只能尷尬地任憑他從抽屜里掏出藥膏,搽在她細致的腳上,並且輕柔地幫她貼上OK繃。
「既然不習慣穿高跟鞋,以後就不要勉強自己了。」
看著她努力地配合自己,心里有一點感動,替她搽藥的舉止,帶著溫柔的疼惜。
「嗯。」她害羞地縮回腿,抹上藥膏的傷口涼涼的,但心卻熱熱的。
「時候不早了,我們睡覺吧。」將自己的頭發吹干後,他站起身,走到門邊捻熄大燈,只剩下床頭一盞暈黃的小燈,映著她驚慌失措的小臉。
「睡覺?」她拔尖音量,往後彈跳一步。
「難不成你想跟我聊天嗎?」他好笑地顱著她古怪的表情。
「睡在同一張床上?」她瞪大眼,剛剛有一瞬間,她幾乎忘了今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了。雖然她對愛情還懵懵懂懂的,但多少也知道男女之間的關系是怎麼一回事。
只是理論與經驗畢竟下同,再加上她的心理與生理都還沒做好準備,令她十分惶恐與不安。
「難道這里還有第二張床嗎?」他坐在床沿,發現她縮著肩膀,一直往牆邊站。
「是沒有第二張床……」她多希望有啊!「可是,我還不困……」就算方才有一絲睡意,此時瞌睡蟲也早就被嚇跑了。
「過來。」他掀開被毯,朝她勾勾手指。
「呃……我突然覺得精神好好,想去外面看一下電視,你先睡,晚安!」她想往門口定去時,荊爾天步伐穩健地逼近她,阻斷她的去路。
「我們都忙了一天了,要早一點休息。」
「可是……」她—臉為難地瞥向雙人床,用著哀求的口吻道︰「睡覺是可以,但你能不能……不要踫我……」
「傻瓜,我們睡在同一張床上,我怎麼可能不踫到你呢?你當我是木乃伊,睡覺都保持著僵直的狀態嗎?」他失笑道。
「我說的不是那種踫啦,而是另一種……就是夫妻間的……」她害羞地將臉垂在胸前,眼楮死命盯著他的腳尖,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我答應你,在你沒有接受我之前,我絕不踫你。」他愛憐地揉著她的發心,努力想拂走她焦躁與擔憂的思緒。
「你害我好緊張。」聞言,她大大地吁了口氣。
「是你自己想太多,一副鬼靈精怪的,腦子都不知道在想什麼。」他拍拍她的臉頰,拉著她的手走到床邊,準備就寢。
茵茵不忘何心恩的叮嚀,將自己的小拖鞋壓在他的拖鞋上後,嘴角不經易地流露出得意的笑容,眨著慧黠的大眼,爬上床。
他好奇地挑高黑眉,探詢似的眼神緊盯著她奇怪的舉止。才一眨眼的功夫,她惶恐的表情全都消失,嘴角倒是漾起一抹賊兮兮的笑容,好像又在暗地里使什麼小鱉計似的。
不多久,寧謐的房間里,所有的聲音仿佛都被暗夜吞噬,僅剩他沈勻的呼吸聲回蕩著。茵茵感覺到他結實的身體透著一股暖意,她翻了,側著身軀,就著暈黃的燈光覷著他俊雅的側顏。
「喂……」她用手指輕輕地戳著他強壯的手臂。「你睡著了嗎?」
「唔……」他語氣佣懶地逸出聲音。
她好奇的眼楮放肆地盯著他的臉,發現他的眼睫毛既濃密又縴長,鼻子又挺又直,拼湊成一張比明星還俊的臉龐,教她看痴了眼。
老天爺真是下公平,不僅給了他一顆既理智又聰明的頭腦,還擁有人人欣羨的頭餃與財富,相形之下,她顯得既平凡又不出色。
如果不是爺爺與荊女乃女乃的約定,她想,這輩子她大概沒有什麼機會接觸到像他這麼卓越的男人,更甭論成為他的妻子了。
「怎麼了?」荊爾天感受到一道灼熱的目光一直緊盯著他的臉,讓他睡意全失。
「我沒有跟別的男人躺在同一張床上的習慣,所以睡不著……」她委屈地癟著小嘴。
他翻過身,與她面對面,看著她清澈的大眼。幸好她沒有和其他男人一起睡覺的習慣,要是有這種壞習慣的話,他會很煩惱的。
「要我說故事哄你睡覺嗎?」他耐著性子。
「那是小朋友才需要的事,我是大人了,才不用呢!要不然……我們來蓋棉被、純聊天好不好?」躺在他的身邊,和他蓋著同一張被毯,感覺空氣中充斥著他淡而好聞的氣息,像是沭浴餅後清爽舒服的味道。
她精神亢奮、心情雀躍。在彼此還下熟的時候,她覺得他太陌生,有著距離感,但幾次相處之後,她開始從一些小地方感受到他的體貼與用心,讓她忍不住想靠近他,對他的一切也充滿了好奇。
「聊什麼?」他低啞地問。
「你會打呼嗎?」她用手肘支著下顎,瞅著他的臉。
「不會。」
