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她 第2章(2)

來到玄關,她拿出便鞋整齊的放在客人面前,接著將客人那雙黑得發亮的皮鞋收妥。

「您這邊請。」朱夏小步小步地在前面帶路,厚,再這樣子走路下去,她的小腿鐵定要抽筋了。

只不過幫客人帶個位而已,竟然比平常練功還要累。

看看她現在穿成什麼樣子?是和服耶,是那種重重疊疊又束腰的和服耶,而且下擺這麼窄,步伐稍微大一點就會受阻,她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摔趴在地上,已經是佛祖保佑了。

「先生,這個位子可以嗎?」朱夏拉開木格子紙門問道。

「很好,謝謝。」男人的聲音依舊溫和。

奇怪,這聲音好熟喔,垂著頭的朱夏蹙了下眉頭,「請您稍坐一下,馬上會有人來幫您點菜。」

「你不幫我點嗎?」男人開口問道。聲音中隱含著一絲笑意。

「我們會有更專業的人來為您服務。」她可不想再搞砸了。

「如果我一定要你幫我點呢?朱夏。」

朱夏一听連忙抬起頭來,「你怎麼知道我的名……黑川瀧?」她的聲音不自覺的揚高。

「終于肯抬頭看我一眼了嗎?」黑川瀧臉上掛著熟悉的淺笑。

「你怎麼來了?」他的出現讓她有些意外。

「肚子餓了就來了。」黑川瀧誠實的道。

今天他身體不太舒服,突然很想吃這間店的湯豆腐,所以他就來了。只是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她,不知道她今天的身分是什麼,這讓他很好奇。

如果她說她是這間店的老板,他也會相信的,因為她真的很不一樣,跟他所認識的人都不一樣。

「我還以為你這麼快就需要我替你療傷了。」朱夏這才松了一口氣,其實她還滿擔心他那天赴約的結果。

「我覺得我傷得還不夠重,不需要這麼快就找上你。」黑川瀧開玩笑地道。很高興她還記得她對他說過的話。

「你想吃什麼?」她從一旁的茶幾上拿來菜單遞給他,「今天我請客。」

「不是說有更專業的人來替我服務嗎?」黑川瀧笑問。

「那是——」朱夏才開口就被人打斷了。

「對不起,打擾了,這位小姐是新人,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請多見諒。」朱大德二話不說就先鞠躬道歉。朱夏這次不知道又闖了什麼禍了,竟然跟客人一直待在包廂「說話」,有人通知,他就十萬火急的趕來了。

「爸,不需要這樣吧。」朱夏不悅地雙手叉腰,「既然我在店里幫忙讓你這麼提心吊膽,你就放我自由嘛。」她連嘴巴都嘟起來了。

「朱老板是你父親?」黑川瀧楞了一下,然後笑了,他知道以後可以在哪里找到她了。

原來他和她住得這麼近……

「三少爺!」朱大德現在才看清楚客人的模樣,「好久不見了,歡迎歡迎,我這不懂規矩的女兒沒有冒犯到您嗎?」

「不,她幫了我很多忙。」黑川瀧替朱夏說好話。

「您認識我女兒?」朱大德不敢相信地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啊?他怎麼不知道。

「爸,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就不能認識有錢的大戶人家嗎?」朱夏的不滿全寫在臉上。

