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無用武之地 第1章(1)

每個賞金獵人都有其癖好及原則,她──呂英雄──身為白虎城首屈一指的賞金獵人,當然也有一個小小的原則,那就是每年生辰之日絕不殺生。

但十分不幸的,該項原則在她誤信奸人所言,導致人生中第十八次創業失敗後破了戒,因此身上背負著不少債務的她,在債主找上門並且卑鄙的威脅她不接生意就得還債的時候,人窮志短的只得乖乖丟下才吃了幾口的壽面,哀怨的抄起慣用的雙刃刀,出門賺錢去。

冷風颯颯吹得狂亂,心情惡劣到極點的英雄冷眼注視著前方的密林,一身利落刺客裝的她雙手環胸,套在黑色長統靴子里的修長雙腿不時變換著站姿,時而優雅地交迭在一起,時而不耐煩地打著節拍。

一頭烏發被迎面而來的朔風吹得如針般豎立起來,徹底顯現出她充滿野性美的麗容,可惜英雄從來就不知道自己生得這般賞心悅目,對于美丑毫無概念的她,只是默默在心里盤算著該如何速戰速決。

一抬眼,突見一道黑影快速地自林中掠過,英雄縱身一躍,立即施展輕功追了上去。

顯然這次的目標非常狡猾,知道要將敵人引誘到林中才是對自己最為有利的,饒是英雄這種身經百戰的賞金獵人,到了陌生的地域也還是得留神三分,尤其面對四周森然的密林,氣氛更是凝滯。

呂英雄警覺地按住刀柄,沒有忽略四野靜謐得不尋常,在將周圍巡視過一遍後,原本緩步前進的她忽然頓住,就地擺出一個應敵的架式。

幾乎就在英雄端出這個動作的同時,一道劍影斜飛刺入!

英雄輕喝一聲,單掌格開奪命劍鋒,緊接著反手抽出腰間的雙刃刀,在掌心靈巧翻了個圈後,迎上對手的兵器。

「當」地一聲,雙方兵刃交擊,對手兵器應聲斷成兩截,持劍的大漢為之愕然,沒能擋開對手的刀勢,肩頭硬生生被劈開一道裂傷,霎時鮮血四濺,連人帶劍飛出數丈之外。

沒想到女流之輩也能耍得這麼一手好刀法,沒想到這女人甫一出手就砍斷他的劍,更加沒想到這一刀劈下來竟然……

這一刀劈得扎扎實實,痛死他了啦!

正當大漢痛得齜牙咧嘴、滾地哀號之際,面無表情的英雄忽然用不溫不熱的聲調徐徐說道︰「金老大,本名何金銀,淮北人士,橫行沿海一帶的強盜殺人犯,上月月初行經張家渡杏花村,一時興起洗劫該村,全村上下一百七十二余口全慘遭你的毒手,無人生還。」

听見對手絲毫不差地掀他的底,金老大頓時臉色發白,顫著聲問︰「你、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如你所見,我是一名獵人。」對于自身職業毫無隱瞞的她,一邊回答一邊朝獵物逼近,野獸捕食般的侵略姿態令人不寒而栗。

「獵、獵人……打獵的?」金老大吞了口口水,被眼前這個自稱是獵人的女人的捕獵姿態嚇得冷汗直流,顧不得狼狽的他只得拚命往反方向爬。

「不。」英雄輕輕搖了搖右手食指,好心地繞到金老大面前加以說明,「我是賞金獵人,專門獵人頭的那種。」

「你你你……」金老大不敢置信的瞪著英雄,霍然明白這個追蹤他大半天的女人真正的意圖,頓時寒毛直立的他,顫抖的從齒縫擠出一句問句,「是是是誰要你來殺我?」

因為害怕被仇家報復的緣故,所以他作案向來不留活口,他實在想不出是誰要他的命?

