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的棄公主 第7章(1)

鮑主省親原本並非大事,朔金已經嫁出了十幾名公主,省親固然已經成為一種慣例,但此次的駙馬可並非常人,那是盤踞在朔金皇朝外,與朔金共同打得天下的伏羲世子——哲烈嘉。

這個名字在伏羲語種的意思,就是獅子,哲烈嘉的名號早已傳遍了整個草原,甚至遠及南蠻及西戎,因為哲烈嘉將馬匹生意做得四通八達,伏羲已經比朔金還要富足,兵強馬壯,儼然已是整個北境的領袖。

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朔金的龐大政權,竟掌握在一個才十來歲的女乃娃手里,且這個女乃娃只不過是個傀儡,背後操控一切的,就是攝政大臣班布善。

當年,班布善也是開國有功的英勇之臣,誰知隨著先帝的英年早逝,小皇帝的年幼無知和過度依賴,養成了他驕縱自大的個性,漸漸有了奪帝的野心。

他要稱帝,第一個障礙就是與他同樣有資格競逐這個位置的哲烈嘉父子。

這次,哲烈嘉帶著瑛符回朔金省親,雙方都知道這是一場不得不赴的鴻門宴。

所以班布善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就等著哲烈嘉來自動投網。

既然知道這是場鴻門宴,他又怎能讓班布善那個賊人失望呢?

哲烈嘉的手支在下巴處,百無聊賴地依在白玉欄桿上,等著正在梳妝打扮的瑛符。

這里就是瑛符在沒嫁給他之前,曾經住餅的地方嗎?怎麼感覺好像每一個地方都不太自然?

朱紅的漆還有斑駁的點跡滴在地上,屋頂上的琉璃瓦看起來硬是比別的宮殿明亮許多,窗欞的木格上縴塵不染,屋子里的家具被擦得雪亮,幾乎都可以在上面照見人影,看來似乎是重新整理過的樣子。

哲烈嘉手一揚,輕巧的抓下一片飄絮,他目光不自覺放柔,看著躺在手掌中那略微有些發黃的小東西。

「這麼不起眼,卻偏偏被我抓在手掌心……」他輕吹掌心,它卻頑固地一動不動,似是打定了主意要賴住他。

「真像……」他低嘆,眸底升起無言的溫柔依戀。「都是倔強又固執的小東西……」

「世子殿下,公主已經準備好了。」驀地,宮女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

哲烈嘉的表情瞬間一變,剛才的溫柔像是波光乍現的想像。

「世子殿下,你瞧瞧我們公主可好看?」

聞言,他轉回了身,那一刻,他根本沒辦法掩飾自己的失神。

瑛符明顯被精心打扮過,明黃色的宮裝雍容華貴,修飾了她稍嫌圓潤的身材,雪白的額心貼著花黃,高高挽起的雲發上插滿了步搖、金絲墜,她一走起路來,真的是環佩叮當、搖曳生姿。

「咳……」攙扶著她的宮女輕咳一聲。

哲烈嘉這才反應過來,笑顏一轉,迎上前去。

「我的寶貝,你真是美極了!」他揮退侍女,很用力地一把將她攬在懷里,肆無忌憚地在她唇閃烙下一個深吻。

瑛符瞪大圓圓的眼眸,直到他意猶未盡地舌忝著唇放開她,她還處于震驚狀態。

「嘻嘻……」旁邊的宮女捂著小嘴,低低竊笑。

「走吧,我們去赴宴。」他親密地攬著她,俊美的臉龐因為笑意而更加迷人,他的翩翩風采引得跟在兩人後頭的宮女們臉紅心跳,含羞不已。

「你……哲烈嘉,你、你還好嗎?」瑛符驚訝地看著他,不敢相信前一天還對她生氣冷淡的他,此時怎會如此和顏悅色。

她怯生生的表情讓他的胸口悶痛了下,但他臉上笑意不變,愛憐地捏著她的下巴,深情凝視她。「我當然很好了,我的公主!所以,我也要你開開心心,畢竟你已經很久沒見到弟弟了,是嗎?」

