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晴快瘋了,叔叔和堂弟講電話講到一半竟暈倒送醫。
當堂弟趕來醫院時,她揪住他逼問,一問之下才知道,堂弟簽本票借了六千萬去豪賭,還不出錢的下場是瞞著叔叔把公司的股份拿去抵押給地下錢莊,而地下錢莊在昨天把債權轉讓給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不知名人士。
她氣到渾身發抖,眼眶泛紅,從醫院回到公司的路上頭痛欲裂,煩惱著不知道該怎麼把這事跟母親說。
雖然堂弟和叔叔在公司里對她百般刁難讓她很辛苦,但至少公司的資產還穩固著沒外流。
現在呢!居然只用六千萬就把價值上億的百分之三十股份賣了?
回到辦公室里,岳晴雙手緊握成拳忿忿地槌著桌子。
秘書這時進來敲門,臉色忐忑地報告,說是公司新的合資人前來拜訪,順便參觀公司。
什麼!速度會不會太快了?新的合資人現在就要來公司參觀,她卻連合資人長得是圓是扁、是何方神聖都不知道?
岳晴雙手掩面,重重嘆氣,她覺得好累,怎麼問題這麼多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揉了揉隱隱發疼的太陽穴,請秘書帶對方到會客室,然後整理情緒,深呼吸,擺出商場上應酬的客套笑容,走向會客室。
孰料,當她推開會客室的玻璃門時,瞬間傻眼,眼珠子差點沒掉在地上,坐在會客室沙發上對著她微笑的人居然是一盧駿凱。
「你、你……你怎麼會在這里?」她太震驚了,問得話不成句。
不同于她的錯愕,盧駿凱氣定神閑,笑著說︰「我來找你,順便參觀。」
再次見到她的感覺真好,才兩周不見,她看起來清瘦了些,瓜子臉襯著那雙令他心動的慧黠雙眸更顯燦亮。
他好想走上前去緊緊擁抱她、深深吻她,但……還不是時候。
「參觀?這時候?」
「嗯哼!」他點頭。
岳晴並不笨,他在這個時機點出現,而且剛剛秘書通報說來的是新的合資人……
她一瞬間想通。「你該不會是……天啊!」她驚訝掩嘴詫呼。「你是嗎?那個新的合資人?」
盧駿凱笑著點點頭,解答她的問題。
岳晴目瞪口呆,呈現出對這個消息消化不良的表情,愣問︰「這……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盧駿凱聳肩。「你叔叔和堂弟欠下很多僨務你知道吧?你堂弟賭性有多堅強你懂嗎?我之前跟你說過我人脈很廣你還記得吧?地下錢莊的人我也有點門路。」他說得好輕松的樣子,但為了從地下錢莊那邊買下債權讓渡,他可是欠下不少人情債。
他又說︰「由我接手是好事,百分之三十的股權在他們手上不出兩年一定敗光,但是在我手上卻能幫助躍聖更加成長,所以現在我也是躍聖的一份子了,我會與躍聖的業務部門充分合作,我會是助力而不是阻力,所以,關于你之前跟我談過的,也就是我要你想清楚再說的那件事,我想……應該己經不構成我們之間的問題了。」
岳晴怔怔地看著盧駿凱,眼前的他西裝筆挺、英姿颯爽,眉目之間盡是自信,談吐更是充滿霸氣。
他怎麼能這麼有辦法?叔叔和堂弟一直就像是安裝在公司里的不定時炸彈,隨時都會爆炸傷害到公司,想不到她擔心了好幾年的問題,他兩周內就解決搞定?
重點是……他為什麼要大費周章,花了一大筆錢這麼做?
莫非是……為了她?