英雄牽起一抹勾魂攝魄的冷笑,回答得非常妙。「這我就不知道了,興許是那些慘死在你手下的冤魂吧!」

「不可能的、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夜路走多了,總是會踫到鬼。」英雄冷淡地打斷他自以為是的思考,毫無溫情地對他說道︰「我看過你的檔案,像你這種人死一百次也不嫌多吧!」

金老大聞言,雙目暴睜,本想抱著索命羅剎的大腿求饒,但是卻被眼捷手快的英雄一腳踢開,索性就著伏跪的姿勢求她高抬貴手,「女俠、女英雄,別殺我……別殺我,我不想死……」

當金老大誤打誤撞喊中她名字的時候,英雄不悅地皺了皺眉頭,喃喃說道︰「今天是我生日,我本來是不打算殺生的,但是前陣子我創業失敗,積欠了一債,踫巧今天債主又找上門來逼我還錢!」

提及傷心處,英雄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用非常之扼腕的神情回憶道︰「當時我正在吃隔壁阿花煮的壽面,味道還不錯,可惜沒能吃完。」

「……」大姊,沒必要告訴他她吃了什麼吧!

被對方毫無邏輯的說法模式弄得一頭霧水的金老大,自動省略掉吃壽面那一段,戰戰兢兢的問英雄,「債主逼你還錢,然後呢?」

「然後我就來砍你了。」看了看地上之人的慘狀,英雄貼切地補了一句,「接著技不如人的你就被我砍趴了。」

「……」她沒有必要這樣污辱人吧!

「好了,撿起你的兵器吧!我不想殺手無寸鐵之人。」做完最後的宣告,英雄兀自走到一邊,而且為了表示對對手的尊敬,一向慣用雙刀的她緩緩抽出另一把雙刃刀,但她忽略了她的對手其實並不希罕她的尊敬。

「我、我……我劍斷了,你用雙刀,勝、勝之不武!」生死關頭,能拗一點是一點。

呂英雄微一挑眉,覺得他的話倒是不無道理,于是一向講究公平的她,瀟灑地將手上兵器往兩旁地上一插。

但就在英雄卸去兵器的同時,狡猾的金老大突然撿起斷劍往她飛撲而去!

英雄眉尖輕皺,在對方豁命撲上來之際,身影倏然一動,直接賞了對方一記漂亮的回旋踢。

而錯估對手實力的金老大被她這麼一踢,當場劍飛離手,啐了一地的鮮血。

在地上磨蹭了許久仍站不起來的金老大,惶恐地看著不停朝自己逼近的索命閻羅,狗急跳牆的他干脆朝英雄虛擲暗器,並且趁她回避的空檔返身往出口處跑。

「唉!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英雄快速掃視過腳下的可用之物,然後就地撿起一根樹枝疾射而出,當劇烈的喘息聲漸歇時,不遠處亦傳來了沉重的墜地之聲。

塵埃落定,冷眼看待這一切的呂英雄返身往回走,邊利落地拔起雙刀收進兩側腰際刀鞘,邊對著空無一人的林子喊道︰「古小樓,還不滾出來善後?」

話音甫落,不遠處便竄出一條人影,鬼魅般無聲地踏著密林枝干而行,彷佛在炫耀自己的輕功了得似的,穿梭其間竟不見半片葉子震落。

「裝神弄鬼……」英雄不悅的咕噥,隨手撿起一顆石子朝樹上的仁兄一扔,殺豬般的叫聲立時響徹雲霄。

「哎喲喂呀,英雄,你好狠的心哪!喏,你瞧瞧、你瞧瞧,都腫起來了呢!」

心情不佳的英雄在對方含淚送上控訴她的惡行之際,優雅地抬起修長的美腿,狠狠賞了對方一腳。

「嗚嗚嗚,有沒有搞錯?這麼用力,你把人家的小屁屁弄開花了。」英雄啊~~他古小樓好歹也長得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她不憐香惜玉也就算了,沒必要踢得這麼用力吧?

