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朱莉蔻?」朵薔薇美眸圓瞠,心愛的男人這麼堅定的道出他的立場,照理她應該感動得流下喜悅的淚水,但突然听到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她整個人愣住。
「就是我的未婚妻。」他壓低聲音和她說明。
未婚妻,朱莉蔻,難不成……朵薔薇心頭一震,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滿是驚訝的雙眼直瞅著夏淮瑾。
夏淮瑾一心想解決和母親的對峙,未看到她異樣的表情,又發現Scarlett太過于安靜,直覺這極可能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先發制人,「媽咪,我的立場不會變,要我將一半的財產送給朱莉蔻我也願意……」
「我同意了嗎?」Scarlett修得細致的眉尾,正挑得老高。
「听我說,Scarlett。」他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就算我們在這里把醫院的屋頂都給吵翻了也無濟于事,你要我娶,我堅持不娶,再對峙下去也沒有結果,我們似乎都沒有先听听朱莉蔻的意見,也許她根本不想嫁給我。」
「她想,我見過她,也問過她。」
听到Scarlett這麼說,朵薔薇心頭的震驚和隱隱起伏的波動,突歸為零。Scarlett已見過「朱莉蔻」,那麼,他們說的「朱莉蔻」和她……再熟悉不過的朱莉蔻,並不是同一人!
原來,只是同名而已……
夏淮瑾心一突。他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嗎?「不,那是你的片面之詞,我要見到她,親耳听她說了才算。」憑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加上一半財產誘惑,他就不信「小朱」不乖乖退堂。
「我說的話你不信?」
「這攸關我的終身大事,一定得小心謹慎才行。」放開薔薇的手,他改握母親的手,「走吧。」
「去哪兒?」
「去找朱莉蔻,今天我們三人面對面把話說清楚,一定要討論出個結果來。」
他一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態勢,決心要回屬于他和赫薇的終身幸福權,意志極為堅定,十頭牛都拉不動。
走了兩步,他回頭打算告知坐在病床上,含淚目送丈夫出征……呃,沒有含淚,應該有一雙殷殷期盼的眼,呃,又猜錯!應該含淚外加期盼的人,此時卻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薔薇?」
黯然低前的朵薔薇,聞聲抬眼,「啥?」
他咧嘴一笑,比出勝利手勢,「等我的好消息,我很快就回來。」
礙于女王板著臉站在一旁,她僅淡然一笑,輕應了聲,「喔。」
目送他們母子倆離去後︰朵薔薇還在想著「朱莉蔻」這個名字。Scarlett說她見過朱莉蔻,而瑾和Scarlett現在正要去找朱莉蔻……
所以,他們要找的朱莉蔻,和她「很熟悉」的朱莉蔻,真的不是同一人。
呵,也是,資產上兆的夏氏金控集團,怎會和破產負債的朱家人有所關聯?
