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店里,五光十色的燈光流泄出墮落的氣息,DJ播放著迷幻的電音舞曲,騷動了舞池里男男女女的靈魂,個個擺動身體,隨著音樂而律動。
季少衡和研發部經理丁壁翼坐在其中一個包廂,桌面上擺放了兩打啤酒和幾瓶烈酒。
季少衡倒了半杯龍舌蘭狠狠地往喉頭灌去,灼燙的酒液穿過食道,沈積在胃里成為一灘狼狽的苦楚,藉此麻痹過分清晰的理智。
他真不敢相信,她就這樣灑月兌地到上海工作,在她離開的這一個月里,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情緒低潮。
丁壁翼身為他的好友兼部屬,見到他挫敗情傷的模樣,非但不安慰他,反而還涼涼地調侃幾句。「看來這回我們的情場浪子、把妹高手,終于也遇到對手嘍!」丁壁翼輕吐煙圈戲譫道。
這家伙向來視愛情為游戲,玩世不恭,換女人的速度比女人換季還快,戀愛賞味期絕不超過三個月,他一直都在想什麼樣的女人才制得住像季少衡這樣的男人,答案揭曉——原來是任秘書!
之前他曾經听過季少衡和任維薰談戀愛的事,一度以為是誤傳,直到他在電子信箱內收到一封匿名轉寄信,詳述他們在影印室激吻的火熱場面,他才相信這件事。
「被甩的滋味怎麼樣?」丁壁翼笑得不懷好意。
「我是找你出來喝酒,不是要听你消遣我。」季少衡老大不爽地將一罐啤酒擲向他。
丁壁翼接過啤酒,拉開拉環,仰頭灌了一口。「向來都是你甩別人,首次嘗到被甩,失戀的滋味也不錯啊!」
季少衡不懂自己做錯了什麼,他對她不夠好嗎?把她當女王一樣地溺愛呵護,甚至放段求和,但是她卻無視于他的真心,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閉嘴行不行!」季少衡瞪了他一眼,口氣很沖。「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聒噪,話這麼多。」
「好,我閉嘴,反正現在失戀的人最大。」丁壁翼舉雙手投降。
季少衡仰頭又喝了半杯龍舌蘭酒,疲憊地癱坐在沙發上,他也試過放縱自己的情感去尋求其他的快樂,但是不行,他腦海里總不由自主地浮現她的身影,心里想的都是她。
甚至在工作忙碌時,撥打分機到秘書室,月兌口而出竟是「任秘書」三個字,才猛然想起她已經不在台灣,她不是他的秘書,更不是他的女人……
「如果失戀那麼痛苦,完全忘不了她,那就去把她追回來啊。」丁壁翼以過來人的經驗給予建議。「在愛情面前,那點尊嚴值不了多少錢的……」
「你廢話怎麼那麼多?」季少衡瞪了他一眼。
「OK,那我去上廁所,讓你安靜一下。」丁壁翼站起身,朝包廂外走去,但還是忍不住拋下幾句話。「唉,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季少衡又喝了半杯龍舌蘭酒,無精打采地看著在舞池中狂歡熱舞的男男女女,忽地,一抹嬌媚的身影緩緩地朝他定來。
姚絢麗眯了眯眼,有些不確定包廂里的人是不是季少衡,走近一看,確定是他,立即漾出一抹千嬌百媚的笑容。「嗨!好久不見。」
季少衡呷了口烈酒,淡淡地瞄了姚絢麗一眼,對她沒有太多特別的感覺。
「一個人嗎?」姚絢麗坐了下來,隨手找個空啤酒罐,彈了彈菸蒂,看見沙發另一端放了兩個男用公事包,顯然他是和男人一起來夜店找樂于。
他逕自喝著酒,連應付姚絢麗的心情都沒有,反正這女人覺得悶了,就會識趣離開。
「不請我喝酒嗎?」姚絢麗挑了瓶冰啤酒,拉開拉環,喝了一口。「你的那個女朋友容許你來夜店把妹啊?還是你們分了,來找新的獵物?」
季少衡對任何女人都提不起勁,包括短暫交往的姚絢麗,他全副心思都懸在任維薰的身上,總忍不住想她在上海過得好嗎?還習慣上海的生活嗎?