英雄橫了拍檔一眼,裝作沒听見被他刻意扭曲的曖昧言語,徑自指著遠處的尸首道︰「前面那一尊,交給你處理。」

生辰日殺人已經夠晦氣了,休想她會收拾善後。

聞言,古小樓笑嘻嘻地蹭到拍檔身邊說道︰「你今天心情真的很不好。」從來沒看過她這樣玩弄獵物,尤其吃壽面那段堪稱一絕,笑到他肚子痛,差點從樹上掉下來。

英雄以極度哀怨的眼神殺向姓古的男人,咬牙道︰「你知道就好。」

哼!也不知道始作俑者是誰,明知道她最重原則,身為她拍檔的他不體諒也就算了,竟然還以債主的身分逼迫她出來拋頭顱、灑熱血,簡直是混蛋到家。

「我知道你忌諱在生辰日殺人,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顧客最大,對方就是要求你在今天完成任務,我能說什麼?」嘴里叼著根不知打哪變出來的稻草的古小樓,試著對正在氣頭上的拍檔曉以大義,希望藉由精闢的解析來博取英雄的認同。

「這年頭生意不好做,獵人本身除了必須擁有高超的技藝外,還得面面俱到。」愈說愈起勁的他老氣橫秋的嘆了一口氣,然後輕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我說你也別太任性了,一天到晚忌諱這、忌諱那的,咱們不喝西北風才怪。」

前半段話英雄興許還可以認同,但後半段無疑是在她的心火上澆油。

頓時額面青筋直跳的她,氣急敗壞的朝他開吼,「很抱歉害你喝西北風了!」

喝西北風的人只有她一個人好嗎,把她當成個人事業在經營,同時荷包還賺得滿滿的古小樓,根本就是只出一張嘴吧!

兩人拍檔至今,八面玲瓏的古小樓負責接生意;不擅交際的她則專攻操刀部分,照理說,在外頭進行高危險工作的她,收入應該不下于他才是,但這家伙卻吃定她不擅交際的弱點,厚顏無恥的剝削她的薪酬,逼得她不得不同意跟他三七分帳。

每次只要想到古小樓荷包滿滿,笑得闔不瀧嘴;相對的她卻總是入不敷出時,英雄就一肚子火。

「我也沒說是你害我喝西北風,唉!英雄,你別老羞成怒啊!」這句話徹底點燃了呂英雄心中的怒火。

「我要是老羞成怒,你現在就不會站在這里了。」懶得再跟他廢話,英雄說完這句話後掉頭就走。

「喂,你去哪?我話還沒說完哪!」不打聲招呼就走,真是個沒有禮貌的小孩。

誰鳥你!一心只圖耳根子清淨的英雄連頭也懶得回。

眼見喚不回拍檔,古小樓只得趕緊沖到尸首旁,迅速取下其首級,並以綾布包裹妥當後,再回頭追上屢喚不回的拍檔。

「英雄啊!有件事情跟你商量一下好嗎?」由于拍檔怎樣也不肯停下來,古小樓只好配合她邊走邊說。

「咱倆交情不好,沒啥好商量的。」英雄用眼角余光瞄了陰魂不散的拍檔一眼,然後加快腳步。

一臉受傷的古小樓,大言不慚的道︰「你怎麼這麼說呢!大家好歹是一起出生入死過。」

「出生入死的人只有我,你只負責出一張嘴而已。」英雄十分不以為然的戳破他的謊言。

迸小樓委屈的替自己辯解,「這樣說也太傷感情了吧?你哪次出門砍人,我沒有替你擔驚受怕的?」

「但是相對的,你也數錢數到手軟。」對于此事一直耿耿于懷的她,又再一次地戳破他虛偽的謊言。

「說來說去,你就是埋怨我在剝削你。」滿月復辛酸委屈的古小樓痛心疾首的搖著頭。

「這是事實。」

「好吧!既然你這麼介意,那大不了以後我們都六四分帳好了。」他沉痛的做出讓步。

聞言,英雄步伐驀然一頓,難以置信地挑了挑眉,「此話當真?」

「當真。」他款款頷首,順道朝她拋了一記媚眼,「但是有條件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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