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澈注視她的眉目神情,忽然問道︰「華兒,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華皇皺起眉,轉頭看他。「你騙我。」
他不知所措。「我騙你?我騙了你什麼?」
「在城外落水那次,你沒送我回宮,我們……明明在一間小屋過夜,你叫我把濕衣服月兌了烤干,你還……」她對他觸模她、讓她知道他心意的事說不出口,接著又想起隔日分別時,自己偷親了他一下的事,嬌顏簡直羞紅得見不了人。
「你記得這麼多事嗎?」他好開心,激動得伸手握住她。「所以你還想起了什麼?想起了你親過我嗎?」
她不好意思講,他卻直接問了,華皇簡直要窘死了。「我不記得那個!」
「你記得的,」他覺得她分明記得,否則她的唇邊怎會有笑意?如果記得,為什麼要瞞他?「你想試探我喜不喜歡你,才親了我一下,不是嗎……」
她終于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別說了!我……承認記得不就好了?」她又羞又惱。真可惡!他為什麼總要她這麼困窘呢?
初次見面這樣、大街上再遇這樣、連兩人在東宮前分別也這樣……
一時間,她的記憶如雪花般飛入眼前,她不禁握住自己的衣襟,感覺到自己對他的確充滿著愛,充滿了信任……
「怎麼了?又想到什麼了?」
直到他問話,華皇才搖搖頭。「沒有了,我記得我愛你,記得認識的事,可是後來的事,我還是記不起來。」
必于政變的事,父皇的死……那麼重要,能為他月兌罪的關鍵,她還是一點都記不起來。
「不要緊!」北宮澈見狀摟住她,將她緊緊抱在懷里安慰。「就算只有這些,但那不代表你正慢慢想起什麼嗎?雖然還不完全,可我已經很開心了,你知道嗎?」
他的喜悅感染了她,讓她即使想不起來也不再失望了。「嗯。」
「華兒,太好了,我相信你一定會完全想起來的……」北宮澈開心握住她的肩,忽然想起她不喜歡他喚她的小名,英眉一低。「抱歉……」
「沒關系。」她看出他的意思,便急急開口。「我已經想起來我們相愛的事,所以你可以這麼叫我,沒關系的……」
「你是說……我能叫你華兒嗎?」
即使沒想起政變的事,她也願意再信任他一次嗎?
那……能不能是,她也願意繼續愛他呢?
他目光炯炯地望她,火熱而執著。「華兒,我想知道你的心,這是不是……也等于願意愛我?」
她的臉瞬間被他的目光燃紅,這次,她再不懷疑了,就算找不到他不是罪人的回憶,她也不想跟他分開,不再相信他是叛臣……
「告訴我,我想知道答案。」他捧起她的臉,渾厚的嗓音正低誘她的真心。「告訴我,你可以愛我,華兒。」
她在他的無盡期待下,終于嬌笑著回答。
「我愛你,澈……我雖然失去記憶,但從沒有忘記過愛你,你知道嗎?」
聞言,北宮澈再也壓抑不了長久以來對她的感情,動容地靠近她,在她沒有反抗之下,輕輕地吻上她的芳唇。
只是一下,深深的漣漪便從心湖擴散開來,像是沉睡的身體被喚醒一樣,她閉上眼,卻知道如何繼續下去,如何試著回應他。