「你應該說下知道才對。沒有人知道自己會不會打呼,要跟你一起睡覺的人才知道。」她很認真地糾正他的答案。
「那明天早上你就可以得到答案了。」他懶懶地打了個呵欠。
「你談過幾次戀愛?」
「忘了。」他輕描淡寫地帶過,黑眸一凜,神色復雜地別過瞼,翻轉過身,逃避她探詢的眼。
她的問題擾亂了他的思緒,一些破碎又凌亂的記憶紛至沓來地涌進他的腦海里,拼湊成一張冷漠又決絕的美艷臉龐,讓他的心一路往下墜,沉到無底的深淵。
「是喔?我沒有談過戀愛……」他疏離的態度,讓她說下下去了。
「我要睡了,晚安。」他背對她,弓起身子。
「噢。」她無趣地閉上眼,慢慢地沉入夢鄉。
她不經意地觸及了他結痂的傷口,雖然不會覺得疼,卻令他全身泛冷︰心像被掏空似的,空蕩蕩的。
黑夜里,靜得沒有一點聲音,只有她微弱的鼻酣聲傳進他的耳朵,他轉過身,看見她睡得很沈,小嘴卻依舊倔強地噘著,仿佛是在抗議他方才沒給她滿意的答案。
她宛如瀑布般的烏黑長發搔著他的臉,馨香淡雅的少女氣息盈滿他的鼻端,讓他忍不住摟住她柔軟的身體,想藉此煨暖他冰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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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爾天緩緩地醒來,首先映人眼簾的是化妝台上明亮的鏡子,上頭貼著赤艷艷的喜字,提醒他已婚的事實。緊接著,他梳洗過後,踏入廚房,空氣中飄著濃郁的咖啡香氣,還有烤面包的味道。
茵茵身上穿著圍裙,正站在瓦斯爐前熟練地煎著荷包蛋。
「早安。」他走近她的身邊,訝異她居然懂得下廚。
「再三分鐘就可以吃早餐了,咖啡我已經煮好放在桌上了。」她俐落地將荷包蛋翻面。
他走回餐桌旁,倒了—杯咖啡,望著她忙碌的身影。
輕啜了一口咖啡,他看著她端了兩份三明治定來,臉上噙著過分甜美的笑容,慧黠的大眼骨碌碌地眨著,刻意獻上的殷勤讓他略覺怪異。
「火腿蛋三明治。」她像個體貼的小妻子,將早餐放在他的面前。
「謝謝。」他咬了一口三明治。
「好吃嗎?」她坐在他的對面,一臉期待。
「還不錯。」
「真的嗎?」她露出一抹淘氣的笑容,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現在她這麼盡心盡力地討好他,等會兒他應該會答應她提出來的條件吧?
他從來都不敢奢望她會煮飯、做家事,只要能安分守己、不惹麻煩,就夠慶幸了。現在意外發現她的廚藝還不錯,老實說,他頗為驚喜。
看來上天待他還不薄,沒給他一個進廚房會發生火災、洗衣服會釀成水災的妻子,真該謝天謝地。
看著他一臉滿足地吃著三明治,茵茵緩緩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來。
「以後,我會做個善解人意的好老婆,我希望你也能成為一個體貼入微的好老公。」
「嗯。」听起來挺公平的。
「之前,你不是問我想要什麼樣的老公嗎?現在我就擬了一份‘老公應盡義務條款’,仔細地告訴你,我心目中的理想老公是什麼樣子。」她微笑著,亮出自己的「秘密武器」。
「好。」他就知道她笑得這麼甜,肯定有鬼。
「為了確保我們婚姻的穩固性,所以要實施夫妻財產合並制度,也就定說,往後我們的財產是合並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她笑得甜滋滋的,說得十分心虛。
他撫著下顎,認真思考著這房子里有多少東西是屬于她的那一部分。根據他的了解,唯一屬于她的東西就是房里那櫃女性用品,而且那還是他在婚前請蕾蕾帶她去買的,帳款全由他買單。
「為了要維持我們幸福又美滿的生活,所以,你必須每個月支付我三萬元的零用錢,而且還要替我申辦一張附卡。」她露出一絲算計的笑容,清清喉嚨,刻意世故地繼續宣讀。
嘿嘿嘿,以他身為「卓爾電通」董事長一職的身分,三萬元和附卡對他而言僅是九牛一毛,他應該會很大方地給她吧?
如果有了三萬元的零用錢,她就可以繼續學畫,還可以買畫具和繪圖軟體回家,而且還不用被老爸管束,中斷成為插畫家的美夢,看來有個有錢的老公還挺不錯的呢!