若是注意听就會發現,他話中並沒有多少真誠可言,可太過渴望他諒解的瑛符忽略了這點。

她的遲疑被他溫柔的低語打散了,終于露出小小的微笑,開心地問他,「你不生我的氣了,是嗎?」

「寶貝,我怎麼會生你的氣?我愛你都來不及。」

「愛我?」瑛符小臉上堆起紅雲,第一次從他嘴里听到這麼直白的情話,她羞澀地不敢看他。

「這可是你的皇帝弟弟親自設下的國宴,我們不能晚到,既然你走得這麼慢,我也舍不得你用腳走路,我看——」

他壞壞地朝她眨眨眼,故意停頓,害得她眼眸跟著睜大,心跳停了半拍。

「我看,我還是抱你去好了。」哲烈嘉話還沒說完,就快手地抄起她的身子,她仿佛是沒有重量的布偶,被他抱在胸前。

「你不要這樣,放我下來啦!」在宮女們又驚又羨的眼神中,瑛符覺得不好意思極了。

「我抱你比較快,」他笑道,任她的小拳頭招呼到身上也不惱怒。「你應該想早點見到你弟弟吧?所以就乖乖地听我處置就好了。」

「哲烈嘉——」

他將她不停掙動的小腦袋按壓在自己的胸口,臉上尚帶笑意,眸底卻是一片深沉。

「你知道嗎?那個向來不受寵的公主呀,現在不得了了……對,就那個瑛符,那個平凡無能,沒一點用的小鮑主,本來說是嫁到一個鳥不生蛋的荒蠻之地,誰知道人家這一次省親回來的那個排場啊,前呼後擁,車隊那麼長一大串,快從帝都的皇宮排到城門外去了……而且那個世子怎麼會長得這麼俊呀,哪里像是野蠻人,豐神俊秀的,簡直是天仙下凡了!」

「那你真是消息落後了,我剛听說那個哲烈嘉世子啊,寶貝瑛符公主得很,根本舍不得他自己走路,走到哪里都抱著……哎呀,瞧,說曹操曹操到!」

金碧輝煌的宮殿前,偌大的廣場地面上鋪著紅色的地毯,三層殿階之上,便是坐在主位的皇帝,左位是攝政大臣班布善,瀛泰視之位父的男人。右方幾案後的兩個位置是空著的,明顯是留個世子哲烈嘉和公主赴瑛符的。

兩排禁衛穿著錦衣,腰懸寶刀,目光森冷,立在丹墀之下。

殿階之下,親貴大臣分列坐定,面前的幾案上擺著美酒佳肴,幾步之外,女眷亦三五成群地坐在一張長長的紅案之後,打扮得花枝招展,搖著手中的緬香扇,一雙雙如狼似虎的眼楮,眼紅地盯著剛出現的駙馬和公主。

哲烈嘉身著色彩鮮艷的伏義傳統服飾,又長著一張顛倒眾生的俊臉,所有人的注意力自然都專注在他身上,貴婦們欣賞了半響,才看到他懷里還抱著一個東西。

自然,那「東西」就是伏羲世子小心抱在懷中的公主!

瑛符的心跳都快停止了,她已經求過哲烈嘉不要再抱著她了,可他只是笑著安撫她,卻溫柔又強勢地將她一路抱來這里。

「哲烈嘉,求你放我下來吧!」她埋在他胸口的小臉蛋紅得都快冒火了,整個人尷尬得要死。

他卻丟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沒關系的,我的小寶貝,這里到殿前還有好長一段路,我舍不得你累著自己。」

此話剛落下,就引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瑛符覺得自己的後背都快被那些火辣的注視給燒穿了一個洞。

「哲烈嘉……」她央求,聲音帶著嬌意。

他卻只是深情地注視她。「寶貝,你這樣實在讓我無法抗拒。」說完,他毫不猶豫地低下頭,當著眾人的面,給了她一個纏綿的濕吻,舌尖甚至探入她的小嘴里縫繼吸吮。

「哇,果然是蠻子,真是未開化。」

不知是誰的一句戲言,讓哲烈嘉的眸中閃過一道冷光,但在他放開瑛符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常態,深情脈脈地看著被吻得差點喘不過來氣的妻子。

「好可憐的小東西,已經被我親過無數次了,竟然還沒辦法適應我的熱情。」

他抿著性感的薄唇,咬著她的耳朵,低聲道︰「看來,我們還要多多練習!」

這次的抽氣聲顯然比剛剛更大。

哲烈嘉風流倜儻地環視眾人,「對不起各位了,讓你們看到我們夫妻倆打情罵俏,誰讓我這麼愛她呢?這小東西就是我的心頭肉,我一刻都離不開了她。」

于是,瑛符就在眾位貴婦艷羨的目光下,被他抱到殿階之前。

他穿著皮靴的腳正要踏上殿階,一道粗重嗓音卻在此時讓他止住了腳步。

「我道誰在聖駕之前還這麼不拘小節,原來是伏羲世子殿下。」班布善端著一張冷峻的臉,皮笑肉不笑的道。

言語中沒有任何指責之意,但听者有心的話,就會听出暗含的意思——這是在質詢伏羲世子的大膽,見到皇上竟然不跪。

哲烈嘉眼皮連抬也未抬。「讓皇上和班布善大人見笑了,哲烈嘉出生蠻族,第一次來到帝都,失禮之處還請多包涵!倒是班布善大人,」稍頓,抬起眼,目光隱含深意的直直看著他。「皇上什麼話都無須說,班布善大人就可代言了。」

