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妻大男人 第6章(2)

母親究竟想對她說什麼?

是在暗示她不要結婚、不要重復那些悲傷的情節嗎?

「我想你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情緒太緊繃,得了大家所說的婚前癥候群,乖,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放輕松一點,婚姻其實沒有那麼可怕,你跟浚業結婚後,生活還是跟現在一樣,什麼都不會改變,我跟巨爸也會一樣疼你。」巨媽媽抽了張面紙遞給她,愛憐地拍拍她的背。

巨媽媽看著她泣不成聲的模樣,心想這孩子母親去世得早,跟家人的感情不親,也沒有親昵的手足,才會緊張不安吧!

「我知道……」她拿起面紙,胡亂拭著臉上的淚水,吸吸殷紅的鼻子。

只有她才明白自己究竟在害怕什麼,她不怕繁瑣的儀式,而是擔心自己得不到幸福。

她以為這十年來,她和巨浚業之間是絕對坦白沒有秘密的,但一想到他和顧嫚芝發生的那個吻,她對他全心全意的信賴便在懷疑憂懼中崩毀。

她恍若一只原地打轉的困獸,被過去悲澀的記憶和心底的猜忌追趕,整個人焦躁難安。

她對他深切的愛變成可怕的猜忌,疑心重重地幻想所有可能發生的背叛和欺瞞,千方百計想要知道他每一分、每一秒在哪里,見過哪些人,甚至惡劣地想要侵犯他的隱私,檢閱他的手機通話紀錄。

她討厭現在面目猙獰的自己,不曉得理智還能抗衡猜忌多久?

「乖,別哭了,如果覺得太累,不如把工作辭掉怎麼樣?專心準備婚事,當個漂亮的準新娘……」巨媽媽把她不安的情緒歸咎于婚前癥候群的關系。

「沒關系,我沒事的,哭過以後好多了……」她勉強收拾紊亂的情緒,打起精神。

「我會叫浚業不要老是忙工作,要多陪陪你。」巨媽媽拍拍她的肩膀,眼里充滿了不舍。

她點點頭,不發一語。

原以為哭出來會好一點,但淚水不但沒有讓自己的情緒找到宣泄的出口,還讓心底的不安泛濫成災……

★★★

傍晚,巨浚業加班完,回到家梳洗完畢後,已經晚上十點多了,一進房間就看到她蜷縮著身體背對著他。

這半個月來,他的工作更為忙碌,兩人相處的時間也變得更少,以往她一定會坐在客廳準備好消夜等他回家,然後在睡前擁抱彼此,聊聊今天發生的大小事,並給對方一個甜蜜的晚安吻。

但現在他隱約感覺到她在逃避他的踫觸,他們的擁抱沒有熱情,不接吻、不,不像過去那樣熱切地需索彼此的體溫。

他想靠近她,但她總用無數的藉口搪塞,關起溝通的管道。

他拉開棉被,躺在床的另一側,放柔語氣說︰「今天媽打電話跟我說,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怎麼啦?」

「大概是……人家說的婚前癥候群吧。」她聲音悶悶的。

他伸手攬住她縴細的肩膀,壓根兒就不相信這個理由,過去幾天,每次關心她總得到這個藉口。

「是喔,那我們現在來玩個小游戲好不好?」他就著暈黃的燈光,凝看著她憂悒的小臉。

「什麼游戲?」她把臉埋入他的頸窩,傾听著他沉穩的心跳聲。

以往他的擁抱總能給她溫暖和力量,但現在卻愈來愈不安,害怕有一天他會背叛自己,轉身接受顧嫚芝的感情。

「主人和小女僕的游戲。」他低頭親吻她柔女敕的鬢角,低聲說︰「主人說,要用一個吻換小女佣心底一個秘密,告訴我,你最近在煩什麼?」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定定地注視著他誠懇清澈的眼眸,再也忍不住了。