為了讓她不再受叔叔和堂弟的欺壓,讓她可以如願守護父親的公司,讓她與他相戀時可以不用承受流言蜚語。
心里因為這個猜測涌起了莫大的感動,岳晴呼吸亂了、胸口發疼,眼眸瞬也不瞬地看著他。她因感動而顫抖的唇瓣輕輕動了動,正要開口告訴他,她其實己經懂得怎麼處理這段備受攻擊的感情的時候——
「岳總經理。」他突然謙和有禮地稱呼她的職稱,表情平淡,客氣地說︰「麻煩你帶我到公司各個部門參觀,雖然我自己也經營公司,但畢竟比不上躍聖的規模來得大,有些地方是我需要多加學習的,至于我的專長則是業務拓展,我也希望能將我的專長與躍聖優良的生產品質結合在一起,藉由我們雙方的合作將鞋業代工的市場推向最高峰。」
岳總經理?
岳晴傻愣住,他是在叫她嗎?這麼客氣生疏的口吻,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你在搞什麼?」她擰眉看他,腦袋充滿一個又一個的問號,今天令人吃驚的事會不會太多了?一個接著一個發生。
「我?」盧駿凱挑起一邊的眉,一臉冤枉表情,扯唇輕輕笑了。「怎麼了嗎?」
岳晴的表情愈來愈疑惑,皺眉問他。「你、你叫我岳總經理?你……你是跟我很不熟嗎?
會客室里沒有旁人在,他是在跟她裝不熟個什麼勁?就算有旁人在好了,經過上次堂弟在會議室公布他們擁吻的照片後,全公司傳得沸沸揚揚,大概每個人都認得他,知道他和她關系匪淺,而他居然裝出一副「初次見面,請多指教」的態度?
被她這麼一問,盧駿凱居然從容地笑了笑,他靠近她,揚起溫醇好听的嗓音,說著令她難堪的話——
「我跟你很熟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岳總經理己經跟我提分手了,既然已經不是戀人關系,于公事上,我是該稱呼你岳總經理沒錯。」
他冷淡生硬的話讓岳晴的臉色瞬間刷白。
罷剛見到他出現時的震驚、驚喜、感動,全都不見了,只剩下窘迫難堪。
是啊!她是提了分手沒錯,可是、可是……那是當時的情況不允許啊!不是出于她的本意。
看見她美麗的臉龐有著錯愕與受傷,盧駿凱的心里閃過一絲不忍。
只差一點點,他差點就忍不住沖動將她抱滿懷,給她綿密深情的吻,但是他深吸氣,忍住!還不行,不能那麼快妥協。
雖然干擾他們感情的外在問題已經解決了,但是還有另一個問題要處理,那就是她對愛情的信心。
他真是不懂,一個對工作、責任如此看重拚命的女人卻對愛情這般沒信心,遇上公司與愛情相沖突時,選擇的竟是割舍愛情。
她就這麼看輕他們的愛情嗎?
說真的,他有氣到,所以他故意跟她裝不熟,這麼做並非小心眼愛計較,也不是要懲罰她。
他舍不得懲罰她,他只是要她懂得看重自己的情感,想通守護父親公司的心願與愛情並不沖突,就算真的沖突好了,還有很多方法可以試,放棄不是唯一的選擇。
「啊!」盧駿凱突然啊了一聲,低頭看腕表,露出沒辦法的表情。「糟糕!再拖下去我會來不及,抱歉了,岳總經理,我看參觀公司的事改天再約好了,我下午有一場很重要的相親飯局,我必須先離開了。」
「相親飯局?」
這四個字轟得岳晴頭暈腦脹,搞什麼,他要去相親?他還真敢講,居然當著她的面大刺剌地公布這個訊息。
盧駿凱薄唇勾起微笑,解釋︰「是啊!我也老大不小了,事業也算做得還可以,就是感情方面還沒有著落,如果能透過相親找到宜室宜家、溫柔體貼的好女孩是最好不過的了。」
「宜室宜家?」岳晴覺得自己一定瘋了,干麼像鸚鵡一樣,他說什麼,她就驚訝地重復什麼。
「對,宜室宜家,不要老把工作啦、公司啦看得比我還重的女人,宜室宜家的才適合當老婆,唉~~真是的,我跟岳總經理說這麼多做什麼?讓你看笑話了,抱歉,我真的來不及了,先走了。」
語畢,狠心地不去看她蒼白受驚的面容、不去看她咬得泛白的下唇,忍著心疼,轉身離開會客室。
岳晴僵在原地,怔怔看著他從她面前離開。
就這樣!在她心湖投下巨石,攪得她情緒掀起驚濤駭浪,然後瀟灑地拍拍就走了。
他要去相親……他要去相親……
拜托!哪有人這樣玩的?