一番冷嘲熱諷,讓他的面色立時沉了下來。

班布善驕矜慣了,哪容得別人無禮,他濃粗的眉糾結在一起,聲音如雷。「世子殿下是何意?莫非是指老臣逾越了?」

哼,看來這老東西還有些自知之明。不過哲烈嘉卻笑道︰「大人哪里的話,大人為國政操持,扶持幼帝,天下黎民誰敢不服?哲烈嘉不過草原上一個小小世子,可沒這個膽子。」

「你!」班布善實在被氣到不行。听听,沒一個字罵他,卻字字傷人不見血。

瑛符躲在哲烈嘉的懷里,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沒膽子?世子與公主,在聖顏之前不但不跪,還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皇上,臣實在是有原因的。」哲烈嘉氣定神閑,不但沒有絲毫放下瑛符的意思,反而更摟緊了她,深情的雙眸落在她身上。

她被看得不好意思極了,雙頰嫣紅,實在不知道他這番話是什麼意思,疑惑的看著他。

「你有什麼原因?」瀛泰嘴巴里嚼著珍珠葡萄,沒什麼興趣地隨口問道。

哲烈嘉這次看著她的目光,更加溫柔。

瑛符幾乎屏住了呼吸,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好緊張。

「皇上,瑛符已經有身孕。」

「什麼?咳咳咳……」瀛泰被葡萄噎到,太監趕緊上去來個他拍背。

班布善的神色大變,凶狠和疑惑的目光直直射向瑛符。而她听到這句話不但沒有絲毫喜色,反而小臉發白。

她抖著唇問他,「你說什麼?我……我有身孕了?」為什麼她不知道?

「是的,寶貝,我通曉醫術,確定你是有了。」

他的目光是那麼柔和,可為什麼他只覺得全身僵冷?

「真是如此?公主是金枝玉葉之身,自然要好好看看。皇上,公主有喜那是大事,何不讓宮中的御醫號脈,若是真的懷了小世子,我們也好沾沾喜氣。」

「對、對對!」瀛泰拍著胸口,眼楮還是睜得老大。「沒想到像個小孩子似的貪吃鬼瑛符,也能懷上小寶寶?」

他心里澀澀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以前瑛符對他很好的,不管他多惡聲惡氣地對待她,她都對他笑眯眯的。

現在,她是別人的妻子,別人的娘了,他驀地覺得有些嫉妒。

「瑛符,你以後會更加疼愛你的孩子吧?」瀛泰不自覺嘟起嘴巴。

她還未回過神來,傻愣愣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御醫很快就來了,哲烈嘉將她輕放在軟墊之上。

御醫是跪著看診的,如此這般地看了一番,先偷偷看了班布善一眼,幾不可察地向他點了點頭。

班布善的臉色立時又僵硬幾分。

哲烈嘉默不作聲,將一切看在眼里,唇畔輕扯了下。「御醫,結果如何?」

他伏子道︰「回稟皇上,公主脈象確是喜脈沒錯。」

御醫退下後,臉上揚起喜悅之意的,只有哲烈嘉一人。

瑛符小手放到小骯處,顯得若有所思。

「皇上,你不知曉,若不是為了這次省親,我真舍不得讓瑛符在路上顛簸,幸好路途雖遠了些,但我經常抱著她,她身子也沒事。」

說謊!他什麼時候抱過她了,她怎麼不知道?心頭開始發冷。

「寶貝,身子不舒服嗎?」哲烈嘉將她攬在身畔,一臉疼惜。「皇上,瑛符對皇上姐弟情深,總是不時說到皇上的事,還有朔金的一些新奇事,臣萬分感謝皇上和班布善大人能將這麼美好的瑛符嫁給我,哲烈嘉這輩子,得瑛符一人,已經滿足了!」

靠在哲烈嘉胸口的瑛符淒然一笑,听著他穩實的心音,感覺心如死灰。他竟連說謊都臉不紅氣不喘,虧他還以為他突然對她這麼好,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話,還以為……還以為他是真的喜愛她……

對啊,怎麼可能會有人愛她呢?

她什麼都不好,又不聰明又不討喜,長得也不夠漂亮,怎麼會得到哲烈嘉的心呢?

到頭來,她就是一枚棋子而已!

「你怎麼了?」他低聲問著她。

是啊,是她太傻,怎麼會听不出他的謊言。他對她何曾如此溫柔過?這突然的轉變,只有她這種心存幻想的傻瓜才會相信。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她搖頭,微微一笑。他不愛她,所以不會看見她強撐之下的苦澀心痛。

「我很好,沒關系的,只是一時接受不來……」你不愛我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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