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熠熠生輝的路燈將華納威秀點綴得恍如白晝般,四周全都是百貨公司、電影院和夜店。廣場前聚集了一大批的群眾,他們穿著時髦、打扮費心,男的手上戴著白色的手環,女的則是系上了紫色的手環。
這是某交友網站所舉辦的愛情密碼、單身節的交友派對,希望透過此活動讓許多沒有伴侶的男男女女邂逅認識,月兌離單身生活。
主辦單位在每個手環上附上一串數字,讓大家可以藉由數字尋找到與自己契合的另一半。此活動吸引了許多單身男女參加,其中最多的就是擔任電腦工程師的「宅男」。
施洛靜下班之後,被雅詩和蘭黛半強迫地拉來信義商圈逛街,順便尋找雅詩手環上那位神秘的對象。
「李雅詩,你沒事參加什麼單身派對啊?這樣不是宣告全天下的人,你目前單身、缺男友嗎?」施洛靜蹙著眉心,覺得這個聚會太過別扭。
雅詩無所謂地聳聳肩。「本來就是事實啊!而且,我一定要在二十五歲之前嫁出去才行!」
「很有志氣又夠積極,相信以你的沖勁,距離進禮堂的目標不會太過遙遠了。」蘭黛拍拍她的肩頭,給予鼓勵。
「我要積極且密集地參加聯誼,把握每一個可以認識異性的機會,努力地在人群里尋找屬于自己的白馬王子,把自己嫁出去!」雅詩自幼就以結婚為終極目標。
「很好,希望你在這個單身節的聚會活動里,可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施洛靜說。
聞言,雅詩咧開笑容,喜悅地說道︰「我找到一位跟我手環上的數字一樣的男人了,我們約在這里見面,等會兒他就會出現了。」
「感覺好像在見網友喔!你們有約定什麼做為見面的信物嗎?」洛靜覦著她的笑顏。
「死神路克的造型,他說會裝扮成那副模樣,還說我遠遠地就可以認出他來了!」雅詩一臉興奮,期待著愛神帶來的神秘驚喜。
「對了!洛靜,你的神秘男友咧?不帶出來讓我們瞧瞧嗎?」蘭黛問道。
自從這女人有了男朋友之後,下班老是一溜煙就不見了,每天都不曉得在忙什麼,而且居然大搞神秘,連介紹一下都不肯。
「對啊!你男朋友到底是誰?從事什麼職業?長得比金城武帥嗎?有比康達爾有錢嗎?要不然你怎麼肯為他放棄三百億的身價?」雅詩連珠炮似地發問。
「三百億呢!本來你是咱們‘仙女級相親團’的榮譽成員,大伙兒都以你為榜樣,結果你居然拒絕了這麼好的機會!」蘭黛一想到康達爾那個「人體印鈔機」就心疼啊!
「喂,你們是要我先回答哪一個問題啊?」她笑咪咪的,眼波泛著一股柔情的光彩。
「一切據實招來!」雅詩佯裝審案的大老爺,威喝道。
「他叫梁景岩,是剛從法國回來的設計師。在我眼里,他長得比金城武帥。沒有康達爾有錢,應該說,他是個尋常的老百姓吧,身分很平凡,沒什麼身價。」她仰頭笑得好開心。
「這樣有什麼好值得交往的?」蘭黛蹙著眉心。
「因為他對我很好,也很愛我。」施洛靜想起了梁景岩,一臉微笑幸福的表情。
「他要追求你,當然要對你好啊!愛?又不能當飯吃!沒錢的日子很苦的!」雅詩酸溜溜地提醒著。
「那個梁景岩有符合你那套‘未婚夫評分表’嗎?」蘭黛問。
「沒有耶!他所有的條件都不符合我的擇偶標準,工作不穩定、收入不固定、沒什麼錢,只有一棟老房子……」
「慘慘慘,連三慘!以後你的美麗就要被柴米油鹽醬醋茶給折磨光了!」雅詩說。
「但我覺得和他在一起,就算是蹲坐在路邊攤吃鹵肉飯,都覺得好開心。」施洛靜坦誠道,愛戀之情在胸臆間翻涌著。
「這女人被愛沖昏頭了!」蘭黛唉嘆著。
黃澄澄的燈下,三個女人坐在椅子上,聊著天。
驀地,一個穿著黑色詭異服裝的男子晃過她們的面前,雅詩驚愕地叫喚道——
「死神路克?!」哇 !這身打扮真的太顯眼了,教她想忽視都不行!