「我是不敢相信三少爺竟然願意認識你。」朱大德老實地道。

「什麼嘛,你女兒哪一點不好?我在美國可是搶手貨耶。」朱夏哼了聲。

「可是在日本卻乏人問津。」朱大德對女兒皺了皺眉。

「爸,你可以先去忙了。」朱夏對老爸下逐客令。「餐點好後我會告訴你,還有,黑川瀧今天吃的算我的。」

「你怎麼可以直呼三少爺的名字,真是太沒禮貌了。」朱大德驚訝地道。厚,他快要暈倒了。

「沒關系,這樣比較親切。」黑川瀧替朱夏解圍。

「爸,你快走吧。」朱夏推老爸離開,她怕他再待下去,等會會腦充血。

被推到門口的朱大德突然轉頭對朱夏說︰「這一頓從你的零用錢里扣。」

「知道了啦,小氣鬼。」朱夏不滿的對老爸吐吐舌頭。

黑川瀧見朱大德要離開,因為知道他是朱夏的父親,所以他站起來對朱大德躬身行禮。

沒想到才彎下腰,他突然覺得一陣暈眩,腳步不穩的往前跨了一步,然後就失去知覺了……

「黑川瀧!」朱夏見狀嚇了一跳,但她反應靈敏的抱住他,不要看她是女孩子,從小練武的她,力氣可是很驚人的。

「他發燒了。」朱大德趕緊過來幫忙,他一手探向黑川瀧的額頭,一手診著他手腕上的脈搏。「快將他抱到房間去。」

「好。」朱夏調整了一下姿勢準備將黑川瀧背起來,但……「爸。」她忽然停下動作看朱大德,道︰「這種事情不是應該由你或找個壯丁來做嗎?」

「我問你,放眼望去有哪一個人的力氣比你大?」朱大德一副你在說廢話的模樣。

「說的也是。」朱夏看看左右,認同的點點頭。「我來就我來,只要你不要怪我嚇壞了你的客人就好了。」她在說話的同時,已經背起黑川瀧往後院走了。

結果,經過用餐客人身邊時,沒有人不發出驚呼聲的。

唉,她的名聲,這一次是徹徹底底地毀了。

×××

「阿瀧,來,喝補品的時間到了。」一個白皙嬌小的女人端著一碗藥來到房門口。

「媽,又要喝補品?我可不可以不要喝?」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小男孩嫌惡地皺起了眉頭。

「喝了對你的身體好,乖。」女人勸說著。

「可是我現在的身體很好啊。」小男孩疑惑地看著媽媽。

他不明白為什麼每隔一段時間媽媽就要他喝一種味道很奇怪的藥,說真的,他很不想喝。

「喝了它會讓你的身體更好。」女人將碗端到他面前。

「可是我每一次喝了之後都會吐,而且覺得身體很不舒服。」小男孩抗拒著。

「這是正常反應,表示這藥有效啊。」女人眼中閃過一絲愧疚與心疼。

「如果這藥有效,為什麼我還是沒辦法象大哥跟二哥一樣參加學校的運動會?」他也想要象其他小朋友一樣盡情的奔跑嬉戲。

「別急,慢慢來,身體要慢慢調養,急不得的。」女人將碗湊到小男孩嘴邊,「快,喝了它。」

一聞到那苦澀的怪味道,小男孩抗拒的搖著頭……

×××

朱夏拿起黑川瀧因搖頭而滑下的濕毛巾,重新放到他的額頭上。

他,在做惡夢吧?

從他聚攏的眉頭與不悅的表情可以猜得出來。

奇怪了,嚴格說起來,她並不算認識他,與他也沒什麼交情,但是看他生病難過的模樣,她卻沒由來的覺得心疼。

為什麼會心疼呢?其實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好象什麼事情只要沾上他,她就無法置之不理,無法以平常心看待。

