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 第3章(2)

他月兌下外衫,把它撕成長條接在一起,然後背對她蹲子。

「上來,我背你。」

羅敷乖乖地趴到他寬厚的背上,看著他一圈又一圈,把她和他用布條緊緊捆綁在一起。

他打了個死結,站起身來。

「我們走了。」他把她的手臂牢牢抓在胸前,「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松手,知道嗎?」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說,羅敷還是乖乖地點頭,縴細的雙臂牢牢圈住他的頸項。

「你根本沒打算丟下我,對不對?」她把小臉貼在他的後頸,輕輕吐出這句話。

「嗯。」他低低應聲。

罷剛他只是怕她痛,故意若她生氣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羅敷嘆了口氣,「我們會不會死?」

「你怕嗎?」他反問她。

她把臉埋在他背上,模糊地咕噥著。

阿木听見了,嘴角忍不住挑高。

她說,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就不怕死。

他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阿木,不要了。求求你,停下來,我不要回家了。」羅敷捶打著阿木的肩膀,嗚咽地哭求。

看他這樣,她的心很痛。

她終于知道他為什麼要她不要松手了。

罷剛他們在山谷繞了一圈,果然如阿木所料,這個山谷沒有路,不得已,他們只能爬出去。

但谷底空氣潮濕,谷壁底部長滿了苔蘚,阿木爬了很多次,因為很滑都沒有成功,爬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跌下來。

每一次都是他墊在她下面落地,幾次下來,他已經撞得頭破血流。

最後他只好月兌掉鞋子,用腳去模索沒有長苔蘚的地方往上爬。

雖然他不會再滑下來,但粗礪的尖石把他的腳和手磨得血肉模糊。

她不要他這樣,她寧願就死在這谷底。

「阿木……」她的淚流進他衣內。

「不許哭!」他凶她。

不想再看到他流血受傷,羅敷埋進他肩頭,嗚咽哭泣。

她不知道他爬了多久,只能聞到他汗濕的氣息,感覺他僨起緊繃的肌肉,耳邊充斥著他沉重的喘息聲。

她卻什麼都不能幫他,只能做一個無用的累贅!

「羅……敷……」他咬緊牙關堅持。

「嗯?」羅敷抽泣著應聲。

「如果我現在松手,我們都會死。」他抬頭向上看,明晃晃的陽光透過碎葉的縫隙輕柔地刺著他的眼楮。

「和你在一起我不怕。」她圈緊他頸項。

「真的嗎?」他問。

「嗯。」她輕哼。

為了她這句話,他死也要把她安全帶回家。

汗水不停地從額前流下,幾乎遮住他的視線。她從懷中掏出羅帕,輕輕替他擦拭。

手和腳上的傷口已痛到麻痹,阿木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支撐著他向上、向上、向上……

快了,只要沖破那片蓊郁的枝葉,他們就會得救。

「是羅敷姊姊,他們上來了,快,快點把繩索垂下去。」小藝一看見阿木和羅敷的身影便著急地大叫,催促身邊等待救援的人垂下救命用的繩索。

阿木抬頭,刺眼的陽光讓他恍惚了一下,身形猛然一晃。

眾人都緊張地跟著大叫一聲。

幸好他反應及時地單手抓住一塊凸起的尖石,這時人們才發現,他的手掌早已血肉模糊。

「快點,你們動作快點。」兩眼哭得紅腫的羅大娘,緊張地催促。

南無阿彌陀佛,只要她寶貝女兒平安,她從今以後一定吃齋茹素。

阿木抓住繩索,遞給羅敷,「把繩索系在你身上。」

「不要。」羅敷拒絕,手繞過他腋下,用繩索把兩人緊緊捆在一起,最後打了個死結。

「拉吧。」阿木大吼。

眾人齊心協力,終于把兩人拉了上來。

所有人都虛月兌地倒在地上,阿木更是一頭撲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哇啊,羅敷姊姊,你終于平安回來了!」

小藝欲撲到羅敷身上,卻被羅大娘硬生生攔住,「你這個惹禍精,要不是因為你搗蛋,羅會跌下去?你皮繃緊了,老娘這次絕對跟你沒完!」

羅大娘一手扭住小藝的耳朵,惹得小藝連連哀叫,「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都是阿二啦,他從樹上丟石頭,我躲避不及捏到羅敷姊姊才……」

「哈哈,都是阿二,都是阿二……倒楣嘍,小藝完蛋嘍……」

阿二流著口水,拍著雙手,在人群中跳來跳去,一看就知道精神不正常。

「算啦,羅大娘,救人要緊,還是快把這兩個孩子抬回去,找大夫仔細瞧瞧才是。」人群中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說道。