男子停下腳步,緩緩地轉過身,望著三位仙女級的美女。
「你是……施洛靜!」打扮成「死神路克」的郝仁義喊道。
「喂,我才是跟你手環上的數字一樣的女人,不是她!」雅詩跳腳道。
「對不起,美女,我認識施洛靜。」郝仁義一雙眼膠著在施洛靜美麗的臉龐上,移不開視線。
「我認識你嗎?」施洛靜疑惑地眯起美眸,瞅著眼前打扮怪異的男子。
「認識,我就是任職于南港科學園區‘廣力電子公司’的郝仁義啊!我曾經跟你告白過三次,你還發給我一張‘好人卡’,記得嗎?」郝仁義努力喚起「女神」的記憶力。
施洛靜漾著一抹客套性的笑容。真糟糕,太多男人跟她告白了,她不記得了耶!
「你還發給我一張約會號碼牌——0399!」郝仁義立刻從皮夾里掏出一張小卡片。卡片被他小心翼翼地珍藏著,還拿去護貝過了,方便留做紀念。
「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一連被我發了三張卡的郝仁義!」她豁然開朗。
「施洛靜,你怎麼會跟她們在一起呢?你也是來參加這個愛情密碼單身派對的嗎?」郝仁義搔搔頭,不解地問道︰「難不成連‘型男事務所」的男人都不能追上你嗎?」
「你在說什麼?」施洛靜一臉疑惑。
她有沒有男朋友,跟這個只會玩電玩,修電腦的家伙有什麼關系嗎?
「就是我們這些向你告白被拒的男人無意間在網路上認識了,所以就聚在一起,還組成了一個‘好人聯盟’,向‘型男事務所’提出委托,希望他們能派出一個男人征服你,讓你談戀愛,不要再四處聯誼,拒絕男人。」郝仁義坦誠道。
施洛靜愈听愈覺得腦袋一團紊亂。
「你這家伙到底在說什麼啊?我們怎麼听得一頭霧水?」雅詩問道。
唉!想不到和自己擁有相同手環密碼的男人居然是個整天迷戀電玩的「宅男」,而且早就追求過洛靜了,真是讓她大失所望。
「‘型男事務所’啊!你們真的都沒有听說過嗎?只要付得出價錢,提出的委托案能夠吸引他們的興趣,他們就會接受該任務。當初我們一群人可是在他們的騎樓底下抗議,社長關行漠才會接受委托,派出梁景岩去追求你的!」郝仁義陳述整個委托過程。
驀地,施洛靜的後腦門彷佛遭到重擊般,一片空白,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她眨眨眼眸,難以置信梁景岩居然是什麼「型男事務所」的一員!
那他是因為什麼「委托案」才來追她的嘍?
郝仁義拿出腰際間的PDA,調出檔案,秀出「型男事務所」事後寄給他的資料,包括整個委托內容與任務執行者。
施洛靜錯愕地瞪著那小巧的螢幕,橙黃的燈光下,她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委托編號︰910306
委托者︰好人聯盟
執行者︰粱景岩
委托內容︰挑戰規則女郎施洛靜,讓她揚棄唯物主義的愛情觀,擊垮她「聯誼有理、發卡無罪」的信念,改而高喊「浪漫有理、真愛萬歲」。
她抬起水眸,恨恨地凝瞪住郝仁義。
「我有沒有男朋友關你什麼事?為什麼要雞婆地幫我找一個?」她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與先前婉約嫻雅的姿態不同。
「那個……」郝仁義尷尬地搔著頭,結巴道︰「我們並沒有惡意,只是希望有個男人來馴服你,希望你不要老是用那套‘未婚夫評分表’來挑選對象而已……」
「洛靜,所以你的那位神秘男朋友,就是那個什麼‘型男事務所’的成員?」蘭黛問道。
施洛靜抿著紅唇,不發一語,額角脹痛,腦海一團紊亂,不能思考。
「咦?這麼說來,‘型男事務所’真有本事,已經完成了我們的委托案啦?」郝仁義咧嘴傻笑道。
「你們慢慢聯誼、慢慢玩,我有事要先回去了。」施洛靜拽著皮包,面無表情地走出廣場,在馬路邊招了輛計程車離開。
蘭黛和雅詩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搖搖頭。
「原來有人派了專業級的殺手出動,怪不得咱們女神會大喊戀愛好幸福。」蘭黛說道。
「這樣不好嗎?你們的臉色為什麼那麼難看?」郝仁義還是滿臉疑惑。
雅詩很沒形象地瞪了他一眼。「你最好保證那個叫梁景岩的有真心愛上她,要不然你下十八層地獄也不夠賠!」
「我有做錯什麼嗎?」郝仁義還是不懂。
拜托!「型男事務所」的男人個個優秀又英俊,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對象,連他這位堂堂男子漢都差點要拜倒在他們的西裝褲下,變性去倒追他們耶!