姚絢麗見他不搭腔,冷嗤嘲諷。「我還以為那個任維薰有多大的本領,可以拴住你的心,原來她也成為過去式了。」
從她的口中吐出「任維薰」三個字,深深觸動了季少衡的心,他一怔,犀利的黑眸盯視著她。「你怎麼知道我跟維薰交往的事?」
「不曉得是你公司哪個八卦員工,在我的部落格上貼了一封秘密留言,說你們在影印室里打得火熱……」姚絢麗嬌笑著,又繼續說︰「怎麼?你對她的新鮮感也維持不了三個月?」
「不關你的事。」季少衡連敷衍她都顯得多余。
現在所有的女人包括他短暫追求過的姚絢麗,在他眼中就像一杯失去氣泡的汽水,甜得令人發膩;而任維薰呢?她就像一杯灼燙的烈酒,不只讓他心醉,也令他心碎。
姚絢麗湊近他的身邊,眨眨媚眼。「不過我倒很好奇,那女人跟你分手時,是拿資遣費還是情傷補助費?」
「你八卦夠了沒?」他的口氣里滿是氣憤和不屑。
「看在我和她都是你的『前女友』分上,說一下又不會怎麼樣。」她從菸盒里掏出一根菸,逕自點燃,開始吞雲吐霧。「早知道上回在『太泛時尚』的秀展遇到她時,應該跟她要手機號碼,也許還可以約她開一個『季少衡前女友』聯誼大會……」
姚絢麗一想到他冷情薄涼的態度,忍不住酸酸地挖苦他。
他的俊臉忽然沈了下來,眯起犀利的黑眸盯視她。「你說在哪里看過她?」
「『太泛時尚』在美術館廣場舉辦的服裝發表會……」她不以為意,輕吐個煙圈又繼續說︰「我們踫巧在化妝間遇到……不管是當你的秘書還是女朋友,那女人的態度都一樣囂張,嘴巴利得很……」
他從姚絢麗的話中察覺出一些端倪,該不會這女人對維薰說了什麼,才讓她從那晚開始對他態度改變?
「你和她在化妝間吵架了?」他拐個彎試探。
「她嘴巴那麼厲害,我吵得過她嗎?」姚絢麗一想到任維薰囂張的氣焰,就有一肚子牢騷要發泄。「我只不過是假裝要她幫我把還給你,她居然拿了一瓶漱口水給我,說我嘴巴太臭,說出來的話太髒!」
想到她罵人下帶髒字、損人于無形的功力,姚絢麗氣到渾身發抖。
季少衡終于弄清楚維薰生氣的真正原因,她那麼驕傲愛面子,被姚絢麗用這麼低級的方式羞辱,不氣壞才怪。
姚絢麗冷笑一聲。「哈!不過她的下場真被我說中了,戀愛保鮮期不超過三個月,她這個新歡一下子就成為舊愛……沒看到她被甩的表情,真是可惜。」
她的話讓季少衡的眉心更加緊蹙,終于明白她為什麼迫不及待想離開台灣,飛到上海去工作,因為她愛上了他、因為害怕自己被甩,所以她選擇先離開。
「她當你的秘書時,總是清高地站在床邊倒數計時,把我們一個一個趕下床,就是恨不得自己也能巴上去,但還是逃不過被甩的命運……」姚絢麗愈說愈樂,挑逗地戳戳他的胸膛。「你喔,真是一個壞透的男人……」
季少衡從姚絢麗零碎的談話中,拼湊出維薰離開的真正原因,原來罪魁禍首是他前科累累的花心紀錄,令她不安、令她對他們的愛情沒有信心,她才會倉皇逃開。
他站起身,拎起沙發上的公事包,大步跨出包廂。
「你要去哪里?」姚絢麗急急地喊,她都還沒有跟他「再續舊緣」,他怎麼就這樣走啦?
