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瀚,起來喝藥。」溫柔的嗓音在耳畔響起,他卻故意閉著眼楮,皺眉裝痛,申吟兩聲,便輕松換來小女人的緊張關懷。
「是不是哪里痛?讓我看看。」凌飛嫣焦急地連忙問道。
她擔心的聲調,听得池青瀚心里一陣得意,微笑費睜開眼楮。
「你又騙我!」她氣得鼓起腮幫子。
他勉強撐起身子,湊上她的小嘴,親了一口。
「你討厭!」她紅著臉,小手搭在他纏著紗布的肩膀上,想推開他,又怕觸到他的傷口。
她沉下臉,氣鼓鼓地把藥碗堵到他嘴邊,命令道︰「給我快點喝完,不準找借口。」
他嘴巴一撇,黑眸滿是無奈,試圖用可憐兮兮的口吻讓她心軟,「可不可以不喝?我已經完全好了。」
「不、可、以!」美麗的小臉更冷,凶巴巴地瞪著他。
「唉……」他重重嘆口氣,知道自己爭不過她,只得就著她的小手,喝下那碗苦不堪言的藥,喝完了還不打緊——
「還有補湯,一並喝了。」
「不——」
「嗯?」
他不過才起了一個音,她就挑高了眉睨著他。
「好,我喝。」他堂堂一個大男人,此時也難敵小娘子的魄力,只能俯首稱臣。
不過,他的眼神流露出一抹賊光,逼他喝藥,可以!但听話該得到的賞,他討起來也不手軟就是了。
她把空了的藥碗放到床幾上,才剛轉回頭,就被他壓在床上。
「池青瀚!」她才喊了聲他的名字,小嘴隨即就被他溫熱的大嘴堵住。
他簡直就是頭貪吃的猛獸,非得把她吃干抹淨才甘願,小嘴都快被他親腫了,他還意猶未盡地吮個不停。
「嫣兒……」他眼泛血絲,帶著渴望地瞅著她,她女敕臉紅若桃花,媚眼如絲誘人。
她怎會看不出他的心思,但卻一巴掌拍上他的腦袋,嬌嗔道︰「你的傷口才剛好就想造次,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要在湖北多留一個多月?」
「為了我的傷。」他低頭貼住她的額頭,似乎在撒嬌想博取同情,「我也是為了保住貨物,也可以說是為了你才受傷的嘛……」他越說越心虛。
「誰讓你為我了?」突然她的眼淚無聲地從眼角滑落,她無法忘記他為她擋箭的那一瞬間,她的心像被人徒手挖出來的劇痛。「你若有個萬一,我和囡囡怎麼辦……」
「別、別哭啊!」這小女人是水做的不成,動不動就哭,最近為了他的傷,已經哭過好多次了。
他略帶苦澀地說道︰「你曾說過,你和囡囡沒有我也活得很好。」
「你——」她被堵得說不出話,氣憤地捶了他一拳,「你故意要惹我生氣是不是?」
池青瀚不閃躲,炯亮的眸子注視著她,「你為什麼要追來?」
他的問題,讓她的小臉瞬時刷白。
她的表情,印證了他心中的猜測,「那麼,你早知道南方有亂事嘍?」
她一驚,立刻回道︰「難道你、你也知道?」
他苦澀地笑了笑,「別忘了我是誰,天下有什麼消息是我不知道的。」
她猶豫了半晌,還是把心底的疑惑問出口,「既然你明知這里很有可能起戰事,為什麼還要來?」
他握住她的小手,依戀地在唇上磨蹭了幾下,深情地看著她,「嫣兒,就算你叫我往火坑跳,我也不會說不的。」
「你這個瘋子!」凌飛嫣罵道︰「你真是徹徹底底地瘋了!」
世間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他不是很霸道、很無情的嗎?為什麼偏偏對她……她輸了,徹底地輸了。
她明知他對她有致命的吸引力,她卻驕傲地故意忽視,相較于他的直率勇敢,她真是個可憐的膽小表。
「是不是好感動?」他扣緊她的細腰,兩人的氣味相融,讓他安心。
「嗚嗚……」她沒來由地開始啜泣起來。
「這是怎麼了?」他慌了,就是對她的眼淚沒轍。
「你欺負我!」怎麼隨便被他的苦肉計一哄,就想要全心全意地對他好,她怎會把心給了這個魯男子呢?明明她從一開始,根本就不喜歡他的呀!
「我真是瞎眼了、著魔了,都是你的錯!」她干脆放聲大哭起來。
這下他真的覺得莫名其妙又手足無措,「我哪招惹你了?」
他心慌地抱著她,又是拍背又是輕搖,囡囡只要一哭,他這樣抱一抱、搖一搖,馬上就不哭了,怎麼這一招對囡囡她娘一點都不管用呢?而且還哭得更大聲了。
池青瀚一個頭兩個大,只能好話說盡、不停地哄,終于,哄了一整個下午,小女人才漸漸收了淚。
車隊一行人休憩的客棧,位在湖北較偏遠的羊樓山區。
當時,阿虎找到落腳的客棧,將貨物卸下後,便領著眾多兄弟回頭找主子,正巧踫上池青瀚中箭,兄弟們個個殺紅了眼,赤手空拳奪下強盜的家伙,這番全心效忠的真性情,讓薛寶義和拳師們目瞪口呆。
解決了強盜,所有人立刻護送池青瀚和凌飛嫣回客棧,找來大夫醫治他的傷,也開了幾帖藥方讓她調養身子。
停留了幾日,但因為局勢非常不穩,大家只得一路北上,重金賄賂過了湖南的封關,不過此時池青瀚的傷口惡化,車隊便選在湖北的羊樓山落腳。
這一個多月來,凌飛嫣除了照顧池青瀚,閑時就領著幾位拳師去羊樓山上探查,好像突然對這片荒地產生了興趣。
日再時分,哭個夠本的凌飛嫣推開他坐起身,用絹帕擦擦紅腫的雙眼,整理一下衣物,就要離開房間。
「別走!你不說清楚為何要哭,我就不讓你走。」軟玉溫香突然離開懷抱,他好生不舍。
「外面還有好多人等著吃飯呢,我得去張羅。」
他抓著她的手不讓她走,但她已不像以前那樣會隨意甩開了。
「他們吃飯關你什麼事?」干嗎要關心外面那群野男人,哼!「客找里有掌櫃有小二,你去要做什麼?」
她只能伺候他一個人!