與其讓懷疑一點一點地扼殺兩人的感情,耗光她對他的信心,不如一次問個清楚。

「怎麼了?」巨浚業的眼底盈滿疑惑。

「你老實告訴我……」她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說︰「你跟顧嫚芝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她原本打算一直隱忍到底,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繼續籌備年底的婚事。可是她發現這樣下去她真的好痛苦難受,吃不下、睡不好,感覺心都快生病了……

「顧嫚芝?我跟她之間沒有發生什麼事啊,怎麼了?」又是顧嫚芝,他真的受夠這名字了。

自從上回顧嫚芝告白失敗,兩人大吵一架後,除了公事以外,私底下完全沒有交集。

再說以顧嫚芝心高氣傲、自尊心又強,被同一個男人拒絕兩次,巴不得早日飛回上海,結束台灣的研討會行程。

「真的什麼都沒有嗎?」她一副豁出去的姿態,決定逼問個徹底。

反正他們現在的感情品質也和同床異夢差不多了,她根本無法忍受他的踫觸,一想到他的唇已被其他的女人吻過,她嫉妒得快要發狂。

「我上回不是解釋得夠清楚了嗎?上星期你也來公司看過我們的互動,就只是一般同事而已,而且下個星期研討會結束,她跟其他行銷部主管一樣,就要飛回上海工作了。」他捺著性子解釋道。

「三年前你們在波士頓發生了什麼事?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地方嗎?」她忍不住揚高音量。

「我跟她之間什麼事都沒有,如果你這麼介意她的存在,為什麼當年我要你留在波士頓你卻不肯呢?」他不懂她到底想說什麼。

「因為我信任你!」她情緒激動地吼道。

當年她仗著他愛她,覺得兩人深刻的愛情絕對敵得過距離的考驗,所以全心全意地等著他。

「那你現在就繼續信任我。」他疲憊地揉揉太陽穴,實在不想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無意義的爭執上。

信任?

他根本沒對她坦白,她又要怎麼信任他呢?

「我也想信任你……」她瑩亮的眼眸敷上一層水光,哽咽地說︰「但是我沒有辦法,你對我不夠坦白……我沒有辦法再相信你……」

「為什麼?我不懂。」

「那天晚上,我看見你從顧嫚芝的車上下來,听見你們爭執的內容,還看到她吻了你……」她掉下眼淚,鼓起勇氣說出口。

她的啜泣像把利刃,直直地刺進巨浚業的心底,他愧疚地望著她,輕聲說道︰「沁濃,你听我說,一切都是誤會,那天我只是剛好攔不到計程車,才搭她的便車,我不知道經過這麼多年她依然喜歡我,如果我早知道她對我還有感情,一定會跟她保持距離……」他試著厘清誤會。

「三年前,你們在波士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求求你對我坦白一切好嗎?你、顧嫚芝和陸杰,你們三個人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過去?我有權利知道真相……」她蒼白的小臉上掛著兩行咸咸的淚水,悲淒地吼著。

他睇看著她受傷的表情,復雜糾葛的往事如流水般涌回心間。

「在你離開波士頓沒多久,有天晚上我接到顧嫚芝的電話,那天她一個人在酒吧喝得很醉,開口就向我告白,還說沒見到我絕對不離開……後來,我打電話給陸杰,請他去照顧她,兩人就這麼在一起了。」

他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之後的故事你知道的,陸杰和她去了上海,去年底,陸杰告訴我說他們兩人訂婚了,我想顧嫚芝應該是真心想和陸杰走下去,從沒想到她會這麼做竟然是要報復我!不過我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也從沒給她任何機會……」