季少衡在走廊撞見丁壁翼,正好將他的公事包還給他。
「怎麼了?你不喝酒了嗎?」丁壁翼納悶地問。
「我有急事要辦,先走了。」季少衡對姚絢麗的呼喊聲充耳不聞,穿過浮動的人潮,快步離開夜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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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
入秋的晚風拂動窗幃,帶來幾分涼意,吹起書桌上零亂的文件,散落了一地。任維薰從沙發上站起來,將掉落的紙張二拾起,隨手抽了一本書壓覆著,定楮一看,是季少衡送她的筆記本。
她翻開記事本,行事歷上醒目的筆觸畫上一顆又一顆甜蜜的愛心,從他們決定交往開始,一直到分手的那一天,大大小小、破碎或完整的心形符號,翔實地記錄了她的心情。
兩人的戀情結束後,季少衡依約批準她的調職申請書,她和吳佩佩辦完交接手續就收拾私人物品離開,將惱人的流言蜚語置于身後,只身來到上海就任。
來到上海一個月,她對于行銷企劃經理的職務內容已經慢慢熟悉上了軌道,也積極融入當地的生活和大家打成一片,但無論她再怎麼偽裝快樂,也無法掩飾內心的寂寞。
她的心像是少了一塊,空蕩蕩的,再也不能完整。
就算她嘴巴再倔強、態度再瀟灑,內心真實的感覺還是騙不了人,她很想念台北帶點潮濕的空氣、想念康曉緹的白目行徑、想念和小熙窩在沙發上打電玩的刺激快感,但是她更想念季少衡……
想念他的微笑、想念他身上古龍水的味道、想念他的擁抱、想念他身體的重量、想念他的吻……想念所有關于季少衡的一切,原來她比自己想像中還要愛他。
雖然她總是倔強地不肯說愛,其實心里早已臣服在他溫柔的寵溺里。
他讓她愈愛愈霸道、愈愛愈自私,所以她只好在被嫉妒蒙蔽理智前,瀟灑地和他說再見,拉開距離,承受被思念煎熬的痛苦。
即使不在他的身邊,她還是悄悄在愛他、想念他,那他呢?是不是偶爾也會想起她?或者已經忘了她?
驀地,一陣突如其來的電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納悶著有誰會在晚上十點按門鈴,該不會是分公司駐上海那票同事?他們常在下班後相約到夜店狂歡,她曾跟去一、兩次,但實在厭惡酒精和菸味,只好婉拒。
她好奇地拉開門,還沒看清訪客,立即就被卷入一堵偉岸結實的胸膛里,一陣熟悉的古龍水味道撲進她的鼻翼。
「你……」維薰錯愕地瞠大水眸,所有的驚呼與疑問來不及逸出口,溫熱的唇便席卷而來,吞噬她末競的話語,貪婪汲取她的甜蜜。
她忘了掙扎,馴順地閉上眼睫,任憑他火熱的舌探入她的唇內,熱情地與他纏綿。
季少衡懲罰似地重重吻住她,緊緊摟住她,將行李摔在地板上,反身將她壓覆于門板,騰出一只手將門落鎖。
這驕傲又愛面子的女人,居然可以不留只字片語,連句再見都不說,就這樣離開他來到上海工作。她的驕傲害慘了自己,也折磨了他的心。
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讓她月兌逃整整一個月,沒有電話、只有偶爾開主管視訊會議時,可以從螢幕里覷見她美麗的倩影。
罷分手的那段時間,他也曾努力抵御思念的入侵,泡在酒精里麻痹過分清晰的痛楚。直到前天晚上,他在夜店巧遇姚絢麗,得知她們曾為了他這個罪魁禍首在化妝間起了爭執,這才拼湊出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為了能夠早點見到她,這兩天他忙著處理手邊的公事、壓縮行程,好不容易才勻出時間,終于可以飛來上海找她。
他蠻橫地將她壓覆在門板上,灼熱的唇一遍又一遍吻著她的唇,直到她虛軟無力地倒在他的前襟,在兩人激烈的熱吻中不停地喘息。
他輕咬著她敏感的耳垂,低聲輕哺。「我很想你……不管你願不願意接受,我都要繼續愛你,繼續當你的男朋友,听到沒有?」
突如其來的熱吻攻勢讓她頭昏腦脹,一時還搞不清楚狀況,只能眨著迷蒙的水眸睇著他。「什麼……」
「我說——我投降!」他捧起她的臉,定定地注視著她。「我認輸了……」
「什麼認輸?」維薰的腦子亂成一團,還搞不清楚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上海、出現在她家門口?
「如果我們的愛情是場戰役的話,那我輸了,我被你征服了,我是你永遠的俘虜……」一種愛到心痛的感情讓他甘願投降,季少衡俊逸的臉龐浮現認真的神采。?水遠,不是三個月的賞味期、更不是一百天的戀愛游戲,而是永遠想跟你在一起……」
「你大老遠坐飛機來,就是要告訴我這些?」她有些難以置信,他連夜從台灣飛來上海不是為了公事,而是為了告白。
「該死的!」他真會被這女人的遲鈍給氣死。「光是這個理由還不夠嗎?我就是愛慘了你,沒你陪在身邊天天都失眠,還得了一種不愛你就會死的病……」
她被他狂傲又孩子氣的告白給逗出笑容,看到他突然出現在門口,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她才正在思念他,他就來了,這算不算是種默契呢?
「我想你大概是我的報應,老天要懲罰我過去玩世不恭,所以派你來教訓我,不過……我很開心是你。」他灼熱的唇再度吻上她,一逼又一逼貪婪地汲取她的甜蜜。
她混沌的腦袋中還有些許的理智,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她算是打破三個月賞味期的魔咒了嗎?