得到她的響應,他更是將她深深摟進懷里,不讓她有機會再離開他身邊。
他的吻也愈發霸道,在她的主動下越來越失控。
他的大掌撫模著她的身軀,想念她衣物下的肌膚,那光潔柔女敕的顏色與觸感……他甚至難耐地探進了她的素絹,貪戀地撫模她的玉背。
他掌中的熱度令她一喘,目光氤氳地瞅他。「澈……」這曾經在夢中喊過的名字,她終于能再次充滿感情地喊出來了。
「知道我想做什麼嗎?」他知道或許不該如此,可他極想將她抱在懷里,一整夜都不離開她。「華兒,我想要你。」
她眼也不眨地看他,自己的身子彷佛比記憶還熟悉他,當他撫模她的時候,能輕易挑起她的感情,讓她因他而期待難耐……
她仰起身,伸手抱住他的頸項,在他唇前低語︰「我也想……像你說的那樣……」
她沒有漏掉,他們在大婚分別之前,將自己給了對方……那羞人的畫面告訴她,她早是屬于他的,完完全全,心跟人都是。
明白她的意思,他們之間再不需要言語。于是北宮澈再度吻住她,大膽地褪去她的衣物,以自己的體溫為柔若無骨的她取暖。
激情一觸即發,曾經的美好與回憶在兩人身體的交纏中,變成真實的存在。
她再不懷疑自己曾經愛他,原來愛一直在她的體內,只需要他的點燃,她便能徹底感受自己的熱情,與愛他的。
這一夜,她不但在他的溫柔里找回了愛情,也在他的激情里重新愛上他,再度為他毫無保留地交出完全的自己……
華皇與北宮澈一夜未回長晏宮,最緊張的是儷人。
終于回到東宮時,她也立即上前關心華皇。「公主,听說您在錦亨園失足落水了,沒事吧?真是讓儷人擔心死了。」
「我沒事。」華皇對她淡淡微笑。「只是不小心失足落水,攝政王怕我若立即返宮,吹了風會染上風寒,便讓我直接在錦亨園宿了一夜。」
「早知道儷人該跟著您去,公主,日後您絕不可再撇下儷人了!」
華皇看她神態著急,雖然之前才覺得她有奇怪之處,但想想她畢竟是一直忠心侍奉自己的人,便暫時收起困惑,沒有多說什麼。「知道了,別擔心了。」
「對了,公主……」儷人注意打量她的神情,見她並未因袁威的事懷疑自己,便乘機提道︰「雕龍太子派人送上書信,要請您過目。」
「雕龍太子嗎?」華皇愣了愣,恍然想起舒城臨行前,自己曾與李重熙協議的承諾,莫非他認為是時候了?
于是她不安地索來信,凝肅地展信閱讀。
丙然……李重熙信里寫道,她雖然行刺失敗,卻也成功激起廣朝眾臣對攝政王不滿,大傷北宮澈在前線的軍威。
而他已兵聚宣城,只差一步便能解廣都之圍,認為如今是他們該進行下一步計劃的時機……
想起他所言的計劃,華皇的臉色也瞬間褪去血色,顯得有些無措。
當日,她與雕龍太子密見,彼此都有同樣目標,就是誓死要從反臣北宮澈的手中奪回李廣天下,于是她決意回到長晏宮,不但是為了救出無辜的崔有忠,也是為了親手為父皇報仇。
雖然她行刺未果,但雕龍太子早跟她說過,北宮澈定不會取她性命,因為她可以作為他號令天下的王牌。相對地,只要她繼續留在他身邊,對雕龍太子的二國聯軍也能起到效用,因為她可以成為他在北宮澈身邊的細作。
可如今,她既已決意相信自己,相信北宮澈……那麼當日與雕龍太子的密謀,她便不能再遵守,甚至她也不可能照雕龍太子信上的請求,誘勸北宮澈更換前線將領!