「我很想相信你的話,相信一切都是個誤會,但是我心里好亂,真的沒有辦法再跟你生活在一起了……」她整個人癱軟無力,淚眼斑駁的小臉埋在他的肩窩痛哭起來。

這不是她想要的愛情。

她想要純淨、簡單,絕對忠誠與坦白的感情。

她情願一個人孤單的生活著,也不要重復母親的悲劇,沉浮在一段千瘡百孔的婚姻,和另一個女人分食同一段感情。

「什麼意思?」他聲音激動,雙手緊緊箝錮她的肩膀,瞪視著她。

「我受不了這一切了……我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女人你知道嗎?只要你不在我的視線里,我就會不安、會恐懼,會害怕有一天突然看到你們躺在床上……會忍不住想跟蹤你、想窺伺你的通聯紀錄……」猜忌如鬼魅附身般如影隨形,不斷地干擾她,讓她徹底失去了自我。

餅往破碎、痛苦的記憶涌至她的心間,她不想和母親一樣,成天過著猜忌疑心的生活,守著一份變質的婚姻遺憾而終。

她害怕有一天不再被他需要,自己卻還痴痴地渴望他的愛。

「沁濃,你冷靜下來听我說,不會有那麼一天,我不介意你查勤、調閱通聯紀錄,任何可以令你安心的事,我都允許你去做。」他捧起她的臉,柔聲安撫。

「問題不在于你,而是出于我,我沒有辦法再相信這份愛情了……我很害怕自己被猜忌和不信任弄得疑神疑鬼,變得歇斯底里,更害怕自己變成我媽媽那樣……」她抽泣的聲音里飽含著痛苦。

「我不是你父親,你也不是你母親,並不是每段婚姻都會變質,你看我爸媽他們的感情不就很好,所以我們會幸福的……不要擔心好嗎?」他摟住她顫動的肩膀,拍拍她的背。

「我不要了……我不要永遠懷著猜忌不安的心情生活下去……我不要結婚了……我不要這一切了……」她用力地扯下手中的戒指。

她永遠忘不了母親病逝前心碎的神情,眼睫上還殘留著遺憾的淚水,懷著傷痛走完這一遭。

「所以,你不要結婚?不要我了?」巨浚業冷肅著一張臉,眼底充滿怒意,完全無法接受這個決定。

因為她父親背叛了婚姻,傷害了她和她的母親,所以一並把他判了死刑,宣告結束兩人的關系?

她點點頭,任憑淚水啪嗒啦嗒地掉在床單上,暈成一灘苦楚。

心碎的沉默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

良久,巨浚業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冷硬地說︰「你知道結束一切所代表的意義嗎?就是過去我們所努力的目標瞬間化為烏有,我們會從情人變成陌生人,不能關心對方的生活、傷心的時候不能擁抱彼此、寂寞的時候沒有人陪……」

她當然明白分手的意思,就是從今以後她的未來沒有巨浚業,只有她自己。

但是一個人的孤單,總比忍受巨大的不安,看著猜忌一點一點吞噬兩人的愛情來得好吧?

「對不起,我真的沒有辦法……」她把戒指放進他的手心。

巨浚業的嘴角嚴肅地抿著,全身的肌肉因為激動的情緒而緊繃。

他們十年累積的感情呢?那些甜蜜的誓言、親昵的擁抱、熾熱的激情,全都要化為幻影了?

難道在她心中,他的愛情就這麼膚淺脆弱嗎?

她真能這麼瀟灑,說不愛就不愛,把兩人的感情從心底輕易刪除?

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她怎能自己倉促地下決定說結束?

包何況是這麼荒謬可笑的理由,令他不只氣憤也很心痛。

她父親犯了婚姻里的死罪,不代表他也會犯同樣的錯,她怎麼這樣對待他?

「我想……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他的胸膛起伏劇烈,趁著凶猛的怒氣吞噬理智前,拋下這句話。

他擲下手中的戒指,從床上跳下來,拉開衣櫃,匆匆地套上外套和長褲,抓起鑰匙甩門離去。

砰!

她听到門板被甩上發出巨大的聲響,空蕩蕩的房子在瞬間恢復寧靜,只剩下她心碎的哭聲低低的回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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