「對,我怎麼給忘了呢?」羅大娘連忙在人群中搜尋女兒的身影。

羅敷正跪坐在阿木身前,用羅帕替他包扎手上的傷口,髒污的小臉上掛滿了淚珠,阿木也一逕盯著她看,兩個人說不出的含情脈脈。

羅大娘看在眼里,沒有說什麼,她轉身面對大家。

「大家辛苦了,等一下大家幫我把人抬回去就別走了,今天晚上我羅大娘請客,好好謝謝大家的救命之恩!」

「好耶!」大家開心地歡呼。

直到晚上睡在床上,阿木才知道,原來羅敷說的隔壁阿二是個小傻子……

因為阿木救人有功,自己又受了重傷,羅大娘特許他多休息些時日,等傷口痊愈後,就讓他跟著羅敷去采桑,做些輕活。

「桑葉是家蠶的主要食物,桑葉品質的好壞,直接關系到蠶的健康和蠶絲的品質。」

羅敷順手從桑樹上摘下一片桑葉,「你看,這片桑葉的葉質過老,蠶吃了,生長緩慢,體重很輕,產繭量就會變低,繭質也差。」

阿木邊看邊點頭,他也隨手摘下一片桑葉,遞到羅敷面前。「這片桑葉又肥又女敕,應該可以吧?」

羅敷輕笑著搖頭,「桑葉過女敕,含水量就會大,葉質不充實,蠶同樣會體重過輕,發育緩慢。」

阿木費解地皺緊濃眉,「養蠶真不容易。」

「是呀,很不容易呢!」羅敷一邊熟練地采摘桑葉,一邊講解。

「蠶的生命很短,一般只有一個月左右,而且很難養,最怕的就是蚊蟲,蠶一旦被蚊蟲叮過就會生病,而且病還會傳染。一個不小心,蠶農一年的心血便白費了。」

「你是最好的蠶娘。」他替她撥開眼前擋住去路的枝條。

听見他的夸獎,羅敷不好意思地垂下臉蛋。

「呦,你們瞧瞧這是誰,是我們湖鎮第一名的蠶花娘子呢!」

一群肩背籮筐,頭包藍印花布的蠶娘推推擠擠地挨過來,說話的是一個極漂亮的女孩,眼中流出明顯的不甘。

「喂,阿香,羅敷搶了你的第一名,你是不是不甘心呀?」人群中有人開玩笑。

「阿嫂你別亂說。」羅敷走到阿香身邊,友好地向她伸出手,「阿香,你別听阿嫂亂說,她是開玩笑的。」

說者無心,听者卻有意,阿香惱羞成怒,狠狠甩開羅敷的手。

「誰要你假好心?你搶了我的第一名就了不起啊?還不是用美色換來的?我娘說了,你和你娘一樣,都是不安于室的女人!」

「我不打女人,但在我改變主意之前,趁早滾開!」

阿木冷下臉,雙眼冰寒,下顎緊繃,他把羅敷護到身後,安撫地握住她冰涼的小手。

「你算什麼東西?你又不是我們湖鎮的人,你是羅敷的野男人……啊!」

阿木暴喝一聲,單手劈向一旁的桑樹,那棵杯口粗的桑樹被硬生生劈成兩截。

蠶娘們都驚白了臉,匆匆找了借口跑走了。

只有阿香一個人愣在原地,不敢亂動。

「你以為你的脖子有這棵桑樹硬嗎?」阿木低冷的嗓音布滿風雨欲來的危險。

羅敷拉拉他的手,對他搖搖頭,「算了,我沒關系的。」

羅敷又看向阿香,緩緩說道︰「我娘不是不安于室的女人,請你不要亂說。希望你今天說的只是氣話,我原諒你,你走吧!」

阿香拔腿就跑,一邊跑還一邊驚恐地向後看,深怕阿木追上來給她一拳。

「下雨了。」羅敷喃喃說著,淚水滑下臉頰。

他用拇指擦拭她的淚水,然後把她緊緊擁在懷中。

「為什麼?為什麼她們要這樣說我們?」羅敷委屈地哽咽。「娘只是為了生存才不得不拋頭露面,她們為什麼要這樣說娘?」她抬起淚跡斑斑的小臉,「我們只是為了要活下去呀,難道這也錯了嗎?」

他只能把她淚濕的小臉按進心窩,用自己寬厚的胸膛給她安慰。

細雨如織,絲絲點點飄落在兩人身上,她酸澀委屈的芳心希冀能在他強壯的胸懷中找到避風的港口。

他又何嘗不想把自己的全部都給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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