他凜下俊顏,眼神一暗,不喜歡她臉上那抹與她年紀不符的算計笑容。
她瞄了他一眼,發現他緊抿著嘴角,好像很下開心。
「那,那個我是開玩笑的啦,我也覺得三萬元太多了,要不然三千塊就好。」她是標準的欺善伯惡、見風轉舵,馬上卸下故作聰明的世故表情,委屈地討好他。
他的表情高深莫測,繼續保持沉默,想看看她古靈精怪的腦袋里還能擠出什麼東西來。
「還有,我說的附卡……其實是……是附加的悠游卡啦!我沒交通工具,要出門不太方便嘛……」她被他盯得頭皮發麻,緊張地縮小自己的。
唉!懊不會結了婚,他達到目的後就不再像婚前那麼大方了吧?
「你……不會只願意給我三百元吧?」她苦著一張小瞼,在心里哀嘆那樣就真的太小氣了啦!
他伸手抽過她手中的紙,看著那張密密麻麻的「老公應盡義務條款」——
第三條、身為一個盡責的老公必須負起養家的重責,負擔所有的家庭開銷,並在每月五日無條件支付老婆三萬元零用錢,且不得過問花費方向。
第四條、身為一個體貼的老公不得隨意管柬老婆的行為、設立門禁時間和干涉交友狀況。
荊爾天愈看愈不妥,俊雅的面容罩上一層霜肅,眉宇因不悅而打了個折。仔細閱讀後會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麼「老公應盡義務條款」,而是一份「老公喪權辱國條約」!尤其第十條更夸張,什麼身為一個溫柔的老公應該要對老婆唯命是從,無條件支持老婆的決定,並且不得有反對與違抗的行為出現!
「你覺得上面這些條約合理嗎?」他眯起眼眸審視她,真難相信她會天真地擬出這些條款來。
「我只是隨便寫寫的,你就當我沒說好了……」她失望地垂下臉,盯著盤子里的三明治,感覺到他犀利的眸光拙住她的身子,讓她無處遁逃。
「你一個月要三萬元做什麼?」荊爾天深深地注視她。雖然三萬元對他而言是個小數目,但他有必要知道她要錢的目的。
「我,我想買一些我要用的東西……」虛弱的回應從她的唇問逸出,怕他也像家人一樣反對她繪畫,所以避重就輕地壓抑住內心的渴望。
「你說出來沒關系,在合理的範圍之內,我會答應你的要求。」他舍不得她眼底那抹深濃的失落感,仿佛自己下答應她的請求是一件很殘酷的行為似的。
她漂亮的嘴角下垂著,拿著叉子戳著荷包蛋,思忖著想學繪畫對他而言是不是在合理的範圍之內?
「你說說看,也許我會答應你的要求。」他盯著她若有所思的小臉。
她偏著頭想著,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要他平白無故地給她零用錢,的確太難說服他了,不過,以她的聰明才智,還是有辦法從他的身上榨出錢來的。
「現在是男女平權的時代了,家事應該平均分配,不過,以你忙碌的工作來看,應該是沒有時間料理家務,但把所有的家事丟給我,也不太公平。」她漾出一抹微笑,心里已有一番計劃。
「所以呢?」他挑眉看她。
「我們就實施家務有給制,每做一件家事,你就給我一筆錢,這樣你既可以負起大男人養家的職責,我也能發揮家庭主婦的賢能。」她在心里暗笑著,忍不住佩服起自己優秀的腦袋,居然能想出這麼完美的計謀。
他端起咖啡杯,輕啜一口,隔著杯緣靦著她甜笑的臉龐。才一會兒的功夫,她算計他的詭計就昭然浮現了。
「好吧。」既然她不願主動開口說明,他也不想再為難她。
反正,他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地接近她、了解她,不用急于一時。
「那每件家事以百元起跳,就是早餐一百元、洗衣服一百元、拖地一百元、燙衣服一百元……」她張大慧黠的黑眸,盤算著一天會有多少進帳。
哇 !以這種賺錢的速度來看,下出幾個月她就能繳清美術班的學費,甚至連昂貴的畫具和電腦都能一並解決呢!
荊爾天睇著她微笑的臉龐,而後繼續吃著早餐。
他體諒她小小年紀就走入婚姻,提早扮演妻子的角色,所以對她格外的憐惜與寵愛,只要在合理的範圍之內,能討她歡心,又不會為難自己,他都想盡量滿足她。
「以後,晚餐想吃什麼,盡量提出來沒關系,我以前是烹飪社的社員,廚藝還不錯喔!」她笑咪咪地討好道。
「好。」他笑笑,舉杯,輕啜一口咖啡。
她淘氣的笑顏,令他的心窩暖暖的,胸口微燙,分不清是她煮的咖啡暖了他的胃,還是她的溫柔在他的心里扎了根。
她抬起水眸,看著他臉上滿足的笑容,覺得既親昵又熟悉,讓她忍不住想靠近他。
她做的三明治滿足了他的口月復之欲,忽然之間,他覺得有個老婆的感覺還挺不錯的,三餐有人服侍、家事有人打理、寂寞的時候有人陪、偌大的空間不再顯得清寂,他悠悠蕩蕩的心,也好像找到了落腳的地方。
殊不知,兩顆寂寞的心,在朝夕相處之下出了曖昧的意外,醞釀出幽微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