良久,他依戀不舍地離開她的唇,兩人的額頭親昵地貼靠著,激情的溫度瞬間升得更高,愛情的烈火經過相思的燎燒,焚燒得更加熾烈。
他微微喘息,凝睇著她被吻腫的唇。「承認你愛我,有這麼困難嗎?」
「我……」她被他瞅得心慌意亂,困窘地紅了臉。
「承認你為我吃醋、說你因為我們的關系而不安、介意我過去的戀愛經驗,所有你在意的事都可以說出來,為什麼你要這麼驕傲不可?」他的眼神溫柔而堅定,語氣中有種無奈的寵溺。
維薰愣愣地看著他,他是會讀心術不成,居然把她心里在意的問題全都說出來了。
她伸手撫上他俊逸的臉龐,看著他眼眶周圍泛著兩團黑眼圈,知道他一定失眠沒睡好,臉頰也瘦了一點,看起來有一些憔悴。
認識他三年多,她太熟悉他的一切,從沒有看過他為哪個女人狼狽地牽腸掛肚,她不禁甜甜地想著,他應該愛慘了她吧!
原來兩個人、兩顆心,都為了同一份愛情而苦惱憔悴。
「我承認,剛開始提議想追求你,是因為貪你漂亮、想和你玩游戲……」他將她緊緊地圍困在他溫熱的胸膛,低聲傾訴心中的情感。「你的驕傲激起我的征服欲,你對我愈冷漠,我就愈是緊張,想盡辦法要討好你、取悅你,後來我才發現那不只是游戲,我對你的感情是認真的……」
他的告白誠摯甜膩,鎮定了她倉惶不安的心。
「我對你是認真的,而且會一直認真下去……」他低首,熾熱的唇找到她柔軟的小嘴,熱情地與她纏綿,雙手不安分地探入她的衣襟,罩住她柔軟的豐盈。
他往前傾,將她抵在門板上,俐落地褪去身上的西裝外套,迫不及待地扯開襯衫,露出結實精瘦的胸膛。
兩人毫無間隙地擁吻,就像饑渴的獸,貪婪地需要對方,用最親密的方式表達內心濃烈澎湃的情感。
他猛烈抱住她,由客廳一路纏吻到房間,跌滾在房間的地毯上,壓抑不住想要她的渴望,將自己熱情地揉進她的體內。
她昏眩地攀住他,任由他汲取她的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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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天空明亮中帶著幾分陰郁,剛下過一陣細雨,柏油路上還積著幾灘水窪,冷風乍趄,帶來濃郁的秋天氣息。
離開台灣之前,季少衡刻意壓縮行程騰出一星期的假期,名義上是視察分公司業務,實際上是搶救愛情,挽回任維薰的心。
在他溫柔的攻勢和甜膩的情話下,她終于卸下驕傲的面具,再一次接受他的感情,不同于上回嬉戲的態度,這一次是帶著堅定且認真的承諾。
在這七天的假期里,他們漫步過大大小小的胡同市集,踩著凋零的梧桐葉,閑晃過一間又一間古玩小店。
回台灣的前一晚,季少衡帶她來到一家別致的餐館,里頭的裝潢布置彌漫著濃濃的中國風,暈黃的燈光下,彷佛連空氣中都飄蕩著歷史的氣味。
他們坐在二樓的雅致包廂內,桌上擺放了紹興醉雞、砂鍋東坡肉、無錫脆鱔等道地的上海菜。季少衡替她添了一碗白飯後,又親自下樓去加點了一道湯包。
「這些已經夠吃了,不要再點了。」維薰挾了一塊雞肉送進嘴里,好奇地看著他。「你干麼不吃呢?」
「我在等你喂我。」季少衡墨黑的眼眸帶著笑意,寵溺地注視著她。
拿他沒辦法,她挾了一塊肉放進他的碗里。「你惡心夠了沒,快點吃飯,吃完還要回去整理行李。」
「任維薰,你真的一點都不溫柔。」他皺著眉心,一臉無奈。「我怎麼會愛上像你這麼驕傲又愛面子、不溫柔、不會撒嬌,還有完全不做家事的女人呢?」
「你不是都說了是報應嗎?」她嬌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接話。
「上天果真是派你來懲罰我的。」他認命地替她剔去盤子里的魚刺。
「老天才是懲罰我吧!」她甜甜地抱怨著。「我居然愛上你這種花心浪子,前科累累、前女友多到數不完……」