「公主,雕龍太子信上寫了什麼?」
華皇听到儷人問話,這才壓下不安的神色,出聲應付。「沒什麼……他只是問我安好,沒別的事了。」
她的答案與儷人知道的不同,于是儷人起疑多問。「那麼,可要回信給雕龍太子?」
「不必,此時若過分行事,勢必引人注意,此信不必回了。」
儷人知道,她是打算將雕龍太子的請求視若無睹了。
而她不得不將華皇此舉視為可能不再受他們控制的一項征兆。
尤其最近,她察覺到華皇對北宮澈的態度有所改變,不若一開始的仇視,甚至有些為他軟化,她知道這是警訊,如同行前雕龍太子交代過的,只要華皇想起記憶或愛上北宮澈,就要代華皇親手實行他們的計劃。
于是她聰明地不再多說。「是……那儷人先下去為公主準備沐浴吧。」
找了個借口月兌身,儷人轉身離開東宮,只身往御花園的方向步去。她來到花園一處隱密的假山,小心地從假石背後取出一只信鴿,將事先準備好的紙條塞進鴿腳邊的小避,然後放鴿展飛。
這是李重熙交代的命令,只要華皇一有異樣便馬上傳訊告知,並且等待他最後的指令。
一切都在他的縝密計算中,無論華皇站不站在他這邊,她都會成為李重熙股掌間的一枚棋子,幫助他毀了北宮澈,並奪回廣朝天下。
宣城一役,廣朝與二國聯軍各發五萬及十萬兵馬應戰,但宣城位于廣都最大屏障——回雁山的要沖,向來固若金湯,易守難攻,對于想揮軍廣都,便必須突破宣城防線的李重熙而言,可說是最頭疼的一處戰點。
尤其是大將軍袁威抵達前線,親自為北宮澈的反逆傳聞闢謠,鞏固了廣朝軍心,緩和之前眾兵士對他的不信任,更加阻礙李重熙欲奪宣城所下的離間計。
這下,李重熙必定苦于宣城久攻不下,勢必換他進退維谷吧!
手握軍報,近日來為前線軍情擔心的北宮澈,心里總算踏實,對前線的戰況安心不少。
「公主駕到。」
當大殿的傳訊聲響起,華皇也出現在大殿,緩緩朝他步來,其它宮人見到她,便聰明地全數退下。
「臣參見公主。」北宮澈朝她揖手,揚起笑容。「公主怎麼親自來大殿?若有旨意,大可要人來傳。」
她怎麼能命人來傳他呢?雖說他是攝政王,理當听從她旨意,可對她而言,他是駙馬也是她愛的人,她舍不得對他擺架子的。
她沒有解釋心底話,只是微笑。「我想走走,這些日子宮人侍候得好,害我的身形都有些豐腴了呢。」
「是嗎?」他聞言笑了,甚是開心。「那我得好好賞賞東宮的宮人,獎勵他們對你的用心照顧。」
她卻嬌嗔。「我若豐腴了可不好看,我沒罰他們已是恩賜,你怎麼還賞他們?」
「誰說你不好看?照我說,你無論如何都好看,就算再過二十年、三十年……你依然是我見過最美的公主。」
華皇粉頰轉紅,明知美人遲暮是世間必然之理,但听心上人這麼說,女兒芳心還是飽嘗了蜜般的滋味,然而她卻故意鬧他。「沒想到攝政王這麼會花言巧語……我以前知道你是這樣的人嗎?」
「你當然知道,不是都想起來了嗎?」北宮澈順勢摟住她,對她笑得認真,也笑得玄妙。
她被他這麼揶揄,嬌顏又有些惱了。「早知道就不承認了,我才不喜歡會惱我的男人——」
「可惜,你卻偏偏喜歡我,還很愛我呢……」他越說唇越貼近她,眼見就要踫到她了。
沒想到狀似順從的華皇突然躲開,遺對他捉弄地笑了兩聲。
只見他嘖了聲,有些委屈地看她。「逃什麼?不知道我很想你嗎?」
自錦亨園回來,他忙著處理政事,幾乎不曾親近過她,今日好不容易見著她來了,她竟又令他心癢無奈。
「你想不想我,我不知道。」她故意對他昂首,數落他這些天對她的冷落。「我只知道我鎮日待在東宮,天天盼著夜晚降臨,卻有人連用膳都來去匆匆。」
「你在怪我?」他听出來了,她在怨他呢。「怪我冷落了你,讓公主獨守空閨,夜夜獨眠了?」他再度將她攫回懷里,好曖昧地在她的粉頰邊吐息。
「誰那麼說?我和你又未成婚,你竟說得我像個思婦……」他的大膽之語令她轉羞。天底下就只有他,老是讓她如坐針氈……
「那我們立即成婚,讓臣可以夜夜陪伴公主,如何?」
他口里逸出甜人的話,她則羞得低下了臉蛋,直到溫順的輕斂羽睫,表示對婚事的默許,他再也掩不住內心欣喜,將她擁入懷里,把對她的愛全化成了柔密的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