這些異樣的行為舉止,從她第一次看到他後,便開始了。

就象現在,她把一個不算熟的男人背到自己的房間來照顧,為什麼呢?她也說不上來,她只知道她不放心別人照顧他。

很奇怪吧……想不出答案的朱夏無所謂的聳聳肩,決定放棄不想了。

她今天才發現,沒有戴眼鏡的他,五官更立體了。

他的睫毛很翹,眉毛很黑,鼻子很挺,臉上皮膚很好……他根本就是一個美男子嘛。

讓朱夏更訝異的是,平常總是溫和有禮,看起來不具威脅性的他,衣服底下的身軀可是很有料的喔。

她還以為象他這樣俊美又溫柔的男人,身體一定是白斬雞那樣軟趴趴的,可是剛剛幫他月兌掉上衣擦汗時,她才發現之前的認定錯得多離譜。

他的肌肉線條練得很美,不是健美先生那種恐怖型的,而是令人賞心悅目的那一種。

看著他月復部那隱約的六塊肌,朱夏突然很想模模看,想著想著,手不自覺地就伸了出去——

「朱夏啊,對著昏迷不醒的男人下手,可是一種恥辱喔。」朱大德故意咳了一聲,制止了朱夏。

「什麼對他下手?我只不過想模模看他的肌肉結實不結實而已。」朱夏反駁道,臉頰卻不由自主地泛紅。

「想模?」朱大德挑起了一邊的眉毛,「為什麼不模模你老爸我的?」

朱夏哼了聲,「老爸,你那‘一塊肌’有什麼好模的。」她伸出手不客氣的拍拍她老爸的肚子。

「有什麼好模的!」朱大德怪叫一聲,「你不知道之前你老媽多愛模它啊。」

「老爸,你現在說這些算不算是性騷擾啊?」朱夏完全不給面子。

「騷擾個頭啦。」朱大德握拳的手,直接往朱夏的額頭敲去。

沒想到朱夏的手已經先擋在額頭前了,「動作太慢了,」她評論道。

「去!」朱大德收回拳頭,不跟她計較。

「老爸,你到底行不行啊?」看著還在幫黑川瀧把脈的老爸,她忍不住開口了。

朱大德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不知道男人最受不了別人問他行不行嗎?」

「好好好。」朱夏連說三聲好,「誰不知道你之前是一位鼎鼎有名的中醫師,我知道你最行了,只是麻煩你趕快開處方,不然我要怎麼去抓藥?」

黑川瀧燒一直不退,害她也有點急了。

她不喜歡看到他生病痛苦的樣子,她還是喜歡看他微笑的模樣,雖然他的笑,總帶著一些距離感。

「別急,你讓我再好好想想。」朱大德的眼中有著困惑與不解。

「再想下去,他就會燒成白痴了啦。」朱夏邊說邊幫黑川瀧換毛巾,厚,真搞不懂老爸在想什麼。

要不是她老爸之前真是一位名醫,她早就背著黑川瀧到醫院撞門去了。

「別急,醫病要對癥下藥,得小心謹慎一點。」朱大德突然嚴肅的說道。

「這我當然知道,不過好歹你也先幫他退燒嘛。」

「發燒的原因也有很多種。」朱大德放開把脈的手說道,「有的是因為感冒病毒,有的是因為身體內部發炎,有的則是因為陳年痼疾——」

「那他到底是哪一種?」朱夏不耐地打斷他老爸的話。

「先天不足,後天失調。」朱大德說出他的判斷,「應該是他很小的時候生過一場大病,但一直沒有好好的調養,反而……」

「怎樣?」朱夏好奇的問道。

「反而好象存心不讓自己的身體好一樣,一直被壓制著,讓自己處于‘不健康’的狀態。」朱大德越說眉越皺。

朱夏一手撐著下巴,看著黑川瀧,「老爸的意思是,他希望自己不健康嗎?」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意思,不過他倒是將身體外形練得挺好的。」朱大德忍不住夸贊道。想他十多年前身材也跟黑川瀧差不多,不過現在……唉,歲月不饒人啊。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朱夏輕哼道。

敝不得之前在他家前院時,他只能閃躲不能回手。

想了想,朱夏突然回頭望著她老爸,「你到底要不要開處方啊?」

「開,開,當然要開。」朱大德咕噥著,「真不知道我是你老爸,還是你是我老爸……」

「當然你才是偉大的老爸大人啊。」朱夏連忙奉承道,順便提供免費的「抓龍。」

「這還差不多。」朱大德沒好氣的說著,然後「乖乖地」開處方去了。

朱夏回頭望著仍在沉睡的黑川瀧,美麗的黑眸中出現不常見的困擾與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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