「她為了梁景岩而拒絕了‘DW集團’未來接班人的求婚,你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麼嗎?」蘭黛陰沉沉地瞪他。
雅詩恨恨地踩著他的皮鞋,痛得他的瞼部都變形了。
「痛——」他有損男性尊嚴地痛叫著。
「不痛我踩你干麼?練腳力啊?」雅詩說。
郝仁義吃痛地拾起自己的腳,厚重鏡框下的眼角淌出了淚水。
看著兩位美女負氣離去的身影,他不禁在心里哀嘆著——
難不成全天下的正妹都這麼難追求嗎?
還是他的情路特別坎坷?
看來,他得上月老廟拜一下,求一段好姻緣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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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洛靜憂郁地離開信義計劃區,前往木柵。
她坐在車廂里,看著窗外流麗璀璨的街燈掠過眼前。玻璃窗前倒映著一棟棟的高樓,收音機里傳來一首熟悉的流行歌曲——「快樂」。
男歌手的嗓音在這樣淒冷的夜里,听來格外的令人心碎。
「快樂,是可以分享的;快樂,需要一些過程;快樂總是能被記得,因為記憶只留下美好的……」收音機里男歌手清亮的嗓音傳唱出悅耳的歌曲。
她坐在車廂里,偏著頭,心情忍不住受到歌里的詞意所牽引。
曾經,她和梁景岩在一起是那麼的快樂,他小小的舉止就能帶給她大大的滿足,即便沒有華服、沒有大鑽石,她照樣覺得自己被捧在手心里。
但是,這一切全都在一夕間變調了。他根本不是真心地愛上她。
她竟然只是他眾多「委托案」里的任務之一……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值得被珍愛的女人,所以想當對方的唯一,即使在金錢與權勢的誘惑之下,她還是順從自己的意志,選擇了梁景岩。
在這之前,她相信這男人是真的愛她,值得她冒險地拋棄世俗的價值,和他談戀愛。
「被愛,應該是幸福的;去愛,沒有想像的愚蠢;相愛,可以非常地單純;因為愛全是與世俱來的……」
認識梁景岩之後,她也曾覺得自己就像這首情歌傳唱的心情一樣,認為愛很簡單,所以坦率勇敢地去追求她心中的幸福,不顧外在現實的條件,把自己的「未婚夫評分表」棄于一旁,就這麼愛上了他。
「有了你開心地,也都稱心滿意,咸魚白菜也好好味,我與你永共敘,分分鐘需要你,你似是陽光空氣……」
她听著音箱里播出來的歌曲,唇邊噙著一抹嘲諷的冷笑。這歌如今听來,竟是這般的刺耳。
什麼咸魚白菜也好好味?一切根本就是梁景岩兜著她玩的把戲!
從一開始,那家伙就把她當傻瓜一樣地哄騙耍弄吧?
他應該在心里嘲笑她的愚蠢,竟然被幾句甜言蜜語給哄得團團轉,搞得神智不清,連真相都看不清楚了。
她早該清楚,以他的生活品味和穿著風格,不像是一般市井小民穿戴得起的,而且尋常人也不會開著百萬名車,不會悠閑地過日子。
很多瑣碎的細節早就露出跡象來了,是她被愛情蒙住了眼楮,什麼都看不清楚,才會以為他是真的愛她。
思及過往甜蜜的回憶全都是他追求她的手段之一,她不禁覺得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探進了她的胸臆間,狠狠地揪住她的心,令她痛得喘不過氣來,傷痛的淚水緩緩地在她的眼眶里凝聚。
她向來只享受男人帶來的討好和呵護,從沒像現在這般狼狽,竟躲在計程車里偷哭。
為什麼?不是真心愛她,為什麼又來招惹她?難道那件「委托案」比她的心還重要嗎?
她一直覺得康達爾把女人當成玩物很可惡,但是真正殘忍的卻是梁景岩,因為他竟然把愛情當成游戲!
她深吸口氣,揪著裙角,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要把事情弄清楚、要質問他,她究竟做了什麼,為何他要如此惡劣地玩弄她的感情?