五星級飯店的咖啡廳里,裝潢高雅、音樂悠揚,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濃醇的咖啡香令人感到舒暢。
盧駿凱一身黑西裝,氣宇軒昂、俊雅帥氣地坐在半圓形的單人沙發上,修長的腿優雅地交疊著。
這樣的他怎麼看都是女人眼中的極品男子。
悄悄尾隨著盧駿凱來到咖啡廳,刻意挑選坐在盧駿凱背後位置的岳晴心里很嘔地0S——
可惡!這樣出色極品的男人跑來相親,肯定不出半天就會被相走,他是有這麼急著定下來嗎?
她從來沒做過跟蹤別人這種蠢事,盧駿凱算是讓她破例了。
她不得不這麼做,她怕會真的失去他,先前在會客室里盧駿凱的態度那般疏離客氣,讓她心痛難過,不斷懊悔當初提分手的事。
她一定傷他傷得很重,如今他才會這般冷情。
盧駿凱面前的桌上擺著一杯咖啡,以及一大疊附有女子照片的資料,對面坐著的不是前來相親的名媛,而是負責介紹牽線的媒人。
媒人笑著說︰「盧先生,你看看這幾個女孩子,身家好、學歷高、長相俏、身材棒、皮膚白,都是我精心幫你挑選的,等一下的相親活動就從夏小姐開始,音樂系的,氣質非常好。」
盧駿凱點頭,滿意地揚聲。「不錯,我欣賞氣質好、懂音樂的女生。」
岳晴听見了,怒急攻心、大口呼氣,嘔得咧!她是不懂音樂沒錯,但是她的氣質也不差好嗎?
她慶幸還好現在是背對盧駿凱坐,而且座位與座位之間還擋著盆栽,否則她氣呼呼的聲音難保不會傳到盧駿凱耳里。
「夏小姐的相親大約一個小時就結束,之後換林小姐上場,她是讀兒童心理學的,你看看。」媒人把林小姐的照片和資料遞給他,夸說︰「瓜子臉、輪廓漂亮、笑容甜美,一看就是愛小孩、愛家庭,很溫柔的女人。」
岳晴听了,心在滴血、眼角在抽搐。有沒有搞錯?不只是相親,而且還連環相,一個接一個?
她躡手躡腳轉頭,從盆栽的樹葉縫隙偷看動靜,邊看邊在心里嘀咕——
誰說笑容甜美、讀兒童心理學就一定愛家愛小孩?看照片不準啦!很多女人拍沙龍照時都笑得很假仙。
不同于岳晴的緊張氣嘔,盧駿凱一派悠閑輕松,修長的十指把玩著擱在桌面的手機,他將手機螢幕調了個角度,銳利的黑眸緊盯著黑色螢幕上的倒影。
他在倒影中看見身後的盆栽輕微晃動,也看見藏身在樹葉間隙後頭的人影。
他抿唇,禁不住輕笑出聲。
她的跟蹤能力很差耶!從她鬼鬼祟祟一進到咖啡廳,他就發現了她的蹤跡,他只是不拆穿她而已。
當然,他其實也是故意讓她跟蹤的,故意一路開車開得很慢等她跟上來,故意裝作沒發現她的車子尾隨在他之後,進入飯店停車場。
「唉唷!」媒人嘆叫。「盧先生,看樣子你好像比較欣賞這位林小姐對吧?光看到她的照片就笑得開心。」
盧駿凱但笑不語,不反駁媒人對他的笑容下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