「那些都是與你生死與共的兄弟,我去關心一下也不成?」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我去打點些菜色慰勞兄弟們,去付飯錢,成了吧?」
對,他一直想問她這個問題,索性今天一次問清楚。
「你哪來的錢?」他疑惑道︰「還有,我都忘了問,你哪來的錢可以開茶鋪?一次給我解釋清楚!」
他環著她的腰,輕松將她抱回床榻上,雙手就是舍不得放開她馨香的嬌軀。
「你——真是的!」既然他是傷員,就順從他─次吧。
「還有,那個薛寶義怎麼會跟你一起來?一路上,他沒對你做什麼不規矩的事吧?」
他防賊似的眼神,讓她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小心眼!」他的肚量怎麼比芝麻還小,「我急著來找你,一個女人家走不了這麼遠的路,只能求助雷爺,他向我保證薛當家的人格,我就雇下他了。」
雖然他跟薛寶義、雷閭泰不是一路人,但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絕對是條漢子,不會害人。
不等他反應,她馬上繼續解釋道︰「至于哪來的銀子,這就要問池爺您了。」
「我?」池青瀚指指自己,不明所以。
「給我那麼多家用,你自己沒算過嗎?」她斜睨了他一眼。
他抓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我只要一想到,就會讓老錢給你送錢去,老實說,我對銀子沒啥概念,也沒讀多少書,只是單純想讓你們母女倆過得好,所以每賺一筆錢,就讓老錢抽出四成往你那里送。」
她嬌笑著輕點他的額頭,「你真是傻人有傻福,得到錢先生那種既忠心又有能力的下厲。」
「那可不!」他馬上得意起來,「我沒發達前,錢老頭可以說是跟我相依為命的,不過這老頭一旦唆起來就沒完沒了,阿虎就是得到他的真傳。」
錢先生愛叨念?凌飛嫣的腦海中浮現錢先生冷漠拘禮的模樣,再看看池青瀚,果然,也只有像他這樣魯莽沒腦的男人,才會讓一個冷靜的人看不下去一直管東管西的吧!
她眼神柔和地看著他,他就是有這種能耐,可以讓周圍的人不自覺向他臣服,她不也是深陷人他的情潮,無法自拔嗎?
「嫣兒。」他賊兮兮地湊到她面前。
「嗯?」她替他將頰邊的碎發順到耳後,動作極為輕柔。
「我以後什麼都听你的,能不能原諒我了?」
這件事一直卡在他心頭,讓他難以釋懷。
她的臉蛋一紅,嬌嗔地睇他一眼,「我拐你入險境,還讓你受傷,你不生氣嗎?」怎麼反倒求起她的原諒來了?
他傻笑,「你愛怎麼對我都沒關系,只要我一心對你好就成了。」
她一听,心口一抽,鼻頭一酸,眸中又泛起薄淚,「我們以後再也不要隨便誤會對方了,好不好?」
他的眸光一亮,怎會感覺不出她此時的轉變,心中一喜。
「從現在開始,我們要一直好好對待彼此,不可以隨便鬧別扭,也不準離家出走!」
他興奮地把她用力攬在懷里,「嫣兒,這表示你原諒我了,是不?而且,你還喜歡上我了,是不是?」
她可不能讓他太得意,她故意昂起下巴,用像在施恩的口氣說道︰「我看你如此真心,不回報你一些,心里過意不去。」她還拍拍他的頭,續道︰「以後也要好好表現啊!」
他向來蠻橫的表情此時突然變得憨傻,她憋不住,毫不客氣地笑出來。
他把頭埋到她胸前,故意學大狗一般又揉又蹭,還伸出舌頭,舌忝了一下她的粉女敕小臉。
「哎呀,好髒呀,走開啦。」她嬉笑著,扭著腰兒閃躲。
「嫣兒,我以後什麼都听你的,只要你喜歡我,心里有我,我就死而無憾了!」
縴指點上他的唇,她輕輕搖頭,「若是真愛我和囡囡,就好好珍惜自己的命。」
他可知道,她早就不能沒有他,如果失去他,她根本無法獨活!
「好!為了你、為了囡囡,我會好好珍惜自己。」他感動得緊緊抱著她。
雖然她現在只有一點點喜歡他,但他相信有朝一日,她的人和心,全部都會是他的!
「好了,我真的要下去了,就算他們不餓,你也該餓了,我不想你餓著肚子睡覺。」
听到她是為了他,他才滿意地放手讓她離開。
她向前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他一眼,他猛地拉住她的手,不讓她再往前。
她甜笑道︰「放手啦!」
「是手自己動的,不關我的事。」他帶著笑,故意狡辯。
「我一會兒就回來,我保證,我還要給你換藥呢!」她不過才走了兩步,他就這樣牽牽念念的,連她都覺得肉麻死了。
但——她的心好甜,比吃了最甜的蜜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