低眼,輕喟,她認識的「朱莉蔻」,早在她回台灣的第一天,已和所有舊往回憶一起塵封在加拿大了……
「不,不要--」
半夜,冷汗涔涔的朵薔薇自惡夢中醒來,驚嚇未回魂的她,惶恐之余,忍不住驚叫--
「媽,媽……」
想到母親雙目失明,萬一听到她的驚叫聲,為了趕來而撞傷,那她多不孝,惶惶然下床想去找母親,一個不小心,自己卻跌倒在地。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開門沖進來的,不是母親,而是夏淮瑾。
看到他,她愣了下。她明明已經出院回草日村休養,他怎麼會在她家?對,她想起來了,昨晚他突然跑來,說他已向Scarlett遞了辭呈,辭去總經理一職,要婦唱夫隨,跟老婆一起住在草日村。
因為太晚了,她母親只好留他一宿。
眼前,重點不在他身上,而是,她出院回家三天來,每晚都作惡夢,夢里有個相貌和她相似的女子,身穿薄衣,坐在她上次被挾持出車禍的山谷處,哭喊著她好冷想回家……夢境斷斷續續,接著場景突然換到房間來,她罵她為何假扮她、佔據她的床,一直逼近她,伸手想掐她脖子,她總是在這時驚恐尖叫,驚醒過來。
「我、我作了惡夢……」一想到那個夢,她忍不住微微發抖。
「別怕,別怕,有我在。」他緊緊的抱住她。
「秀珍,秀珍你怎麼了?」
「何媽,沒事,薔薇只是作了惡夢。」
听到女兒作惡夢,何母身子明顯一震。
「何媽,你會冷嗎?我拿件外套給你披上。」听到薔薇驚叫聲急著趕來,他來不及穿外套,此時覺得有些許涼意,直覺何媽是因為這樣才會抖了一下,于是他環顧四周,看到薔薇的外套,一次拿了兩件,分別為她們母女倆披上。
「媽,我……」見到模索前來的母親,朵薔薇想告訴她夢里的事,礙于夏淮瑾在場,她有口不能言。
「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先坐下。」他緊摟著她,輕拍她的手臂安撫,扶她坐在床尾,待她坐定,又扶何媽坐到她身旁。
「夏先生……」
「何媽,你別擔心,我會在這兒保護薔薇,你可以回房安心睡覺。」他真慶幸一遞辭呈,就連夜趕來了,要不然這個時候沒有他在身邊保護,薔薇不知道會有多惶恐!
何母遲疑了下,說︰「夏先生,我想單獨和秀珍說幾句話,能不能麻煩你先回房?」
「啥?」怎麼變成他這個保護者被趕回房間?「噢,好,那我先出去了,有事盡避叫我。」
看了還處于驚嚇中的朵薔薇一眼,他對她比了一個他要離開房間的手勢,她點點頭,他才稍感安心離開。
夏淮瑾離開後,朵薔薇和母親靜坐在床尾,好半晌都未出聲,她不知母親在想什麼,為何遲遲無語,她則是有話想說,卻不知如何開口。
「媽,我……」起了個頭,話還是梗在喉問。
她不是何秀珍,但她卻是她的女兒,這點,她很確定也很納悶,她一直以為是上回醫院弄錯,所以這次她特地商請特別看護,幫她拿母親和她的頭發去驗DNA,結果再次印證,她確實是她的女兒。
她和何秀珍長相相同,年紀也一樣,所以她們有可能是雙胞胎,她堅持回草日村,一個原因是想遠離夏淮瑾,另一個則是她想了解身世真相,可惜已回來三天,她遲遲沒勇氣問出口。
「你不是秀珍。」何母長嘆一聲,替她把疑問說了出來。
朵薔薇驚愕地看了母親一眼,「媽,你早知道了?」
「你回到家之後,我才知道的。」何母語重心長的說︰「你說你恢復記憶,金花擔心小可跟你睡會吵到你,要繼續把小可留在阿青家,小可撒嬌要跟你睡,你哄她去住爸爸家,他們都回去後,我又問了你一次,你說爸爸本來就有義務照顧女兒……」
她一臉茫然,听不出有什麼不對,「我知道這樣會麻煩金花,不過,這只是暫時而已,等過幾天我身體比較不那麼虛弱,我就可以照顧小可--」
何母打斷她的話,「阿青他沒有義務照顧小可。」
「為什麼?」是因為他要再婚,也不對,即使再婚,他還是小可的爸爸,除非他……「難道,高山青不是小可的爸爸?」
「你真的不是秀珍,秀珍平常不會連名帶姓的叫他。」何母低頭輕喟,「阿青的確不是小可的爸爸。秀珍離家出走前幾天,在家喝酒大吵一番,我才知道她根本沒讓阿青踫過她,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小可的爸爸是誰,造孽呀!」
朵薔薇驚訝得久久說不出話來。怎麼會有人連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這個時候,她突然想起瑾的母親把她當成「何秀珍」,想說教的心情,是對的,連她都覺得這……這太不可思議了!