良久,車子來到了木柵,停在梁景岩的公寓前方,她付了車資,下車。
邁開沉痛的步伐,她帶著一雙殷紅的眼楮,掏出他給的鑰匙,直接進屋。
梁景岩坐在書桌前,桌案上鋪著一張張的畫稿,他手里握著鉛筆,不斷地繪著各式各樣的珠寶原稿。
他十分專注,因此完全沒有注意到門板被開啟了,身後站著一抹縴細的身影。
施洛靜站在門口,定定地看著他專注的背影,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陣刺痛。
曾經,那副寬闊的臂膀,帶給她溫暖與安慰,但現在想來卻十分的可笑。
他滿足地享用著她精心準備的菜肴時,心里該不會在嘲笑自己的愚蠢吧?
思及此,她的心里立即泛起一陣陣的痛。
梁景岩工作到一個段落後,撫著酸痛的頸間,疲憊地站起身,一回頭看到門口竟站了個人時,不禁嚇了一大跳。
「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都不出聲呢?」他拍撫著胸膛,穩住氣息。
「來看看你是不是偷帶女人回家。」她面無表情,聲音冷得嚇人。
因為逆著光,所以他看不清楚她臉上的神色,逕自笑了開來。
「你怎麼變得一副疑神疑鬼的樣子,對自己的美貌這麼沒信心嗎?」他走近,想環抱住她的身子,卻被她輕巧地避了開來,不禁一愣。
「不是對自己的美麗沒自信,而是質疑自己的眼楮有問題。」她睇著他,難以相信他竟然舍得傷害她。
「怎麼了?」他笑問。
「我大概是被愛情蒙住眼楮了,所以眼花,什麼都看不清楚。」她自嘲一笑。
「小靜,你怎麼了?」他感覺到她全身散發著一股冰冷的氣息,整個人沉浸在郁悶的深藍里。
「今天,我遇到一個以前跟我告白過的男人,叫郝仁義。」她淡淡地陳述著。
她口中說出「郝仁義」三個字時,驀地讓他悚然一驚,神色變得十分嚴肅。
施洛靜忿忿地瞪著他俊美的臉龐,冷聲道︰「他跟我說,他向‘型男事務所’的人求援,希望他們接受他的委托案,派一個男人來征服、馴服我!」
「小靜……」他走向前,鉗住她的臂膀,定定地望著她蒼白的臉龐,這才發現那雙眼方才流過淚,還紅紅的。
「原來美麗不只是武器,也是原罪。無意中,我竟然樹立了這麼多敵人呢!」她哼嗤著。
「你听我說,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子,我們之間有點小誤會。」梁景岩萬萬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快就被揭露了。
原本,他想請她出席「景星珠寶」的開幕酒會,在宴會上以神秘嘉賓的姿態出場,當眾拿出鑽戒向她求婚,讓她成為全場羨慕的焦點的,沒想到這一切全被郝仁義給破壞了。
郝仁義可真是他的月老兼程咬金啊!既讓他有機會邂逅小靜,卻又在幸福快來臨時,中途殺出,讓他的情感起了波瀾。
他不怕情路曲折,只怕她誤會,進而讓她的心受傷。
「我也覺得我們之間有誤會,你怎麼會是‘型男事務所’的成員呢?你不是對不對?」她瞅著他閃躲的眼眸,問道。
「……很抱歉,我的確是‘型男事務所’的成員。」他尷尬地承認。
她的唇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從唇縫里進出幾個字來。
「那我就是你的‘委托案’之一嘍?」她問。
「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他急忙地想澄清。
她截斷他的話。「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
「……是。」
「酬勞呢?」
「小靜,我們的委托案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我只想知道我的身價!多少錢才能請你來追求我呢?」她凌厲地追問。
他嘆口氣,坦言道︰「我剛從法國回來沒多久時,向朋友借了一部車,他說要送我當成是委托案的酬勞,但是——」
她揚高聲調,凜聲道︰「原來,我的身價只值一台凌志跑車!」
「不是的!小靜,你听我說,我們之間的關系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他無奈地皺著眉心。
「那個委托案除了征服我的芳心外,還包括嗎?」她激動地吼道,實在不懂為什麼有人能把愛情當成游戲?