他得意地輕笑,溫柔拍拍她的臉頰。「你看,承認愛上我一點都不困難嘛。」
「哼,口才很好嘛!」這家伙就會挑她語病。
不過他說對了,承認愛上他一點都不困難,反而很溫暖踏實,不用為了心中那份不確定的感覺而焦灼。
「不過沒有任秘書的嘴巴厲害。」
「可惜我不當任秘書已經很久了。」
「是啊,你現在是事業女強人,是行銷企劃部經理,不是讓執行長呼來喚去、卑躬屈膝的任秘書了。」他故作夸張地嘆口氣。
「就算是行銷企劃部經理又怎麼樣,還不是為了你一句話,我就被拐出辦公室了。」她嬌嗔道。
「那我再問一次,你跟不跟我回台灣?」這問題他不知道問過多少次了,沒有听到滿意的答案,他絕不死心。
「不了。」她微笑拒絕,體貼地挾了一塊雞肉送進他的嘴里。「這個紹興醉雞很好吃哦,多吃一點。」
她其實想答應他,但她才就任一個多月,如果馬上調回台灣,不僅會招惹來許多閑話,也會讓他在日後執行公司業務,尤其是調動人事產生不必要的困擾,因此只好理性拒絕。
「真的不後悔?」他不死心地追問。
「我現在回台灣會很難堪,人家會認為我們把公司的人事命令當兒戲,給我留點面子行不行……」她軟軟地央求。
他只好點點頭,心想反正總有辦法拐她回台灣。
她撒嬌地哄著他吃東西,把握兩人在上海相處的最後一個晚上,一想到等會兒回到公寓就得幫他整理行李,忍不住又對他溫柔了一些。
她不斷替他挾菜,看到桌上那籠他特地下樓去加點的小籠湯包,心想可能是他特別愛吃的菜吧。
「吃顆小籠湯包吧!」她掀起蓋子,蒸籠里卻空蕩蕩的並沒有湯包,反而放了一個精致的藍色小盒。
她好奇地取出藍色小盒,里面竟裝著一枚切割完美的璀璨鑽戒,瑩亮得好似從天空墜下的星子,刺亮得令她感覺好不真實。
季少衡執起她的手,將戒指套入她的無名指,眼神中充滿溫柔地懇求。「維薰,我們結婚吧!」
「我……」她怔住,一時無法接受他突如其來的浪漫舉止,理智告訴她太快了,他們的感情才剛剛確定下來,就這樣接受他的求婚跨進婚姻里,實在太沖動了。
「我愛你,我們結婚吧!」他的手指畫過她誘人的殷紅小嘴,低聲表白。「我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這麼認真過,你是第一個,也會是最後一個。」
「你確定?」她疑惑地眨眨眼。
「我願意為了你這朵帶刺又驕傲的玫瑰花,放棄全世界所有的花朵,永遠只喜歡你、只愛你。」季少衡深情地說。
來上海之前,他已經想得夠清楚,過去的愛情只是成人式的游戲,只有她才是他生命里渴求追尋的愛。
也許情感的幼苗在她進入公司時,兩人凝眸的瞬間,就已經注定了日後解不開的羈絆。現在回想起來,每次她進辦公室呈報事務時,兩人的唇槍舌戰其實是最甜蜜的斗嘴。
「我還要想想……」她的腦子亂成一團,心跳飛快,努力不讓他甜膩的情話和閃爍的鑽戒沖昏頭。
她很確定自己是愛他的沒錯,但這男人過去的情史豐富得不像話,萬一過了熱戀期,他後悔了怎麼辦?
不行!
事關一生的幸福,她可以忍受失戀,但絕不接受失婚。
「喂!」他拍拍她怔愣的小臉,緊張追問。「難不成你把我『吃乾抹淨』後,想始亂終棄?」
她嬌瞪了他一眼,她才是那個被「吃」掉的才對吧?
「你前科累累、前女友多到不可數,我當然要慎重考慮。」她拍拍他的臉頰,甜甜地宣布。「先把你列入留校察看,等到確定你不再犯規,徹底戒掉花心的毛病再說。」
說著,她低頭想拔下戒指,卻被他制住。
「戴著,不準拿下來。」他捧起她的小臉,堅定地宣示。「我會證明給你看,我對你的感情是認真的!」
他低頭吻上她紅潤的小嘴,兩人都把心中濃烈的情感投注在這一記熱吻,彼此的氣息親昵地交融。
迸色古香的雅致包廂中,淡黃的燈光帶著一種浪漫溫暖的色調,淡淡映照出一對幸福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