驚詫之余,她忙不迭將夢里的情境告訴母親,她擔心若這是何秀珍來托夢,恐怕她人已經……
就在她把夢境告訴母親後,母親突然低頭垂淚,哽咽道︰「秀珍她……她在夢里和我辭行了……」
朵薔薇心一揪,「該不會何秀珍真的……」死了?
「雖然阿青怕我難過,說她去台北幫同學做月子,但我知道她心野,愛玩、愛瘋,不盡妻子和母親的本份,她這次離家這麼久,我本來打算當自己沒生過這個女兒,可是她怎麼就真的……」何母難過的捶胸,「真的就這麼走了!我從來也沒指望她會孝順我,可她怎可以如此不孝,比我先走……」
「媽--」她緊緊抱住母親,「別難過,你還有我。」
聞言,何母哭得更傷心,干皺的手微微顫抖地舉高,模著她的臉,「秀蓮,你是秀蓮嗎?」
「秀蓮?」
「我听金花說,你耳朵上有顆紅痣,我的女兒秀蓮,耳朵上也有顆紅痣……」
說至此,她早已難過得快要說不出話來。
「那她人呢?」朵薔薇焦急的問。
「我把她送給一位好友收……收養了。」提起往事,何母淚漣漣。
「收養?那你的好友叫什麼名字?」
「她叫何杏花,她的老公姓朱,是一間公司的老板,夫妻倆在美國定居,她沒辦法懷孕,我生產時她剛好回台,知道我丈夫車禍過世,我一個女人要帶一對雙胞眙女兒一定很辛苦,她極力勸我把秀蓮送給她養,也保證一定會把秀蓮視如己出,而且會給我一大筆錢,讓我能夠扶養秀珍長大……」
「不管是秀珍還是秀蓮,都是我的心頭肉,要把任何一個女兒送給別人養,我都心如刀割,可那時候,我們家不但窮得米缸沒一粒米,還欠雜貨店一筆錢,孩子一出生,每一樣都要錢,我考慮幾天後,就答應杏花了,我想,杏花沒有孩子,一定會很疼秀蓮的……」
朵薔薇心口一震。原來自己真的是被收養的,她的媽咪就是何杏花。爹地和媽咪從未告訴過她這件事,所以,她起朱家的養女,而她的親生母親是……
何母垂淚低喃,「杏花收養秀蓮後,就回美國去了,我整整哭了一個月,日也哭、夜也哭,把眼楮給哭瞎了。」
原來母親是因為思念她,才會哭瞎了眼……
「媽、媽--我是秀蓮,我是你的女兒秀蓮,我回來了,媽--」
她緊緊抱著母親,母女倆相擁而泣。
「秀蓮,真的是你,我的秀蓮,我的女兒……」
房內,母女倆相擁哭泣,房外,端著兩杯牛女乃的夏淮瑾也忍不住掬了一把男兒淚。這麼真情感人的相認情景,是人都會流幾滴淚的……
不過,他可不是故意偷听的,他本來要去睡了,但想到薔薇受了驚嚇,肯定難再入眠,所以他到廚房泡了兩杯牛女乃,想要讓她們母女倆喝了,可以好睡一點,孰料,門沒關緊,讓他听到這些往事……
好吧,他承認是他離開時故意沒把門關緊的,不是想偷听或偷看,而是擔心若是她又作惡夢,他能第一時間就沖進房里安撫她--
總之,這一切都是天意!
天意驅使他連夜趕來安撫作惡夢的薔薇,兼赴這場母女相認盛會,而且,最最最大的重點就是,他一直以來堅信的「朵薔薇不是何秀珍」,真相終于水落石出。
哼哼,他就知道自己的判斷是無敵準的!
朵薔薇不是何秀珍,那她是……不就是朵薔薇?等等,方才一他听到何媽說她把女兒送給一個叫何杏花的朋友,她的老公姓朱……那為何薔薇會姓朵?這,該不會又是另一樁羅生門?
哎呀呀,他的愛妻還真個謎樣的女人。
不過,何杏花……這名字好耳熟,杏花?杏花村?何杏花……他一定在哪里听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