「我不許你這麼說!」他低沉的嗓音里飽含著痛楚。
梁景岩走向前,用力地環抱住她的身子,緊緊地將她護在懷里,恍若如此就可以把她安穩地拴在心里,不讓她離去。
「放開我!你這個大騙子!」她吼道,傷心的淚水溢出眼眶,順著她美麗的臉頰流淌而下。
「我承認,一開始是有目的地接近你,我會接下這個委托是因為受到你的美麗所吸引。」他將臉埋在她的發心,十指緊緊地扣住她的腰。
「我就跟其他的男人一樣的膚淺,因為你的美麗才想接近你,但是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愛上你了。」他深吸口氣,說道︰「小靜,我是真的愛上你,我被你的美麗所折服,為你的溫柔而動容……」
「但是,你欺騙了我!」她痛苦地吼著,掄拳拍打著他的背,想掙開他的擁抱。
「對不起,我知道這不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但是我是真心在守護我們之間的愛情。」他心疼地捧起她的臉,溫柔地拭著她腮頰上的淚水。
她的淚,仿佛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凌遲著他的心。
「愛情?我們之間的關系是愛情嗎?只是你們心血來潮時的委托交易罷了!」她用力地格開他礙事的手。
「我不許你丑化我們之間的關系!」
她冷嗤一聲,瞪著他。「梁景岩,收起你的虛情假意吧!我受夠這些了!」
「小靜,你听我說,我真的不是有心要欺瞞你的!」
「當然不是有心,是惡意嘛!」她的眼神透出犀利的冷鋒,心碎的淚水卻滑出眼角。「我跟你又沒有什麼過節,為什麼要這樣玩弄我的感情?難道把我像個傻瓜一樣兜得團團轉,很有趣嗎?」
「不是這樣的!我對你的心是真的,我愛你也是真的,所有的感情和承諾全都是真的!」
「你的名宇呢?真的假的?’她質問道。
「我真的叫梁景岩。」他看她一臉不信任的表情,索性從抽屜里拿出護照,遞給她。
她含淚,抿緊唇,接過他手里的護照,翻閱著。
「我的名宇是真的,這棟老房子也是我們梁家在台灣的舊宅,我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職業呢?」她防備地瞅著他。
「設計師。」他下顎的線條繃得緊緊的。
「什麼設計師?」
「我、我是‘景星珠寶’的設計師,也是品牌創辦人。」
「所以,你不是無業游民,也不是無產階級,更不是無殼蝸牛,你很有錢嘍?」她挖苦道。
「是沒有康達爾那麼有錢啦……」他試圖緩和她的怒氣。「不過,我承諾未來一定會認真經營我的事業,讓你過好日子。」
她一臉嘲意。「也就是說,我當了很久的傻子嘍?」
「戀愛中的每個人都很傻……」唉!他也為愛痴傻了很久啊!
「還當了很久的免費台佣。」
「是很稱職又完美的女友。」他垂著臉,更正道。
「那這個委托案你執行得很快樂嗎?」
「這是我執行過最浪漫、最幸福的委托案。」他坦言道。
「如果,這個委托案的女主角是其他女人,你也會去執行嗎?」她問。
「我……」他啞口無言,不曉得該怎麼回答。
他從來沒有想過,如果委托案只是一般尋常的女人而不是小靜,他依然會去執行這個任務嗎?
「看來,我對你而言只是委托案的目標人物而已。」她清楚地感受到有種酸苦,正涔涔地從心底滲出……
他懊惱地扒著發絲,欲言又止的目光痴纏在她心碎的臉上。
「我想,這大概是老天爺要我付出的代價吧,它要懲罰我以前惡劣的行徑。因為看到條件不符合我期待的男人就無情地拒絕,所以他們才會如此地報復我……」她以幽怨的眼神凝瞪住他。
「不是的,他們沒有那個意思,也沒有要報復你。你不要再扭曲,丑化我們之間的感情了,可以嗎?」他痛苦地說道。
「你現在說的這句是實話、是謊話,還是你們的月兌罪之詞呢?」
她嘲諷的言語,讓他痛苦得幾乎無法呼吸,胸口激動地起伏著。
「小靜……」
「你沒有資格叫我的名字。」
「你再這麼固執,不听我的解釋,會毀掉我們之間的感情。」
「它早就被你惡意的欺瞞給毀了。」
話甫落,她靜睇著他,推開他的身子,拿起皮包,踩著沉痛決絕的步伐飛奔出他的寓所。
她親眼見證了愛情從甜蜜到猙獰,從濃烈到冰冷,從天堂到地獄,是多麼地令人痛不欲生。
滿心期待能談場戀愛,到最後竟發現這一切只是一樁委托案。
是她的愛情太過廉價,還是梁景岩愛得太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